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再次看到這樣相像的容顏。
失態就失態吧。
薛源輕咳一聲,眼睛直直地盯著秦瑟,嘆了口氣:“哦,你是她孫女兒啊。怪像的。”
說罷,他朝後一示意,直接讓人搬了個椅子在秦瑟的工作臺前。
秦瑟神色莫名地看著他。
薛源好脾氣地朝她笑笑;“你忙你的。我就是有點累了,在這裡坐會兒。”
這時候裴樂樂在旁邊坐不住了,對薛源揚聲說:“可您在這兒坐著會不會影響到瑟瑟做衣裳啊?”
薛源冷著臉瞥了她一眼。
裴樂樂被嚇得趕緊閉上嘴。
秦瑟溫聲道:“這位先生,您坐的離我工作臺確實有點太近了。我不好走到另一邊去拿東西。”
薛源想想有道理。
於是他把椅子略微往後挪動了半米,估摸著秦瑟在工作臺前走來走去,無論怎樣都不會被阻礙到,這才把龍頭拐杖往旁邊一靠,氣定神闲地杵在這兒看秦瑟做事。
秦瑟倒也無所謂。
身為學霸,而且是A大超級有名的超級學霸。她整天被人看來看去的都習慣了。
而且她在萬千人面前登臺表演都不懼,現在不過被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看看而已,真沒什麼。
隻不過有件事情她很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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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您幹女兒有點過節。”秦瑟生怕設計做不完,看也不看薛源,自顧自地忙著自己手裡的事情,繼續道:“我想,我和您不是同一路的人。麻煩您還是別和我走太近了。”
“過節?”薛源撇眼去看薛寶兒。
薛寶兒算是看清楚了,幹爹明顯對秦瑟要比對她好。
她趕緊擺手:“沒有的事情。我們可好了。”
“之前你還剪壞了瑟瑟的繡花來著!”裴樂樂忍不住頂了一句。
薛源擰眉:“有這種事?”
薛寶兒忙否認:“沒有沒有。幹爸你要相信我。”
秦瑟微笑:“你不止剪了,還剪碎了。你不用急著否認。監控錄像已經記錄下來了,等會兒自然會有警察找你做筆錄。你不用急。我也不急。”
派出所的馮所長,是聶海的小舅子。
當初方慶喜那個案子的時候,就是他讓秦瑟跟著在觀察室裡看著,秦瑟才知道了方慶喜和盧美英見面的細節。
聶海是葉維清的得力下屬。
因為聶海這層關系,有時候有事需要找派出所的,就自然而然的尋了馮所長。
一來二去的,秦瑟和馮所長也很熟悉。
這次她懶得浪費時間在琢磨監控錄像上,所以直接把錄像給了馮所長。
這樣子有專人來處理這些事情,她就可以專心致志來做自己的設計了。
身為學霸。
她不屑於浪費時間在那些勾心鬥角上面。更喜歡把有限的時間用在有用的事情上。
譬如繼續做設計。
她既然參加了這個比賽,就要拿出足夠的成衣和足夠認真的太多來。
就算評委可能不夠公正。
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她有沒有用心去做,其他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她總得對得起自己的設計,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才行。
所以秦瑟等著馮所長那邊給出答案。自己依然堅定地在做事。
原本薛寶兒聽秦瑟說,有監控送到了派出所,還不著急。
畢竟那個時候她想著自己有幹爸做後盾,什麼都不怕。
現在看到幹爸明顯偏心秦瑟的情形,她也是很意外很無奈。
此刻心情不同了,薛寶兒急著把情況扭轉過來,急切道:“瑟瑟你聽我說。我——”
秦瑟猛地轉頭看過來:“你怎麼叫我叫得那麼親熱?我和你不熟吧。”
她之前就覺得這個薛寶兒有點問題。
此時不是在直播間,蔡勵不在,隻有設計師們和薛源帶過來的人在屋中。
秦瑟盯著薛寶兒,一字一句認真地說:“你別叫我叫得那麼親熱。改頭換面、更名換姓了就當我不知道你是誰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所以以為其他人都是傻子?”
薛寶兒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
她踉跄後退了幾步:“你什麼意思!”
秦瑟其實心裡有七八分已經認定她就是顧雪詩了。
如今再看她這樣神色,就更知道自己猜測的正確。
她知道,顧雪詩以前就是個看似有心機,實際上沉不住氣的。
而且顧雪詩所求太多。
在顧雪詩看來,攀上高枝就可以為所欲為。攀上高枝就是代表著自己足夠厲害了。
可事實上就算高枝厲害,那也和她本身沒有關系。她自己還是很遜。
現在看來就算換了身份,她那種骨子裡的脾性也是改變不了的。
秦瑟真的懶得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話說到這個份上,點到即止就可以。沒必要拉扯太多字句耽擱設計的時間。
秦瑟繼續拿著手中的布料裁剪縫纫。
薛寶兒不肯放過她,上前幾步想要拽她胳膊:“秦瑟!你給我把話說明白!你什麼意思!”
她正要伸手拉住秦瑟,不料斜刺裡伸出一隻龍頭拐杖,在她膝蓋處猛地敲了下。
薛寶兒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
“你竟然敢隨便欺負別人,把別人辛苦做的參賽物品隨便弄壞。”薛源不耐煩地擺擺手:“我薛家沒有這麼不長眼的東西。你趕緊收拾收拾回你家去吧。”
薛寶兒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薛源不要她了,就意味著她不能以薛家人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
她趕忙膝行著到了薛源腳邊:“幹爸!幹爸您別……”
薛源懶得和這種人繼續折騰下去。
他當初肯收下這個孩子當幹女兒,是看她手指斷了後,有種不服輸的精神,很讓他欣賞。
誰知這個孩子面對著他的時候是一套樣子。
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套。
薛源自己混跡娛樂圈,看慣了各種耍手段使心計的。最無法容忍這種人。
“你叫什麼來著?”薛源用龍頭拐杖敲擊著地面:“姓顧,叫雪詩是吧?你以後參賽還是用你本來名字吧。別用我薛家名字。丟人。”
顧雪詩驚慌失措地看著薛源。
又驚慌失措地看著秦瑟。
她意外地發現,秦瑟居然一點點都不被她真實名字曝光出來所影響。
而周圍的人卻在竊竊私語著。
因為大家發現,這個薛寶兒就是這麼虛偽。
明明和大佬薛源關系一般,卻在那邊張揚跋扈。
而且薛寶兒這個名字也不是她本來的名字。人家薛大佬想收回就收回了,她半點沒辦法反駁。
顧雪詩這時候才感到了徹底的絕望。
她哭著跑到屋子角落去給蔡勵發消息。
寶兒:“宇豪,我的事情被發現了,怎麼辦!”
很快的,對方回了話。
勵:“你蠢是你的事。別把我牽扯進去。我還有事要做。”
顧雪詩不甘心,繼續拼命給蔡勵發消息,卻發現對方再也沒了應答。
顧雪詩恨極,抬手把手機狠狠砸到地面上。
一回頭,卻看到了薛源正好聲好氣和秦瑟說話。
她極其憤怒,三兩步跑到了秦瑟身邊,一把拽住秦瑟。
“姓秦的!你也別太得意!”顧雪詩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你現在過得很好嗎?告訴你!你家那個老公,看著文質彬彬的,其實是個惡魔!是個惡魔!”
秦瑟沒料到顧雪詩會在這個時候提到葉維清。
她擒住顧雪詩的手腕,一把將她甩開,然後繼續做自己的衣裳:“你看是惡魔。我看不是惡魔。我覺得他好得很。”
顧雪詩被甩到了一邊後,偷偷去看薛源。
誰知幹爸理也不理她。
顧雪詩心涼了。
她知道,幹爸對人品的要求很重。
薛利安跟了幹爸那麼多年,知道薛利安在評審過程中出現狀況,幹爸也拿著拐杖狠揍了薛利安一頓。
如今她做這種事情被揭露出來,幹爸肯定是不要她了!
想到秦瑟毀了這一切,顧雪詩愈發恨極。
她揚起斷了一根手指的地方,朝秦瑟陰惻惻地笑著:“你知道我這個手指是誰弄斷的?是你那親親好老公!”
她這話說得聲音不算很大。
畢竟,她還沒有足夠的膽子去和葉維清抗衡。
她隻是想讓秦瑟害怕,和葉維清疏遠而已。並沒有敢大庭廣眾地說出葉維清做壞事的膽量。
薛源聞言非常詫異。
他一直聽顧雪詩說,手指是被機器不小心壓斷了的。
卻沒想到是被別人弄斷的。
薛源轉眸去看秦瑟。
秦瑟雙手猛地一頓。
而後,她頭也不抬繼續剪裁。
“是嗎?”她說:“但凡他肯出手,都一定是別人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你說說看,你到底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才惹得他這樣生氣?”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裴樂樂之前都已經坦白了。
裴樂樂自己承認了,是她算計秦瑟在先,所以葉維清對她下狠手。
所以秦瑟雖然對葉維清的做法感到震驚,卻也想著,葉維清這麼做事出有因。
葉維清骨子裡應該有一種暴怒情緒。
隻不過,她相信,維清做事是有原則的。
所以不超出他的忍耐限度,他不會顯現出暴戾的一面。
依著裴樂樂的說法,秦瑟相信,葉維清情緒極大轉變的導火索就是她自己。
因此秦瑟才問顧雪詩,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過分事情,才惹了葉維清不高興。
聽了秦瑟的問話後,顧雪詩一下子沉默下來。
她知道,如果自己反駁的話,怕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會被揭露幹淨。
這次她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顧雪詩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原本薛源還想著,寶兒會不會另有苦衷。但看她沒敢反駁,就心裡更加清楚,她有錯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