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回……”她開口,嗓子有點啞,於是用力清了清才又說:“你昨晚回來,我怎麼完全不知道?”
他垂眸,淡淡地看向她,“你睡太沉了。”
她眨眨眼,“是嗎?”
“嗯,很沉。”秦崢習慣性地拿拇指食指搓揉她下巴,又低下頭,不輕不重咬一口,“昨兒我賣力親半天都沒醒。”
餘兮兮抬手打他一下,明顯羞澀:“不會直接喊嗎,親什麼親。”
他淡淡的:“就想親。”
她默了默,“……你開心就好。”
剛才一番劇烈折騰,兩人都熱,於是空調溫度直接開低到19。餘兮兮安靜片刻,忽然戳戳他肌腱分明的手臂,亮晶晶的大眼從被子底下露出來,嬌聲嬌氣的:“诶,你不蓋被子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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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說:“不冷。”
她眨了眨眼睛,“幹嘛老用被子把我隔開,進來一起蓋唄。”
他捏捏她臉蛋兒,斜挑眉,語氣戲謔玩兒味:“你全身跟豆腐似的,摸哪兒哪兒軟乎,不隔開,不怕我獸性大發把你骨頭都吃了?”
“……”餘兮兮羞得掐他一把,臉紅低斥:“才懶得理你。”
這人精力旺盛,之前在石川峽她就有切身體會。那幾日他白天練兵,往往要入夜之後才會回駐地,每天與她單獨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十小時。而這些時間,他們半數以上都是在床上度過。
餘兮兮著實無語。
就這麼親昵溫存了大半小時,她餓了,扁白的小肚子咕咕叫喚。秦崢好笑,又捏著她下巴親吻好一會兒,道,“累就接著睡。”說完下床,到廚房給她搗騰吃的去了。
餘兮兮不會做飯,自秦崢回部隊,她的三餐從沒在家吃過,所以冰箱裡空空蕩蕩,隻有幾個她買來做面膜的西紅柿和雞蛋。
秦崢叉腰站片刻,眯了眯眼,回想屋裡還有什麼主食。須臾,他折身走進儲物室,找到了一袋蔬菜掛面。
很快,廚房裡的男人乒乓忙活開。
餘兮兮把自己裹成顆小粽子,彎嘴角,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甜蜜的情緒像暖流,淌過每個細胞每根神經。
空氣裡忽然“叮”一聲。
纖白的胳膊從被子裡探出,撈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然後飛快縮回去。
是周易發來的微信:【擦汗】你還真把醫藥費轉給我了?
隻片刻之間,沒由來的,昨天那兩個緝毒警.察的話語在腦海中浮現:“9號重症監護室的犯人死了,是他殺”,“和那個護工一起的還有沒有其他人”……
餘兮兮晶亮的眸光黯下一瞬,然後甩甩頭,拋開某些怪異的揣測,敲字回復:【發呆】對吖。
周易秒回:【敲打】都說不用了。
餘兮兮:不好,那對母子的事是我要管的,怎麼能讓你出這筆錢。
周易:【再見】跟我你還這麼客氣呢?
餘兮兮:【微笑】親兄弟才明算賬。
周易:(→_→)
餘兮兮:(= ̄ω ̄=)
這次周易頓了幾秒才回復,用語音問她:“這會兒在幹嘛呢?吃飯了沒?”
她小聲回語音:“在家裡,還沒吃。”
“這麼晚了還沒吃?”
“……應該快做好了。”
周易又頓幾秒鍾,語氣很狐疑:“誰做?”
餘兮兮靜片刻,眼睛眨巴著,在對話框裡輸入了兩個字:秦崢。
好友發語音過來揶揄打趣:“喲喲,軍哥哥居然還會做飯?你男人還真全能吶。”
這語調一貫的自然欠扁,和過去,和往常,都沒有絲毫不同。不知為什麼,她心裡竟莫名松了一口氣,勾起唇,發過去幾張滑稽的表情包。
然後又是陣東拉西扯的闲聊。
不多時,餘兮兮指尖點了點下巴,試探性地在對話框裡敲出一行字:老周,我跟你說個事哦。
周易:?什麼?
她:聽說小超動手術的那天晚上,陸軍醫院死人了。
周易:……醫院裡每天都要死人吧……
餘兮兮回復:不,好像是發生了兇殺案。
周易:兇殺案【嚇】?你聽誰說的啊?死的是誰啊?兇手抓到沒有啊?但是最近也沒在醫院附近看見警.察啊。
餘兮兮皺了下眉,敲字:昨天有兩個緝毒便衣找過我,是他們告訴我的,而且我懷疑那個護工就是……字敲到這裡卻驟然一頓。
“……”她輕輕咬唇瓣兒,猶豫再三,還是把那些內容全刪了個幹淨,重新回復:聽一個朋友講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剛點下發送鍵,臥室門被人推開,腳步聲沉穩傳入。
秦崢走進來,隻見床上的棉被聳起小小一團,未幾,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被沿一角拱了出來,大眼閃閃地看著他。
餘兮兮問:“有東西吃了麼?”
他淡淡點了下頭。
餘兮兮連忙撿起睡衣套上,掀開被子,垂眸掃一圈兒,地板上卻沒有自己的拖鞋。她一陣窘迫,想起之前被他抱進臥室,她兩隻鞋貌似全掉在了洗手間,於是尷尬地蜷了蜷腳趾,道:“你、你幫我去洗手間看看,我拖鞋好像掉那兒了……”
“……”秦崢嫌麻煩,腰一彎,手臂從她的膝蓋窩底下穿過,打橫抱起,轉身直接走到客廳。
香味撲鼻,桌上擺著兩碗西紅柿煎蛋面,碗一大一小,相當和諧。
秦崢把她放椅子上,淡道,“沒其他吃的,先這樣。”
餘兮兮探首往碗裡瞧,面條和湯汁都是淡淡的青色,紅色的西紅柿和金黃色的蛋餅鋪在上面,撒著蔥花,賣相十分可觀。
她眼眸亮了亮,拿筷子嘗了一口,竟還不錯。
“蠻好吃的耶。”餘兮兮臉上笑盈盈的,忍不住打趣:“上次你熬的粥也不錯。看來以後洗衣做飯什麼的都能交給你來。”
秦崢撩起眼皮淡淡看她,須臾,嘴角勾起個弧,“盡快給我下個崽兒,到時候,要我怎麼伺候你都行。”
他這話三分是試探,七分卻是認真,她聽了臉一紅,猛往嘴裡塞了塊西紅柿,含混不清地應道:“婚、婚都還沒結呢。”
“我隨時。”
“什麼……什麼隨時?”
“領證結婚。”秦崢盯著她,目光極深,“隻要你點頭。”
“……”餘兮兮指尖一顫,心跳瞬時快要突破極限,支吾著說,“可是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擰了下眉,語氣低沉不善:“你不想跟我?”
“不是吖。”她咬了咬唇,兩頰緋紅,“我隻是覺得,我、我們才在一起兩個月不到,如果現在就領證結婚,有點太匆忙了。”
秦崢沒說話,然後十分平靜地點了下頭,“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他看她一眼:“你怕我不夠格讓你託付終生,所以還想接著驗貨。”
餘兮兮被嗆了下,“也、也不全是這樣。”稍頓,清清嗓子跟他認真闡述原因:“那個,我們倆現在所處的階段,其實就是大家常說的‘熱戀期’,熱戀期的男女腦子不大清醒,根本看不到對方的缺點……”
她埋頭挑起一根面條,放到嘴邊卻不吃,聲音微低,表情認真,“其實認真說,你除了喜歡冷著臉,愛耍流氓,臉皮厚,好色,體力太好之外,也沒什麼太大的毛病。”
秦崢:“……”
她噘了噘嘴,嘆氣道,“但是我的毛病就太多了。矯情,作,脾氣差,玻璃心,愛哭……所以我長這麼大,除了周易以外幾乎沒有別的朋友。我是為你好呀,這種一輩子的大事,你要認真考慮……”
“不用考慮,你本來就是我的。”他打斷她,表情和語氣都挺淡,“抽空跟我把婚結了,咱們爭取三年抱倆。”
☆、第46章 Chapter 46
Chapter 46
“……”餘兮兮被嘴裡的面條給嗆住了。她幹咳, 扯過紙巾擦嘴角,眼簾略抬,對面的男人正灼灼盯著自己,黑眸認真,並不像是玩笑。
她臉發熱, 隨手把紙巾揉成一團扔垃圾桶,清清嗓子道:“哪兒有你這樣的, 說風就是雨。結婚的事至少等明年再說。”
“明年?”秦崢挑起一側眉峰,“為什麼?”
餘兮兮拿筷子攪弄碗裡的西紅柿, 語調輕松如常:“不都說了麼?我們才交往兩個月, 哪兒有這麼快結婚的。”挑一筷子面, 又道,“而且國家對軍婚有特殊政策, 結起來容易離起來難, 真結了婚,你要對我不好怎麼辦?我上哪兒哭去。”
秦崢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淡淡的,臉上看不出多餘表情。他知道她是故作鎮靜, 因為她捏筷子的五指在不由自主地輕顫。
幾秒後, 他握住了那隻微抖的手。
餘兮兮眸光一跳。
秦崢微垂眸, 那隻手白嫩小巧, 被他包在掌中,幾乎隻有他手掌的一半;指甲蓋尖尖的,塗著淡色指甲油, 瑩潤透粉。
她的心砰砰跳個不停,感受到男人食指微曲,粗硬的指肚勾了勾她柔嫩的手掌心兒,有點痒。
他一彎唇,“別這麼緊張。”
“……”餘兮兮咬了咬唇瓣兒,“我才沒緊張。”
“那手上這麼多汗?”
“……大夏天的手上出汗很正常呀。”
說著,她下意識地把手往回縮,可秦崢五指一緊,攥得更用力,姿態溫柔卻又強硬至極。他視線直直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沉聲道:“餘兮兮,我是一個軍人,不懂浪漫也不會說什麼花言巧語,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秦崢這輩子都會對你好,我對國家有多忠誠,對你就有多忠誠。跟了我,絕對不叫你後悔。”
這人的性子向來冷漠寡言,和她待一起時,更是做遠多於說,難得這樣正經八百長篇大論。
餘兮兮心尖發顫。秦崢這種男人,平日痞性玩兒味,認真起來卻教人無法拒絕。她呼吸都滯住了,濃密的睫扇子似的撲動,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他亦不語,黑眸安靜盯著她,目光極深。
夏日的午後,窗外有蟬鳴陣陣,偶有微風攜帶著青綠樹葉吹過去,送來一縷涼爽。哨兵換崗了,廣播又開始放歌了,旋律飄散在空氣中,一切都那麼靜謐而美好。
良久,餘兮兮動了動唇,嗫嚅著喊他的名字:“秦崢?”
“嗯?”他低低地應,放在她手背上的手指,緩慢摩挲小片軟滑雪膚。
她嗓音嬌軟而輕,眼眸晶亮晶亮,問道:“你剛才那番話,是不是在、在跟我……”說到最後,收尾的兩個字竟像有千斤重,每個聲母韻母的發出都需要很大的力氣和勇氣,“是在跟我,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