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過來,給你帶過來一個姑娘。」
聞言,我疑惑抬頭。
季瑾倒是沒什麼反應,估計是這種話聽多了。
也是,他都二十八了,早該被催婚了。
也就我媽因為婚姻失敗,所以壓根沒指望過我也經歷一次成功的婚姻,所以對我的指望是——隨緣。
翻譯一下就是:你愛咋咋,老娘管你注孤生。
不過季瑾的高冷沒維持多久。
藏在季夫人身後那姑娘一開口,他就詫異地抬了頭。
「阿瑾,好久不見。」
隨著話音落,那個看著像是我流落在外多年的同卵同胞親姐妹的女孩,款款上前。
我當時腦子裡就一個聲音。
我靠!我靠!
是純元嗎?純元是你嗎?
我這前男友,現任金主,還真有「白月光」啊!
哎呀呀!原來我的身份,還真是嬛嬛吶!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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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瑾和他媽單獨吵,啊,不是,嘮嗑去了。
辦公室裡,隻剩下我和純元,啊,不是,是秦小姐。
秦小姐本名秦濉,是銘城另一家有名的豪門——秦家的千金。
我和這個秦濉有多像呢?
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懷疑當年渣了我媽的狗男人就是秦濉她爸。
甚至開始懷疑起家裡那本離婚證的真假。
後來發現,哦,不對。
秦小姐那臉型五官是化妝化的,才放下心。
不是親姐妹就好。
是親姐妹就得談感情。
談感情,傷錢。
據秦濉說,她和季瑾是青梅竹馬,很小的時候就約定以後要在一起。
我當時想:【屁嘞!你要和季瑾關系那麼好,我和他在一起四年,能沒聽過你的名字?】
但是也可能隻是那個時候,季瑾對我有點上頭,所以暫時忘記別人了。
也可能他覺得有些人有些事,沒必要告訴我。
不過我糾結沒多久,就知道這姐妹兒真的在編瞎話。
因為她說:「後來阿瑾出了車禍,不知道為什麼就把我忘了,幸好我們還年輕,還有從頭再來的時間。」
後來她又和我說,她在季瑾失憶的前三年如何陪伴他,兩人如何再次互生情意,以及後來她又如何在愛情和事業之間掙扎,最後選擇了出國。
失憶前三年的陪伴……不是我嗎?難不成失憶的是我?
但不重要。
我就是個拿錢辦事的嬛嬛。
給我錢的是季瑾。
他讓我走,我就走,他不讓我走,我就繼續賴著唄。
五百萬的月薪啊!
我真的想不到去哪兒還能碰上這麼個冤大頭。
所以對於季瑾和秦濉的愛情故事,我始終保持著職業人微笑。
嘚啵嘚啵講完,秦濉問我:「蘇小姐,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點點頭。
秦濉微笑,又從包裡拿出銀行卡。
我眼一亮。
「這裡有兩千萬,作為你離開的補償,希望你以後能找到更適合你的人。」
我看著那張銀行卡,沒立刻接。
秦濉又笑道:「替身,是正主回來之前的說法。現在正主回來了,如果繼續賴著不走,就是小三了。想必蘇小姐,不會想成為這樣的社會敗類吧。」
我微笑點頭:
「當然。但是秦小姐,如果是離職補償金的話,兩千萬是不夠的喲~」
秦濉臉色變了。
沒等她開頭,我繼續嘚啵。
我說三個月前,季夫人曾出一千萬讓我離開季總。
後來又因為某些原因,季夫人又出兩千萬讓我留在季瑾身邊。
這麼算來,我留在季瑾身邊,就有三千萬的額外收入。
雖然這份額外收入當天就被季總沒收……
可同時,季總以我不許拿別人的錢離開他為條件,補償了我——五千萬。
我朝她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接著又嘚啵。
這就意味著,想要我離開,離職補償至少要拿出五千萬。
還有,考慮到到時候我和季總鬧掰,季總並不會歸還當初沒收的三千萬橫財。
起碼得補償我八千萬,我才不算虧損。
但是!八千萬也僅僅是——不虧損。
按照秦小姐想給我兩千萬補償的打算,林林總總加起來,得給我一個小目標才成。
我一口氣嘚啵個不停。
秦濉臉上的笑卻已經繃不住了。
這時,我桌角上的監控裡突然傳出季瑾的怒吼:
「我的人,輪得到你們胡亂安排!」
秦濉嚇了一跳。
扭頭看向監控:
「阿……阿瑾?」
「秦小姐,我看在秦伯的面子上,給你留幾分薄面,但是你的手要是再伸這麼長,我也不怕直接撕破臉!」
秦濉聽完眼眶就紅了,惡狠狠瞪了我一眼,拎著包,拿著銀行卡,惡狠狠地走了。
等秦濉走後,我回過神來,對著監控問道:「她不是你白月光嗎?你還這麼兇?」
「她不是。」
我挑眉:「哦?三年前,出國,長得和我很像,難道還有別人?那你白月光挺多的啊。」
「……」
遲了會兒,監控裡傳來嗤的一聲冷笑:「怎麼?吃醋了?」
我嗯了一聲:
「所以你得賠我精神損失費。」
「……」
我似乎聽到了季瑾咬牙的咯吱咯吱聲:「我渾身上下,你就隻看上我的錢了是吧!」
「也不是,腹肌、胸肌、肱二頭肌我也喜歡,唔……臀大肌也不錯,夠翹。」
又遲了會兒,季瑾惡狠狠的聲音傳過來:「大白天的,你別撩我!」
我佯裝不解:
「為什麼?不是你先質疑我對你的感情嗎?我隻是客觀回答,挽回形象,對了,我還喜歡你的……」
「艹……」
季瑾罵了一聲,監控安靜了下來。
十五分鍾後,他一把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我疑惑:「你不是……」
話沒說完,被他直接橫抱著進了一旁的休息室。
「真特麼的!不知道到底誰是金主!」
「那你躺著,我上……唔唔唔……」
「閉嘴,再說要封號了……」
8
秦濉離開的第二天早上,秦夫人又加了我的好友。
我通過後,她馬不停蹄地就開始罵我了:
【你是不是故意讓小濉坐在監控對面的!】
【你怎麼這麼陰險!】
【我告訴你!像你這樣家世一般人品低劣的人!一輩子都別想嫁進我們季家!】
「……」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畢竟我確實沒有嫁進季家的任何打算。
現在和季瑾在一起,我純屬圖他本人的錢以及順帶饞他的身子罷了。
猶豫了會兒,我還是覺得不回復不太禮貌,於是回了一個:【哦(微笑表情)。】
遲了一會兒,秦夫人給我發了一個六十秒語音。
太長了。
我沒聽,直接回了個微笑表情。
然後就發現,季夫人又把我拉黑了。
這時,季瑾推門進來:
「醒了?」
我抱著被子打了個滾,哼唧了兩聲,發現沒了睡意,最後伸了個懶腰,嗯了一聲。
「醒了就起來吧,早飯一會兒就到。」
我朝他鄭重抱拳:「多謝義父!」
季瑾額上青筋起跳:「再叫我義父,今早就餓著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還順帶把門帶上了,絲毫不給我再叫的機會。
9
吃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昨天虧了兩千萬,你得補償我。」
季瑾已經見怪不怪了,翻了個白眼,從一旁抽屜裡拿出了一摞文件遞了過來。
我疑惑接過,看了一眼,就不禁坐直了身體。
季瑾敲了敲桌子:「先吃飯。」
我沒搭理他,快速翻看文件,來回翻了三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忍不住靈魂質問:
「你瘋了?」
季瑾挑眉:「怎麼?不想要?」
我遲疑片刻,誠懇道:「那倒沒有,隻是怕你家人撕了我。」
季瑾冷哼:「你當我這六年是吃白飯的嗎?」
我詫異地看向他。
他也看著我。
一時間,房間裡隻剩下空調的轟鳴聲。
10
其實六年前,我就知道季瑾的失憶是裝的。
當時在醫院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看我的目光確實很像看陌生人。
雖然……但是……大概是直覺吧。
直覺告訴我,季瑾不會輕易忘了我,至少那個時候不會忘了我。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這種潦草的結局,或許是因為真的疲憊了,或許是因為看明白了現實,所以和我做了一樣的選擇——他也放棄了掙扎。
因為六年前的車禍不算意外。
我活下來,才是真的意外。
如果當時不是季瑾突然出現,我現在大概已經是一捧骨灰了。
季家會對我出手,我是能預料到的,畢竟對付季瑾這種犟種,處理掉我大概是最好的選擇。
一來不會傷害到他們辛苦培養的繼承人,二來還能起到震懾作用。
當年一個追求我媽的小混混,都知道通過拿捏我,來拿捏我媽。
我這人其實挺卑劣的。
六年前,因為知道季瑾對抗不了自己家族,所以我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分手。
現在,因為知道季家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季瑾當家,所以當他接近我時,我才沒有拒絕。
真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麼。
看著手裡的股份轉讓協議,我遲疑片刻,又推了過去:
「命薄,壓不住這麼大財氣。」
季瑾也沒勸我,收走了協議,又裝進了自己辦公桌旁邊的抽屜裡。
我有些破防:
「你不裝一下嗎!」
季瑾翻了個白眼:
「愛要不要。」
「……」
11
我和季瑾很有默契地沒有討論什麼失憶不失憶的問題。
仿佛之前他壓根沒說什麼「六年時間」。
不過我和季瑾一直都很有默契。
六年前的假裝失憶。
六個月前的假裝替身。
現在的不追究過往。
以及昨天晚上——
被季瑾弄得七葷八素時迷迷糊糊籤下的那份股份轉讓協議。
不是!
這個得說!
我連腰酸都顧不得,從床上爬了下來,衝到了季瑾的書房。
「醒了?」
我沒搭理他,扶著腰快步走了過去。
從他的一沓文件裡翻翻找找,最終找到了那份因為被摁在柔軟的床鋪上翻滾過,皺得有些慘不忍睹的協議。
我咬牙問他:
「別告訴我,你真的打算用這份文件。」
季瑾蹺著二郎腿,有些得意:「人在最幸福的時刻往往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蘇甜,你看,你其實想要……呃呃呃呃……」
我雙手掐著他的脖子用力前後搖晃打斷了他的騷話。
我尖叫:「你特麼不要臉我還要!現在!立刻!馬上!重新打印一份!」
「呃呃呃……好好好好……」
12
最終到律師手中的,是一份正常的文件。
籤訂完協議之後,我的心情有點復雜。
畢竟,股份和單純的錢還是不一樣的,這中間的利益糾葛會更加復雜。
就像婚姻和戀愛。
我不否認自己真的很喜歡季瑾,喜歡到大學那會兒,我是真的有認真考慮我們之間婚姻的可行性。
但是現在,至少從六個多月前的重逢算起,我也是真的,隻圖季瑾的錢和身子。
不過出乎我預料的是,帶著季瑾回家後,我拿出戶口本提議直接把證領了時,季瑾卻拒絕了。
我承認,這一刻,饒是也有點神經的我,也沒能理解季瑾的腦回路。
「所以,你圖什麼?」
季瑾一本正經道:「圖和你……」
「……」
「你特麼有病?」
季瑾沒繃住笑,終於正經了起來:
「蘇甜,你知道嗎?其實我媽她,很喜歡你。」
我:「……」
我:「啊?」
季瑾嘆了口氣,扭頭看向陽臺外的車流:
「或許這麼說,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在幫我媽辯解。
「但其實,不管是六年前,還是之前,我媽想讓你離開, 不是因為討厭你,是想保護你。
「我家說好聽點,是六代名門。
「實際上,是老封建餘孽了。
「我爺、我爸,平時在外面看著挺慈祥一人, 其實在家,打心眼裡瞧不上女人。
「我奶奶、我媽, 說是豪門闊太太,其實在家的地位, 還不如普通愛貓愛狗人士家裡的貓貓狗狗。
「別說吃飯睡覺了,有時候在我爺爺和我爸面前, 她們連呼吸都得是小心翼翼的。
「我是男孩, 他們除了在教育上對我嚴格一些, 我平時還是挺自在的。
「也因為我是男孩,所以我從小到大都沒發現……我奶奶和我媽的痛苦。
「直到我爺爺想借車禍除掉你, 我才開始仔細觀察起她們的處境。
「所以, 蘇甜,我不想把你拉進季家。」
「所以你媽不想你結婚?」
我疑惑。
能理解這種 girls help girls 的心情,但是不太相信一個男人的母親, 會不想自己兒子娶媳婦。
季瑾遲疑了會兒,才解釋:「我家一直信奉先成家後立業,我爺爺、我爸、我幾個叔叔,包括兩個堂弟, 最遲二十五歲就結婚了,你猜我為什麼能等你到現在?」
「那你不和我結婚,未來不會被催婚嗎?」
季瑾反問:「如果我和別人結婚,你會離開嗎?」
「當然會!我這人雖然貪財好色, 但我還是有底線和尊嚴的!」
季瑾又問:「你還記得自己手裡現在有多少的季氏的股份嗎?」
但咱是敞亮人,想得清楚。
「算我」「對啊,你手裡拿著季氏三分之一還多的股份,季家誰敢讓你跑了?
「如果你意外死亡, 沒有遺囑, 股份會被上繳國家。」
「將來呢?」
「咱們比他們更能活。」
「……」
我恍然大悟。
季瑾不和我結婚, 這樣我就不用進季家了。
但是他把自己的股份都給了我, 就相當於單方面地和我捆綁在一起。
他有保護我的能力, 我手裡有他施展能力的底氣。
可是這樣一來, 但凡我對他的喜歡沒那麼穩固了,他就會一無所有。
而我甚至還能拿這些股份換取更大的利益。
其實不是想不到這一點,隻是很難想象真的會有人為了愛情,把自己的底氣全部交付給另一個人:
「我現在可以說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你要是離開我, 我真會被我家那群餘孽弄死的。」
怪不得季夫人會罵他死戀愛腦。
的確啊, 戀愛腦癌晚期, 無救了。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腦袋, 保證道:「好吧, 我保證, 在我喜歡上別人之前,不會離開你。」
季瑾瞬間破防:「你還想喜歡別人!」
我無奈聳肩:「賭別人對我是戀愛腦,算是驚天大賭了。」
季瑾撇著嘴盯著我看了會兒, 見我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得意樣兒,最終選擇——告家長。
「媽!蘇甜欺負我!」
不是,他什麼時候拿下丈母娘的?
「你亂叫什麼!那是我媽!」
我登時慌了神。
媽耶!我媽可是母老虎。
我怕怕。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