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語氣充滿了氣憤:“對!快通知他們,我們幫你作證,一定不能放過殷浩那個卑鄙小人!”
青萱看著蘇念,隻覺得蘇念每一句話都說到她心底,當即輸入靈氣,把玉符往空中一扔:“不能放過!”
程秋靈看了看青萱,又看了看蘇念,她怎麼覺得有些不對?
蘇念這時候才注意到青萱身上裹著的披風,又看了程秋靈一眼,這披風一看就是程秋靈的風格,大紅色上面繡著各種富貴的圖案,偏偏青萱此時哭的可憐,根本壓不住這樣的顏色,而且又穿著一身嫩綠色的紗裙,都沒人覺得奇怪嗎?
青萱此時不哭了,更多的是對殷浩的恨意,她已經過了那個害怕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安全的,最重要的一點,她哭的時候根本沒人安慰她。
蘇念他們不願意暴露枯樹林的秘密,就沒有交流關於剛才的事情。
程秋靈忽然皺眉,走到玄霖身邊低聲詢問道:“殷浩也是能看到青萱發的信號吧?那他是不是就知道青萱還活著?這樣的話會不會逃跑或者換一個說法來騙人?”
玄霖眉眼間滿是和善和溫柔:“那又如何?”
程秋靈不明白。
玄霖解釋道:“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嗎?殷浩騙不騙人,隱月門的人信或者不信,都與我們無關,他們一個背後有祖父撐腰的掌門親傳徒弟,一個隱月門最重視的天靈根,鬧起來頭疼的也不是我們,我們不過好心救了青萱而已。”
程秋靈明白過來,其實直白點說就是隱月門亂起來,他們坐等著看熱鬧就是了。
隻是還沒等到隱月門的人到來,天空中的滿月忽然變了顏色,蘇曜抬頭看去,心神一顫說道:“不對!”
在說話的同時蘇曜已經到了蘇念的身邊,把人護在自己身後的位置。
玄霖等人也反應過來,都站在一起神色戒備,唐休更是把鶴仙兒先收進了靈獸袋中,他們幾個是同門自有默契,反而使得青萱落單,這個時候玄霖也沒有故意排擠,說道:“青萱道友,與我們站在一起。”
青萱下意識到了蘇曜的身邊。
蘇曜看了眼並沒有阻止,隻是低聲說道:“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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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真遇到事情了,蘇曜肯定是要先護著蘇念的,若是有餘力才會幫青萱一把。
青萱卻不知道蘇曜話中真正的意思,隻覺得在這個時候,蘇曜還關心自己:“我會的,你也小心。”
不遠處的雪停發現的更早,他看了眼月亮,低聲說道:“不用與任何人說我的下落。”
黑影說道:“是。”
雪停不再多言,直接從黑影身邊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蘇念的身邊。
蘇曜看了眼對著雪停點了下頭。
青萱甚至沒察覺到多了一個人。
雪停看起來很是鎮定,開口道:“小心腳下。”
聽見聲音,青萱下意識地看過來,見到雪停的時候愣了愣,難道她剛才一直忽略了雪停的存在?可是很快她就沒有心思再想這些,因為雪停話剛說完,他們就感覺到了地動。
眾人在雪停提醒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戒備,而地動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御劍離開地面,就連青萱也在蘇曜的提醒下,站在一把團扇模樣的法寶之上,可就在這時,天上的滿月變成了黑色,而且越來越大,好像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一樣,那種極致的壓迫感,讓他們根本控制不住體內的靈力。
蘇念咬牙,勉強控制住飛劍,忽然感覺到身後一沉,沒等她去看,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雪停如今比蘇念低,隻能抓住蘇念的手腕:“別慌,我在。”
蘇念感覺到一股暖意順著雪停的手傳來,那種好像被人緊緊握著心髒的感覺消失了一些。
蘇曜看了眼,見雪停護著蘇念倒是松了口氣。
除了蘇念外,青萱的修為最低,隻是身上法寶眾多,在她控制不住團扇的時候,就見她發間的那枚有蛟龍遊動的珍珠忽然發光,蛟龍的虛影出現纏繞著青萱,青萱神色大變,說道:“有危險!”
這話說的大家都沒明白,畢竟眼前的情況本就危險。
蘇曜卻懂,若非青萱生死攸關,蛟龍珠是不會出現的,那時候玄霖和蘇曜去救青萱之時,青萱處境看似兇險,卻沒有到危及她生命的時候,此時再看紅葉秘境的“天”竟然要壓下來一般,地裂開了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口子:“走。”
雪停忽然開口道:“下去!”
蘇曜和雪停的話是同時說出的,玄霖看了眼周圍的情況已經做出決斷:“下去。”
玄霖心知除了雪停外,他是幾人中修為最高的,可就算是他在這時候也感覺到那種極致的壓力,控制飛劍離地已經是極限,更別提離開,蘇曜說的走雖然是最好的選擇,他們卻已經沒有這個能力。
蘇曜也反應過來,率先控制飛劍下落,石磊緊隨其後。
玄霖強撐著,說道:“速度。”
等到程秋靈也下去後,玄霖才控制飛劍落到與他們相同的位置,蘇曜離地面裂縫僅有一掌的距離,在玄霖下來後,蘇念就直接抖開紅繩分別纏繞在他們身上,蘇曜對著玄霖點了下頭,玄霖開口道:“下。”
在話音落下的同時,眾人已經下落,而蘇曜和玄霖有默契的在兩側把其他人護在中間,蘇念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個略涼的手抓住,哪怕不用看隻感覺到那手的大小就知道是雪停。
蘇念本想看一下情況,卻在他們落到裂縫的下一秒就感覺到踩空了一般,身體的靈力被禁錮,蘇念聽見一聲女子的尖叫,就感覺什麼東西斷開,她好像聽見了蘇曜的聲音,卻又聽不真切,隻有那種墜落感和一直緊緊抓著她腕的手。
極致的安靜和黑暗,不斷下落的感覺,身體沉重的好像墜了一塊石頭,她知道雪停在身邊,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隻能按照記憶反手去抓雪停的手,好像抓住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這樣的感覺與其說是痛苦,不如說是絕望。
蘇念開口說話,卻發現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漸漸地甚至感覺不到那個雪停的手了,困意一陣陣襲來,蘇念安靜的感受著墜落,強忍著睡意看向了應該是雪停的方向,未免自己睡著,她另一手狠狠擰著自己的腿,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和力氣,如此一來,她倒是不好再這般。
沒有聲音沒有感覺沒有光,蘇念覺得紅葉秘境的主人真的很擅長尋找人心的懼怕和弱點,難不成去過現代?要不然怎麼知道小黑屋的威力,不過這比小黑屋還要可怕就是了,起碼被關小黑屋還能感覺到疼痛。
蘇念胡思亂想,她還記得師父告訴過她,如果陷入明顯的幻境之中,卻又不知道幻境是什麼情況的話,不要去想對自己重要的事情,盡量去想無關緊要的,免得被人抓住了破綻,所以蘇念開始想仙緣村的美食,還有那身花棉袄,想了一會又開始想各種東西的口感,除此之外就是現代的炸雞薯條,蛋糕巧克力奶茶,吃過的沒吃過的都想了一遍,還開始自創口味。
與此同時,就在蘇念身邊的雪停是另一番經歷,這樣的幻境對於他而言就是麻煩了一些,他直接放空思緒,卻沒想到眼前忽然一亮,整個人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房間,房間很明亮,頭頂是一個很華麗好像水晶珠子組成的東西,四面的牆都是粉紅色,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和很多造型奇特毛絨絨的墊子,除此之外就是各種吃的,而且還有眼熟的碎花小袄……
雪停本來還疑惑自己這是進了誰的幻境,在看見那棉袄的時候就確定了,這是蘇念的,如此一來他就有興致打量起了四周,還特意去看了看那個很累贅的水晶珠子,他感覺這地毯好像雲朵一樣,踩著軟乎乎的,隨手抓了個墊子拍了拍,手都陷進去了,角落還有雪停用過就很喜歡的懶人沙發,看了一圈後,雪停就去看那粉色的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竟然不知道蘇念是這樣的審美,看久了還真是眼睛疲憊。
最後雪停才盤腿坐在地毯上開始看那些雜亂堆放在一起的食物,每一樣都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雪停把每一樣都拿起來看了看聞了聞忍不住笑個不停,蘇念的想法也太有意思了,不僅想的全是吃的,每一樣吃的味道都想的這樣仔細,還真是考驗人的忍耐力。
雪停抬頭看了看還源源不斷落下來的食物,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最後索性拖著懶人沙發挪到了角落裡,眼見這些吃的已經堆滿了半個屋子,想笑的同時又忍不住可憐自己,難不成他這一世要被這些食物擠死?
這並非雪停危言聳聽,實在是蘇念想的速度太快,若是不能及時醒來,這個房間怕是再過不久就要堆滿了吃的,而且太多的味道混在一起,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忍受,特別是雪停看到一碗黑漆漆塊狀泡在湯裡的東西出現時,那種臭味簡直讓人想要昏過去。
蘇念開始回憶起學校外面的街邊小吃了,她雖然很少吃,可每次經過也都要多看幾眼的,烤腸、炸串、烤冷面、煎餅果子、雞蛋灌餅、臭豆腐……
就在蘇念想到螺蛳粉時,蘇曜已經落到地上,他因為天賦覺醒,絲毫沒有被幻境影響,他看了眼斷開的紅繩,仔細收起來後就開始打量著四周,這裡明顯是一處地宮,他們下來的時候是挨著的,可是此時周圍除了他並無旁人,而且這處地宮他上輩子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
蘇曜忽然注意到了地宮兩側的壁畫,壁畫上是一個女子的一生,無父無母被人欺凌,嫁人以後依舊是吃不飽穿不暖,在生了女兒後更是遭到了丈夫的毒打……最後被發現了靈根,終於有了可以離開的機會,她想帶走女兒卻又不能帶走女兒,因為她並不是去拜師的,因為體質特殊,她是被人送去當侍妾的。
一個生過孩子,容貌勉強算清秀還不識字的村婦,若非體質特殊,那些修士怎麼也不可能多看她一眼,她被帶走的日子可想而知,不過她不認命,抓緊一切機會去學習修煉,在不知道第幾次被送人的時候,她遇到了命中第一個貴人,隻是壁畫在這裡結束了。
蘇曜發現這又是一個和蘇念、張巧巧看到截然不同的故事。
一個有些沙啞充滿風情的聲音在蘇曜身後響起:“那位貴人讓人教她讀書識字、教她琴棋書畫、教她待人接物,卻沒有讓人教她修行練劍,她以為遇到了好人,甚至懇求想要去見一見被拋下的女兒……”
蘇曜已經猜到了後續,若真遇到了好人,就不會用以為二字了。
帶著香味的氣息靠近,蘇曜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避開那柔弱無骨的手:“我妹妹讓我多自重些。”
突然出現的是一個女子,那女子看起來三十上下,容貌隻能算是清秀,可是那雙眼卻滿是憂鬱身上更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情和溫柔:“我見過你妹妹,她很聰明也很可愛。”
蘇曜說道:“我也這樣覺得。”
女子指著壁畫說道:“要不要接著看?”
蘇曜說道:“不用。”
女子有些詫異,那雙眼似水一般:“你不好奇嗎?”
蘇曜此時隻掛念著妹妹,別說一個人的過往了,就是滿地的神兵利器,他也沒有興趣:“我妹妹說好奇心太重死得快。”
女子蹙眉,那種清愁格外惹人憐愛。
蘇曜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劍:“你說我若是毀了這些壁畫,你會怎麼樣?”
女子眼神裡露出驚慌,看向蘇曜泫然欲泣道:“蘇郎你如此狠心嗎?你既能看破,就該知我無害人之心,我也不過是個可憐的畫中人而已。”
蘇曜正因為看出才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女子顯得越發柔弱孤苦無依,卻在下一刻發出一聲慘叫。
蘇曜隻要想到妹妹不知在何處擔驚受怕就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手中的劍狠狠在壁畫上劃過,準確的傷到了隱藏在諸多畫像中女子的本體:“我妹妹呢。”
沒等女子回話,蘇曜忽然聽見蘇念的聲音。
蘇念正在回憶螺蛳粉的味道,就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從幻境扯出來了,仔細看去竟然是雪停,也不知道雪停遇到了什麼,他的臉色極其難看,看著她的眼神格外奇怪:“雪停?”
雪停半天才哼了一聲,他從未感受過那麼多復雜的味道,特別是後來那些味道,他實在忍受不了,破例借用了本體覺醒的能力來破開幻境,直接拽著蘇念的胳膊把她從幻境中扯了出來。
蘇念看到雪停後,又看見了她哥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個女子站在她哥身邊:“哥?”
蘇曜當即看向了蘇念,手中的劍卻依然指著壁畫中的一點:“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