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測出兩道槓,我給律師前任打電話。
「產檢費,孕期營養費,麻煩你出一下。」
對方氣笑了。
「陳夏,有必要讓我提醒你一下,我們分手三年了。」
我松了口氣:
「好,既然你不出錢,那就沒有理由跟我爭撫養權了。」
沒辦法,和律師談戀愛,總得有那麼些小聰明。
1
姨媽推遲三星期了,檢測結果測出了兩條槓,看著手中的驗孕棒,我的思緒久久不能集中。
孩子的爹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前任裴律,華城頂級律所的高級律師。
前段時間同學聚會,記憶中從不喝酒的裴律,竟然和同學們喝了個爛醉。
知道我們的關系,最後大家起哄要求我送他回家。
可我倆分手三年了……誰知道他家在哪?
最後我想了一個萬全之策,幫他開了間房。
可可可……這丫的,在喝醉的時候居然喚我的名字。
我一個心軟,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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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應直接一發不可收拾了,依稀記得最後我是扶著腰逃離酒店房間的。
酒後亂事的結局就是,我有了!!!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找上了裴律。
進門後我直入主題,「產檢費,孕期營養費,麻煩你出一下。」
他掀起涼薄的眼眸,「怎麼?孩子爹跑路了?」
我:「……」
裴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也是,像你這樣唯錢是圖的女人,哪個男的見了不害怕?看來分開這麼久了,你還是沒改掉你的劣性。」
想到當初我們分手鬧得那麼難看,我抿了抿唇。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挑眉,「既然你不想負責也不想出錢,那就沒有理由跟我爭撫養權了。」
面前的文件被裴律捏出褶皺,他氣笑了,
「撫養權?陳夏,你還以為我是當初那個裴律,甘願當你的接盤俠?」
我笑了笑,「想多了,放心,我會親自幫孩子找個後爹。」
說完這句話,我直接轉身出門。
2
我喜歡校草裴律這件事,不僅全班知道,全校都知道。
我能站在寒風裡等他半宿,隻為跟他說一句晚安。
更是能為了他的一句「我喜歡成績好的」埋頭苦讀,僅僅半個月的時間裡就擠進年級前十。
為了他,不喜歡讀書的我能常年泡在圖書館裡,為了離他更近,我幾乎旁聽了所有能聽的法務課……
直到那次他問了我一句,「你叫陳夏?」
那一刻我覺得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就這樣我舔了他整整三年,在畢業前兩個月我倆成功交往。
室友們調侃我走了狗屎運,我也隻是平淡地笑笑。
交往之後,裴律開始主動為我帶早餐,圖書館的座椅上也不再是我一個人。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幸福下去,直到畢業結婚,可在畢業前兩天,我卻主動跟他提了分手。
提分手的是我,哭得最崩潰的也是我。
我提分手那天,裴律冷靜得嚇人,隻是後來我聽他朋友說,我成了他的禁忌。
3
本以為我們的交集會就此停止,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爸媽會在這時候鬧離婚。
最最崩潰的是,調解律師是裴律!
進入調解室,看到氣質清冷的裴律,我簡直想當場拿根面條上吊。
什麼鬼?這都能相遇?
他公事公辦地敲擊著鍵盤,「這一次你父母鬧得挺兇的,作為兒女,有什麼訴求?」
我緊緊地揪著下衣擺,突然覺得有些丟臉,「其實……他們平時的感情還行。」
「呵。」他幾不可察地發出一聲嗤笑,「三天兩頭打架,甚至時不時驚動鄰居,這也叫還行?」
我倒吸了口涼氣。
他抬頭,那雙涼薄的眼眸裡沒有一絲溫度,
「陳夏,你爸當年嫌棄我一窮二白,我以為你們這些人的生活會很好。」
我從他的話語裡察覺到了濃濃的譏諷,深呼了口氣,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平淡。
「今天我們是來談我父母的事的。」
其實他這樣我挺理解的,畢竟當年,是我爸嫌他窮逼他出國的。
他指尖的動作頓住,「陳夏,做錯事了,要有做錯事的態度,如果你……」
我抿了抿唇,打斷他,「我爸媽的事就請陪律師多費點心了。」
我逃似的回到了家。
我以為我懷孕的事瞞得很好,直到我媽提著一箱牛奶和一籃子雞蛋出現在我的出租屋。
「夏夏,你現在特殊,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補一補。」
看著角落的牛奶和用碎花布貼心蓋好的雞蛋,我深呼了口氣,「嗯。」
我媽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不對,一邊把雞蛋往冰箱裡放,一邊小心翼翼開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漫不經心地點擊手機,「自己把孩子生下來。」
我媽的動作一頓,一顆雞蛋碎落地面。
我皺了皺眉,起身去拿一邊的掃帚,「媽,你要是和爸實在過不去就分開吧。」
人家都說勸和不勸分,可這些年看著我爸和我媽每天都在爭吵中度過,我都替他們累。
我媽的眼淚啪嗒從眼角落下,
「當初要不是有了你,我早就和你爸過不下去了。夏夏你聽我說,女人有了孩子後能忍則忍,等孩子大了你就……」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她,「等孩子大了,我就像你一樣,天天和自家老公打得不可開交,讓所有人看笑話?」
我媽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媽隻是不想你吃虧,如果你不好意思開口,孩子爹是誰,我去找他。」
我的情緒崩潰了,「夠了,我不是你。就算我自己過,也會好好保護我的孩子,什麼沒男人過不下去這種話,你去給別人洗腦吧!」
我媽哭得更加大聲,「夏夏,你爸他隻是有時候脾氣比較急,就像當年他逼裴律出國,也隻是為了讓你有更好的生活。」
我氣笑了,「所以,你這種人,一輩子隻打算活在我爸的拳頭下。」
說完這句話,我奪門而出。
4
坐在公交車上撫摸著小腹,我突然有些後悔不該和我媽這樣吵。
也許她確實做錯了,可,她這些年確實太苦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去的婦產科,整個過程渾渾噩噩的。
隻聽見醫生說,「胎相有些不穩,這段時間要控制情緒。」
醫生給我開了一些保胎的藥,離開前意味深長地和我說了句,「下次和孩子爸爸一起來。」
我想回他,孩子爸爸不會和我一起來的,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我的腦海裡不斷想著媽媽和我說過的話,「有父親的孩子不管怎麼說,人生是完整的。」
回去的路上我沒忍住,給裴律打了電話。
「有事?」依舊是清冷疏離的語氣。
我頓了一下,「沒事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他突然開口,「找不到下一任接盤俠?又惦記上我了?」
「想多了,我隻是想告訴你,好好處理我爸我媽的事。」
我想掛斷電話,他卻不讓了。
「當年你……」
隻說完三個字,我卻能清楚感覺話筒那邊他控制不住的怒氣。
「陳夏,你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那你總得給我個接受的理由吧?」
我:「……」
這是打算接受了?
我剛要開口,手機裡另一通話打過來,我選擇掛斷,可那電話竟然一遍遍地打。
我隻能和裴律先暫停通話,「這件事我們下次再談。」
那邊傳來他低沉的冷笑,通話直接掛斷。
我接了鄰居的電話,鄰居王大媽聲音特急迫,
「陳夏你在哪呀?快回來,你爸你媽打起來了,你爸還想去廚房拿菜刀呢,我們快攔不住了呀!」
我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阿姨你們先幫我攔著,我現在就趕回去!」
剛進入家門的時候,裡面就已經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一個盤子從裡面直直地摔出來,差點砸在我身上。
「砰!」
顧不得盤子,我衝進去,果然看見我爸逮著我媽的脖子掐。
我上去瘋狂地拍我爸的後背,「爸,你幹嘛?想殺人嗎!」
我爸殺紅了眼,直接推我一把,幸好被鄰居扶住。
我媽處於下風,還瘋狂地發出辱罵,用手想去扯我爸的頭發。
我好幾次上去都沒什麼效果,此刻我隻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夠了,你們是不是非得見血了才甘心?」
巨大的聲音讓扭打成一團的兩個人瞬間停止,我媽被打得蓬頭垢面,抱住我就痛哭,
「陳夏你怎麼現在才來?你再晚點我就要被打死了……」
「啪!」
我爸抬起手又想給我媽來一巴掌,我本能地拉開我媽,那一巴掌卻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力道太大,我倒在地上,太陽穴撞到了茶幾的角上。
我隻感覺眼前一陣模糊,暈倒前似乎隱約聽見了鄰居們嘈雜又急迫的呼喊,「快!快打救護電話!」
5
再次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整潔的白。
裴律坐在我的病床前,眉頭緊緊皺著。
我好像在他臉上看到了擔心的表情。
不確定,再看看。
「你怎麼在這了?」
裴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明知道自己懷孕還往上湊?」
我摸了摸小腹,「孩子沒事吧?」
其實我能感覺到沒事。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裴律「嗯」了一聲,沉沉的。
看上去是在生氣。
我一直毛毛躁躁的,經常這受點小傷那受點小傷的。
和裴律交往之後,他沒少因為這件事情生氣。
但終歸是因為擔心我。
所以他這個樣子我最熟悉了。
我挑眉,「裴大律師,你在擔心我嗎?」
裴律臉色一冷,「我為什麼要擔心你?你是我什麼人?」
還真是冷酷呢。
跟我當初沒把他追到手的時候一樣。
「OK,OK,你不擔心我,你一點都不擔心我。」
「你……」裴律默了默,突然開口問我,「陳夏,你當初為什麼跟我分手?」
我心口一緊。
分手這件事,我承認自己不對。
都怪那個時候年輕不懂事,感情的事情不會處理。
再加上我家裡的情況……
我心下一嘆,張了張嘴,「其實……」
醫生開門進來,打斷了我的話。
裴律又看了我一眼,起身讓開床邊的位置。
醫生十分看不上裴律,看他的眼神充斥著責怪。
在他心裡,裴律是一個十分不稱職的丈夫和父親。
醫生嚴肅地說:「幸好沒流產,但是胎相很不穩,之後要注意了。
「你要時刻注意,你是個孕婦。」
我坐起來,乖巧地點頭,「是是是,我記住了。」
「還有你!」醫生轉頭看向裴律。
裴大律師微微頓了一下,立刻上前,和我一樣乖巧。
「醫生,您說。」
醫生十分不客氣,對著裴律一頓訓斥。
「上次你妻子就是自己來產檢的。
「這才幾天啊,又受傷了,你這個做丈夫的很不稱職,知道嗎?
「尤其是前三個月,那孕婦都是重點保護對象,你就算再忙,也得上上心,好好照顧媳婦。」
「……」我抿唇,偷瞄裴律。
裴律一直點頭,態度誠懇,還帶著那麼點卑微,「醫生,我記住了,謝謝。」
就算以前還是窮光蛋的裴律也沒受過這些。
因為成績好,他是我們學校的寶貝,老師校長都得供著。
現在被人說訓就訓一頓……
我輕咳了一聲,硬是壓下脫口而出的笑聲。
醫生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走了。
裴律將醫生送到門口,一直在道謝。
回來的時候,見我呲個大牙在那笑,瞪了我一眼。
我閉上嘴巴。
揚著下巴。
故意氣他,「可不是我讓你來的,是你自己主動來這裡挨訓的。」
裴律在床邊停下,居高臨下看著我。
他挑眉,
「是嗎?醫生是用你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
「他一開口就問我,『是陳夏的老公嗎』。
「陳夏,你給我的備注是……老公?」
「……」
我咽了口口水。
我手機呢?
6
裴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用眼神朝病床邊的小桌子上示意。
「手機在那了。」
他說著起身,將手機遞給我。
「……」
這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賤次次的?
我抿了抿唇,梗著脖子,「我備注孩兒他爸,忘記改了。」
「我現在就改。」我解鎖,該備注,一氣呵成,十分有骨氣。
再次抬頭,針鋒相對地對上了裴律深邃平靜的視線。
但我知道,他眸底的平靜隻是表面現象。
實則已經暗潮洶湧了。
我莫名有些心虛,眨了眨眼,岔開話題。
「我爸和我媽呢?」
裴律平靜地看著我,淡淡地開口:「他們兩個沒事,都回家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媽原本要留下來照顧你,看到我來了,她才走的。」
我媽的性子我了解。
她希望我和裴律能夠重新在一起,為了孩子。
就像她這麼多年來一直為了我隱忍我爸一樣。
「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啊?」
裴律:「隨時。」
我確實沒感到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便掀開被子。
「那我現在就出院。」
裴律卻攔下我,「再觀察一天。」
面色還是冷冷的,語氣也硬邦邦的不怎麼好聽。
但我知道,他就是關心我。
裴律就是永遠那麼傲嬌,又永遠那麼溫柔的一個人。
我重新躺下,微微一笑,「那我聽你的。」
裴律:「……」
7
又在醫院裡待了一天,徹底確定我和肚子裡的孩子都沒事之後,裴律才給我辦出院手續。
他把我送到我的出租屋。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裴律把我送到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