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跳如雷,狠甩秦青,打擊報復?996神清氣爽地暢想著。
徐逸之側著頭,表情陰鬱地看向秦青,叼在嘴裡的煙蒂早已咬得變了形。
“你不解釋幾句嗎?”他勾唇而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秦青默然回望,手裡的打火機咔噠咔噠響個不停,宛若他此刻紛亂無序的心。
秦子實垂下頭,隱秘一笑。
秦廣元和秦淮川臉頰漲得通紅,隻覺得一輩子的老臉都在此刻丟盡了。
“徐總,你先回去吧,是我們教子無方,我們會好好管教秦青。”秦淮川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默然不語的秦青慢慢取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父親的斥責貶低並不曾被他放在心上,他隻是凝著一雙微微泛紅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徐逸之。
徐逸之冷冷笑了:“秦青,你利用我?”
秦青慢慢抽吸香煙,不曾言語。
秦子實翹起二郎腿,默默等待著矛盾的爆發。
共事多年,他太了解惹怒徐逸之會是什麼下場。倉洺行事光明正大,發起怒來隻是雷霆一擊,過後便罷。但徐逸之的性情更像是一隻獵豹。他喜歡玩弄、戲耍、撕咬獵物,並在獵物最恐懼的時候將之擊殺。
招惹了他,秦青又怎麼會有好下場?
996人立而起,衝秦青抹了抹脖子,笑嘻嘻地說道:“秦青,你死定了!”
秦青吸了一口煙,腦袋歪了歪,依舊看著徐逸之。
徐逸之緩緩靠近,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秦青的下颌,語氣陰狠地問:“秦青,你拿我當跳板?你真正想勾引的人是倉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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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依然不答,隻是衝徐逸之寒霜遍布的俊臉徐徐吐出一口香醇的煙霧。
徐逸之深吸著這口香霧,末了切齒一笑:“秦青,你好樣的!”
他依然捏著秦青的下颌,轉而看向秦淮川和秦廣元,語氣陰冷:“你們秦家膽子夠大,敢來招惹我。”
秦淮川不耐煩地說道:“徐總,男人跟男人哪有什麼真感情?你們玩玩也就算了,何必較真?”
“不必較真?”徐逸之眯著狹長眼眸,緩慢而又冰冷地開口:“秦淮川,我研究過秦氏今年的財報。茂源那樁收購案,你們虛報了至少一億八千萬的融資。如果我橫插一腳,先行收購了茂源,這個窟窿,你猜秦氏堵不堵得上?招惹了我,哪能不付一點代價就走?”
秦青的下颌已經被徐逸之捏紅了。
原本滿臉怒容的秦淮川和秦廣元,這會兒已嚇得魂飛魄散。
眼看秦家就要被徐逸之整破產,秦子實有些著急,但轉念一想卻又釋然地笑了。反正他現在前途大好,即將飛升,秦家這點東西既然得不到,毀掉了也好。
死一般的寂靜在客廳裡蔓延。方才還暴跳如雷的秦淮川和秦廣元,此刻已六神無主,心生駭然。
就在這時,秦青拂開徐逸之捏著自己下颌的手指,一邊吐著淡藍煙霧,一邊徐徐開口:“戲演完了嗎?”
剛才還渾身戾氣,形如閻羅的徐逸之,這會兒竟拊著手掌朗笑起來,“演完了,好不好看?”
秦淮川和秦廣元齊齊愣住。
洋洋得意的996僵在桌上。
秦子實猝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氣場大變的徐逸之。這人剛才還恨不得掐死秦青,此刻竟摟住秦青,一面細細密密地吻秦青的臉頰,一面溫溫柔柔,寵溺不已地低笑。
所以那些怒火,那些狠戾,那些報復的話語,都是假的嗎?明知道秦青是在利用他,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嗎?
秦子實微微搖頭,滿臉的不敢置信。
秦青摘掉嘴裡的香煙,回了徐逸之一個吻,末了看向秦淮川和秦廣元,安撫道:“爸爸,爺爺,別擔心,他跟你們開玩笑的。”
秦淮川和秦廣元愣了許久才幹笑著點頭,面皮卻還在抽搐。他們心裡非常清楚,徐逸之剛才所說的話半點也不摻假。如果他們真的惹怒了他,秦氏破產倒閉隻在分分鍾之內。
還要斥責他們有違倫常嗎?還要用盡手段拆散他們嗎?還要把秦青撵出家門由他自生自滅嗎?
秦淮川和秦廣元互相看了看,默默打消了上述所有念頭。秦青實在是……招惹了一個他們完全招惹不起的人物。
“哈哈哈哈……”秦淮川和秦廣元齊齊拊掌朗笑,親昵又自然地說道:“徐總真是幽默,難怪我們家秦青這麼喜歡你。”
徐逸之把咬得變了形的香煙扔進煙灰缸,別有意味地笑語:“他哪裡喜歡我,他拿我當跳板呢。”
“怎麼會!我們家秦青肯定是喜歡徐總的!視頻裡的話都是氣話,怎麼能當真!秦青你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徐總?”秦淮川衝兒子遞了個眼神,心裡滿是焦急,渾然忘了自己剛才還想拆散這對情侶。
秦廣元接受不了這種關系,卻隻能呵呵賠笑。說來說去,還是家族昌盛最重要。
“我真拿你當跳板,你能把我怎麼樣?”秦青眯著眼,衝徐逸之吐出一口煙霧,微紅的唇勾著一抹狡黠的笑,像是故意在作惡。
秦淮川和秦廣元嚇得手抖心顫,暗悔不已,繼而硬著頭皮去看徐逸之的反應。
哪料徐逸之非但沒怒火中燒,反倒朗笑起來,“上了我這塊板,你想下去是不行了。”他強健的手臂緊緊摟住秦青的腰。
秦青杵滅煙蒂,湊近了去親徐逸之的臉,溫柔低語:“我不下去,我就纏著你。”
徐逸之眸色一暗,便也吻住了男友的唇。二人旁若無人地親熱著,秦家卻沒有一個人敢斥責或阻攔。
秦淮川和秦廣元甚至笑呵呵地開口:“徐總,要不你留下來吃個晚飯吧?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別見外。”
一場劇烈的家庭矛盾,竟在眾人的朗笑聲中消弭於無形。姬蘭左看看,右看看,竟然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
996氣得哇啦啦直叫:“就這?就這?被驅逐,被剝奪繼承權,被眾叛親離呢?秦青,你10個劇情分沒了!”
秦子實隻覺得荒謬至極!
徐逸之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怎麼會被秦青死死拿捏住?秦青自己都承認了,隻是把徐逸之當作跳板,為什麼徐逸之還是選擇了原諒?
“徐總——”
秦子實沉聲開口。
秦青打斷他的話:“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們的關系是你離間不了的。”
徐逸之取出一支新的香煙,叼在嘴上,秦青自然而然地拿出打火機,幫他點燃。對視間,兩人又是默默地,溫柔地笑了一笑。
“我沒有離間你們——”
秦子實不耐地開口。
徐逸之打斷他:“你今天為什麼來秦家,你直說吧。”
“是我叫他來的。”姬蘭連忙開口:“我想讓他刪掉微博,替秦青好好解釋一下。”
這個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秦子實不會幫秦青解釋。他要的就是秦青身敗名裂。”徐逸之冷冷說道。
姬蘭張了張嘴,喉嚨忽然堵塞了一團東西,難受得厲害。她看向秦子實,眼淚奪眶而出。
秦子實不敢看她,死死盯著秦青,咬牙說道:“是你們聯手對付我,我才會反擊!”
“你依然覺得羅門集團那個項目沒有問題?”徐逸之似笑非笑地問。
“有沒有問題,大家心知肚明!”秦子實已經鑽了牛角尖,走不出來了。
996渾身無力地躺倒在茶幾上。得!主角受徹底被秦青帶進溝裡去了。秦青越是說他錯了,他就越是要證明自己對了!
秦子實拿出一份文件,極為自信地說道:“徐總,這是我剛剛拿到的授權書。羅門集團已經授權我當他們的代理人,國內哪家公司想找他們合作,隻能通過我來進行談判。優途已經向我遞出了橄欖枝,我目前還沒答應。他們給出的條件是歐洲區執行董事,年薪一千萬。我想知道,藍宇能給出什麼價碼?如果價碼足夠,我可以在網上與你們握手言和,拿到羅門集團的合同,藍宇的股價也能大漲。”
秦淮川和秦廣元看向秦子實,眼裡不由流露出遺憾。這個孩子成長得很快,隻可惜已經與秦家離了心。
察覺到二人的心態變化,秦子實隻覺得一陣痛快。
徐逸之拿起那份授權書,隨意看了看,繼而輕笑道:“我目前已經停職了,藍宇能給出什麼價碼,你直接問倉總吧。”
話落,他立刻撥打了倉洺的視頻電話。
那邊幾乎在一秒鍾之內就接了起來,一張隱忍的,壓抑的,俊美又頹喪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徐逸之,你馬上帶秦青回來上班。你們的處分取消了。”倉洺迫不及待地說道。
原以為秦青的職業生涯已徹底完蛋的秦淮川和秦廣元不由又是一愣。這麼嚴重的事都不開除?說不過去吧?
徐逸之頗覺有趣地笑了。他能感覺到此刻的倉洺是何等的焦躁不安。看不見秦青就像看不見太陽,生活完全失序的猛獸會無法辨別方向,繼而為之狂亂。
可是,這又關徐逸之什麼事呢?
斂起眼中的笑意,徐逸之把鏡頭對準了秦子實和那份授權書。
鏡頭劃過客廳,照見了秦青仰靠在沙發上慵懶而笑的身影。隻是一秒鍾的時間,倉洺就已經把對方的每一根發絲都盡收眼底。
“你們淋雨了?為什麼不去換衣服?”他沉聲問道。
“被一些小事耽誤了。”徐逸之解釋了一句,這才意識到普通人穿著半湿的衣服,體溫會很快降低。
“秦青,你去換衣服。”倉洺勒令道。
“逸之,你跟我一塊兒去吧。”秦青拍了拍徐逸之的手臂。
“他留下拍視頻。”倉洺沉聲說道。
徐逸之的手機裡存有許多機密,自然不可能交給秦家人幫忙拍攝,於是隻能笑著擺手,讓秦青去換衣服。他不是一般人,酷暑與嚴寒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秦青慢悠悠地上了樓梯,快要走到二樓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然後回過頭,衝徐逸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張蒼白的臉,染上了一些病態的紅暈,怕是已經感冒了。
見此情景,倉洺眸底壓抑的暗色又深沉了幾分。
他連一秒鍾都不願意浪費在秦子實身上,隻是瞥了那授權書一眼就冷冷開口:“你和羅門集團之間的協議,我已經聽別人匯報了。利用優途的招攬來訛詐我,我隻能說你打錯了算盤。以後在商場上,我不想再看見你。”
秦子實臉色一白,整個人便都眩暈了一下。驟然而至的失重感讓他如墜冰窟。
996掐著自己的人中,哼哼唧唧地喊道:“救命啊喵!男主攻要封殺男主受,這是在鬧哪樣?當不成情侶也別當仇人啊,真的不至於!”
不至於嗎?
徐逸之勾著唇角,笑意不達眼底地說道:“主動離職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何必走到這一步?又是發微博控訴,又是造謠汙蔑,又是遞投名狀跳槽,秦子實,你做得太過了。你背叛了倉洺,損害了公司利益,得罪了我,傷害了我的愛侶,你自己把事情做絕,也怪不了別人對你絕情。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優途和羅門,都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說完了嗎?”倉洺在信號另一頭問道。
秦子實搖搖頭,張張嘴,卻慌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他的腦子已經空白了。他這才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仿佛走錯了路。
可是腳底這條路,他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因為他已無路可走。
“秦青好像感冒了,你去給他買點藥。”倉洺冷硬的語氣忽然變得十分柔軟,幾分擔憂隱藏在又低沉又沙啞的聲線裡,“我查了資料,這幾種藥預防感冒效果比較好,我發到你微信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