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們不私底下加,我們等會兒當面問他要賬號。】
【他性格這麼好,肯定會給。】
【我們另外建個群,把秦青拉進來。以後大家一起玩!】
興奮的竊笑在桌面底下悉悉索索地響,還有人吸溜口水發出斯哈斯哈的聲音。
葉戎崢氣得想罵人,卻隻能憋著。報復的話全都是他放出去的,他沒臉反悔。
“菜還沒上,咱們先喝酒?”晉鶴拿出兩瓶啤酒擺放在秦青和葉戎崢面前。
葉戎崢心情煩悶得厲害,又找不到宣泄口,立刻便拿起酒瓶準備用犬齒直接把瓶蓋咬開。
秦青伸出手,奪過了這瓶酒。
“你幹嘛?”葉戎崢瞪著眼睛質問,表情有些兇狠。他時時刻刻都在告誡自己——葉戎崢,你他媽是來報仇的,你別忘了你的初衷!長得漂亮怎麼了?長得漂亮就能讓你變成舔狗?
“生病了還喝酒?”秦青把酒瓶挪到一旁,輕輕執起葉戎崢的大手。
古銅色的手背上,一個不起眼的針孔若隱若現,那是打吊針留下的痕跡。
秦青細長的指尖輕輕撫過針孔,透著淡粉的圓潤指甲痒痒地撓著皮膚。葉戎崢手臂上的汗毛全都在此刻根根豎立,一種熱的,麻的,酥的怪異感覺,叫他不得不用力咬牙。
在他失神的片刻,朋友們疑惑地問:“葉哥,你生病了?”
“這麼小的針眼都能看見,秦青你真細心。”
秦青依然執著葉戎崢的手,擔憂地問:“什麼病,嚴不嚴重?”
“沒什麼大病,感冒了。”葉戎崢擰著濃眉滿臉不耐,卻又乖乖地讓秦青握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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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叼著一條大魚從烤肉鋪裡跑出來,蹲坐在秦青腳邊,翻著白眼吐槽:“這人被你牽著手的樣子真像一隻傻狗。”
看這情況,攻一是沒救了,
秦青望著這隻假裝兇狠的傻狗,彎唇笑了。
葉戎崢擰在一起的濃眉不知不覺松開幾分,連兇狠的假象都維持不住。秦青的手是男人的手嗎?怎麼這麼細這麼白這麼嫩?笑起來像朵花兒一樣,真娘!
好像滿心都是嫌棄,卻又滿心都是眩暈。
秦青放開葉戎崢的手,問道:“你吃的什麼藥?有沒有頭孢?”
葉戎崢瞪了瞪眼,不耐煩地說道:“我怎麼知道有沒有頭孢。”
“醫生沒跟你說嗎?”
“我不記得了。”
“你的藥放在哪兒,在寢室嗎?你讓舍友幫你看看。吃了頭孢不能喝酒。”秦青耐心細致地問著。
一群富二代用豔羨的目光看著葉戎崢。媽的,這是詐騙犯嗎?有這麼賞心悅目,還這麼會照顧人的詐騙犯嗎?如果有,他們願意付費受騙!
葉戎崢用兇狠的眼神掃視自己的朋友們,完了拿出手機給舍友打電話,臉上寫滿了陰沉和不耐煩,嘴唇卻是微微彎著的。這樣的竊喜表情,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電話很快接通了,葉戎崢告訴闫波行自己的藥放在桌上,讓他報一下藥名。
闫波行沒找到。
葉戎崢想了想,又說在櫃子裡。
闫波行還是沒找到。
葉戎崢再想了想,說在抽屜裡。
忙活了大半天,闫波行總算把藥袋子找出來。
要是別人這麼折騰葉戎崢,葉戎崢的脾氣早就爆了。可是面對秦青認真凝望過來的眼眸,他硬是耐著性子,磨著後槽牙,一樣一樣轉述了藥名。
“沒有頭孢,滿意了嗎?”
掛斷電話後,他沒好氣地問,心裡卻完全升不起半絲怒火,反倒有些愉悅。
這愉悅甚至叫他通體舒暢,病痛全消。
“喝吧。”秦青把啤酒推到葉戎崢面前,不放心地叮囑一句:“生病了就少喝點。”
“少管我。”葉戎崢咬掉瓶蓋,這個動作讓他的嘴唇咧開,像是在笑。
但其實他真的在笑,卻又不想讓周圍的人發現。
【葉哥,我看秦青不像是騙子。他對你真好啊!】一個富二代在群裡酸溜溜地說道。
葉戎崢瞥了一眼手機,緊繃的俊臉略微松緩,顯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晉鶴衝秦青揚了揚下颌:“你也喝,我們點的菜比較多,還要等一會兒才能上。”
“大家一起喝。”秦青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葉戎崢的酒瓶,完了又去碰晉鶴的酒瓶,最後站起身,準備與所有人的酒瓶都碰一碰。
原本說好了都不搭理他的富二代們連忙站起來,挨個兒跟秦青碰酒瓶,臉上的笑容燦爛得不得了。
晉鶴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我待業中。”秦青仰頭喝了一口酒,語氣很平靜。
“你看上去和我們一樣大,沒讀書嗎?我們都是D大的學生。”晉鶴又道。
“本來考上了D大,要跟你們做校友,但是家裡出了一些變故,就輟學了。”秦青的語氣還是很平靜,酒卻喝得急了一些。
晉鶴點點頭,停止了追問,因為他知道,再問下去就碰觸到別人的傷口了。
然而葉戎崢卻沉聲問道:“出了什麼變故?”他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地看著秦青。
“家裡破產,父親跳樓了。”秦青放下酒瓶,淡淡一笑。
他用最尋常的態度,講述著最痛苦的事。飯桌上安靜下來,暗地裡的興奮,悸動,仰慕,好奇,全都變成了感同身受的難過。
“別聊這種事了,喝酒。”晉鶴探出酒瓶,隔著葉戎崢碰了碰秦青的酒瓶。
於是秦青便拿起酒瓶暢飲一口,微甘的酒液染紅了他的唇,也染湿了他的眼。可他依然在笑,雲淡風輕般地略過了傷痛。
難受的感覺更濃了。葉戎崢煩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寸頭,取出一支煙叼在嘴裡,用牙齒狠狠咬了咬。
道歉的話就在喉頭,卻怎麼都說不出。
【葉哥,你別整秦青了,他騙你的十五萬,我幫他還吧。】一個朋友在群裡說道。
【我來還!我不差錢!】
【我來我來!】
【我們誰他媽是差錢的主兒?就葉哥不大氣!】
【主要是葉哥也不知道秦青是這樣的。葉哥要是知道,哪裡會計較那十五萬啊!是不是葉哥?】
大家你爭我搶地幫著秦青還債,又勸葉戎崢不要跟秦青計較。
手機一下接一下地震動,叫葉戎崢更加煩躁。不用拿起來看他也知道,這群兔崽子肯定都在幫秦青說話。
免了債務?免了債務他怎麼跟秦青回去同居?
這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葉戎崢的大腦,由於速度太快,他竟意識不到其中隱藏的興奮期待。
“給我也來一支煙。”秦青把兩根細細長長的手指伸到葉戎崢眼前。
葉戎崢愣住了。
坐在秦青身旁的富二代立刻把自己的煙遞過去。
秦青微微張開薄唇,把煙蒂含住,湿漉漉的一點唾液染深了黃褐色的過濾嘴。這微末的一個細節,竟也可以旖旎至此。
葉戎崢擰眉看他,語氣陰沉:“你抽煙?”末了舔舔幹燥的唇,忽然很想嘗一嘗秦青嘴裡的煙是什麼味道。
“怎麼,我不能抽煙?”秦青好笑地問。
換了一個世界,這人連性格都換了。還沒蘇醒的祂稚嫩的有些可愛。
“沒有,隨便你。”嘴上說著隨便,葉戎崢的表情卻是不舒服的。秦青的臉實在是太幹淨了,就像一朵純白的花,不應該染上任何雜色。
秦青勾唇一笑,借著晉鶴伸過來的打火機,吸燃了嘴裡的香煙。
嫋嫋藍煙飄忽四散,叫他微微眯了眯溫柔多情的桃花眼。
葉戎崢側頭看他,目光直愣愣的。
聖潔沾了紅塵,免不了染一身汙,偏秦青滿身的香膩,在煙霧中沉迷的表情妖娆得要命,也浪蕩得要命,叫人聯想到金粉、銀粉、珠玉、寶石等各種糜糜麗麗,華貴非凡的東西。
那十五萬與他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給他多少錢才夠?哪怕被騙走了心,好像也甘之如飴?
葉戎崢呆呆地看著秦青,腦海中浮出許多古怪又灼熱的念頭。
秦青借走了晉鶴的打火機,幫葉戎崢把煙點上。
周圍有幾個富二代也想抽煙,他站起身,彎著腰,一一給點上,笑容溫溫柔柔,融融暖暖,寬大的領口滑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葉戎崢用力拉了秦青一把,語氣有些暴躁。
“他們自己有手,用不著給他們點!”這話嗆人得很,還夾著酸。
富二代們露出受寵若驚的笑容,嘴裡不斷說著謝謝秦哥。還有幾個富二代已經把煙拿在手上,興致勃勃地等著秦青給點燃,待秦青被葉戎崢摁在椅子裡不讓起身後,便露出了極度失望的表情。
【葉哥哪兒來的福氣,竟然能被秦青騙?】
【要是秦青來騙我,我躺平了等他!】
【人這麼美,笑容這麼甜,性格還這麼溫柔體貼。這要是我的情人,我帶回家當祖宗供著。】
【今天晚上葉哥就能登堂入室了,羨慕啊!】
群裡很快就彌漫了一股濃濃的酸氣。
葉戎崢垂眸翻閱這些信息,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他飛快吸完了一支煙,習慣性地彈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秦青回頭看了看,然後就拿著一瓶礦泉水走過去,把還在燃燒的煙蒂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