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阮螢接通。
司念的聲音傳來,“怎麼回事,怎麼忽然找你?是跟你道歉的吧?”
阮螢笑笑,“之前就說過。”
司念嗯哼,“那你怎麼說,本來你也沒和他們計較。臺長找你幹嗎?”
“說工作上的事。”阮螢壓著聲音,含糊道,“因為我受傷,愧疚的想用好項目補償我。”
司念無語,“你差點毀容,這是一句補償就可以解決的嗎?”
她很是生氣,“那你怎麼說?”
阮螢:“拒絕了。”
“……”司念默了默,“幹嗎不要?你其實就應該要升職加薪才對。”
阮螢笑笑,溫聲道,“確實也不能完全怪他們。”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阮螢不想自己受傷的事被李女士知道。她們母女不住一起,不在一個城市,她怕李女士知道後會擔心。
阮螢眼睛受傷這事,說起來狗血又烏龍。
她大學畢業時進電臺實習,是林瑜英帶的。當時其實就有人奇怪,林瑜英手腕厲害,怎麼會主動帶實習生。
也是後來阮螢才知道,林瑜英帶她,是章興賢安排的。
在來電臺之前,阮螢聽過章興賢名字,也知道這號人。
但對他的了解僅限於他是電臺臺長。
Advertisement
直至阮螢察覺出不對勁,章興賢才告訴她,他和阮螢的媽媽是大學同學。她來電臺面試時,他就認出她了。
因為章興賢對阮螢的特別照顧,電臺時不時會有亂七八糟的傳聞。
但阮螢和章興賢之間清清白白,也都不是會特意去澄清這些子虛烏有事情的。
偏不巧,章興賢老婆不知從哪聽到了傳聞,甚至掌握了“證據”,找上門來。
猝不及防,阮螢承受了無妄之災。
章興賢太太在他辦公室瘋鬧之際,阮螢眼睛被利器劃傷。
……
思緒拉回,阮螢聽到司念憤憤的話,“可你受傷是事實,他老婆這行為,你起訴她故意傷害罪都能贏的。”
阮螢嗯聲,“我知道。”
“那你——”知道司念想問什麼,阮螢直接告訴她,“我們有做交換條件。”
司念好奇,“什麼?”
阮螢如實告知,“我還沒想好。總而言之,隻要在他能力範圍內什麼都行。”
當然,阮螢不起訴不單單是為了和章興賢做交易。
實在是,章興賢老婆找自己麻煩,不能怪他老婆,要怪隻能怪章興賢。如果不是他在家裡留著和李女士的合照,而阮螢長得又很像李女士,也不至於會有飛來橫禍這事。
阮螢受傷很冤。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章興賢老婆是‘受害者’。章興賢是臺長,她在他手下工作,總不能鬧得太難看。
沒必要,也沒到那一步。
深思熟慮後,阮螢在他提出她有什麼條件都能提時,答應了補償條約。
聽阮螢這麼說,司念稍稍放心了些,“那就行,反正也不能太虧。”
阮螢整理好情緒,“我知道,不和你說了。”
司念:“有事隨時找我。”
喝完苦澀的咖啡,阮螢把注意力投入到工作。
下午,大伙開會。
林瑜英宣布,新節目由趙千凝全權負責。
同事們意外,卻也不是那麼意外。
阮螢接收著投遞到自己身上目光,神色淡然。
開完會,阮螢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時,恰好和趙千凝碰上。
趙千凝看她一眼,居高臨下說了句阮螢沒太明白的話,“你也不是真那麼有本事。”
“……”
阮螢莫名其妙,扯過擦手巾隨口回,“你說得對。”
她本來就是個普通人。
趙千凝:“……”
看阮螢離開背影,她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每次和阮螢吵架,趙千凝都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阮螢沒把趙千凝說的話放心上。
傍晚了,她忙著做晚上直播節目的最後檢查。
等阮螢直播結束,辦公室除了譚雪兒幾位同事還在外,其他人都下班了。
室內靜悄悄,室外也靜悄悄,沒有太多生機勃勃的氣息。
阮螢驅車回家,莫名想到了章興賢和她說的。
她不能一直做這個時間檔的節目。
……
之後幾日,寒風席卷,流感突襲。
阮螢不幸成為流感中招的其中之一。
周五剛到辦公室,譚雪兒看她憔悴的模樣,有些擔心,“阮螢姐,你要不要請個假去醫院看看?”
“明天再去。”阮螢嗓音沙啞,“今晚還得直播。”
譚雪兒憂心忡忡,“之前拿的藥一點效果都沒有嗎?”
阮螢喝了大半杯熱水,感覺舒服了些才出聲,“好像是。”
為保護嗓子,為了晚上直播順利,她和譚雪兒約定,有事微信聊。
她要少說話。
剛和譚雪兒約定好,阮螢意外地接到了陸遇安電話。
周日那天從醫院離開後,阮螢和陸遇安就沒怎麼聯系。她忙,陸遇安更忙。
猝不及防看到他來電,阮螢還有點兒驚訝。
她接通,“喂,陸——”
剛開口,阮螢聽到那端傳來的清冽聲線,有點像窗外淅淅瀝瀝下起的小雨,幹淨凜冽,“在忙?”
阮螢愣了下,清了清嗓回答,“我剛到電臺,怎麼了?”
聽著她沙啞的聲音,陸遇安斂了斂眸,“感冒了?”
“……嗯。”阮螢有點不好意思,“你聽出來了?”
陸遇安沒正面回答她,“去醫院看過?”
提起這個,阮螢心虛。
可能是因為陸遇安是醫生的緣故,她覺得自己生病不去看醫生,對醫生來說,傷害性很大。想著,她含糊道,“我吃了藥。”
陸遇安懂了。
吃了藥,但沒看醫生。藥可能是到藥店買的感冒藥。
“除了嗓子不舒服,還有哪裡不舒服?”陸遇安低問。
阮螢抿了抿唇,誠懇道,“頭有點兒暈,喉嚨痛。”
陸遇安嗯聲,“量體溫了嗎?”
阮螢:“今天還沒有。”
陸遇安:“知道了,我晚點過來。”
阮螢還沒反應過來,陸遇安已經把電話掛了。
她呆呆看著手機半晌,不太確定地給他發消息:「你待會過來?來我們電臺?」
消息發出,陸遇安沒回。
與此同時,收起手機的陸遇安點開電腦,開了份醫藥單。又跟畢凱旋說了聲,“我出去半小時,有緊急情況你給我打電話。”
這會是午間休息時間。
也是醫生的正常休息時間,以防萬一,陸遇安還是叮囑畢凱旋一句。
畢凱旋看著他手裡打印出來的藥單,揚了揚眉,“你去哪?”
陸遇安:“送藥。”
“啊?”畢凱旋沒來得及繼續追問。
陸遇安已經走了。
看他離去背影,他掃了眼他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藥單,輕抬了抬眼,自言自語,“取藥處這會也休息啊。”
……
陸遇安走到一樓,才後知後覺想起這個點藥房也是休息時間。
他掃了眼時間,距離上班還有大半個小時。
陸遇安抬手捏了捏眉骨,是真有點兒著急了。
想著,他抬腳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便碰到了陶佳妍。
“陸醫生。”陶佳妍剛在外邊吃了飯回來,看到他出現,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
沒等陸遇安說話,陶佳妍注意到他手裡的藥單,“你下來取藥?這個點不是在休息嗎?”
“嗯。”陸遇安語氣平靜,“忘了。”
陶佳妍一愣,看他冷峻的側臉,下意識地問,“是給家裡人拿藥嗎?”
這麼著急。
陸遇安:“不是。”
陶佳妍抿著唇點了點頭,在他要往外走時喊住他,“外面在下雨。”
她把傘遞給陸遇安,“拿我的傘去吧。”
陸遇安後知後覺,垂眸望著面前的傘,嗓音沉沉,“不用,我去負一樓。”
讓陸遇安意外的是,他剛走到電臺門口,便看到靠著牆等自己的人。
可能是感冒的原因,阮螢穿了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將自己包裹的很嚴實。下樓時,脖子上掛了條圍巾,把她小半張臉擋住,隻露出凍紅的鼻尖,和那雙明豔漂亮的大眼睛。
陸遇安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幾秒才朝她走近。
“怎麼提前下來了?”
聽到聲音,阮螢抬起頭。
吹了會風,她眼睛湿漉漉的,跟哭過似的。
“還沒到正式的上班時間。”她望著陸遇安,小聲說:“所以我下來吹吹風。”
陸遇安低眸,瞧著阮螢憔悴到能看出黑眼圈的臉龐,不動聲色地蹙額,“幾天了?”
看他神色冷峻模樣,阮螢嘴唇動了動,弱弱道:“兩三天。”
陸遇安:“……”
他沒問她為什麼不說,把手裡的藥遞給她,“一天兩次,不忙來醫院一趟。”
阮螢接過,視線停在他沾了雨水的大衣上。
她眼眸微閃,看向他,“你今晚幾點下班?”
陸遇安:“想做什麼?”
“找陸醫生看病呀。”阮螢朝他晃了晃手裡的藥,喜笑盈盈地盯著他,“陸醫生有空嗎,能分點時間給你的半個病人嗎?”
“時間可以分給你。”他瞥著阮螢燦爛的笑臉,隨口問,“開車來的?”
阮螢搖頭,“打車。”
她哪敢在生病時候開車來上班。
陸遇安了然,“十一點下班?”
阮螢點頭,吸了吸鼻子,“正常情況是這樣。”
“嗯。”陸遇安音調清潤的應下。
阮螢點點頭,不確定他還有沒有話說,遲疑道:“那我上去啦?”
陸遇安盯著她染上紅暈的臉看了會,忽而問,“下來前量過體溫嗎?”
阮螢摸了下發燙的臉,“沒,我感覺自己沒發——”
她話還沒說完,陸遇安溫熱灼人的手背,覆在她額間。
第三十一章
兩人肌膚相貼那一刻, 阮螢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升高,臉頰比陸遇安手背靠過來之前,更燙。
甚至讓她產生一種, 自己當下在發高燒的錯覺。
兩人面對面站著, 距離拉得很近。
近到他們能聞到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能感受到對方落在自己肌膚上的滾燙呼吸。
這不是阮螢第一次和陸遇安有肌膚的接觸。
可她明顯的感覺到, 這一次和前面幾次都不太一樣。上回, 她喝醉了。陸遇安順手牽了她, 再上次, 好像是給她做檢查。
……
陸遇安手背沒在阮螢額間停留太久。
他隻用手給她量了量體溫, 便挪開了。
“有點燒。”陸遇安蹙著眉頭, “能請假嗎?”
阮螢耳廓泛起紅暈,臉頰比一分鍾前更甚。她緩慢回神,心跳有些快, “不太好。”
如果不是特別的突發情況,阮螢並不想耽誤工作。
她工作算不上多特別, 但每天會在直播間收聽的, 大多是“老朋友”。他們等自己一天, 她不想讓他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