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漏了一拍,輕咬唇,雙頰微微泛紅,“那你還打?”
秦崢靜了靜,說:“想你了。”
雪白的指尖輕輕摳窗臺,餘兮兮低頭,輕聲說:“我也想你。”
他眼神一軟,“肚子裡那小子皮不皮?欺負你沒有?”
餘兮兮有點無語:“還沒生出來呢,你怎麼知道是小子?萬一是個小丫頭呢。”
秦崢笑,逗她,“我親自下的種我能不知道?肯定是小子。”
餘兮兮臉通紅,不高興了,“成天想著兒子,你重男輕女呀?”
“不經逗。”秦崢嗤,“早說了,隻要是你生的,是個球我都稀罕。丫頭也挺好的,跟你一樣漂亮,以後跟著你學動醫。”
Advertisement
她好笑,“那兒子呢?”
“送軍校去。”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十分鍾。餘兮兮臉上笑著,心頭卻已敏銳察覺出不對——他一貫嚴謹自律,這通電話,恐怕絕不是闲聊這麼簡單。
果然,秦崢靜了數秒,嗓音沉沉地喊她,“兮兮。”
她應:“嗯?”
他微垂眼,掐滅煙頭淡聲道:“要一切順利的話,明天過後,咱們就能見面。”
餘兮兮眸光微閃,意識到了什麼,放在窗臺上的手指無意識蜷緊。半刻,她盡量穩定情緒,笑笑,語氣輕松而平淡:“那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電話另一頭卻沉默良久。
然後,秦崢說:“那是最好的情況。要是不那麼順利……”
“不會的。”她打斷他,語氣平靜至極,重復:“不會的。”
他卻道,“也就隨口一說。別緊張。”
餘兮兮:“我沒緊張。”
他們站在兩片土地上,仰視同一片天空。
那一刻,晚風忽烈,秦崢迎風看著滿天的月和星,沒有說話。
餘兮兮動了動唇,眼裡蒙上霧,語氣卻堅定如石:“你讓我等,我就會等,不管距離多遠時間多久。我信你。”
不知怎麼的,她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剎那,瀾滄江畔的風,停了。
秦崢極淡極淡地笑,點頭,鄭重應下和她的約定:“好。”
*
那通電話之後,秦崢再沒聯系過餘兮兮,同樣的,她也沒再聯系過他。夜晚很快過去,清晨,天空的東方泛起一絲白,淡金色的光芒灑遍江面。
規定的出發時間是七點整,但這一晚,無人能入眠。還不到六點,戰士們便從床上爬起來了,拾掇自己的裝備和武器,神色沉肅,靜默不語。
等待即將到來的惡戰。
六點四十左右,行頭妥當的何剛敲響了隔壁房門。
裡頭傳出道聲音,低沉冷漠:“沒鎖。”
於是何剛擰了下門把,推門入內。一轉頭,看見木桌子旁站著個高大人影,一身迷彩軍裝筆挺利落,挺拔如山。
何剛沉聲說:“直升機已經到了。”
“嗯。”秦崢冷靜地點頭,眸微垂,面無表情地給突擊步.槍裝彈,“我帶‘利劍’行動組先進行突擊,你帶著你的隊員和武裝特警守在附近,隨時保持聯絡,等我消息。”
何剛臉色不好看,“嗯。我知道怎麼做。”
“哐當”一聲,秦崢拉動機柄將子彈上膛,看他一眼,“怎麼了?”
何剛:“據公山魈說,南帕卡集團本身的成員就有五十來人,還有收錢辦事的僱佣軍超過二十個,都是些亡命之徒,不好對付。”
秦崢說:“我和他交過手,放心。”
何剛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緩慢點了點頭,“總之,你們任務艱巨,萬事務必小心。”
秦崢摳出油彩,用手抹在臉上的某些部位,然後把步.槍槍身也抹勻,一回身,一塊淡黃色的東西掉了出來。
何剛彎腰給他撿起來,端詳一陣後遞回去,納悶兒:“護身符?你怎麼有這玩意兒?”
秦崢不答,隻是接過來貼身放好。
何剛看他的表情,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你媳婦兒給的?”
“嗯。”
“……這女人果然都一個樣,李琴以前也給我弄過。”何剛嘀咕著,忽然搖頭失笑,“圖個心安而已,屁用沒有。”
那頭秦崢的各項裝備已經整理好了,走過去,拍了下何剛的肩,語氣很淡,“先走了,何隊。”然後繞過他準備出去。
何剛忽然拽住他胳膊,微哽地笑,“回去慶功的時候,不醉不歸。”
他沒吭聲,嘴角勾了勾,走得頭也不回。
*
數架直升機從瀾滄江的上方橫穿過去,飛掠穹隆,巨大的噪音和狂湧的風遙相呼應。戰士們端坐在機艙裡,戴頭盔,持步.槍,神色冷峻而鎮靜,低眸往下看,入目便是一望無垠的綠,江水彎曲回折,在叢林間流淌。
不多時,直升機在開闊地帶把所有人放下去。
按照既定計劃,利劍行動組突擊,其餘人暫時原地待命。熱帶地區的叢林,植被千奇百怪,茂盛的枝葉遮天蔽日,幾乎當完所有陽光,四處都充斥著腐爛枯葉的腥臭味。
戰士們恍若未覺,舉起槍,一邊觀察四周一邊前行。半刻,秦崢低頭看了眼定位手環,目前他們所處的經緯度距離目標已不足八百米。
他打了個手勢。戰士們瞬間悄無聲息地分散開,成功隱蔽,負責偵察的年輕士兵則弓腰,往前快速靠近。
秦崢兩手舉槍,眼神如鷹,緊盯目標方向。
幾分鍾後,通訊設備傳出一道年輕聲音,語速快而穩:“報告!目標區域內發現敵人數十名,警惕性較弱,均持有武器;營地東南西北四方各設一崗哨,有專人放哨,建議先行狙擊;敵人大多集中在營地西北角;未發現南帕卡。報告完畢!”
秦崢沉聲命令:“狙擊手,立刻按建議擊殺。”
“是。”另一道聲音說。
不多時,扳機扣下,子彈從狙擊.槍的槍口迸射而出,幾乎沒有丁點兒聲響。幾個哨崗上的男人依次倒下。
偵察兵忽然又道:“發現南帕卡。目標人物在營地東北方向的一間屋子裡。”
秦臻立刻下令:“爆破準備,炸了西北角,其餘人以爆炸聲為信號,正面……”
話音未落,背後突的傳來一句英語:“你們是什麼人?!”
“……”秦崢沒有一刻猶豫,推動安全栓,轉身,面無表情地爆了那個佣兵的頭。
數十米外還有一個黑人壯漢,大罵一句,黑洞洞的槍口頓時對準秦崢,扣下扳機的剎那卻被擊中,手一歪,子彈打進秦崢背後的老樹。
“砰”一聲巨響。
外圍區域,何剛抽著煙,眉皺如川。
魏梟往叢林深處張望,神色焦灼:“開始了……何隊,咱們怎麼辦?真在這兒原地待命麼?”
“……”何剛咬牙,狠狠把煙頭扔地上碾爛,“準備支援!”
“是!”
*
營地裡的毒販頓時慌張起來,緬甸語此起彼伏,怪誕而憤怒:“有軍隊!”緊接著便是一陣接一陣的槍聲。
與此同時,營地西北方向猛地爆炸,震破雲霄,火光燒亮半邊天。訓練有素的戰士們立刻拉開陣型正面突進,配合默契,撕開一道口子後又迅速分開,兩兩一組行動。
天空下起了雨,由小轉大。
遍地鮮血融入雨水,刺耳慘叫聲融入雨聲。
一片混戰中,視線也被雨水模糊,秦崢眸色冷漠,一槍就殺一個,快速搜尋南帕卡的蹤跡。突的,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影進入視野:高大健壯,膚色黝黑,五官周正,但一雙眼睛狠光畢露,絕非善類。
仿佛察覺到什麼,中年男人也看向了秦崢,兩道視線交匯。
南帕卡怔住,顯然十分詫異,“……他?”
一個白人佣兵眉頭緊皺,問:“老板認識這些人?”
南帕卡面色陰鸷,眯起了眼睛,沒等他開口,一枚子彈便撕裂空氣打向他的左腿。他側身一閃,沒打中。
後邊的幾個緬甸人惱羞成怒,面容猙獰,紛紛朝著那個開槍的戰士後背射擊。
秦崢吼:“躲開!”
然而還是遲了。
幾枚子彈被擋在了防彈衣外,還有一枚卻擊碎了年輕戰士的頭盔。他僵了瞬,挺拔身軀緩緩倒在血泊中,睜著眼,俊秀蒼白的面容安詳而平靜。
“世全!”戰士們紅了眼,悲憤欲絕。
南帕卡擰了下眉,朝數個外國佣兵冷冷地命令:“殺光這些中國人,護送我出去,我再給你們一百萬美金。快點!”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佣兵們相視一眼,照辦,於是分出幾個送南帕卡離開,其餘人繼續和利劍行動組膠著,打掩護。
僱佣兵大多來自各國特種部隊,身經百戰,作戰能力極強。在佣兵掩護下,利劍行動組的成員幾乎無法近南帕卡的身。加上南帕卡集團的武裝分子人數眾多,秦崢一行幾乎全都負傷,不敢貿然行動,堅守著各自機位和對方交火。
南帕卡逐漸快要衝出包圍圈。
“……”秦崢緊抿唇,背靠著牆閉了閉眼,然後從身旁的戰士手裡一把奪過狙擊.槍,側身躺倒,端起瞄準,目光極冷也極靜。
“砰”,一個佣兵倒下。
“砰”,又一個。
對方頓時被激怒,火力集中攻向秦崢所在的位置。他飛快閃開,一枚子彈從他手臂的肌肉間穿射而過,留下一個血窟窿。
南帕卡再次被逼退,咬咬牙,竟拔開一枚手榴.彈的安全栓扔了過去。
又是一陣巨大的爆炸聲。
太過突然,兩個年輕戰士沒能及時躲開,身體各處被嚴重炸傷,躺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
“張濤!根子!”其餘人大喊。
趁他們火力減弱的空檔,南帕卡和幾個佣兵逃脫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