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了蘇曜的話,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釋。
蘇曜說道:“至於你為什麼急著到密林深淵,你家中又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特殊體質,或者和白家人有沒有關系,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
公西怡有些著急地問道:“怎麼覺醒?”
如果她哥成為了青龍之體,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解決了?
蘇曜雙手一攤說道:“我不知道,我是得到了鳳凰精血。”
此時公西澤和公西怡兄妹都知道了蘇曜確實是蘇家人,隻是他妹妹為何是木靈根,怕就是他們的私事了,公西澤也不好多問。
蘇曜正色道:“其實你不來尋我,我也會去尋你,天地大劫……就像是白茗真人出手護住你一樣,我也不可能讓你出事的,哪怕你隻是有希望覺醒青龍之體。”
公西澤握緊拳頭,沉聲問道:“所以我努力活著,想要解決自己的辦法,想要……想要活下去,想要報答的人,從最開始都隻是為了讓我以後去死?”
蘇曜已經聽出,公西澤說的想要報答的人怕就是白茗真人了:“要不然呢?”
公西澤的眼睛紅了,滿是血絲:“為什麼是我?”
蘇曜看著公西澤的模樣,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們,為什麼犧牲我還不夠,還要犧牲我的妹妹,我好不容易尋回來,留在身邊的妹妹!
第190章 公西澤的清醒
蘇曜不過發泄了一句,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緒,說道:“沒有誰是願意犧牲的。”
公西怡此時已經愣住了,她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變故,而且這一番話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天地將有大劫,而她哥是注定要犧牲的人?
蘇曜眼神復雜,看著公西澤,他覺得比起他,公西澤要幸福許多,起碼隻需要他犧牲而已,相比起來,他妹妹還有他那個不想承認的妹夫都是在犧牲的列表,還排在前列的確定位上,他們一家簡直把慘字刻在了額頭上:“也沒有誰想犧牲,能活著誰又不願意活著呢?你覺得自己為活著而幾番掙扎,難道別人就沒有嗎?”
公西澤緊抿薄唇看著蘇曜,隻從外在看,蘇曜絕對是天之驕子,眉眼間的幸福和驕傲是掩蓋不住的,可是從明明是蘇家卻隱瞞身份並不相認,到後來他們根本沒聽說過蘇家有這樣一對兄妹可以猜到,怕是蘇曜也經歷了波折的:“是我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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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公西澤隻是在剛得知真相的時候,心態崩潰了,換做是旁人在知道真相也不可能無動於衷的,蘇曜的冷靜不過是他經歷的大喜大悲太多了,更是經歷過失去所有家人的一世,才能強撐著不願意放棄任何希望,在逆境和絕境中找生路。
蘇曜不管對白茗真人的觀感如何,倒是說了一句公允的話:“如果沒有天地大劫這樣的事情,想來白茗真人也是不願意犧牲的。”
公西怡咬牙說道:“可、可是她在利用我哥!”
蘇曜沒有看公西怡,隻是反問道:“那又如何?是在這裡憤怒發泄有用?還是大喊大叫有用?如果這樣能解決問題的話,我也願意喊幾聲。”
公西怡也不知道是更氣還是更傷感,渾身都在發抖,臉色蒼白。
蘇念再三檢查了自己的身體,也沒發現任何問題,難不成是因為她解開了雙眼封印的緣故?隻是不管是什麼,她現在都隻能接受,所以解開披風,走到她哥的身邊坐下,又取出了一包薄荷糖打開,問道:“哥,吃嗎?”
蘇曜拿了一顆放在嘴裡,這是蘇念專門讓人做的,清涼提神,還能平心靜氣:“而且你隻是可能覺醒青龍之體,並非一定,當年蘇家就有一人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了。”
話說八分真兩分假,公西澤他們是分辨不出來的,哪怕有蘇家嫡系在這裡,聽到蘇曜的話也不能確定真假。
蘇曜說道:“活著才有希望改變,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公西澤知道自己別無選擇,要不然覺醒青龍之體等到天地大劫的時候犧牲,要不然活不過五年,就因為純陰之體而死,或者他願意去給人當爐鼎,隻是最後這一個選擇,是公西澤根本不願意的,以他的驕傲是不會允許自己苟且偷生的。
蘇念含著糖,手指輕輕摸著蘇嫣說道:“其實想想,如果犧牲了,起碼還有個好名聲。”
公西怡覺得蘇念是在說風涼話,忍不住質問道:“我哥隻是可能覺醒,可是你兄長已經確定決定,是必死的,你一點都不著急?”
公西澤喊道:“妹妹。”
公西怡雙眼通紅,握緊拳頭倔強的沒有說話。
蘇曜臉色一沉,看向公西怡就要開口,可是在感覺到蘇念輕輕拽他衣袖後,話到嘴邊又閉上了。
蘇念並沒有生氣,說道:“所以你兄長不如我哥厲害,我哥從各方面都碾壓他,至於著不著急,這是我們兄妹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系呢?”
公西怡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蘇念接著說道:“你兄長要是有別的辦法活下去,想來也不會到這裡,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就是覺醒青龍之體後,尋一線生機,畢竟全部獻祭隻是備用的方案,或者放棄這個,直接等死。”
這話說的直白,卻又是大實話。
蘇念的聲音很好聽,哪怕說這樣的話時,也不會讓人有咄咄逼人的感覺:“我們都沒放棄呢,現在就絕望實在太早了。”
公西澤詫異地看著蘇念,他注意到蘇念說的是‘我們還沒有放棄’,這個‘我們’是因為她哥,還是說也關系到她自己?以她對她哥的在乎,此時的表現確實太過平靜了。
蘇念沒有特意提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故意去隱藏,說道:“隻要你還覺得憤怒,還有難過想哭的感覺,那就還有一拼之力的。”
公西怡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蘇念已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說道:“哥,我去和法寶磨合了。”
很多修士剛得到法寶都有一個磨合期,而且根據法寶的屬性不同,他們磨合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像是蘇念利用淨化怨氣來磨合法寶,並不突兀。
蘇曜點了下頭。
漣漪此時開口道:“這等於白茗真人在你面前吊了根胡蘿卜,你一步步走上了這條路,或者說是白茗真人希望你走的路。”
畢竟公西澤要是選擇修煉純陰之體的特殊功法,雖然壽元會短一些,因為男子之身承受的痛苦也更多一些,卻不會像如今這般,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
漣漪見過太過特殊體質帶來的悲劇了,說道:“隻是不管如何,做出選擇的是你自己,如今承擔結果的也是你自己。”
公西澤知道漣漪說的是實話,可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他覺得痛苦:“如果她能早些告訴我,我……”
釋反問道:“告訴你了,你就不會選這條路嗎?”
公西澤沉默了,就算告訴他了,他依舊會選擇這條路,可那是他自己願意走的路,而非如今不得不走的。
漣漪毫不留情地說道:“當初白家人對你那般好,你就沒懷疑過嗎?能遮掩特殊體質,提醒危險指引生路的法寶有多稀有,你身為公西家的子弟也該是知道的吧?這天下本就沒有白吃的午餐,在你接受這份稀有的時候,就該想到以後的路絕對不好走。”
公西怡反駁道:“我哥那時候年紀小,在呢麼可能想這麼多?”
漣漪問道:“那後來呢?他長大了以後呢?沒有想過嗎?難不成一直抱著僥幸的心理?還是覺得自己遇到了施恩不圖回報的絕世好人?”
雖然漣漪的話不好聽,卻每一句都說中了公西澤的心裡。
公西怡擋在公西澤的身前說道:“我哥沒那麼多心機,他不會用惡意去看別人的好意。”
言下之意倒是諷刺了漣漪。
蘇念本都準備離開了,聞言說道:“那你兄長還真是絕世白蓮花,而且你在說話的時候,問問你兄長,或者看看你兄長的神色,免得弄的彼此都尷尬。”
公西澤聲音沙啞說道:“是我的錯。”
公西怡扭頭看著公西澤說道:“哥,不是你的錯。”
公西澤搖了搖頭,看向公西怡的眼神很溫和,說道:“他們說的沒有錯,我是一直抱著僥幸的,我以為我從出生開始就走了霉運,終於該走一次好運了,卻沒想到隻是一步步走進了別人鋪好的路。”
公西怡快急哭了,說道:“哥……”
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公西怡索性看向了蘇念問道:“那你覺得白茗真人他們都沒錯嗎?”
蘇念沒有絲毫猶豫:“他們自然是錯的,可那又如何?或者你問問你哥哥,哪怕恨透了這種沒有選擇的機會,到了那一日需要他犧牲的時候,他會如何選擇?”
公西怡愣住了。
蘇念看著公西澤,這樣的心情沒有人比他們兄妹更懂了,可是知道了懂了又能怎麼樣?他們現在是在努力尋找著生機,尋找一個不需要犧牲就能解決天地大劫的辦法,可是萬一沒尋到呢?真到了那一日呢?他們哪怕再想活著,依舊會走向那個選擇:“哪怕是為了你,你哥哥也想保住這個小世界的,人總有那麼一些想要守護的東西,為了他們,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
說完,蘇念就不再說話,打開了陣法的生門把紅繩的另一頭交給她哥,就帶著蘇嫣先出去了,到遠一些的地方才讓蘇嫣出來。
蘇嫣沒有馬上去吞噬怨氣化物,而是說道:“姐姐,我會守護你的。”
蘇念聞言笑了起來說道:“那我們互相守護。”
蘇嫣這才點頭,更兇狠地撲向了怨氣化物,她得快些變得厲害。
蘇念沒有放松戒備,掐著法決仔細觀察著那些怨氣的變化,她永遠都要往前看的,而公西澤和公西怡如今經歷的掙扎,她已經跨過去了,就沒必要在一直停留在那樣的心態中。
陣法之中,公西怡看向公西澤,公西澤沒有反駁,公西怡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公西澤聲音溫和,說道:“換做是你,你也會如此的。”
蘇曜直接打斷了他們兄妹之間的交談,說道:“你們擔心的太早了,你有沒有資格犧牲還不一定,就算覺醒了青龍之體,也無需這麼早悲觀,大家都沒放棄尋找生路。”
公西怡忍不住嘟囔道:“你這個人說話真是……”
真是什麼,公西怡又說不上來。
公西澤說道:“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