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遲遲晚》, 本章共3777字, 更新于: 2024-12-03 14:05:52

街邊,我攔下一輛出租車,有氣無力,「振江泊墅。」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話裡帶著說不出的戲謔,「這是去找男朋友?」


他故意加重了後三個字音。


這小區的房價出了名的貴,很多有錢的主都把情人安頓到了這裡,是以外界談起時都說這是「二奶小區」。


我盯著窗外,沒理他。


思緒隨著車子的輕微顛簸而浮動。


床上那點事與我而言早已是稀疏平常,可林馳那股子莽撞裡又帶了點克制的勁,卻讓我的心莫名有點亂。


亂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


心煩得厲害,我搖下車窗,又點了根煙。


我這種人,哪有資格動什麼心。


再睡兩覺估計就不亂了。


……


車停了。


我從包裡翻出一百塊塞給司機,「不用找了。」


對方接錢時,明目張膽地在我手背上摸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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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種揩油都算不上的小動作,放在過去我根本不會在意,可這會,那汗津津的觸感卻讓我莫名的惡心。


我抄起腋下包朝著司機頭上砸了過去。


司機捂著頭罵髒,「操,不就是個半夜打車過來陪人家睡覺的,摸兩下怎麼了?」


「裝哪門子的貞潔烈女?」


罵完,他猛踩油門,一溜煙地跑了。


徐徐晚風刮過,隱約傳來司機罵的一聲「婊子」。


這個詞我聽過無數次。


可今晚卻好像格外的刺耳。


我掐滅了煙。


將拍下的車牌號發去了投訴平臺,然後認命地折身進去。


10


房門密碼剛輸了三位數,房門便猛地拉開。


濃重的酒味撲面而來。


門重重關上。


驟然間的黑暗讓我什麼都看不清楚,隻覺著胸口一沉,衣服便被粗暴扯開。


沒有半點的鋪墊。


他直接去扯我的打底褲,打算發泄那些最原始的骯髒欲望。


我身子下意識地一偏,傅湛落了個空。


「躲?」


黑暗中,他死死按著我的肩,「讓你裝幾天清純,你還真守身如玉了?」


手指扯住頭發,生硬地往下按。


本是該習慣的。


可那些經年累月裡被打壓下的自尊,卻在今夜莫名有些逆反的跡象。


我推開了他的手。


傅湛呼吸加重,是真的動了怒。


黑暗中,我看見他伏低了身子,語速緩慢地要挾我,


「你說,一個癱瘓不能自理的老太太,該怎麼結束她的晚年最好?」


「讓她活生生餓死?」


「還是被一個醉漢掐死?」


「傅湛。」


我攀上他的手,想說些什麼,燈卻忽然開了。


驟亮的光線很刺眼。


落地鏡中映射出我的狼狽。


他將我按去鏡子前,「看,這才是你。」


「周窈,我們之間,永遠沒有你拒絕的餘地。」


我緊閉著眼,竟也有點想笑。


也是。


演了兩天的戲,竟還真把自己當成那個會紅著眼喊疼的小姑娘了。


就在傅湛要我的前一刻,他手機忽然響了。


屏幕閃爍間,隱約可以看見來電人的名字——


溫禾。


傅湛的火幾乎瞬間就滅了。


我站在一旁沒動。


心裡卻也松了一口氣。


他調整了下情緒,很快接通,「怎麼了?」


「好,我馬上過來。」


11


傅湛放了我。


衣服爛了,我去樓上房間裡又換了一件,出門時已近凌晨三點。


我又打車回了那個城中村。


這次是個中年女司機,一路上絮絮叨叨,給我講著她那沒本事的丈夫,和讓她操不完心的兒子。


我安靜地聽著,臨下車時真誠感慨,「大姐,我真羨慕你。」


有一份幹淨的工作。


有著能讓她惦念的親人。


大姐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事一般,瞪圓了眼,「羨慕我?」


「別開玩笑了小姑娘。你看你又年輕又漂亮,條件肯定也很好。你那包我見過,叫什麼驢牌,幾萬塊嘞。」


我笑了笑,沒說話。


包是傅湛隨手送的。


而這副看似年輕漂亮的皮囊,內裡其實已經腐爛發臭。


付了車錢,準備下車時卻被她叫住,「小姑娘。」


我回身看她。


那張飽經歲月滄桑的臉上卻有著極真摯的笑容,她非把找回的零錢塞給我,


「其實有時候我想想,自己除了窮一點,確實也挺幸福的。」


「而你又年輕又漂亮,以後一定會好的。」


「大姐看人可準了,你肯定會幸福的。」


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說這些話。


我愣了會,緩慢地接過零錢,攥緊在手心裡。


喉嚨裡像卡了些什麼,出聲很艱難。


「謝謝。」


12


凌晨三點的城中村,昏暗,冷清,沒了嘈雜的煙火氣,隻留一地散亂的垃圾。


快到林馳樓下時,我卻忽然聽見那邊傳來了爭執聲。


那道男聲很熟悉。


半小時前,他還在掐著脖子罵我裝純。


我定睛看去,果然是傅湛,他懷裡還按著個身形單薄的姑娘,「溫禾,你鬧夠了沒有?」


「那個混混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溫禾似乎喝了酒,有些站不穩,隻死命地推他,仰著臉望向三樓的窗戶。


又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我求求你,下來見我一面行嗎?」


我不知道電話另一端都說了些什麼,隻看見溫禾哭了。


她哭起來時肩頭一顫一顫的,頗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傅湛果然滿眼心疼。


電話似乎掛斷了。


接著,我看見三樓窗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窗戶推開。


露出了林馳的臉。


他點根煙,散漫地盯著樓下的溫禾,語氣不耐,「回去吧,咱們不合適。」


說完,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忽然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11


隔著三層樓的高度,我撞上了林馳的目光。


當然,以我的視力完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能看見他轉身的動作。


沒一會,有人從樓道裡跑了出來。


「林馳!」


溫禾推開扶著她的傅湛,搖搖晃晃朝他走去,語氣裡還帶了哭腔,「林馳,我們好好聊聊吧。」


「沒空。」


林馳徑直走過她,迎向我。


巷裡隻有一盞半滅不滅的路燈,霧靄靄地照著林馳。


面前一暗。


他拎著的外套罩在了我肩上。


「去哪了?」


他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皺眉,「這麼涼。」


那邊,傅湛也朝我看了過來。


兩道視線夾擊下,我應對從容,手指扯上林馳衣角,帶了點委屈,「我胃疼,想去買點藥。」


「找了幾家藥店都沒有,隻能回家一趟。」


說著,我從包裡翻出半盒藥,用以佐證。


林馳是個莽撞又單純的人。


我說,他就信了。


「下次和我說,我去買。」


說著,他把我打橫抱了起來,還貼心地替我按住裙角,以防走光。


「她是誰?」


溫禾朝我們走來,唇咬得發白,「林馳,你前兩天拒絕我的時候還說對感情的事不感興趣,她……」


「抱歉。」


林馳腳步一錯,繞開了她,「之前的確是不感興趣。」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昨天忽然改主意了。」


我縮在林馳懷裡。


路過傅湛,餘光掃到了他陰沉的臉色。


13


我就這麼跟了林馳。


這人感情上一根筋,我說什麼他信什麼。


他眼中的我——


周窈,父母雙亡,早早輟學打工。


單純,脆弱。


是個需要他保護的花骨朵。


在一起的第二天,他又帶我去了那間名為「嶼」的酒吧。


一群流裡流氣的社會青年圍上來,一副吃了驚天大瓜的樣子,「老大,你這鐵樹開花了?」


「廢話!」


有人懟了下他,「看老大那臉色,昨晚指定是沒少折騰。」


「滾。」


林馳順手抄起一包煙砸了過去,又將我撈去他懷裡。


一群兄弟們也沒敢再開玩笑,齊刷刷地喊了聲「嫂子好」。


聲音甚至蓋過了震耳的音樂聲。


我臊得將臉埋進了林馳胸口。


可實際上。


我倒還有點想笑。


林馳手底下的兄弟都和他一個樣,又糙又直。


不像是混的,倒像是群中二少年。


14


因為顧忌著我這朵「花骨朵」,林馳的弟兄們都忍得很辛苦。


糙話不敢講,葷段子不敢提,煙都沒人敢抽一根。


生怕嗆了我。


「大嫂,」喝了兩杯酒後,左手邊的男生一臉八卦地問我,「給我們講講唄,你是怎麼拿下我們老大的?」


「就是。」


有人附和,「嫂子,你是不知道,老大都單了好幾年了。追他的姑娘能排出三條街,結果他愣是連看都不看人一眼。」


「我們原來都以為老大喜歡男人,整天膽戰心驚的,出去砍人都恨不得把褲子縫腰上,生怕一不小心被老大給糟蹋了。」


哄笑聲一片。


我也跟著笑了笑。


接著。


又聽見有人說道,「嫂子,我們私底下打過賭,猜老大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最後一致認為,老大喜歡那種特純特幹淨的。」


「就是嫂子你這種。」


我照舊笑著。


卻始終沒應聲。


其實我煙癮也犯了,縮在桌下的手在腿上蹭了蹭,拼命遏制住對尼古丁的欲望。


然而。


餘光裡有道火光蹿起。


林馳點了根煙,然後遞到我面前。


「不用忍。」


他替我把頭發掖去耳後,笑,「昨晚,我聞到煙味了。」


15


我錯愕著回不過神,可身體卻很誠實——


右手已經接過了煙。


食指與中指夾著那根點燃的煙,掸了掸,動作嫻熟無比。


所有人都愣住,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這朵「小白蓮」,唯獨林馳笑了。


他給自己也點了根,甚至還惡趣味地同我的煙支碰了碰。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害。」他們紛紛掏出煙來,互相遞火。


「嫂子你早說啊,嚇得我們憋半天了,連火都沒敢碰。」


我笑了笑,沒應聲。


因為摸不準林馳究竟是怎麼想的。


林馳和手下兄弟們相處得很好,沒什麼老大的架子,大家喝著酒,說說笑笑。


「嫂子。」


坐在我對面的男生戴了副黑框眼鏡,怎麼看都不像是社會青年,反倒有股子書卷氣。


他推了推眼鏡,笑著問我,「你還有多少事是我們老大不知道的啊?」


他語氣戲謔,像是在開玩笑揶揄。


可我卻透過那厚重的鏡片,看見了他眼底的挑釁與威脅。


貫穿其中的,是最原始的欲望。


我有種感覺。


他似乎知道我原本的身份。


但他沒繼續說,隻是跟大家一起笑鬧著換了個話題。


煙味聞多了,胸口有點發悶。


我喝了口果汁,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了一聲。


「我去一下衛生間。」


林馳點頭。


那群小兄弟正纏著他玩骰子,他今天輸得慘,已經連喝幾杯了。


廁所裡沒人。


我倚著牆點了根煙,胸口那股子翻湧的惡心感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煙剛吸了兩口,忽然有人推門進來。


是一個小腹微微隆起的孕婦。


我掃了一眼,摁滅了煙,並順手推開窗散散煙味。


「謝謝。」


孕婦說話聲很好聽,柔柔的。


我點了點頭,可胸口那股子上湧的感覺更加強烈。


直到再壓不住。


我衝進廁所隔間,連門都來不及鎖,彎腰就吐了起來。


這次吐得最狠,隻覺著膽汁都快吐了出來。


「你……沒事吧?」


身後響起軟軟的詢問聲。


那孕婦走上前來替我順了順後背,「怎麼吐得這麼厲害……血!」


她驚呼,「你吐血了?」


16


劇烈的嘔吐使我眼前出現短暫的模糊。


緩了幾秒視線才算恢復。


沒她說的那麼誇張。


隻是嘔吐物裡有點紅而已。


將她小心地推出了隔間,我按下衝水鍵,又用她遞來的紙巾擦了下嘴角。


「謝了。」


「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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