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邺軍將領強自鎮定,他一早便知,大邺國勢甚微,早便不是齊國的對手。但他身為邺國的將領,仍需為邺國君主守好城門,死在疆場之上,才是身為將領的榮耀。
邺軍從城門之上射下的箭羽都被淬了毒,慕淮前世共伐邺兩次,第一次伐邺,齊軍便在這毒箭上吃了大虧。
前世他初次領兵歸齊後,便派太醫研究了這種毒的藥性,還命他們制出了解毒之方。
今世再伐邺時,慕淮自是命王懷提前備好了解毒的湯藥,率兵徵伐之前亦讓這些先鋒悍將提前飲下。
如此,便可防中箭毒,縱是這些將領被箭羽射.中,也不會因著毒發,而漸漸失去了全部的戰鬥能力。
齊**隊攻城快如雷霆,陣法也難被破解,那守城的邺國主將正要頑強抵抗時,已然被率先從雲梯攀上來的王忻用紅纓槍.刺中
城門也已被齊軍一早便備好的巨石撞開,烏壓壓的軍隊挞伐而入,可謂勢如破竹。
邺軍武力最強的四名悍勇之將頃刻策馬奔向慕淮,欲取其首級。
慕淮挽韁冷笑,同身側尹誠配合默契,絲毫不懼對方的來勢洶洶猛抽馬腹奔向敵軍悍將,揮刃數下便讓其中一位較為年長的將領摔馬而亡。
另一個邺國將領未攻向慕淮,反是挑釁般的用長刀砍下了慕淮身側衝鋒將領手中的行軍旗,書有“齊”字的赤紅旗幟被浸在了血泊之中。
見此,慕淮目眦漸紅,再不保留任何實力,猛地用長刀攻向了那名年輕的將領。
慕淮驍勇異常,亦似有著無窮無盡的蠻力,那邺國將領隻抵擋了數下,便被慕淮用其長刀刺破肚腸,亦被他用長刀挑至半空,猛摔到了另一個敵將的戰馬之上。
那邺國將領倒地後,尚存著一絲氣息。
臨死前,那將領還在心中想。
照齊軍的這個速度,兩日內,他大邺便要被滅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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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肄被容晞扔下懸崖後,隨他一同拾柴的兵士在山林間尋了一圈他的身影,可及至天黑都未尋到他的身影,便將這事呈給了留在大營的主將。
那主將斷定,姬肄不是做了逃兵,便是於無意間跌落懸崖而亡。
整個大營中,所有餘留兵士的心思都放在了齊邺兩國戰況上,自是沒人再去顧及一個陪戎校尉的生死。
容晞的心也一直懸在了嗓子眼處,她從天明等到了天黑,又從天黑等到了午夜。
夜黑如墨時,王懷手持行軍旗單騎歸營。
——“王將軍回來了!”
容晞聽到兵士的聲音後,立即就奔出了主帳去尋王懷。
大營中火光尚足,王懷原本白皙的面容,被浸滿了血汙,讓人都辨別不出他本來的相貌。
待王懷下馬後,容晞走到了他的身前,語帶哽咽地問道:“皇…皇……”
王懷正平復著於午夜快馬加鞭,奔波數千裡的疲憊,他語氣微.顫地回道:“回娘娘,皇上無事。齊軍已攻入邺國皇城,邺國君主也已自盡。”
“那…那其餘人呢?”容晞又問。
王懷嗓音清朗,又道:“尹將軍也無事,我堂哥王忻的胳膊受了些傷,至於死的將士…自是數不清的。但邺都並沒有那麼多的醫師,我這番歸營,也是要帶營中軍醫入邺。”
容晞咬了咬唇,復問道:“那我能跟著一起入邺嗎?”
王懷回道:“陛下特意讓我過來,就是讓我同您說這件事。現下邺城遍地都是死屍,陛下亦有許多事要處理,所以他讓您暫待在大營,待幾日後他歸營,便可帶著娘娘回齊國了。”
容晞點了點頭,溫軟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她雖然一直牽掛著他,但隻要知道他無事便好,她不想給慕淮添任何麻煩。
——“對了,皇上還讓我同您講,這邺國歸降的官員向他呈了數名美姬,但他一個都沒有收。您放心罷,我也能為皇上作證,他確實沒有收下任何美姬。”
這話一畢,容晞卻覺雙頰一燙。
好在是在子夜,她紅了臉王懷也看不出來。
容晞故意岔開話題,命身後侍從道:“去為王懷將軍備些菜食,王將軍需要好好休息。”
王懷對容晞恭敬道了謝。
容晞雖在心中埋怨慕淮,覺他怎麼什麼話都同臣下講,這下她可真是落實了醋壇子的名聲了。
可唇角,卻不易察覺地往上牽動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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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慕淮率兵而返。
這番大齊死了五萬兵士,重傷者達八萬,慕淮命尹誠和王忻同剩下的二十萬大軍暫留邺國處理後續事宜,自己則帶著剩下的十餘萬兵士歸返了大營。
營中諸兵得知帝王凱旋而歸,心中皆倍感激躍,擊起了軍鼓。
容晞在主帳中聽見了戰鼓之音,便知慕淮已然歸營,剛要掀開帷幔去尋他,卻見慕淮已然走到了帳前。
他並未穿鎧甲,反是穿了身黯色的蟒紋錦袍,瞧上去很矜貴英俊。
容晞見慕淮表情平淡,活生生、且完好無損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眼裡登時便泛起了霧氣。
她很想撲進他的懷中,可她有好幾日都沒沐過浴了。
而慕淮的身上倒是幹淨清爽,身上還泛著好聞的龍涎香,定是在歸營前沐過浴的。
慕淮見小人兒淚眼灼灼,卻不發一言,便將她推回了帳中,
又命帳外立侍的兵士,道:“沒朕允許,誰都不許進帳。”
一眾兵士恭敬應是。
容晞正神情發懵地看著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慕淮已然將嬌小的她扛了起來,正闊步往睡榻處走。
容晞會出了他的意圖,忙制止道:“陛下…奴才身上髒。”
慕淮將她放下後,蹙眉凝睇了她半晌,隨後低聲回道:“朕不嫌你。”
說罷便用大手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容晞掙了掙,她覺現下的自己又難看、又髒、身上還有股酸味。
慕淮怎麼還能對這樣的她有興致?
容晞急得哭出了聲,又語帶嗫嚅道:“不…不想這個樣子同陛下敦倫。”
她臉上的雀斑還在,哭得就像隻小花貓似的。
慕淮無奈,待松開她的手腕後,又耐心地問道:“那你想怎樣?”
“明日陛下便要率軍返齊,總得讓臣妾在回宮後,在沐浴浸香湯之後,再…再行此事。”
慕淮不悅,道:“朕忍不了那麼久。”
容晞赧然至極,又探尋似地問:“那…那便用孕中的法子?”
“不成。”
容晞咬唇,回道:“那陛下還是忍一忍罷。”
慕淮沒再同這倔強的女人講話,反是出帳命兵士端來了兩盆熱水,亦尋來了一塊幹淨的帨巾。
——“過來。”慕淮低聲命道。
容晞表情微怯,不大情願地走了過去,隨後便被男人半哄半騙,滿身漸變得不餘一物。
雖說主帳並無他人,可這樣還是讓人覺得羞赧萬分。
慕淮邊在水中攥擠著帨巾,邊語氣微訕地問:“讓你偏要隨朕出徵,這回可知軍中條件的艱苦?”
見容晞並未言語,慕淮掀眸,再度看向了她。
卻見容晞的肌.膚依舊白.皙細.膩,就像是個羊脂玉做的美人兒。她舉著雙臂,將巴掌大的小臉兒側過了一旁,哭得梨花帶雨,嬌弱又可憐。
慕淮適才見她過於倔強,這才起了戲謔之意。
但現下這態勢,他確實是有些欺負人了。
慕淮將帨巾放入了水盆中,隨後忙將身上的外氅解下,亦將其披在了女人的身上。
容晞立即將那氅衣裹緊了幾分,她面上稍存慍色,轉身便要去睡榻處躺下,她再不想理睬慕淮這個可惡的男人。
男人卻及時將嬌人兒擁覆在懷,他無奈地溫聲哄道:“不是你想幹淨些?朕是在幫你,你哭什麼?嗯?”
第96章 甜
慕淮自是不會懂女兒家的那些小心思, 那時容晞隻是稍微對還是四皇子的他有了些好感,卻已然嫌棄上自己易容後的平庸長相。誰不希望在喜歡之人的面前,是美好的、幹淨的。
就算是慕淮用帨巾和熱水幫她擦了身, 她還是覺得自己身上不幹淨, 她就是不想以這樣的面貌去同慕淮行這種事。
容晞緊緊了身上披的氅衣,卻覺這氅衣外面的紋的繡飾很繁復, 裡面的面料卻是極為貼身舒適的,而慕淮今日穿的這身蟒紋錦袍她也沒有見過。
按說他所有的衣飾,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那今日的這身衣物, 八成便是他入邺後,衣工現為他制的。
邺國以錦富國,原本這場戰爭的起因, 也是由於邺國並未履行兩國締結的契約, 拿了齊國的錢,還不將齊國要的錦緞如數奉上。而那邺國君主更是昏聩到, 竟在酒宴上公然辱罵慕淮的皇祖父成帝。
容晞的身量太矮, 這華貴的氅衣幾乎拖曳於地。
慕淮見容晞的長睫上還墜掛著水珠, 可心思卻明顯被這氅衣給分走了,便低聲問道:“怎麼不回朕的話?”
說罷, 便要去吻她的發側。
容晞忙躲閃了一下, 慕淮撲了個空。
她覺慕淮真是一點都不嫌棄她,她這頭烏發也是數日都未洗過了, 他竟還能下的去嘴?!
慕淮尚算有耐心,又要去啄身前女人柔軟的臉蛋兒。
容晞再度避開,復又嬌聲拒絕道:“臣妾臉上都是斑, 好醜的, 夫君不要親吶……”
慕淮被她磨纏, 漸漸失去了耐心,眸色也沉了幾分。
這女人實在是過於嬌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實在是太過寵慣她了,將她慣的都沒邊兒了。
這般想著,慕淮的語氣卻是溫和的,他用微粝的大手輕輕握住身前女人空著的柔荑,極盡耐心道:“不醜,晞兒無論什麼樣,朕都喜歡。”
騙子。
容晞雖背對著慕淮,看不見他適才微變的面色,卻也一早便清楚了慕淮的那些伎倆。
他現在不再如從前一樣,隻懂同她來硬的,也會說些溫柔的花言巧語,以此來哄騙迷惑她。
她也會如那些多情多思的少女一樣,被他哄個幾句,就會應下他全部的無恥要求。
而且自她生下琛兒後,慕淮是越來越會哄騙女人了。
慕淮從容晞身後擁覆著她,結實有力的臂膀亦錮著她。
他身量很高大,將嬌小的她滿覆的嚴嚴實實。
容晞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隻被獅子按住的兔子。
她美目微轉正思慮著對策時,慕淮倏地將她的身子扳正,並讓她面對著他。
他適才的語氣那麼溫柔,現下看她的眼神卻滿帶著深晦。
慕淮單手鉗住了她的下巴,嗓音低啞地問:“不讓朕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