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睜開眼,黑眸盯她看須臾,然後,唇一勾,“禮物?”
她想了下,“嗯嗯。”
他這才松開雙臂,放懷裡的小女人下床。視線追過去,那淺粉色身影一蹦一蹦的,一雙白嫩的小腳丫子大喇喇踩在瓷磚上,指甲蓋兒圓潤小巧,塗著紅色甲油,看上去,妖豔又純潔,矛盾得勾人。
往上,小腿纖細雪白。
她彎下腰翻包,裙擺上移,露出小片大腿皮膚,渾圓挺翹的臀線被勾勒出來,很飽滿。
秦崢摸出根煙放嘴裡,咬著,沒點,垂眸直勾勾盯著她的腿看,注意到大腿內側皮膚上有團團嫣紅,是他剛才留下的吻痕……
餘兮兮很快折返回來,單膝跪上床,伸出手,攤開,小臉上笑盈盈的:“喏。”
他看一眼,隻見那掌心兒小小巧巧,裡頭躺著塊兒淺色木頭牌,同樣小,拿紅線串著,牌面上還畫著一些莫名其妙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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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微擰眉,半刻也沒看出是個什麼東西,隨手拿起來,“什麼玩意兒。”
餘兮兮淡淡飛了個白眼,語調嫌棄:“護身符呀。你不信宗教,但總不至於連護身符都沒見過吧?”
秦崢沒什麼語氣地回答:“能護身的我隻知道防彈衣。”
“……”她默了默,片刻才十分好心地解釋:“護身符是保平安的,就算有危險都能逢兇化吉。”
他撩起眼皮看她,有點兒好笑,“這東西,逢兇化吉?”
她點頭,認認真真:“對。”
“誰跟你說的?”
“賣這個的婆婆說的呀。”餘兮兮一臉正色,“我跟你講,那個婆婆說這護身符讓太上老君開過光,靈得很。”
秦崢垂眸,似笑非笑地把玩那塊兒木牌,一時無言。
戰場上,子彈和利刃都不長眼,想活命,求神拜佛遠沒有擊斃一個敵人有用。真遇上危險,他們能靠的隻有自己。
一旁的姑娘還在念念有詞:“我知道你們有規定不能戴這些,也沒關系,不能掛脖子,你隨身放著也行。”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換上副說秘密的口吻:“別讓其它人發現就好啦。”
忽的,“叮”一聲。
嘴裡的煙點燃,秦崢隨手把打火機扔到了桌上,嘴角勾起個寡淡的弧,語氣很靜:“帶身上也行,有它的用處。”
餘兮兮說:“保平安,天大的用處。”
他看她一眼,“我說的用處不是這個。”
她狐疑,“什麼意思?”
秦崢吐出煙圈,濃白色的煙霧在眼前升騰,彌散,最終完全消失。他極淡極淡地笑了,掸了下煙灰,忽然問她:“混黑的人大多都紋身,知道原因麼?”
“……”餘兮兮蹙眉,不知道前後兩句話有什麼聯系,想了想,答:“因為紋身好看啊,打架的時候衣服一脫,霸氣威猛。”
秦崢有點兒好笑,搖頭,“不是。”
她眸光微閃:“那是什麼原因?”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一隻腳踩在棺材裡的人,沒準兒哪天會死。”他臉色如常,輕描淡寫,話語中聽不出絲毫的情緒起伏,“運氣好點兒的,親人看臉就能認出屍體。運氣背點兒的,面目全非,親人隻能去認他身上的圖案。”
話題忽轉,哀傷中又透出絲詭異,大晚上的,聽來教人不寒而慄。
餘兮兮渾身發冷,忍不住掀開被窩鑽進去,蓋住臉,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眸,困惑不解地望著他,小聲埋怨:“诶,你怎麼忽然說這個呀?”
“真是隻呆貓。”秦崢彎唇,手指輕輕捏她下巴,臉埋低,唇啄吻她,輕言細語:“要哪天我死了,毀了容,你認不出我的臉,總還認得這塊兒符。”
“喂!”她聽了臉色大變,皺緊眉,捏緊拳頭錘他胸膛:“呸呸呸,見過咒人的,沒見過自己咒自己的,智障麼!”
秦崢眉峰一挑,“這種事,誰說得清。”
“你、你還亂講!”餘兮兮有點兒生氣,氣著氣著心裡發堵,眼眶就湿了,鼻頭紅紅:“你再胡說一個字我就八百年不理你!”
小東西眼眸湿漉漉的,那模樣兒,委屈又可憐。
“……”他心疼又無奈,掐了煙頭一把把人樓懷裡,親親臉親親嘴,不厭其煩地哄,嗓音低柔得要命:“也沒說什麼。動不動就哭鼻子,自己說,你是不是我的小哭包,嗯?”
她用力抽鼻子,大眼通紅,罵人都語無倫次:“你沒聽過‘禍害遺千年’麼!像你這麼壞的壞蛋,不活個一兩百年也好意思!”
秦崢低低笑出聲,薄唇貼過去,親那張紅豔豔的小嘴兒,“嗯,你說得對。我這種流氓,不活個一兩百年自己都不好意思。”
“……”餘兮兮偏頭躲開,還是憤憤然:“而且我警告你,你就是死也隻能被我罵死!休想提前……唔。”
他捏住她的下巴強硬吻上去,舌尖撬開齒縫兒,鑽入,舔吮纏吻耐心勾撩。她嗚嗚地躲不開,很快便氣息微亂,聽見男人的聲音沉沉響起,痞味兒十足,玩笑得不懷好意:“罵死我也算本事?你目標得定高點兒,爭取幹死我。”
餘兮兮瞬間成了隻熟透的蝦米,紅潮一路從耳根子漫到脖頸,咬咬唇,打他:“……滾滾滾!”
本就嬌滴滴,含羞帶淚,愈發顯得柔弱動人。秦崢看一眼,血氣上湧,腹下幾乎立刻就有反應。
從軍校到特種大隊,十二年的軍旅生涯教會他嚴格自控,無論是備戰時期還是任務期間,他的自控力都極強,面對各類誘惑都能心如止水,毫無旁騖,無論是金錢權力,還是美色肉.欲。可這個女人卻顛覆所有,碰上她,禁欲和自控全見了鬼。
兩人的身體越貼越緊,她突的一僵,敏感察覺某處變化,然而想跑已來不及了。
……
石川峽位於山區,入夜了,山風清爽,氣溫怡人。
好一番折騰,事後,餘兮兮累得根本沒力氣動,秦崢高大沉重的身軀還壓在她身上,她軟軟地抗議,半晌,他終於意猶未盡地離開,大手一撈把她裹進懷裡,緊緊摟住,肌膚相親,體溫交換。
未幾,她忽然想起他還沒吃晚飯,於是吃力掀開眼皮,啞聲道:“我買的吃的都在第二個櫃子裡……”
他吻她的額,“乖。睡你的覺。”
夜色越來越濃,終於,訓練場上的最後一支方隊也解散。雲被風吹散了,玉盤似的月亮掛在天空,星星也逐一浮現,一閃一閃,串連成海。
周圍安靜,懷裡的姑娘也已沉沉睡去。
秦崢垂眸看著她,大掌撫摸她柔軟的發,須臾,躬身,在她濃密的睫毛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過去,為國為民,他鞠躬盡瘁義無反顧,從不怕死亡。
可今晚第一次,也是生平第一次,
他對那兩個字,產生了絲懼意。
“……”秦崢的目光看向窗外,淡而冷,靜如沉潭。
今晚有星有月,有風有雲,可明日總是未知,誰又知道天亮以後是什麼天氣。
*
一連三日,餘兮兮在石川峽的日子愜意而平靜。
她從秦崢口中得知,特種大隊的軍人除特殊訓練外,每天早晨都要固定訓教項目,清晨六點出發,負重越野10公裡;完了之後還要訓練掛勾梯;穿越鐵絲網;抗暴曬形體訓練;靶射;格鬥術等。
她很好奇,想去觀摩秦崢在野外帶兵練兵的樣子,於是這日清晨,她天還沒亮就起了床,跟著秦崢和他的兵離開駐地,到山路上越野去了。
能進特種大隊的兵,全都是百裡挑一的軍中精英,智力出眾,體能方面更是強悍到令人發指。所以,負重20公斤越野10公裡這種項目,對於特種軍人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然而跟來湊熱鬧的人卻很絕望。
餘兮兮細胳膊細腿兒,身嬌體弱,山路上,即使打空手也沒法兒跟上大部隊的速度。十分鍾不到就掉隊一大截,被遠遠甩在了後頭。
一幫子戰士們想笑又不敢笑,詫異發現,平時都絕對領頭的秦營長,今天竟掃起了尾巴,且越跑越慢,越跑越慢,克服各種磨難重重阻礙,終於和掉隊的小姑娘成了一列。
此時,餘兮兮大汗淋漓,背上的衣裳已盡數被汗打湿,邁個步都覺腿軟。
秦崢擰眉看著她,道,“差不多得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她擺手,兩頰通紅,答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沒事兒,還……還能堅持會兒。”
他挑眉:“真不回去?”
她搖頭,“不……我等會兒……咳咳,還要去靶場看看,都走到這兒了,不能半途而廢……”
“……”秦崢舔了舔腮肉,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忽的彎腰,一把將她扛在了肩頭,大步往前走,毫不費力。
餘兮兮嚇得尖叫:“你幹嘛!”
他打她的臀瓣兒,低聲斥:“等你跑到靶場,天都黑了,老實待著別動。”
“……”她簡直無語了,踢著腿,嗓門兒奇亮:“快松開!讓那些戰士同志看見還不笑死我!”
話音剛落,前頭響起洪亮嗓音異口同聲:“嫂子放心!我們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
“…………”
(這章的作者有話說還是比較重要,建議大家都看看,謝了。最後一句是重點!)
☆、第41章 Chapter 41
Chapter 41
餘兮兮再瘦也有幾十公斤, 扛著個大活人山路越野,難度不言而喻。因此,秦崢到達靶場的時間比平常晚了近二十分鍾。
好在他手下的戰士們都訓練有素,組織性和紀律性極強,明知教官不在, 他們也隻端站著原地休息,隊伍鴉雀無聲, 無絲毫亂象。
拖累了秦崢,餘兮兮有點過意不去, 支吾著小聲道:“真是對不起啊, 我不該跟過來的, 好像有點耽誤你們訓練……”
秦崢沒看她,轉身大步往隊伍的方向走去, 撂下句話, 語氣淡而冷:“身體素質夠差。要看就在一邊兒看,別添亂。”
“……嗯, 好的。”
餘兮兮應得乖巧,回頭, 打量一番, 腳邊兒正好幾個方形的石塊兒。她從包裡拿出事先準備的報紙, 仔細墊好, 然後坐下去,好奇地四處觀望。
這是拂曉大隊的露天靶場,山深處, 幕天席地,四處視野開闊一望無垠。有山,有樹,靶場周圍綠油油一片,碧草如新,而中間打靶區域卻又是土石路面,很冷硬,和周圍景物反差鮮明。
太陽逐漸從東方升起,遙遙一輪掛天邊,晨光熹微,山風習習。
靶場上,數名身著迷彩服的士兵背脊筆直,木樁子似的站成一排,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滑,他們像沒感覺,神色冷漠,臉上沒有丁點兒表情。
前方是一排桌子,每張桌上都擺著把拆裝了的槍。
很快,訓練開始。
她看見秦崢站在數十米遠外,視線冷淡掃過眾人,一聲令下,第一排的士兵頓時齊刷刷往前三步。組裝,上彈,射擊,中靶,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迅速而利落。
立刻又有士兵上前察看,依次報出戰士們的環數。
然後是第二排。
往復循環……
餘兮兮託著腮觀摩,眼瞧著戰士們從手.槍變成步.槍,又從立射變為臥射,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近一個半鍾頭,大家有了五分鍾休息時間。
幾個大汗淋漓的士兵朝餘兮兮的方向小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