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狗屁大人物!天天跟個豬一樣,撅著屁股在園子裡面拱來拱去,這也能當大人物?」
「就是就是,還有他們吃飯也是吞著吃,像豬一樣把頭埋進盆裡,稀奇吧?佛爺也是不講理,因為這個罰死了好多人!這能怪誰呢?不就是他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
「唉,你們還說呢,那孩子老是捉弄我,小小年紀就那麼壞!他用螺絲刀插我的眼,又放火燒我的窗簾,還企圖把我推進河裡,哪有這樣的?」
「要不是迫於佛爺這個老壞種的淫威,我才不伺候他那幾個混世祖呢,真是嫌命長了!」
我一聽,差點笑出聲來。
這不就是狗咬狗嗎?
當初佛爺年輕時,缺姨娘,缺小弟,他們一個兩個擠破了頭要進這「曲府」,甚至託人找關系打點,就是要在佛爺手底下混口飯吃。現在自己沒混出個門道,反倒怪起老僱主來了?
在緬北這塊「血色之地」,沒有幾個人的手是幹淨的。他們能混到為佛爺貼身做事,自然是殺過幾個人表過忠誠的,至於後面有沒有做過惡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佛爺身邊的臭蟲,有一隻算一隻,最好都加入這場混戰中來,也省得我親自動手了。
看著小崽崽們日益「出色」的表現,我頗為滿意。
搞破壞,他們是一等一的功臣。
扮偽裝,他們比誰都輕車熟路。
傷害人,他們一次比一次手狠。
弄死佛爺,豈不是指日可待?
那我是不是得為下一站做好準備了?
可是選誰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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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淵,那個坐輪椅的富豪?
聽說他在緬北的生意做得比佛爺還要寬廣,基本上什麼都沾一點,甚至還有些皇族背景。
那麼,毀滅他,是不是可以給整個緬北的地下產業一次全面的重擊呢?
方生?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其實是個變態。
聽說他家是做「藝術品」生意的,經他出手的「暗黑系」裝飾品,遠銷歐美非洲,甚至在整個「暗網」都炙手可熱。
什麼人皮包,指骨項鏈,人血畫,人骨雕,人皮面具等,他都做得出來。
最可惡的是,他喜歡在活人身上取材,甚至將制作過程發到網上,供人「欣賞」、「膜拜」。
「焦王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但在整個緬北的採礦業幾乎全被他壟斷了,有了瑪瑙、晶石這種硬通貨,還愁置換不到其他資源?
苗倫?聽說是從國內逃過去的大貪官,隱姓埋名開了賭場,他手底下的荷官個個都是美人,看一眼就會無法自拔;他請的打手更是堪比緬北黑幫,可以將人徒手撕碎。
……
太多了,太多了!根本數不過來!
我找到佛爺,請求他為「我們」的孩兒們舉辦一次緬甸的「命名禮」,務必請緬北有頭有臉的人物參加,以便給孩子們一個風風光光的祈福儀式。
佛爺當然一口答應了。
他很高興:「小妞,你還是在乎這些孩子的,對吧?
「既然緬甸有這規矩,那咱就入鄉隨俗,讓孩子們也跟著熱鬧熱鬧。」
誰知,這一「熱鬧」,竟然鬧出了人命。
7
調皮的老三趁人不注意,居然掏出了佛爺的手槍,衝到人群就是一頓掃射。
一番操作下來,吊燈墜落,琉璃天花板破碎,有三人中彈而亡,傷者十餘人!
面對眾人的怒氣衝天,佛爺長嘆了一口氣。
「唉,這小屁孩兒,真是沒規矩喲!槍怎麼能隨隨便便使呢?在座各位都是我請來的貴人,百忙之中來參加這場晚宴,現在搞成這樣,叫我老頭子情何以堪哪!」
他擰了擰老三的小耳朵:「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小小年紀就得罪各位叔伯,長大以後還怎麼混喲?」
「呵呵,諸位諸位。」他賠著笑臉,「這就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犬子也是無意的,希望大家能多多海涵,不要因此傷了和氣,或者影響了用餐的雅興。對於傷亡的這幾位呢,本人深表歉意。到時候該怎麼賠就怎麼賠,一定不推脫責任,好吧。」
面對佛爺的插科打诨,賓客們敢怒不敢言,全都埋頭吃飯,氣氛一度壓抑沉悶到了極點。
佛爺卻在火上澆油。
「來,我敬諸位一杯,就當是曲某賠不是了!」
他舉起酒杯,站到臺上:「日後幾位犬子還要仰仗各位多多照顧,大家有誰需要勇猛悍將的,可以考慮考慮我們家老三。你們剛剛也都看到了,他確實勇猛無雙,是塊做將軍的料,對吧?」
他默默注視著所有人。
氣氛變得十分微妙。
一場沉默過後,大家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紛紛朝佛爺舉杯致敬。
而那些沒站起來的人,則被遠處的保鏢一一登記在冊,日後成為佛爺重點拔除的對象。
我則在後臺抱著老三就是一頓猛親。
「曲培潭,你剛剛好厲害呀,那個槍媽媽都不會打,你是怎麼會的?下次有機會再給媽媽演示一遍好嗎?
「寶貝,經過這次以後,爸爸可能就沒那麼喜歡你了,你該怎麼辦呀?
「如果他把小手槍藏起來,你知道去哪裡找嗎?
「寶貝們,以後千萬不要用槍、刀具等對著爸爸哦,他的彈藥庫也不可以去,不可以用火燎他的頭發,更不可以把他關進後院的狗籠裡,知道嗎?否則他會生氣的,會抽你們鞭子哦!
「爸爸的右腿受過傷,腰部做過手術,肋骨也斷過兩根,這些地方是不可以用頭頂的哦!我知道寶寶們的力氣很大,頭上的骨頭也很硬,但是如果頂爸爸的話,會把他頂死的,你信不信?」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一年半就過去了,佛爺已經被摧殘得不成人樣。
他盯著自己的心電監護儀,眼裡面老淚縱橫。
「小妞,你說老子這是造了什麼孽,怎麼生了那幾個混世魔王?
「我老曲自問從來沒有對他們大聲說話過,他們有什麼要求也都盡量滿足,你更是溫柔、知書達理,他們怎麼會變得那樣野性難馴?老子這條命都快被他們造沒了!」
彼時,他的雙腿已盡廢,平時連翻身都困難,手也被炸彈炸殘了一隻,僅剩的幾顆牙齒也被盡數敲光,頭皮被藥劑弄得傷痕累累。
就連現在掛著心電監護儀,也要時刻警惕被他們偷掉。
我看著他,眼底滿是心疼:「佛爺,您太寵他們了,您……」
我偷偷瞄了眼正在牆角偷聽的「豬豬」們,放大了音量:
「是當之無愧的好爸爸!
「男孩子調皮一點好,長大了才有出息。這一年來您以身作則,引導他們如何做個男子漢,現在他們的行為不正很陽剛嗎?您千萬不要因此放棄他們,或者後悔生了他們,不然他們聽到會很傷心的!」
佛爺有些怒了:「小妞,你怎麼也替他們說話?這幾個不肖子我要他們幹什麼!還不如當初生了喂狗!」
「佛爺,您別這樣說……」我小心地安慰著,餘光卻有意無意地瞥向外面。
那幾雙無比怨毒的眼睛,像毒蛇一樣陰冷,看得我心口發涼。
8
我給他們「重溫」了一遍緬北的「十大酷刑」。
這些天生的「變態殺人狂」,不愛看動畫節目,不愛看溫馨劇場,就愛看那些殘忍狂暴的虐待視頻,他們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了。
這是第二十三次,我放完視頻後,告誡他們:「孩子們,千萬不可以跟視頻裡的人學哦,他們都是大壞蛋,爸爸知道了會打死你們的!」
他們卻掩抑不住地興奮:
「媽媽,別擔心,這個老鬼傷不了我們的。
「他現在已經動彈不得,還能拿我們怎麼樣?我們正要拿這些『好玩的東西』去跟他逗一逗呢,你要不要去觀戰?」
我心痛道:「孩子們,那可是爸爸呀!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爸爸又怎麼樣?」他們冷冰冰道,「我看他也不是很想當我們爸爸呢。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下地獄去吧!」
我深吸一口氣。
看來,我的「復仇大計」要成了!
想當初第一次給他們看「十大酷刑」時,他們還會作嘔,罵上幾句「畜生」。
第二次,他們已經明顯適應了。
第三次的時候,他們開始瘋狂地在佛爺手底下搜羅人,用他們來「練手」。
什麼割手指,燒鼻孔,螺絲刀插後腦勺,水牢放食人魚,電擊,毒打,挑斷手筋腳筋,活埋等,全都試了一遍。
這些人死都沒有想到,他們曾經費盡力氣用在別人身上的酷刑,有一天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佛爺手底下能用的人已經不多了,全都變成了老弱病殘,或者跑路到別的園區去了。
而他自己又被幾個兒子們整得半死不活,隻好將手頭的緊要內務全都交由我處理。
這不鬧嗎?
我,一個女人,一頭野豬,又沒讀過什麼書,哪裡會搞這些?
於是,沒幾個月,我就把他底手下的「電商」公司搞倒了好幾家。
他倒賣到國外的緬甸珍珠、瑪瑙和晶石被我「一不小心」轉運到了中國。
他派我監修的各大寺廟,也被人「侵吞」了貨款,跑得無影無蹤。
他走私的那些槍支彈藥,不知為何落入了中國邊境警察的手裡。
佛爺氣得想要一槍崩了我,可是,我會哭唧唧啊:「佛爺,你怎麼翻臉不認人!人家早就說過了不會做不會做,你非要我去歷練,現在出事了,又要拿我開罪?
「既然如此,那你開槍吧!反正你還能找到無數個像我這樣對你死心塌地的女人,也不差我這一個!」
我一邊深情控訴,一邊閉著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果然,佛爺又心軟了。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下次動點腦子。」
他無奈道:「去把我的降壓藥拿來。」
於是我屁顛屁顛地幫他把藥取來,細心溫柔地喂他吃下,然後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佛爺,您先睡,有什麼事您叫我。」
其實,他不知道,我喂給他的所有藥都是精心調制過的,吃了隻會讓他更嚴重、更加痛苦折磨。
9
第二天,佛爺還是將很多重大事務交給了我。
除了我,他現在無人可用。
我用當初順走老葉的那臺手機,撥通了於崇海的號碼。
他是緬北地區最大的「電詐」毒瘤,一人執掌著 25 家公司的大權。
他的電詐園區比任何人的都要先進、完善,水泥牆,鐵蒺藜防盜網,智能語音設備,暗哨和僱佣兵,巡邏隊,電子定位镣銬,無人機巡防等,應有盡有。
他還有一條完整的詐騙產業鏈:從上遊開發技術到狗推進行服務器推廣(詐騙),到中介拉「豬仔」過來,到集體詐騙洗黑錢,一環一環,環環相扣。
摧毀他,等於摧毀了緬北電詐產業的半壁江山。
當初他沒有在孩子們的「命名禮」上站起來,所以這一年來沒少被佛爺惡意針對,生意被攪黃無數,身體也在多次的武裝衝突中受了傷。
他恨佛爺,恨不得馬上將他大卸八塊,再碾成碎末喂狗。
這有何難?
今天是他的五十大壽,我便送他這份賀禮。
於崇海不愧是緬北地區的商業巨佬,他來的時候,兩袖清風,什麼都沒帶。
他站在佛爺面前,居高臨下:「老曲,好久不見呀,身體如何?要不要下來比試比試?」
佛爺怒目圓睜:「比試你媽!老子癱了,你看不見嗎?」
他轉頭問我:「臭婊子,你是什麼時候跟他勾搭在一起的?之前所有的虧損,是不是你們倆搞的鬼?」
當然不是。
我隻是單純地想讓他做我的第二窩「豬崽崽」們的爸爸罷了。
我笑著解釋道:「佛爺,您誤會了,我是帶於老板過來談生意的。」
我知道,佛爺的軍隊裡最近抓了幾個逃出來的人,正是來自於崇海的園區。
佛爺瞞著我,想要向他們的家屬索要贖金,等到他們湊夠錢時,再假裝放人,卻安排另一伙人中途截胡,造成一種「黑吃黑」的場面,直到將被害人的家庭徹底掏空,再賣去海上醫療船嘎腰子。
我剛才就是用這個理由叫於崇海過來的,那可不就是談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