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年前跪在手術室門外的視頻被人匿名曝光。
視頻裡的我披頭散發，妝容斑駁不堪。
整個人像一座雕像跪在地上，眼睛直視手術室緊閉的大門。
評論紛紛嘲諷，
【這是在拍恐怖片嗎？】
【她怎麼還有戲拍啊！難道是帶資進組？】
【我好討厭她，但凡有她的劇，我都不會看一眼。】
……
直到視頻最後，手術室大門打開。
我跌跌撞撞，嘴裡哭喊著影帝的名字。
眾人震驚，「她瘋了吧，影帝也敢蹭？」
1
我兩年前的一段視頻被匿名網友爆了出來。
因為被刻意剪輯過，所以網友並不知道這是兩年前發生的事。
視頻裡的我雙手合十，眼睛直直地看向手術室，跪姿虔誠又絕望。
頭發凌亂，妝容被眼淚劃過幾道斑駁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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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不斷重復著，「求求菩薩，求求菩薩。」
評論紛紛嘲諷，
【這不是姚小禾嗎？她不是兩年前就退圈了嗎？】
【我看她就煩，有她的劇絕對不看！】
【她居然還有戲可拍？帶資進組吧！】
……
這樣的彈幕重復滾動，內容大同小異。
視頻裡手術室大門打開。
我跌跌撞撞撲向那個全身被白布蓋住的身體。
摔倒兩次又快速爬起來，痛心入骨的哭喊聲充斥著整個樓層。
「醫生，求求你們再救救他！」
「我求求你們！」
說著我作勢就要跪下，被護士拉住。
「醫生！我跪下來求你們！」
「他還沒死！他還沒死！」
我死死地抓住扶手，阻止他們把病床推走。
評論區有人感嘆，
【不得不說，她演技真不錯。】
【哭得好慘，感覺她下一秒就要跟著去了。】
直到我喊出「付星沉」三個字。
彈幕瞬間轉為滿屏的問號。
【什麼情況？？這不是在拍戲？】
【這是影帝？他死了？怎麼可能，下午粉絲在片場還拍到他了。】
【她沒事吧？付星沉的熱度也敢蹭！】
【退圈兩年了還搞幺蛾子？真是受不了！】
……
就這樣，這段視頻被罵上熱搜。
要不是我微博賬號兩年前注銷了，後臺私信估計又是一波狂轟亂炸。
2
我和影帝付星沉，的確有過一段地下戀。
那時候我入行不久，而他已經擠入國內男演員最高身價的前三名。
他性子冷，身邊沒什麼朋友，對我也不溫不火。
隻有休息的時候才會給我發消息，讓我過去找他。
在一起半年之後，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麼我們相處的模式看著不像正經關系。
「這個圈子本就是各取所需，要資源我可以給你，別的心思收起來。」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我先下去，兩個小時後你再走。」
說完他穿上外套，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表戴在手腕上，然後走出房間。
他確實給過我一些資源，一些戲份不多的小角色。
我也喜歡這樣的狀態，收入不錯，還能休長假。
隻不過最後，這段地下戀無疾而終。
我也在退圈時，換掉了自己所有的聯系方式。
3
原本以為這個視頻風波很快就會過去。
沒想到第二天，無刪減版視頻連帶著錄制時間被爆了出來。
網友這才看明白，這段視頻發生在兩年前。
視頻時長接近五個小時，而我硬生生跪了四個半小時。
視頻的最後，是我悲傷過度導致昏厥，醫生和護士對我實施急救措施。
視頻下面的評論開始轉向。
【原來是兩年前的視頻，她應該不是炒作。】
【她跪了四個半小時，連手指都沒動過。要炒作也沒必要對自己這麼狠吧。】
【有沒有可能她那時候暗戀影帝？】
……
有網友爆出，那個時間點付星沉因為拍戲出了意外，確實在那家醫院躺了半個月。
再後來有人開始猜測我退圈的真正原因。
說我不是因為網友的謾罵，而是因為付星沉那時候被爆出戀情。
我對他愛而不得，遭受感情重創才選擇退圈。
因為那段時間，有狗仔拍到好幾次付星沉和頂流女星霍笙單獨約會。
雖然兩人都否認戀情，但他們眼神對視時，確實流露出幾分曖昧。
晚上又有網友爆料，付星沉今天下午在片場盯著手機看了五個小時的視頻。
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周圍的氣壓極低，連導演都不敢靠近。
3
第二天一早，鄰居夢夢敲門。
見我開門，她直接把手機遞給我，「小禾姐，這人好奇怪啊！」
我接過手機，「怎麼了。」
「我就在那條視頻下面說你馬上要結婚了，讓他們別挖了。然後這個人就一直私聊我。」
說著她語氣加重幾分，「我今天早上起床一看，已經幾百條消息了。」
我一看，果然。
信息從凌晨一點開始，一直持續發到今天早上。
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全是問她要我的地址和聯系方式。
就當我準備把手機還給她時，手機突然震動，那個人又發來一條。
【她真的要結婚了？】
看到這條，我愣了兩秒。
伸手點開他的主頁，一眼認出這是付星沉的小號。
雖然沒有發布過任何內容，但主頁背景是我送他的手機掛件。
那是我自己做的情侶款，隻有自己做的才不會被他的粉絲扒出來。
我沒見他用過，還以為他早扔了。
我點開他的關注列表，隻有一個已注銷的賬號。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他又發來一條信息。
【她現在是不是過得很幸福？】
我打字回復，【是，所以你別打擾她。】
他秒回，【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來過醫院？】
我苦笑，這就被看出來了嗎。
見我不回答，他又發來一條。
【姚小禾，你愛我？】
我嘆了口氣，回復道，【是的，曾經愛過。】
4
【我不相信。】
對面沉默很久之後才發出這四個字。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他信不信都不重要了。
【付星沉，我再回答你兩個問題。】
【別人正等著我還手機。】
他顯然慌了，打字很快。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來過醫院？】
我簡短回復，【我在病房門口看見霍笙在喂你喝粥。】
【兩年前你為什麼突然消失？】
我頓了兩秒，【因為你說，我不配。】
他緊接著發來一條鏈接，我點開，是一段採訪視頻，時長五分鍾。
我將視頻通過夢夢的賬號分享給我自己。
【姚小禾，我們是不是在這之前就認識？】
【這是第三個問題了，我拒絕回答。】
他似乎很害怕下一秒我就會把手機還給別人，打字的速度很快。
【你回答我！】
【姚小禾，你真的要和別人結婚了？】
【你先把地址和手機號給我！】
【姚小禾，你回答我！】
……
不知道是不是他嫌打字太慢，開始給我發語音。
我笑著看向夢夢，「冰箱裡有你喜歡的蛋糕。」
夢夢一聽，開心地朝著冰箱一路小跑過去，「是蜂蜜芝士蛋糕嗎？」
「是呀！」
「謝謝小禾姐！」
我回過頭繼續打字回復，【付星沉，請你以後別再騷擾我身邊的人，這樣很不體面。】
隨即清空和他的聊天記錄，再把他的賬號拉黑。
我也沒想到，現在的我可以如此平靜地面對他。
付星沉骨子裡極其驕傲，他的自尊心決不允許他再用這樣的方式找我。
「這人是營銷號，不用管他。」
說著我把手機遞給夢夢，「我等會兒要出門，你把蛋糕拿回家吃。」
夢夢點點頭，把手機揣回兜裡，端著蛋糕離開時還順手幫我關上門。
我看了一眼時間，離出門還有半個小時左右。
於是靠在沙發上，點開夢夢賬號轉過來的視頻鏈接。
這是四年前一個女群演記錄自己拍戲日常的 Vlog。
「小禾，你之前拍過哪些戲啊？」
說著她把鏡頭對著我。
我抬眼，笑意淺淺，「這是我第一次拍戲。」
「你演得好好！喜歡拍戲為什麼不考專業院校？」
我挽著她的胳膊，連眼底都帶著笑意。
「我對拍戲興趣不大，我是為了靠近某個人。」
視頻到這裡，和我有關的部分就結束了。
我關掉手機，把整個人埋進沙發裡。
那部戲付星沉是男一號，那也是他第一部出演男一號的戲。
不得不感嘆付星沉的敏銳度。
這次他又猜對了。
我確實在那部戲之前就認識他了。
5
五年前，我第一本小說的影視版權賣掉了，導演曾嘉明邀請我去片場探班。
那時候我剛好放寒假，爸媽又在國外出差。
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於是去片場待了一周。
正巧隔壁劇組在拍一部民國劇。
那陣子群演很緊缺，所以很多群演兩邊接活兒。
這邊戲拍完就趕緊去隔壁劇組化妝。
有時候我看隔壁劇組的化妝師忙不過來，會給她們搭把手。
她們以為我是新來的助理，一來二去就混熟了。
那天下午，化妝師蔡姐給群演化完妝，我和她坐在樹下聊天。
「那個，看見沒？」
她指著不遠處正在拍戲的男演員說，「他叫付星沉，帥吧？」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男主角？」
「不是，他戲份不多。」
說到這裡，蔡姐語氣裡有幾分惋惜。
「我跟組這麼多年，沒見過外形條件比他還好的男演員。演技也不錯，就是把尊嚴看得太重了。」
我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說。
她湊近我，「昨晚導演指明要他去陪酒，他拒了。那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剛說完劇組喊蔡姐去給演員補妝。
走之前她說了一句，「混這個圈子，自尊心太強不是好事。」
我起身，抱著暖手寶靠近拍攝場地。
此時付星沉被綁在架子上，臉和鎖骨處畫了幾道血痕。
導演一喊開始，一桶涼水直接潑向他。
水順著他的發尖連成線落在地上，衣領裡也灌了很多水。
我暗暗吸了一口冷氣，渾身不受控制地，輕顫了一下。
這得多冷……
現在的氣溫已經接近零度，連風都像帶刺的刀子，可以把臉刮得生疼。
他演技很好，一秒進入狀態。
可惜演對手戲的演員說錯臺詞，隻能重拍。
又是一桶涼水潑向他，我能感覺到他渾身微微顫抖。
後面因為道具、機位的問題，那場戲重拍了四次。
我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他走出來的時候唇色慘白，鎖骨都凍紅了。
可能因為咖位不夠，他沒有助理，劇組的人也不太關注他。
我見他從換衣間出來，頭發還是湿的。
於是回到曾導的劇組，拿了一條幹毛巾。
找到蔡姐，把毛巾和暖手寶塞給她。
「蔡姐，幫我拿給付星沉。」
「看上人家啦？要不我幫你要個微信？」
我沒接話，催著她趕緊去。
回來的時候，她遞給我一張字條，「他讓我跟你說聲謝謝。」
我接過字條展開，是付星沉的微信號。
6
回家之後，我拿起手機，在搜索欄輸入他的微信號。
他的微信名字叫「沉」。
按下添加好友的確認鍵，見他久久沒有回應，我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沒想到除夕那晚，我拿起手機，突然看見他通過驗證的消息。
我從沙發上彈起來，轉身跑回房間。
倒在床上，心跳加速。
我在聊天框打出【新年快樂】幾個字，猶豫很久才發出去。
十分鍾後他回復我，【你也是，新年快樂。】
我想了想又問到，【那部戲拍完了嗎？】
【嗯。】
……
那天之後，我經常給他發消息。
剛開始他話很少，後來逐漸熟悉了，他也會說一些自己的事情。
半年之後，我那本小說改編的電視劇火了。
曾導乘勝追擊，拿下我那個系列的另一部作品《錦明春和》。
我纏了曾導半個月，希望他能給付星沉一次試鏡機會。
「小禾，別的角色都可以考慮，但是男一號他不行。」
「曾導，你給他一個試鏡機會就行。」
我在電話裡不斷重復，「求求了，求求了。」
他嘆了口氣，「試鏡當然可以，但是我試了也不會用啊小禾。」
「就算這次不用，下次也可以合作嘛！」
他在那頭沉默幾秒後，回復到，「好吧。」
「謝謝曾導！」
幾天後，我收到曾導的信息。
【他確實非常合適，這部劇男一號定他了。】
我看到這條消息，直接從圖書館衝了出來，圍著花壇跑了兩圈。
情緒稍微平復下來之後，準備發消息恭喜付星沉。
掏出手機時，我突然意識到如果發了這條消息，我的馬甲有可能會爆。
如果馬甲爆了，那我寫小說的時候會渾身不自在。
於是我趕緊給曾導發消息，讓他不要告訴付星沉是我推薦的他。
國慶節的時候，我去《錦明春和》劇組探班，看見付星沉正在拍戲。
我看向曾導，「能不能給我個角色演演？」
曾導想了想，「還真有一個合適你的。」
就這樣我在這部戲裡演了一個盲女。
原定的女演員因為身體原因臨時請假，剛好拿我補空。
拍戲的時候，因為我不太熟悉場地，不小心碰到架子。
眼看架子要砸到我身上，身後一股力猛地將我拉開。
我重心不穩，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
我抬頭，是付星沉。
他聲音很輕，「小心點。」
我愣愣地點頭。
這一撞，把他徹底撞進了我心裡。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