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昵》, 本章共5628字, 更新于: 2024-12-03 16:12:15

餘兮兮翻了個白眼,扯被子準備睡覺。


周易在後頭戳她背,語氣裡沒了之前的戲謔,低聲:“看來,這次你爸動真格了,兮兮,你還準備接著鬧麼?”


她眼睛都沒睜,嗤道:“慫個球。”


“打算找你姐幫忙?”


“不打算。”


從昨晚到現在,餘凌打了七通電話過來,全被餘兮兮掐了。她語氣隨意,道,“我姐和他們穿一條褲子,我找她,那跟向我爸低頭有什麼區別?”


話音落地,周易沒說什麼,掀被子下床,從床頭抽屜裡拿出一張卡,隨手遞過去,“拿著。”


餘兮兮睜開眼,皺眉,“幹什麼?”


周易:“錢不多,但應該夠你應急。算我借給你的。”


她一陣失笑,伸手把那張卡推回去,表情別提有多無語:“大姐,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一無是處麼,沒錢了隻會伸手求人?”


周易神色微變:“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不耐煩地擺手,被子蒙住頭,聲音嗡嗡傳出:“天都要亮了,你明天不開門賣狗啦?趕緊睡覺,這事兒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別瞎操心。”


周易不死心,眉頭越皺越緊,“想辦法?你想什麼辦法?”


被子底下傳出個聲音,懶洋洋的:“找工作。”


周易眉挑高,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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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工作?”


被子底下的人靜片刻,忽然勾了勾唇。


餘兮兮畢業後的這兩年,家裡人全都極力反對她從事本專業的相關工作。在她爸眼中,遠赴巴黎深造,成為一名高級調香師,才是她的光明正途。她心中鬱悶,索性破罐子破摔,故意遊手好闲惹是生非,樣樣和餘衛國對著幹。


看來這次離家出走是走對了。


早該這樣。


她笑:“姐們兒好歹也是華中動醫畢業,找份工作能有多難?”


*


餘兮兮是溫室裡養大的花,鮮豔美麗,千嬌萬寵。和大部分家境殷實的姑娘一樣,她驕縱,任性,心高氣傲,也沒怎麼吃過苦。


可找工作這件事,顯然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一連三天過去,餘兮兮投出的簡歷就猶如沉入大海的石子兒,沒激起一絲浪花。她惘惘的,終於意識到生活不易——離開了餘衛國,離開了餘家,自己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往屆畢業生,沒有工作經驗,競爭力低。


坦白說,她有點沮喪。


今天寵物店的生意不錯,不少僱客帶著自家的貓貓狗狗來做美容。周易正在給一隻小貴賓吹造型,問:“還是沒醫院邀請你面試?”


餘兮兮又在逗那隻荷蘭豬,有氣無力,“對啊。”


周易嘆氣,“找工作都是這樣的,你也別著急,要是去不了那些動物醫院,你幹脆上養殖場幹?”


“養殖場?”


她眸光一跳:“幹獸醫嗎?”


周易貼過去,沉聲:“黑豬飼養員。我有那個廠長的聯系方式,要不幫你聯系一下?”


餘兮兮被口水給嗆住了,扶額,“不用……”


“別跟我客氣。”


“……我沒客氣。”


五月中的雲城,午後天朗氣清,陽光晴好,等候區的椅子上坐了一排抱寵物美容的人,有男有女,小動物們動來動去,喵喵汪汪的叫聲不絕於耳。


一個中年阿姨在旁邊聽著,忽然問:“小妹妹,你是獸醫啊?”


餘兮兮一愣,左右看看,發現是在跟她說話,隻好笑笑說,“我是學獸醫專業的。”


“在找工作?”


“哦,是的。”


阿姨是個熱心人,臉上笑盈盈的,“巧了,我正好知道有一個地方在招人,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那種工作。”


餘兮兮聽了心頭一喜,“真的?”


“當然了,我騙你做什麼。”


她興衝衝的,眼睛亮起來:“什麼工作啊?”


阿姨伸手給懷裡的泰迪狗撓痒痒,說,“飼養員。”


“……”合著又是去養豬?


餘兮兮嘴角一抽,眼底火光瞬間熄滅,隻能擠出個幹巴巴的笑,沒什麼興趣的樣子:“謝謝你了阿姨,我不太喜歡養殖場。”


阿姨眉心擰成個川字:“誰跟你說是養殖場?”


“那……”


“是赡養基地,退役軍犬赡養基地。”


*


餘家從餘衛國一代起開始從商,往上數兩輩,餘兮兮的爺爺和曾爺爺,全是鐵骨錚錚的軍人。她對部隊的事了解不多,但關於退役軍犬的安置,還是略有耳聞。


軍犬和軍人一樣,入伍便有軍籍,退役之後,普通軍犬會被送入指定犬場養老,而能被送入“退役軍犬赡養基地”的,隻有特種部隊的軍犬。


當晚,客人走完,餘兮兮和周易一起給寵物店打掃衛生。


她彎腰撿起幾個逗貓球,撲撲手,接著便聽見周易問:“你去應聘麼?那個赡養基地。”


餘兮兮無所謂的樣子,“你猜。”


周易目光篤定,“我猜,你肯定會去。”


她笑笑,嘴裡沒答話,隻顧拿拖把拖地。


次日清晨,雲城的霧霾出奇嚴重,人坐車裡,透過擋風玻璃看前方,視野模糊,能見度低得可憐。餘兮兮駕車沿著國道筆直向前,長卷發綁成馬尾,整個人看起來青春陽光。


依照中年阿姨之前說的地址,一個半小時後,法拉利到了基地附近,老遠便聽見陣陣犬吠聲。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四周也沒有停車場,餘兮兮咬了咬嘴唇,把車開向大門,然後下車。


她客氣道:“同志,聽說你們這兒招獸醫?”


站崗的哨兵看她一眼,“請問你有什麼事麼?”


餘兮兮抬手指自己,笑道:“我來應聘的,請問你能讓我進去麼?”


哨兵面無表情,沉聲說,“出示一下你的介紹信。”


她皺起眉,“……必須要有介紹信才能來這兒應聘麼?”


“對。”


“……那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說完,餘兮兮大失所望,隻能悻悻地轉身往回走,心頭無語:道聽途說的消息果然不靠譜。


退役特種軍犬赡養基地是什麼地方,用腳趾頭想也需要介紹信啊!


蠢死了。


餘兮兮邊走邊煩躁地咬嘴皮,站定了,手剛碰到車門,身後一陣汽車引擎聲傳來。


她無意識地轉頭,隻見遠方白霧迷蒙,一輛黑色吉普的車頭平緩顯現,隨著距離漸近,整個車身駛入她視野。


一束目光從車窗戶的另頭掃過來,鷹一樣,具有穿透性。


餘兮兮認識這輛車。


她知道車裡的人是誰了。


……真是猿糞一樣的緣分。


“又是你。”沒有起伏的陳述句,嗓音低而穩,音色沉沉,聽不出多餘情緒。


餘兮兮伸手捋馬尾,輕松淡定的樣子,“是哦,挺巧的對吧,呵。”


她逆光站著,朝陽的光影嵌在身體四周,柔軟雪白,像在晃眼地發光。秦崢眯了眯眼,往下看才注意到她和以往不同:白衛衣,牛仔褲,腳下的運動鞋粉藍相間。


明明更隨意,卻像專門倒騰過。


秦崢視線回到她臉上,照舊一副不冷不熱的腔調:“又路過呢。”


餘兮兮垂眸,手指無意識地絞下衣擺,然後點頭:“嗯。”


他盯著她,良久,往前抬抬下巴,“想進去?”


“……”


餘兮兮皺皺眉,胸口的火氣隱又有往上冒的趨勢。這人幾個意思?說起話來自相矛盾,成心逗她玩兒麼,而且已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沒等她發作,那把低沉嗓音又響起了,說,“上來,我帶你。”


她抬頭,看他的眼神驚疑不定,帶著防備和困惑。


這時才回過神來——她來應聘,那他呢?他怎麼會來這兒?


糾結再三,餘兮兮還是拉開車門坐進了那輛車。這回待遇大不相同,之前那個年輕哨兵顯然認得人,面容仍嚴肅,卻敬了個軍禮,抬手示意放行。


犬吠聲更大,餘兮兮轉頭看,訓練場寬闊廣袤,車行駛在水泥路上,遠處成排軍犬的影子便越拉越遠,昆明犬,拉布多拉犬,高加索犬,黑背犬,種類繁多。


再往前,整整齊齊的磚瓦房映入眼中。


她定睛看,標牌上幾個大字:軍犬生活區。


車平穩停下。


一個穿迷彩服的士兵小跑過來,站定敬禮,“秦營長!”


餘兮兮從車上跳下來,注意到那個士兵個子不算高,膚色黝黑,看上去敦敦厚厚。環境太陌生,她有些拘謹地站在旁邊,看幾步外的兩個男人說話。


秦崢關上車門,表情和語氣都挺淡,“知道我要來?”


“可不是。”士兵咧開嘴,臉黑,於是襯得牙齒更白,“每年這時候您都來看山狼,大家都知道。”


山狼是蘭城軍區特種大隊的退役軍犬,士兵是它現在的飼養員。


一晃三年了。


秦崢表情冷峻,目光穿過層層枝葉落在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士兵接著說,“這個點兒,該給山狼喂食了,正好。營長您跟我來吧。”


他點頭。


士兵笑盈盈地轉身,餘光不經意掃見餘兮兮,頓時愣了下,“這位小姐是……”


餘兮兮清嗓子,怕這人把自己當不明身份的可疑人員,於是說,“哦,我跟秦營長一起來的。”


“哦……”小士兵一副了悟的樣子,看看她,看看秦崢,然後笑盈盈地轉身往軍犬生活區去了。


餘兮兮跟在後頭小步走,想想不對勁,轉頭,輕輕“诶”了聲。


秦崢轉頭。


“我覺得……”她湊近點兒,抬手指指前面的背影,帶著說人壞話的小心翼翼,低聲:“這個小同志好像有點兒誤會。”


他垂眸,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她衛衣領口,鎖骨纖細,皮膚白花花的,雪一樣,上頭一個心形寶石吊墜,小小巧巧,幾相襯託更妖冶得驚心動魄。


周圍空氣變得有點兒燥。


秦崢眸色微暗,食指無意識摩挲火機浮雕,“什麼誤會”


“……”


他盯著她,有意無意貼近一些,嗓音更低:“嗯?什麼誤會。”


好像離得太近了,男人呼出的熱氣鑽進她耳窩裡,絲絲的痒。


餘兮兮下意識地縮脖子,閃開半步,退出自認為的安全距離。嗫嚅下,雙頰微紅,白皙齒尖輕輕咬嘴唇,似乎懊惱:“……算了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說完加快腳步,兔子似的蹿前邊兒去了。


秦崢兩手插褲兜,目光追著她背影掃過去,肆無忌憚。


半晌一彎唇。


小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的點擊抽得不要不要的


還在追文的妹子冒個泡


怎麼感覺一夜之間所有姑娘都不見了


心裡有點怵= =……


☆、第10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


這裡軍犬都住單間,睡覺有鋪板,幹淨整潔,冬暖夏涼,環境相當優渥。


餘兮兮謹慎地走進去,在門口的時候一個士兵給了她一件加厚防護服,她說了聲謝謝,穿戴完畢才進入犬舍。


犬吠聲聲。


許是認生,見了她,退役軍犬們撲在鐵籠上,喉嚨深處發出嗚嗚聲,眸光兇狠。之前帶路的士兵打個手勢,又都瞬間乖順下來。


一些士兵正在給軍犬喂食,餘兮兮一路往裡走,在最後一間犬舍前停下。


一隻成年昆明犬蹲坐在地板上,體型健碩,目光如炬,十分的颯爽威武,沒有半分退役犬應有的老態。


餘兮兮目光下移,皺眉,得到了答案。


這隻軍犬的左前腿被截掉了——山狼,是一隻殘疾犬。


“……它的腿?”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略微發幹。


迷彩服士兵低嘆了口氣,道:“執行任務時負傷,在金三角。”


金三角?


聽見這個詞,餘兮兮條件反射想到了一樣東西。於是她看山狼的眼神變得有幾分復雜,沉吟片刻,低聲問:“緝毒任務?”


飼養員沒有否認,隻是含笑說,“它們和我們一樣,都是戰士。為國盡忠,為人民效力。”邊說邊拿起鑰匙開鎖。


“哐啷”幾聲,犬舍的門開了,飼養員提著犬食入內。空氣裡彌漫著濃鬱來蘇味,餘兮兮站在門口朝裡觀望,面色猶豫。


她的目光對上那隻叫“山狼”的昆明犬,它雙眼漆黑幽深,盯著她,雖端坐著沒有任何攻擊性動作,但眸底隱有兇光,極是戒備警惕。


特種大隊的犬和男人都一樣,有野性有狼性,輕易招惹不得。


餘兮兮咬唇瓣,心裡有點兒發憷。


這時,軍靴落地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沉穩有力。


她側目,視野裡走入個高大身影,脊背筆挺,白熾燈在他頭頂織起層薄紗,他臉色冷漠,沒有任何多餘表情。隻匆匆一瞬,她很快就別過頭。


須臾,秦崢站定,黑眸往她的方向掃一眼,似探究玩味。


餘兮兮清喉嚨,掩飾什麼般捋了下頭發,指指門,輕描淡寫,“你先進去吧。”


他盯著她看幾秒,語氣極淡:“擋路了。”


她狐疑,啊了一聲,沒聽清:“你說什麼?”


秦崢眯眼。


距離很近,他聞到她身上有股甜絲絲的香味兒,清淡宜人,和她前幾次用的香水味不同。他手指勾了勾鼻梁,低頭貼近她,眉微挑:“姑娘,你擋我路了。”


音色低低沉沉,語速刻意放慢,極輕緩,呼出的熱氣吹拂她耳垂。


“……”餘兮兮頭皮一麻,趕緊往旁邊退,讓開兩步。


秦崢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餘兮兮抿了抿唇,瞧見那人徑直進了犬舍,叫山狼的軍犬看見他,漆黑的眼睛明顯一亮。他半蹲下來,隨手拍軍犬的頭,臉色平靜,淡道,“山狼我來喂,你出去吧。”


飼養員士兵高聲應了個“是”,敬禮,禮畢,出去了。


國家對退役軍犬的赡養政策極好,每條犬的月伙食費標準是400元左右,糧食定量45斤,供給的食物有肉類,魚類,糧食和適量乳蛋制品,嚴格按照營養學標準。


犬食是用魚骨粉、菠菜、豬肉拌的白米飯,熱氣騰騰,聞著很香。


秦崢給山狼喂食,犬食剛放入盆中,它便立刻埋頭,大快朵頤。


餘兮兮站在犬舍外探首觀望,半晌,終於長呼一口氣,提步,試探性地走了進去,然後在距離犬食盆三米遠的位置站定。


視野中,那人背對著她給山狼喂食,軍服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古銅色手臂,肌理分明,線條修勁。一隻大手戴手套,握木勺子柄,根根手指修長有力。


安靜的犬舍空間內,一人一犬,說不出的和諧。


她歪了歪脖子,道:“我聽說,軍犬隻吃飼養員喂的東西。”頓了下,微微上前一步,“它退役之前跟著你?”


秦崢眼也不抬,淡聲說:“不是。”


她挑眉,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那你和它有什麼淵源?”


“……”他不答話,將木勺隨手扔進桶裡,回頭,看她的雙眸黑而深沉。


餘兮兮穿著厚實的防護服,她骨架偏小,那套衣服顯然大出太多,看上去就像一隻軍綠色的笨重企鵝。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愛。


秦崢盯著她,片刻,摘下手套站起身,雙手插褲兜,不疾不徐地上前幾步,不答反問:“你還沒告訴我,你來這兒幹什麼。”


她吸了吸腮幫,心裡思索。


說真話麼?告訴他,她聽說這裡招聘軍犬飼養員,所以來應聘,然後又因為沒有介紹信,連大門兒都沒進成?那也太丟臉了吧。


餘兮兮遲疑再三,隨後十分淡定地說:“哦,我聽說這裡有個赡養基地,來參觀的。”


他知道她鬼扯,不拆穿,隻挑了挑眉,道:“學校組織的?”


她暗翻一個白眼,想他肯定是故意,於是沒好氣地回:“我早大學畢業了。”


秦崢:“單位組織的?”


餘兮兮:“呃……唔,嗯。”


“你有單位?”


“……”


“什麼單位?”


“……”


她雙頰微紅,他好整以暇打量她,語氣很淡:“什麼時候工作的,也沒說一聲。”


“……”餘兮兮被堵得沒了話,一張白皙臉孔青紅交織,心想我工不工作關你毛事,跟你說個皮皮蝦。半晌,她咬咬牙,捏著拳頭道,“不是單位組織,是我自己想來參觀,不行麼?”


秦崢看著她,半晌笑了下,低沉而輕緩地說:“行。”


餘兮兮別過頭,心裡憋氣,理都不想理他。


在雲城,誰不知道她是餘家的掌上明珠,但凡有些眼力的,在她面前都是客客氣氣。這個人倒好,專給她添堵,上輩子有仇吧!呸!


山狼吃東西很快,小一會兒,犬食盆已見底。秦崢回身走過去,右臂向上伸直,掌心朝前,一瞧見手勢,威風凜凜的特種軍犬立刻乖巧地正面坐下。


他看她一眼,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不想待這兒就出去等我。”


餘兮兮眸光閃了閃。


不知為何,從他嘴裡聽見“等我”這個詞兒,她覺得,相當奇怪。她抿唇,沒說什麼,轉身往外走。


腳步聲漸遠。


秦崢抬眸,視線一路追過去,看見一隻軍綠色的小胖企鵝圓溜溜地挪出了犬舍大門,步子很急,鬼趕似的。不多時,拐了個彎兒,終於消失在視野。


他扯了下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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