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你可真會安慰人。」
他淺淺笑著,腳步虛浮,眼神迷離,像個醉鬼,也像個無助的孩子。
他跟我說了好多以前的事情,又扯下脖子上的那個珠子戴到了我脖頸。
他說那是他媽媽手串上掉落的,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沒了,隻剩這個,留個念想。
我想陳霽川大概是醉得厲害,否則怎麼會把這個東西給我呢?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健碩的手臂:「陳霽川,你喝醉了嗎?」
他閉著眼,聲音含糊不清地應著:「嗯……」
我大著膽子,偷偷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他臉頰有酒精上頭的微微的紅,我的臉是偷偷做壞事後的紅熱。
心裡更是慌亂得七上八下。
他閉著眼,微微揚著嘴角,夢裡似乎睡得香甜。
我才松了口氣,按下一顆躁動不安的心。
那夜我睡在陳霽川的身邊,聽著他的呼吸,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夢裡在那條海棠花路上,他牽起我的手,低頭吻住了我,對我說:「笙笙,我也很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隻是,黃粱一夢,終要醒來。
清晨從陳霽川家出門時,恰巧碰到了剛下班回來的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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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罵我罵得很難聽:
「餘笙,你還有沒有羞恥心?要不要臉?竟然背著家裡住到了別的男人家裡,還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混混。」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是不是他逼的你?」
我一遍遍解釋著,我們沒有談戀愛,陳霽川是個好人,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最親密的動作,不過是在車輛飛馳而過時他牽起了我的手,難過時的一個擁抱而已。
可是她不聽我的解釋,還要脫掉我的衣服,檢查我的身體是不是還是清白的。
她罵我鬼迷了心竅,不由分說地替我轉到了寄宿制學校。
等我再次放假回家時,陳霽川早已搬了家。
我的暗戀,也終究是一場空。
10.
再次聽說陳霽川這三個字,是從別人口中,有個同學說:「這個選手長得好帥啊。」
他參加了場音樂選秀,從一眾選手中脫穎而出,成了人人追捧的明星。
我混在他的粉絲群裡,默默地聽著關於他的一切。
聽著別人對他毫不掩飾地表達著喜歡。
我也終於可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以粉絲的名義,告訴他:
陳霽川,我好喜歡你呀!
哪怕全世界都忘了你,我也會一直一直喜歡你。
隻不過,這份喜歡,終不能窺見天日。
我關注著他的各種動態,收集著七年來的照片。
我隻能看著他越來越優秀,然後我們什麼關系都不是。
樓下的垃圾早被清理了,我無助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哭我的青春,哭我的那份再也找不回的暗自歡喜。
可能,愛而不得,最難將息。
可沒有結局的故事太多,得償所願終歸是少數,散場才是常態。
我早就想到了結局,隻不過還是難受得想哭。
直到口袋裡一陣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拉回我的思緒。
「是我……」
手機那端的陳霽川,聲音懶懶的,帶著些含糊不清。
「陳霽川……你,喝醉了嗎?」
我擦了擦眼淚,緩了緩情緒。
「哭了?怎麼了?」
他似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對不起,陳霽川,我把你脖子上戴的那個珠子弄丟了……」
「哦,沒事,又不值錢,改天送你個貴的。」
他聲音沉沉的。
我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沒理我的解釋,轉而問我:「最近忙什麼呢?」
我乖乖回:「畢業論文,找工作,找房子。」
「你還挺忙的。」
他笑著打趣我一聲,又說道:「餘笙,我突然想起來,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我被他問懵了,我沒有欠他什麼吧?
「我這個人從不吃虧,我會要回來的……」
他自顧自地喃喃自語。
我不禁想,他果真是喝醉了,記錯人了吧?
他掛掉電話前,還含糊不清地囑咐了我句:「不許哭了啊。」
我一時哭笑不得,不過也確實哭不出來了。
第二天,忙碌了整天的畢業論文,整個人腦子都是麻的。
結束後,打開手機,卻發現微博的一條娛樂新聞:
陳霽川岑薇見父母,疑好事將近。
照片裡,陳霽川和岑薇,還有岑薇的父母,在一個高檔餐廳,言笑晏晏。
評論區的 CP 粉都在高呼快結婚。
岑薇出道以來一直靠實力說話,從未有過花邊新聞,性格剛直不阿,人更是生得美豔動人。
拋開自己的主觀原因,她與陳霽川,真的很合適。
尤其在陳霽川低谷期那兩年,岑薇對他的提攜,讓觀眾認識了更優秀的陳霽川。
如果我是他,可能也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如光一般的人吧?
心裡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一絲絲的酸楚。
但是喜歡上一個不可能的人,就是連吃醋都沒有資格的。
11.
相親對象周老師再次約我吃飯,我考慮了片刻,接受了邀請。
我們都有合適自己的人,合適自己的路。
這樣也好。
自己連撞南牆的機會都沒有,既然已知是死胡同,便該及時掉頭了。
有些道理,想通很簡單,但是做起來卻很難。
晚飯後,我們走在學校邊的小路上,這條路邊也栽了海棠花,隻是遠沒有當年的茂盛。
街邊的小店的歌聲隱隱傳來: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像影子追著光夢遊。
我可以等在這路口,不管你會不會經過。
每當我為你抬起頭,連眼淚都覺得自由。
有的愛像大雨滂沱,卻依然相信彩虹。
我一直都知道,光是抓不到的。
身邊的人不知何時牽起了我的手,一陣春日微風吹來,花瓣婀娜多姿散落而下。
「餘笙,我挺喜歡你的,我覺得我們挺合適的,不如我們試著正式交往吧?如果可以,我想今年結婚。」
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心裡竟無比平靜。
七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有個人牽住了我的手,抬手摘掉了我頭發上的海棠花瓣,自己臉紅到了耳根,心裡是過山車般起起伏伏的雀躍、搖擺。
年少時悄悄的喜歡與心動,那種感覺,再也不會有了。
是不是年少時遇到太驚豔的人,以後再遇到誰都會覺得差點意思?
我不得而知。
七年了,或許我喜歡的隻是十八歲的小混混陳霽川,而不是如今的明星陳霽川。
始於臉紅,終於眼紅。
不敢宣之於口的喜歡,便終於這春日的海棠花雨下吧。
我抬手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亦是面不改色的平靜。
見我沒有回應,他淡淡說了句:
「沒關系,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好。」
氣氛也一陣尷尬,直到我們身後出現了一聲急促的汽車鳴笛聲音。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後,陳霽川從一輛暗紫色的跑車上跨下。
他沉著臉,徑直走到我跟前,竟然一把扯過我的手腕。
「陳霽川,你,你幹嘛?」
不顧他人的滿臉震驚,我一個趔趄靠在車身,他整個人也靠了過來。
「餘笙,我說過你欠我一樣東西。」
他聲音沙啞,眼睛裡是微微的紅。
「什麼啊……」
「七年前,好像有人偷偷親過我。」
原來,他沒有睡著……
我一時,又尬又羞。
他卻低頭,輕輕貼上了我的唇。
我愣在了原地,心裡仿佛一陣電流經過,呼吸仿佛也停滯了。
「你……我沒親……嘴……」
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時,我紅著臉小聲辯解。
他卻一臉「你奈我何」地痞痞一笑:
「這麼多年了,拿點利息不成?」
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當年的那個又痞又野的陳霽川。
坐到車上後,他又遞給我一堆手提袋。
手提袋上的 LOGO 我認識:LV,香奈兒,愛馬仕……
「這?」我不解。
他淡淡回:「都是包,看有沒有喜歡的。」
「昨天是不是心情不好?不都說包治百病嘛,開心點了沒?」
說著,又從口袋掏出一個細長的盒子,打開後,裡面是一條亮晶晶的鑽石項鏈。
他側過身,直接抬手就來給我戴上。
熾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耳邊、脖頸,我不由得臉紅。
他認真地系著項鏈ṱŭ₋扣子,扣好後,認真瞧了一眼:
「挺好看的,先戴這個吧,戴膩了再換。」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沉默了片刻,隻悶悶問他:「為什麼要給我這些啊……」
陳霽川勾起嘴角,自嘲一聲:「我錢多了沒處花。」
我:「……」
12.
接著,他開車帶我到了市區的一個高端住宅區。
開門進入了一個寬敞明亮、裝修溫馨的大平層。
他攤開我的掌心,放上了一把鑰匙:
「不是在找房子嗎?這個怎麼樣?你的了。」
我還沒來得及震驚,他又扔給我一本合同:
「我給你找了個工作,我工作室還缺個老板,你來吧。」
我一下子真的被他的壕無人性整懵了,抱著那些東西時,隻瞪大了眼,呆呆問他:「陳霽川,你要包養我嗎?」
他被我逗笑了,食指摩挲了幾下下巴,似是真的在思考:
「也不是不行。」
「我有男朋友……」我弱弱提醒他。
「哦,那你男朋友知道你跟別人說,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他挑眉看著我,笑得更加肆意。
「我,我那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
我不甘心地辯解,又義正詞嚴地提醒他:
「再說,你也有女朋友。」
他一臉不可置信,擰著眉靠近我,還帶著些危險的氣息:
「女朋友?餘小姐,造謠明星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心慌地向後退去,又氣急敗壞地提醒他:
「就,就岑薇啊,新聞裡都發你們見父母了。」
他沒理我,直接拿出手機,撥打了個電話:
「薇姐,一會兒請你吃個飯,好像有個不長眼的媒體造謠了。」
「嗯,我帶餘笙一起,一會兒見。」
13.
第一次見岑薇真人,她真的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上來便挽上了我的胳膊,笑盈盈地說:
「哎呀,這就是笙笙呀,好漂亮好可愛呀!」
說罷,還捏了捏我的臉蛋。
我望著她那張美豔絕倫的臉,真的,轉粉了。
甚至一瞬間,覺得陳霽川配不上她。
她目光掃過我脖頸間項鏈時,停頓了一下:
「喲,大師限量款,某人真是掙了錢有地花了~」
說罷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暼了陳霽川一眼。
陳霽川不耐煩地看她一眼:「把我的人還我。」
岑薇卻低笑著在我耳邊說了句:「相對陳霽川,姐姐對你更感興趣哦~」
又轉頭斜了陳霽川一眼:「真小氣。」
陳霽川將我護在身邊,看得死死的。
「對了,笙笙,那個八卦新聞裡確實是我爸媽,不過我爸媽都是音樂家,陳霽川最近忙著籌備新歌,是去請教他們了,新聞都亂寫的。」
岑薇笑著解釋了那天的八卦新聞,說罷還打趣了陳霽川一句:
「不過你這次的新歌挺用心啊?」
陳霽川沒有回他,自顧給我夾著菜。
岑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受不了,不當燈泡了。」
她草草吃了兩口就要撤,臨走前還跟我說:「笙笙,有時間一起玩啊~」
「真,真的嗎?」
我像被翻了牌子般驚喜。
「姐姐,我能跟你合個影嗎?」
「當然可以呀~」
陳霽川卻冷冷打斷我們:「不可以。」
岑薇給他一個白眼,癟著嘴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
陳霽川直接將我整個人攬進懷裡,我緊張地扶住他的肩。
「你怎麼不跟我合影,嗯?」
他十分不開心地質問我。
我低著頭,小心翼翼解釋著:
「因,因為她太美了……」
「嘖,是誰說喜歡我長得帥的?你現在有點氣人啊餘笙。」
我被他懟得無言可對,有點底氣不足,頭垂得更低了。
「誤會解釋清了,下面接著解決私人恩怨。」
他卻直接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深邃幽黑的目光,微眯著注視著我。
「什麼私人恩怨?」我不懂。
「兩個問題:第一,餘笙,你還喜不喜歡我?」
他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我心跳瞬間好像漏掉了一拍。
「不……」
我剛開口,他卻突然低下頭,吻上了我的唇。
不同於上次的蜻蜓點水一吻,他這次,又急又兇。
到最後,我都喘不上來氣。
「再給你個機會,好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