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發話:“大家自己找地方歇著,吃吃東西。一個小時後在山頂匯合。”
如果是以前聽到這樣的消息,同學們肯定嗷地一聲歡欣雀躍。
可是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爬山後,大家都累壞了,蔫蔫地說了聲“好”,開始慢吞吞地找了各自的朋友一起‘聚餐’,看看相互間帶了什麼,湊在一塊兒分享食物。
秦瑟想去找葉維清,聽了陳彥的話後就離開了山頂。
隻不過,她想給葉維清一個驚喜。
所以她直接順著之前葉維清走的那路下去,並沒有打電話和他說一聲。
付明明內急。
她小聲問趙搏:“這兒周圍有衛生間嗎?”
趙搏想了想:“旁邊好像有個。你去那邊找找,我記得來時候看到了。”
他指著的方向就是剛才秦瑟走的方向。
付明明趕緊往那邊跑。
沒多久,總算找到了。好不容易解決問題,她打算折回山頂和同學們匯合。
不知是不是剛才憋壞了的關系,還是說這裡離開山頂有段距離了所以風沒那麼大。她覺得不如剛才冷,就把兜帽放了下來。又把領口的拉鏈往下拉了拉。
之前為了保暖,她把圍巾整個塞進領口裡面了,從外頭看根本看不見秦瑟那圍巾在她脖子上。就因為塞得太嚴實,往下拽拉鏈的時候她怕卡住圍巾,動作格外小心謹慎。
付明明覺得溫度差不多了,把圍巾正常圍在了外頭。走了一段路,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叫她。
“那位同學。那位美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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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付明明沒覺得是在說她。她相貌雖然清秀,離真正的‘美女’還是很有段距離的。
可是左右看看附近就她一個女生,她循著聲音回頭看過去:“你們在叫我?”
雖然高二年級都在春遊,可是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到了山頂,在吃飯。大部分人經過衛生間的時候都已經去過了,此時此刻懶得再跑一趟。
而且,山頂附近的衛生間不隻這一個。付明明來這裡是因為趙搏記得具體方向,朝著確定有的地方過來。
所以這一處的衛生間周圍隻零零星星幾個同學而已。人並不多。
付明明是其中唯一一個女生。
那兩個青年連連說:“是啊是啊。”他們指著後頭往下走的路:“你是剛剛上來的嗎?我們迷路了,你幫我們指指怎麼走下去好不?”
付明明猶豫著:“我也不記得路了。”
剛才是趙搏找著路和她一起上來的。她沒去記。
“大概指指,差不多就行。”青年們嘆著氣說:“我們繞了很久了都在打轉,實在是沒辦法了。”
付明明是團支書,一向樂於助人。聽到他們說遇到了困難,也沒多想,點點頭:“我試試看吧。”
就算她不知道下去的路,好歹也知道上山頂的路。畢竟她剛剛就是順著到山頂的路走下來的。
三人一起往下走著。
遇到岔路口,付明明還在猶豫著的時候,他們倆已經在說:“左邊的路剛才我們走過了,不如試試看右邊的?”
付明明看這邊沒什麼人經過,有些緊張,打算折回去:“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們慢慢看看吧。”
他們兩個人愁眉苦臉地拜託她:“就幾步就好。我們倆繞不出去,多個人心裡有底。”
付明明心軟,跟著又走了一段。
上午的時候她爬山已經很累了,腿腳酸軟。這條路又有些難走。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石頭。沒防備之下跌倒在地。想要穩住身子,沒成功。手忙腳亂地抓住旁邊一把枯草,結果枯草斷裂。她順著小路側邊山坡咕嚕嚕滾了下去。
山上那兩個人驚慌失措地喊:“妹子你沒事吧?”
付明明不知道是腳崴了還是腳踝骨頭出了問題,疼得頭冒冷汗說不出話來。試圖去叫那兩個人幫忙,張了張口什麼都沒喊聲。
“不會出人命了吧?”那倆人遠遠地叫了聲,然後就聲音低了下去。
不一會兒,匆匆忙忙的跑步聲響起,越來越遠,應該是那兩個人離開了。
付明明緩了好一會兒才略微好受一點點。
腳腕疼得撕心裂肺。
她想要拿背包找手機,摸了摸後背發現空無一物後,才想起來上山時候太累,趙搏幫她背的包。
剛才到了山頂上,她冷得厲害,壓根沒想起把東西要回來。
付明明努力喊了幾聲後發現嗓子聲量不夠大,傳不出去多遠。而且這裡根本沒人經過。又沒法站起來走,無奈之下,取下來圍巾不住地伸手揮舞著,期盼有人能夠看見。
宋凌闲的沒事幹,正一個人順著清淨小道走,拿起望遠鏡東瞧瞧西瞧瞧呢,搖晃的圍巾就闖入了他望遠鏡的鏡頭,被他瞧見了。
宋凌眯著眼睛透過望遠鏡。剛開始隻覺得那小手絹挺好看的,花紋有點眼熟。再定睛細看。
我去哦……
那不是秦姐的嗎?!
辨別出絲巾是在山林下坡處搖晃著的,宋凌嚇得魂都沒了。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累,撒開腿就往那邊跑,還順便磕磕巴巴給葉維清打了個電話。
“四哥!秦姐不知道怎麼了,我去救她!”
說完就掛了電話,沒命地往那邊跑。
一路飛奔而去。
看到付明明的剎那,宋凌的眼睛都直了:“怎麼是你!我秦姐呢?”
付明明難受了很久,也恐懼了很久。好不容易碰到了個熟悉的人找過來,什麼也顧不上了,撲過去抱著他的腿說:“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圍巾是我借的她的。”
宋凌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撓撓頭“哦”了聲,感覺到手機在兜裡震動,想起來之前為了不聽老媽的念叨把手機鈴聲給關了。
拿出來一瞧,好家伙二十幾個電話。全是葉維清的。
“四哥,不是秦姐,我弄錯了。班裡一個同學。嗯嗯,我現在把她背回去。傷勢?啊,團支書你哪裡不舒服嗎?哦哦。四哥,她腳疼。你帶了救急繃帶?好的,咱們就在山頂旁邊的衛生間那裡匯合啊。行行行,我也給班主任打個電話。你快點兒啊!”
不是宋凌喜歡衛生間這種地方。
而是,那裡是距離這裡最近的標志性建築。
付明明現在受了傷,這種時候,寧願四哥和班主任跑遠一點來找他們了。
付明明人瘦,很輕。
宋凌把她背起來的時候咦了聲:“團支書你肉不多啊。”
付明明被他這句給氣笑了:“什麼叫肉不多?”
宋凌這才發現自己和個女孩子說這種話好像不著調。嘿嘿笑著沒再多話。
一路上,他努力彎著身子,好讓付明明在他背上趴的更舒服一點。就算這樣背著她,走起來更費勁兒,他也沒有抱怨半個字兒。
付明明歪頭趴在他肩膀上看著他,沉默了會兒,開始用袖子給他擦汗。
“不用了不用了。”宋凌連忙說:“別弄髒了你衣服。”
“可是汗都流到你眼睛上了。”付明明小聲說。
畢竟是背著一個人,而且又是難走的山路,宋凌彎腰的幅度又很大。所以走起來格外難,汗水哗啦啦的。
宋凌說:“沒事沒事。你不用管我。”
付明明就沒再吭聲。
然後堅持著繼續給他擦。
宋凌拿她沒轍,而且他也真的很累了,索性由著她。
到達衛生間門口的時候,葉維清已經等在那裡了。
他簡單查看了付明明的傷勢,看著傷處開始青紫,搖頭說:“暫時別處理了,等專業醫師來吧。”
雖說他學過急救相關的知識,卻也是簡單的處理方法而已,並不精通。
遇到比較棘手又不會大量流血危及性命的傷,他還是決定等一等,讓專業的醫護人員來處理比較好。
沒一會兒陳彥帶著班裡七八個同學過來了。這些同學和他都在山頂野餐呢,聽到消息後全部趕了過來。
大家關切地陪著付明明,安慰她。
付明明這個時候已經冷靜許多了。她和同學們說了會兒話後,想起來一件事,把借的秦瑟的圍巾交給了葉維清:
“謝謝學長,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另外還請你幫忙把這個還給秦瑟。”
葉維清和秦瑟熟悉且天天一起做作業吃飯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春遊的高二整個年級。
付明明自然也知道。
班主任已經聯系了山上的工作人員和120。等會兒她就去醫院了,這期間可能碰不著秦瑟。
相較於同學們,她感覺還是把東西交給葉維清比較好。畢竟葉維清和秦瑟天天見面,是鄰居。
葉維清拿著圍巾看了會兒,趁著付明明周圍沒什麼人湊過來的時候,問她:“你說剛才遇到了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個情形?”
“怎麼,有問題嗎?”宋凌跟過來說。
葉維清沉吟道:“一般說來,遇到別人滾下山路,任誰都會幫忙救一救看一看的。那兩個人掉頭就跑,有些奇怪。”
“沒人性唄。”宋凌拿著袖子扇風:“世界上這種人可不少呢。”
付明明就笑:“像你這樣熱心助人的也不少。今天多虧了你,太感謝了。”
宋凌沒料到忽然就被團支書誇了一通,嘿嘿笑著撓撓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憋出來一句“沒什麼不用客氣”。
付明明把過程仔細地和葉維清說了下。
葉維清說:“瑟瑟的圍巾你一直戴著?”
“對。”付明明是個很仔細的姑娘,更何況葉維清剛剛幫了她,因此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認認真真:“我剛開始覺得冷,戴著帽子把圍巾塞領口裡面。後來去完衛生間,啊就是這兒,覺得熱,就把帽子放下來,將圍巾戴外面了。”
這時候山上的工作人員來了。這裡距離索道還挺遠,跟來的幾名挑山工用山上四人挑的架子抬著她往那兒去。
秦瑟找到這邊來的時候,付明明剛剛離開一會兒。
聽說付明明的遭遇後,秦瑟嘆著氣說:“如果沒遇到陸宇豪,我說不定就能過來早點兒了,也能幫她一把。”
葉維清猛地抬眼看過來。
宋凌搓著手說:“你看見陸家小渣渣了?”
“嗯。”秦瑟因為擔心付明明,所以眉間緊鎖著,隨口道:“當時他看見我的時候,好像還挺意外的。”
其實不是挺意外,而是非常意外。甚至可以說是震驚了。
當時兩人在另一側下山的山路上遇到時,陸宇豪嚇了一跳,連退兩步問:“你怎麼在這兒?”
秦瑟覺得奇怪:“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了。”
此時此刻,想到剛才的那番情形,秦瑟依然覺得不解:“……他怎麼那麼奇怪。大家都來春遊,我走哪條道不行?犯得著這樣麼。哦,難不成他還以為我是追著他過去的?”
因為這個,她疑惑著和他爭執了幾句,耽擱了點時間。
宋凌哈哈大笑:“陸小渣渣一向自作多情。”
葉維清卻是攥著秦瑟的圍巾若有所思。
他把所有事情捋了一遍。
秦瑟的圍巾被付明明借了去戴著。
付明明剛開始沒把圍巾放外面。後來放外面後沒多久,遇到了兩個陌生人,對方借著問路,帶著她去了個偏僻的小路。
付明明不小心跌到山谷下。
那兩個人壓根沒仔細去找她,趕緊溜了。
幾乎同一時間,秦瑟遇到了陸宇豪。陸宇豪看到秦瑟後被嚇到了,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難道陸宇豪覺得秦瑟應該在別的地方?比如……衛生間這邊?
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周圍人太多。
葉維清把宋凌叫到旁邊人少的位置,問:“陸宇豪最近和誰走得近?”
宋凌想也不想就回答:“當然是顧雪詩啊!前段時間他們倆還密謀著。姓陸的和顧雪詩說,他幫她追你,她幫他追秦姐。兩個人合作什麼的……這事兒秦姐知道。”
幾句話說完,宋凌恍然驚覺自己說的“ta”字兒太多了,生怕四哥聽迷糊,忙問:“老四你明白了嗎?”
半晌沒聽見回答。
他抬頭看過去,望見的卻是葉維清異常嚴肅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