“或許吧,但走紅之前,他要受的罪可不少啊!”周琴搖搖頭,頗為唏噓。
“他要受什麼罪?”秦青連忙湊過去,眼巴巴地看著周琴。
周琴正想說幾個聳人聽聞的八卦,白石卻眸色冷厲地瞥過來。他不想讓那些骯髒不堪的東西汙染了秦青的耳朵。
周琴心裡一凜,立刻擺手:“小孩子別打聽這些。”
秦青很是掃興,撇嘴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潛規則嘛。我還知道圈子裡有三大變態,看見了一定要繞道走,不能讓他們看上,要不然會被玩廢。”
周琴上下打量秦青,目光裡滿是新奇。她還以為這小祖宗什麼都不懂,純潔得像一張白紙呢。
“哪三大變態?”白石對變態兩個字非常敏感,立刻追問起來。
“一個是環球娛樂的老總盧泉,一個是金牌制片人譚尚喜,還有導演趙如期。”秦青每數一個人就曲起自己的一根指頭。
他一說名字,白石就了然地點頭。這幾個人在那方面有不良癖好,玩得很大。說他們是人,倒不如說他們是禽獸。當年有一個女明星衣衫不整跳樓身亡,就是被其中一個禽獸逼的。隻可惜警方沒有找到確鑿證據,案子隻能不了了之。
“你怎麼知道這種事?”白石警覺地問。
“因為他們三個找過我,想請我出去玩。”秦青輕描淡寫地丟下一顆炸彈。
“你說什麼?”白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可怕。
周琴嚇得呼吸都停了!這麼漂亮的孩子要是落到那三個人手裡,最後還能完整地回來嗎?
“後來呢?他們有沒有碰過你?”白石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配槍了。
“我跟他們說,要玩就幹脆玩個大的,找鄭橋松一起,然後當著他們的面給鄭橋松打電話。鄭橋松問我在哪裡,他馬上來接我,那三個人就走了。”秦青依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甚至覺得這件事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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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極度陰沉的面色這才慢慢緩和過來。他不得不承認,鄭橋松還是有點用的,至少那人的名頭能嚇走圈內絕大部分豺狼虎豹。
周琴拍拍胸脯,低不可聞地呢喃:“媽的,嚇死老娘了!”
“哈哈哈哈哈,看把你們嚇的!”秦青一邊笑一邊拍手,有些樂不可支。
白石磨了磨後槽牙,用胳膊箍住秦青的脖頸,把人拉進懷裡,用力揉搓腦袋。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小屁孩是故意的。他就想嚇唬人。
離開公司的時候,秦青的發型是精心打理過的,看上去非常陽光帥氣,抵達朱晨風的家時,他的頭發卻亂成了雞窩。
他舉起小鏡子不停扒拉,總是扒拉不下來,隻能噘著嘴,無奈地選擇放棄。
白石把水果箱放在朱晨風家門口的臺階上,按響了門鈴。
“這麼快?”朱晨風打開門,漫不經心地掃視三人,目光停留在秦青亂糟糟的頭發上,忍不住嘖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問道:“你開摩託車忘記戴頭盔了?”
秦青臉頰漲紅地說道:“我坐車來的。”話落用腳尖狠狠碾壓白石的皮鞋。
白石笑了笑,根本沒感覺到痛,彎腰把水果箱抬起來,繞過朱晨風,徑直走進客廳。
他給朱晨風當過保鏢,對這個家很熟悉。
秦青和周琴沒敢動,還站在門口。
“我們可以進去嗎朱導?”
秦青擠出一抹討好的笑容。他站在臺階下,朱晨風站在臺階上,朱晨風又長得很高,所以他隻能仰著腦袋,睜大眼睛,用緊張忐忑的目光看過去。
他這幅樣子有些可憐,同時又有些可愛,圓而大的黑眼睛溢出薄薄的一層水光,像極了求收留的動物幼崽。
朱晨風心裡有些痒,手也跟著痒,用指尖撥了撥秦青胡亂支稜的頭發,這才頷首道:“進來吧。”
秦青連忙從朱晨風身側擠過去,跑進了屋裡。
周琴等朱晨風主動退開讓出一條通道才禮貌地彎腰,進入玄關。
“就你們幾個?”朱晨風很詫異。他還以為鄭橋松會帶著一群制片人登門,給他施壓。
“我給你買了水果!”秦青拍了拍放在桌上的水果箱,滿臉都是“快誇我”的驕傲表情。
朱晨風正往客廳走,聽見這話腳步停頓,勾著薄唇笑開了。他意識到,這是秦青的私人拜訪。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他以為買一箱水果就能解決?
“很遺憾,我不吃榴蓮。”朱晨風走到秦青身邊,逗弄道。
秦青愣住了,笑得像花兒一般的臉蛋產生了一瞬間的空白。
“榴蓮是我最愛吃的東西,我以為……”
他微紅的唇開開合合,卻說不完後續的話。他以為自己喜歡吃的就是最好的,但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露出懊惱的表情,然後又笑開了,從褲兜裡掏出一沓水果券遞過去:“幸好周姐提醒我你可能不吃榴蓮。喏,我買了好多水果券,你喜歡吃什麼自己去店裡兌。”
他抓住朱晨風的手,把帶著自己體溫的水果券塞進去。
朱晨風握緊水果券,深深看了秦青一眼,然後搖搖頭,走進客廳。
這麼清新脫俗的禮物,他已經很久沒收到過了。別人來登門,送的都是價格昂貴的禮物,或者用利益交換。
然而很奇怪,朱晨風並不覺得秦青的做法幼稚可笑。他反倒有幾分舒適。
白石已坐在客廳裡,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你是回自己家了嗎?”朱晨風嘲諷一句,指著沙發對秦青和周琴說道:“你們坐吧,喝茶還是喝果汁?”
秦青立馬奔向白石,緊挨著對方落座。這樣他才能安心一點。
白石笑了笑,伸出手臂輕輕拍了拍小孩緊繃的脊背。
周琴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拘謹地說道:“朱導您別忙了,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朱晨風點點頭,沒再理會周琴,而是看向秦青,問道:“你喜歡吃榴蓮,我讓廚師現在就給你開一個?”
“好啊!”秦青眼睛都亮了,緊張的情緒一掃而空。
朱晨風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揚。秦青怎麼把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這樣真的很容易被拐走。
朱晨風喚來廚師,交代了幾句,又點了幾個菜,像是準備留幾人在家吃飯。
廚師離開後,他拿出手機,感嘆道:“二十萬人聯名抵制,秦青,你厲害啊!我電影還沒拍出來,你就把我的票房整垮了。”
秦青剛有所緩解的情緒此刻又開始緊繃。
他漲紅了臉,正準備開口,白石卻轉過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給出一系列數據:“我查過了,這二十萬人裡,隻有一萬多是真實用戶,其餘的都是圈內同行買的機器人。到底是哪些同行在背後出手,名單也在這裡,你自己看吧。”
朱晨風微微傾身,看向電腦。
秦青聽愣了,也跟著彎腰查看。
“吳景也買了水軍黑我?”他非常驚訝。
朱晨風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他看了秦青一眼,問道:“怎麼,傷心了?你很崇拜吳景,對他的印象是不是幻滅了?”
他以為秦青被鄭橋松保護得很好,心性一定很脆弱,受不了任何一點打擊。
但他想錯了。
秦青沒有經過思考就認真地搖頭:“沒有傷心,也沒有幻滅。你已經選了吳景,我還跑去找你爭取,我可以做的事,他當然也可以。大家各憑本事。”
朱晨風挑挑眉,終於露出一點驚訝的情緒。
他沒想到秦青的心態竟然這麼好。不,應該不是心態的問題,而是豁達。
這孩子心很大。
朱晨風低聲笑了,把電腦推開,翹起二郎腿說道:“你們也知道,網民喜歡從眾,看見這麼多人抵制,就算數據是假的,跟著抵制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選擇秦青,我是要承擔風險的。”
周琴立刻開口:“鄭總很快就會壓下輿論,這一點您不用擔心。”
朱晨風嘖了一聲,有些無趣。他隻是想嚇嚇秦青,看看這孩子眼睛睜大,溢出水霧的樣子而已。他當然知道鄭橋松會怎麼做。
秦青眨眨眼睛,忽然就跪了下去。
白石立刻去拉扯他,面色很陰沉。周琴呆住了,有些手足無措。
朱晨風站起身,露出惱火的表情。他非常反感這種求人方式,每每遇到此類情況,他都會讓保安把人扔出去。他不喜歡被道德綁架。
朱晨風大步走向玄關,準備用門口的對話機呼叫保安。
秦青甩開白石,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和一根筆,重新又跪下去,說道:“朱導,我給你寫一份保證書。我不用你預付片酬。我先幫你拍戲,拍完了,票房達到預期了,你再把片酬給我。這個叫對賭協議是不是?我好像聽人說過。”
其實對賭協議不是這樣的,但沒人糾正他。大家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原來秦青不是下跪求人,而是沙發太高,桌子太矮,他寫東西不方便,所以才跪在地毯上。他在家也喜歡這樣,習慣了。
白石:“……”艹,他差點把小孩臭罵一頓!
周琴低下頭,揉了揉腦門。她到底跟了個什麼小祖宗?腦袋是不是脫線啊?
朱晨風:“……”
“朱總,您家是不是出事了?我們馬上過來!”對講機裡傳來保安焦急的聲音。
朱晨風:“……不,家裡沒事,你們繼續巡邏吧。”
把對講機放回原位,朱晨風啼笑皆非地嘖了一聲,然後才走向客廳。坐下之後,他翹起二郎腿,盯著埋頭寫保證書的秦青看了一會兒,忽然發出一陣低笑。
秦青果然很難搞,竟然把他都弄得一驚一乍的。
“你腦子是什麼構造?我能打開看看嗎?”朱晨風略微傾身,用指頭撥弄秦青亂糟糟的頭發,嗓音裡滿是無奈,又滿是趣味。
秦青咬著筆杆說道:“好,給你看!”話落,他往朱晨風的方向歪了歪脖子,亮出自己毛絨絨的頭頂。
朱晨風用手掌覆住這顆腦袋,再次發出低笑。
就在這時,廚師把挖好的榴蓮送進了客廳。
秦青連忙放下筆,端起保鮮盒,舀了一大勺榴蓮塞進嘴裡。他懂人情世故,但是不多,看見好吃的東西就什麼都忘了。
“白石,你來幫我寫保證書。票房不上十億,我不要片酬。寫完了我籤名摁手印。”他含含糊糊地說道。
白石笑著揉了揉小孩的腦袋,正準備拿起保證書,朱晨風卻伸出手,先一步把紙抽走。
他仔細看了一會兒,搖頭感嘆:“秦青,你該練練字了,小學生的字都比你寫得好。”
秦青臉頰微微發紅,爬起來,貼著白石坐下,沒敢吭聲。白石伸出手臂攬住秦青的肩膀,用溫暖的體溫鎮定著秦青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