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恆話中的‘馮醫生’便是說的閔教授和馮教授的女兒,馮嬌。
當初馮嬌和方慶喜是自由戀愛的。
這在那個年代裡可不多見。
當時的年代裡,很多都是知根知底的互相介紹一下。所以大都對於對方的品行和家裡條件認識得比較清楚。
偏馮嬌非要嫁給方慶喜。而且嫁了方慶喜後,過得不是特別順心。
所以她是有苦也隻能往心裡咽,都不敢和二老說起來。
秦瑟聽聞後嘆息一聲。
景恆繼續道:“老師他們覺得馮醫生在方家的時候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所以,二老決定這次官司,一點都不幫姓方的。”
秦瑟和景恆又說了幾句話後,故作不在意地問道:“不知道方慶喜找了律師沒有?”
提起這個後,景恆突然生氣起來。
“找了!”他說:“對方是個金牌大律師。姓鄧。聽說這個鄧律師手底下全部都是勝訴。也不知道方慶喜哪兒來的本事,居然還請到了他們!”
秦瑟心裡咯噔一聲,知道是盧美英出手了。
不然的話,在馮家不肯插手幫忙的情況下,以方家的本事,還真的請不起這樣一位來。
兩人說了幾句後,景恆那邊有學生找。於是匆匆掛斷了電話。
秦瑟打算回家去。
今天葉維清需要在學校裡練籃球,所以晚一點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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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園距離A大不過隔一條街而已,並不算太遠。秦瑟打算步行回去。
誰知她剛剛走出校門口,就聽到了有人在旁邊一直鳴笛。
在校門口近處的同學們紛紛側目,看著到底是什麼人在這邊擾亂秩序。
秦瑟也隨意地往那邊瞥了一眼。
她真的隻是瞥一眼而已。
卻意外地發現,鳴笛的那輛車子居然是盧美英的。
想到盧美英和方慶喜之間好像有某種‘交易’,秦瑟沒有搭理那車子,徑直朝著前面走去。
剛剛過了馬路。
那輛車子就追上了她,在路邊慢悠悠地開著,跟著她前進。
“瑟瑟啊。”盧美英降下車窗,邊開車邊和她說:“阿姨找你有點事情。你有空和我聊一聊嗎?”
秦瑟是不願意和盧美英聊天的。
說實話,她有點搞不懂盧美英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平時對待養子何洺的時候,態度不好,還脾氣很衝。
可是對著外人的時候反而態度好了很多。
秦瑟想了想,最終沒有拒絕盧美英的提議,而是點點頭說:“好啊。那你找個地方吧。”
她之所以沒有拒絕,就是想知道盧美英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上車後,秦瑟給葉維清發了個消息。
秦瑟:“我和何洺媽媽去說會兒話,晚點回家。你到了家先吃吧,別等我了。”
她本來想著葉維清需要訓練,這個時候正忙著沒辦法回消息。
誰知他很快地就做了回答。
葉維清:“好。”
葉維清:“我等你一起吃。不急。”
秦瑟本來想勸一勸他。
後來思量著,他那麼快就回了她的消息,怕不是一直在等著她給他打電話呢?
不然都訓練著,還守著手機做什麼。
秦瑟想想後於心不忍,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
因為剛才已經把需要說的事情講完了,兩人此刻的對話非常簡單。
葉維清:“我等你。”
秦瑟頓了頓,輕聲說:“好。”
葉維清就笑了。
低低的笑聲透過電話傳來,莫名地暖了她的心。
掛斷電話,秦瑟還沉浸在剛才和他通話的思緒裡。
盧美英頻頻地側頭看她:“你老公?”
“嗯。”
“你和葉家人關系很不錯吧?”
“還好。”
盧美英顯然發現了秦瑟的敷衍,猛然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側頭認真地看向她。
“瑟瑟。”盧美英的聲音裡透著某種煩躁和怒意,雖然強行壓制著,卻還是透露了絲毫:“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沒有啊。”
“那你怎麼是這個態度。”
秦瑟微笑道:“您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不過是覺得要晚一點和老公再見面了,心裡堵得慌而已。如果您這樣子還覺得我態度不好,那我不如現在就下車,不和您嘮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專心回去陪我老公不更好?”
她說著話的功夫已經開了車門打算下去。
盧美英趕緊留人,一把拉住了她:“別。”
又勉強笑了笑:“瑟瑟,阿姨隻是心情不好,說話衝了點,你別介意啊。”
其實盧美英之前是真的懷疑秦瑟是故意給她擺臉色看。
畢竟在門口的時候,秦瑟不可能沒有聽到她的鳴笛。偏偏沒有走過去找她。
後來還是她開車追了上去才留住人的。
現在看來,倒是她多心了。這孩子可能就是夫妻倆感情好,半刻也舍不得分開,所以才這樣不高興。
盧美英打算開車往茶室去。
秦瑟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既然話不投機,我們不如有什麼事情都現在說開了吧。”秦瑟淡淡道:“有話就現在講完,也不要專門找個地方浪費時間了。畢竟,我還要回去陪老公呢。”
這話堵得盧美英沒辦法反駁。
“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事情。”盧美英說著,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我聽說你夫家哥哥在做生意,缺資金。所以想著要不要幫一把。”
秦瑟猛地側頭看向了她。
盧美英被秦瑟銳利的眼神驚了一跳。
她正要細細分辨秦瑟為什麼這樣看向她,卻見秦瑟轉回臉去,目視前方,神色已經一片冷靜了。
盧美英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何太太這樣的做法真是讓人奇怪。”秦瑟說:“葉楓做生意好不好,需要多少資金,這是我們秦家和葉家人需要管的。我自問兩家人都沒有虧待了他,他又怎麼可能需要一個陌生人的錢。”
盧美英捏著那張支票,咽了咽口水,勉強地繼續道:“倒也不是說你們虧待了他。我就是想著做個投資……”
“A市有大把的創業者需要人去投資。葉楓他長年駐扎岍市,八成這輩子都不會到A市來幾次。您如果想做善事,恐怕也找錯了人。”
秦瑟說著就毅然推開了車門。
盧美英想要繼續攔住她。
誰知秦瑟忽然一個側轉身,及時地避開了她的伸手,讓她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
盧美英愣了愣。
她恍然意識到,秦瑟這個女孩子不簡單。
就好像是,她能拉住秦瑟,是秦瑟允許的。拉不住,那是秦瑟不樂意。
盧美英還惦記著剛才秦瑟說的那句,葉楓這輩子都不會到A市來幾次,一輩子都扎根岍市了。
趁著秦瑟還沒有離開多遠,她忍不住推開車門怒道:“小姑娘家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以後有的吃虧!”
竟是不等秦瑟離開,就已經收起了那和善的面孔,轉而開始斥責起來。
秦瑟懶得搭理她,徑直獨自往前行去。
因為剛才葉維清電話打來的早,所以這時候盧美英的車子也沒有開出去多遠。倒是剛好趕在了璟園門口的不遠處。
秦瑟邊朝著小區的門口往裡行著,邊心跳加速地回味著剛才盧美英的種種表現。
昨天,她聽到了方慶喜和盧美英在談論一個孩子。
但是盧美英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今天盧美英來找她的時候,毫無避諱地提到了葉楓。
秦瑟知道葉楓不是陸媛親生的兒子,而是曾經流落在外的小乞丐。
更何況,那個人販子親口向葉楓說過,葉楓不是他拐走的,而是被人丟棄不要的。
丟棄不要……
孩子……
秦瑟覺得自己好似發現了什麼,整個人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脊背上冒出點點汗意。
卻不是熱出來的,而是被某些連貫起來的事情給驚出的冷汗。
秦瑟慢吞吞地往前走著,甚至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自家門前。
她打開門後坐在沙發上出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開門聲響起。
她回頭望過去,才發現是葉維清拎著書包進了門。
“怎麼了?”葉維清發現秦瑟的臉色不太對,三兩步跑到了她的身邊,抬手撫了撫她的額:“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秦瑟輕輕說著,抬手摟住了他勁瘦的腰身,伏在他的胸前說:“我隻是有點累了。”
葉維清抬手想要摟住她。
可是……
“髒。”葉維清無奈地嘆息著:“我剛打完球回來,髒得很。你等我換身衣服。”
說著就要往臥室裡去。
秦瑟不肯。
她把雙手扣得更緊了點,更用力地抱住他。
“我又不嫌你髒。”秦瑟輕輕地說:“你看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了?偏你自己不自信,總覺得自己不夠好。”
簡短幾句話,仿佛一記重雷,擊在了葉維清的心上。
他知道,這丫頭聰明得很。
這句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她指的肯定不是現在這一小會兒的事情。
她說的或許另外還有含義。
葉維清不敢去細想。越想就越是舍不得她。
“好好。”他明知道自己衣服不夠幹淨,手雖然洗過卻也不夠潔淨,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懷裡的她。
這是他的小妻子。
這是他最心愛的女孩兒。
“你不嫌棄我就好。”葉維清俯身,把眼睛埋在她的頸間,低聲輕喃:“其實,我總覺得自己做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