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靜了幾秒,輕聲開口,眼神陰沉得可怕:“管闲事?”
人在氣憤和受傷中,理智形同虛設。她紅了眼,硬著脖子和他對幹到底,而且刀刀挑他最在意的刺:“對!我就是把你當外人,就是不想欠你情,不過一個男朋友,改明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分手,欠了債我怕還不清!”
一句“外人”,一句“分手”,平常不起眼的四個字,這時成了絕對引爆點。
秦崢舔了舔腮肉,眸光瞬時變得凌厲而兇狠,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她意識到不對,扭頭想跑,可卻已來不及,被他長臂一撈拽回來。
他一手把她扛上肩,一手把桌面的東西統統掃落,她尖叫掙扎,被他狠狠摁在他們平時吃飯的餐桌上。
“放開我!”餘兮兮眼睛充血,對他又掐又打。
軟白的小手沒什麼力,但指甲尖尖,一不留神從他結實修長的小臂上劃過,留下一槓血絲。秦崢咬牙,眯了下眼,大掌攥住兩隻腕子舉過她頭頂,薄唇貼近她白嫩的耳垂,冷冷地笑:“這段時間你欠我的少?真要還,連本帶利,你不得被我幹死?”
這些字眼下流又不堪,她眼睛紅得厲害,悲憤交織,抬起腿,狠狠朝他踢過去:“我再說一次,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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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譏諷而殘忍,“做夢。”
話剛說完,空氣裡“嘶”的一聲,她領口被扯爛,露出瑩潤肩頭,幾粒扣子在地上跳蹦著滾遠。他大掌捧高她纖細的脊背,唇貼緊,親吻那些雪白的皮膚,她已不再掙扎,身體微微發抖,他的吻往上觸到她的唇,停頓一秒,然後幾乎瘋狂地啃咬吞噬。
被扣在頭頂的雙手用力收緊。
這個吻暴力兇殘,一點也不溫柔,餘兮兮躺在桌上,像被擺在刀俎上的魚肉,任他宰割享用。唇和舌都傳來絲絲疼痛,她睫毛輕顫,豆大的眼淚終於不堪重負地滾出來。
秦崢的舌還在她嘴裡,淚水順著嘴角滑進去,苦澀的味道在彼此口中彌漫。
他驀的僵住。
瞬時間,一切像是時空定格。
男人的唇離開,餘兮兮立刻在桌上翻身側躺,四肢蜷成小小一團,門齒抵著指關節,肩膀抽動,倔強忍住哭聲。
時間分秒流逝,良久,秦崢冷靜下來,眼底的猩紅和狠戾終於淡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險些失控。
他沉默,伸手輕輕把她摟進懷裡,閉上眼,額頭貼緊她的。
她滿臉都是淚,沒忍住,低低的抽泣聲終於從唇齒間鑽出來。
“……”秦崢吻了吻她的鼻頭,粗粒的指腹給她抹臉蛋兒上的淚,嗓音啞得嚇人,“是我不好。你別哭。”
餘兮兮心裡難過,越哭越厲害,淚蒙蒙的大眼掀起來瞪他,口齒含混:“我怕欠你情,把你當外人,生活有你沒你都沒區別……”用力推他,“既然我這麼沒良心,你幹嘛還跟我在一塊兒?”
他抓住那隻小手親了口,把她圈更緊,苦笑:“誰讓老子稀罕你,我認。”
她咬嘴唇,氣得肺都炸了:“你給我滾蛋!”
秦崢說:“這我屋,我滾哪兒去。”
“……”餘兮兮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流,歪腦袋,臉頰在衣服上蹭了蹭,壓抑說:“行,那我滾。”
他仍是那副平淡語氣:“我屋就是你屋,你滾哪兒去。”
她氣結,別過頭用力吐出一口氣,緩了緩,然後曲起手肘用力撞他胸,大罵:“秦崢,知不知道,你丫就一大傻.逼!”
秦崢點頭,“嗯,我傻.逼。”
“誰說我瞞著你就是把你當外人?陳梳那麼賤,你以為我想忍?你以為我不想讓你幫我出氣報仇麼!你以為我餘兮兮是軟蛋慫包二百五?”
餘兮兮拿袖子胡亂擦臉,紅著眼,哽咽得斷斷續續,“我以前什麼脾氣你知道,酒吧裡被人罵一句,我他媽能打得他直接進局子進醫院,我膽子不大,但從小到大從來沒躲過事兒,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忍陳梳!”
秦崢盯著她,須臾,反應過來什麼,眉心擰成一個川字,嗓音壓低:“李成那小子跟你說什麼了?”
“你兇什麼?”餘兮兮委屈得不行,抽泣道:“你回部隊沒多久,李成就跑來恭喜我,如果不出意外,審查一過,你七月之前就能提成中校。在這種時候,我不想也不能讓你和軍區政治部起衝突。你什麼脾氣我清楚得很,要我不瞞你,你不得把陳梳的皮都扒下來?到時候得罪了她爸,你前途還要不要了?”
成長環境使然,很多時候,她不夠乖覺不夠圓滑,甚至還有點缺心眼兒,但她不傻,至少知道孰重孰輕。以她以前脾氣,陳梳敢陰她,她肯定鬧得天翻地覆整回來,但是整完之後呢?
秦崢還有仕途要走,老司令已退休養老多年,伯父伯母也遠在邊城軍區,秦家根基再厚也沒法拍案定板。若把陳梳揪出來,無疑是當著全世界打陳政委的臉,政委再大公無私也畢竟是個父親,面對毀掉自己親女兒的人,誰能保證他會絕對坦蕩公正?
餘兮兮不敢賭。
慫包也好,軟蛋也罷,別人怎麼看,她壓根不介意。可對於自己在乎的人,她能力有限無法幫襯,但至少不能拖他後腿。
聽她說完,秦崢漆黑的瞳仁驟然收縮,手指捏住她肩,嗓音低沉:“你不說,是怕影響我?”
餘兮兮攥緊了拳頭打他,哭咧咧道:“不然呢!要不是為了你,我憑什麼忍氣吞聲?你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生我氣……你這個臭流氓,我討厭死你了!”
折騰半天,原來隻是場誤會。
秦崢無聲一勾唇,靜默,擁著她,由那小東西捶打發泄。未幾,她打累了,索性踢了拖鞋盤坐到餐桌上,大眼和鼻頭都紅彤彤,哼道:“你說,你是不是傻.逼?”
他垂眸看著她,不言語,目光很深。
她氣呼呼,嘴唇撅得能掛醬油瓶兒,踢他一下,語調陰陽怪氣:“說話啊,剛才不是挺能說麼?不是還要我連本帶利還你人情麼?”
話剛落,秦崢眯了下眼睛,忽然沒頭沒尾問:“為什麼寧肯自己委屈也要為我考慮?”
餘兮兮愣了下,然後臉頰微微發熱,目光飄忽看別處,道:“……我這人,心地善良也不是一兩天的事,為你考慮,也比較正常。”
他挑眉,手指隔著布料掐她敏感腰窩兒,不輕不重地擰。
“……”她紅著臉躲,終於無語道:“我說……你這人是不是傻?我喜歡你啊,不為你考慮為誰考慮?”
秦崢咬了咬牙,忽然一把抱起她就往臥室走,狠聲道:“餘兮兮,知不知道你越乖,老子他媽的越想上你。”
*
他們進房間之前,排骨和蓮藕剛放鍋裡,等再出來,排骨已經燉爛,湯汁鮮香濃鬱,香味兒飄了滿屋。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遍樹梢屋舍,窗外依稀傳來《秋日私語》,是隔壁人家的孩子在上鋼琴課。
餘兮兮在廚房裡盛湯,身上隨便套了件秦崢的襯衣,很寬大,下擺遮住了腿根。她拿湯勺在鍋裡攪動,一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她癟癟嘴,沒回頭便道:“話說回來,你把事情鬧這麼大,真的沒關系麼?提中校對你來說挺重要的,萬一有什麼影響怎麼辦?”
男人從背後抱住她,堅硬的下頷放在她頭頂,沒什麼語氣道,“不重要。我無所謂。”
“……”她皺眉,回頭瞪他。
秦崢淡笑,“逗你呢。自個兒閨女幹那醜事,政委自己臉上也沒光,哪兒好意思再遷怒。別胡思亂想。”
餘兮兮緩慢點頭,舀起一勺湯,吹了吹,喂到他嘴邊。他抿了一口。
“好喝嗎?”
“一般吧。”
“什麼?”
秦崢默幾秒,說:“……嗯,挺好。”
她頓時抿嘴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沒煮飯也沒燒菜,餘兮兮倒是可以隻喝湯,但秦臻卻不能。現在做飯時間偏晚,於是兩人商量了下,決定出去吃,晚上順便再去萬達看場電影。
“想吃什麼?”秦崢拿上鑰匙。
餘兮兮踩上一雙露趾高跟鞋,想了想道:“牛排吧。”剛說完,秦崢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簡單嗯了幾聲,然後掛斷。
她挑眉,有點緊張,生怕是工作上的事:“怎麼啦?”
秦崢淡聲說:“老董打的。有幾個戰友來雲城公出,約今晚吃飯。我給推了。”
“……戰友?你推什麼呀?”餘兮兮眨了眨眼,“我們反正也沒吃,一起去不就行了。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第51章 Chapter 51
Chapter 51
“反正我們也沒吃, 一起去就不行了。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秦崢極淡勾了勾唇,嗤笑:“他們鬧騰得很,你不習慣。”
他那圈子,全是幫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兒,反觀她, 細皮嫩肉嬌嬌軟軟,擺一桌吃飯, 反差太強烈,怎麼想都別扭。
這話是為她考慮, 但在餘兮兮耳中卻有另一番解讀。她噘嘴, 背靠鞋櫃, 抱著雙肩斜斜瞥他,道:“一看就是心虛。”
“……”秦崢有點兒好笑, 略弓腰, 手撐櫃門,把她圈在左臂和右臂之間, 懶洋洋的,“說說, 我心虛什麼, 嗯?”
他離很近, 呼出的熱氣兒幾乎吹過她臉上絨毛, 溫溫的,有點兒痒。餘兮兮往後縮了縮,硬著頭皮道:“你心虛什麼你自己不知道麼?”
秦崢貼近她耳垂:“不知道。”
餘兮兮沒好氣地道:“我有個富二代朋友, 男的,他跟我說,他最怕帶現任見自個兒兄弟。因為酒一喝高,那幫兄弟口無遮攔,十有八.九都會抖出點兒他和前任的事,更離譜的還會直接喊錯他現任的名兒……哼,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
這副嗓音天生嬌氣,說話的腔調也獨特,彎彎繞繞,並不完全是雲城口音。柔和的,婉約的,類似江南的吳儂軟語,生氣都像撒嬌。
秦崢安靜聽她吃著飛醋扯歪理,然後唇一彎,低笑了聲。
餘兮兮皺眉,“诶,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
他隨口應了句,閉上眼,鼻梁蹭了蹭她的臉蛋兒,然後埋進她頸窩,貪婪吸取那股甜膩誘人的體香,忽然問:“你小時候去過江南?”
“沒有呀。”她晶亮的大眼中跳動著疑惑,覺得奇怪,“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秦崢兩手放她腰上,收攏摟緊,有一搭沒一搭地撩她腰窩,低聲道:“你說話,尾音兒全是往上飄的,自己沒發現?”
“……家裡宋姨的老家好像就江南那邊兒的,我小時候調皮,喜歡學她說話。可能是有點兒影響。”餘兮兮痒得直躲,去擋那隻討厭的大手,“很奇怪嗎?”
“不怪,你說話挺好聽。”秦崢輕輕咬她的耳垂,一頓,沉著嗓子補充:“叫.床的時候更好聽。”
她臉瞬時就紅了,氣呼呼,用力推他:“你少跟我轉移話題耍流氓!怎麼,不讓我見你戰友,因為情史太豐富怕人知道?”
秦崢嗤了聲,都懶得跟她解釋,隻道,“想去就帶你去。但話說前邊兒,我們吃飯的地方不高檔,到時候不習慣沒吃好,我可不管。”
*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燒烤店,老董定的,位於南光路,規模大,露天場,主賣啤酒和烤肉,場地正中央還有一塊兒巨型液晶電視,每逢球賽夜,這裡的生意能從天黑火爆到天明。空地上,每隔幾米就擺一張方木桌,周邊圍幾把塑料椅,數個燒烤架同時作業,老遠便能聞見烤肉的油香味兒。
晚上八點,正是燒烤店晚飯場最熱鬧的時候,遠遠望去,整個露天大壩座無虛席,大多是男人,一個個光膀子劃酒拳,氣勢十足,喧嚷聲震天。
董成業在生肉區溜了一圈兒,點了菜,然後坐回位子上,邊點煙便踢邊兒上的王雄,說:“诶,老三人到哪兒了?”
王雄把火機給他扔過去,道,“三分鍾前說在停車。”
老董點點頭,嘴裡叼煙慢條斯理地叭,“那估計快了。”邊說邊摸出煙盒,挨個兒給桌上的弟兄散。
張凱把煙卡耳朵上,抬手撸寸頭,黝黑俊朗的面容帶著一絲兒緊張情緒,試探道:“诶,老董,今兒崢哥真要帶他媳婦兒來?”
董成業瞄他一眼,“人是崢哥的媳婦兒,來不來和你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