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嗤了聲。
他媽在陸家的時候吹吹噓噓,搞得自己好像很厲害一副模樣。
結果搞得到了大院兒裡還帶著那種自高自大的脾氣,忘了分寸和自己的能耐。
葉楓把剛才被陸媛壓平整的衣領豎起來,很不屑地想著,他媽什麼都好,就是眼光和想法太老舊了,跟不上潮流看不清形勢。
“陸馨來了沒用。”葉楓斬釘截鐵道。
“怎麼沒用?”
“葉維清看不上她。”
“不可能。”陸媛自信地微微笑了:“以前那小子是沒開竅,不知道女人的好。現在知道了,就好辦了。你放心,陸馨有分寸,知道怎麼拿捏。”
葉楓“哈”地一聲,笑得極其嘲諷。
陸媛看出了葉楓的不耐煩,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少跟我擺譜。別忘了你是怎麼進的葉家門!我能讓你進來,也能讓你出去!”
最後幾句話讓葉楓臉色變了變。
他抬手猛地推了陸媛一把:“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忙你的去吧。”
說罷,不管陸媛什麼樣的臉色,他自顧自地跑進了屋裡。
葉楓挺搞不懂他媽的想法。
葉立柏放棄了謝女士,找了他媽,是葉立柏眼瞎。
她難不成還妄想著葉維清也一樣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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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馨是長得漂亮,但是論相貌和氣質,卻是總有一股子風流放蕩的味道,連秦瑟的小手指頭尖都不如。更何況秦瑟的家底比陸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凡是個不眼瞎的,就不會棄了秦瑟選擇陸馨。
而葉維清那絕對是個心裡門兒清的。
葉楓邊往裡走邊嘆氣。
陸家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心高了。
可他們也不想想,就是因為攀上了葉家,陸家才能抬頭挺胸。沒了葉家做靠山,陸家算什麼東西?
如今倒好,陸媛女士放棄了好好的葉家不緊緊扒住,非要拉陸家一起瞎搞。這怎麼行。
葉楓左思右想覺得這事兒靠不住,回頭看看陸媛沒跟上來,腳下一轉去了老爺子的書房。
屋裡的檀香從門縫裡往外鑽。
葉楓抬指叩門。
篤篤篤三聲敲過後,等屋裡傳來了老爺子的聲音,他才輕輕推門走進去。關門前不忘四處看看,生怕有人瞧見了。
“怎麼這時候想著過來了。”葉震城低頭泡茶:“不陪你媽?”
葉楓不敢動老爺子的那些好茶葉,生怕泡不好挨訓斥。殷勤地給葉震城端水,挪凳子。
等老爺子泡好茶落了座,他上前給葉震城捏著肩膀。
“爺爺。”葉楓小小聲地說:“我有話跟您講。”
而後把陸媛怎麼打算把陸馨叫來的事兒,巴拉巴拉全都招了。最後還不忘明志:“爺爺您放心,我不會聽我媽的。在我心裡,葉家最重要。”
畢竟給他錢的是老爺子,不是他媽。這點眼力價他還是有的。
葉楓做這種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按摩的力道拿捏不錯。
好半晌後,葉震城覺得身上松快些了,欣慰地點點頭:“好孩子,真是懂事。聽維清說你喜歡的那個牌子上了新款?趕緊去買幾件,別耽誤了用。”
順手從兜裡掏出一張支票塞到葉楓的口袋。
葉楓高興得不行。
老爺子一出手,至少四位數,一般都是五位數起底。這下子他又能帶著朋友們胡吃海喝去了。
“多謝爺爺!”他歡歡喜喜地跑出門。
葉震城微笑地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裡漸漸泛起了冷意。
陸媛這女人,心比天高,又很有手段,懂得怎麼制伏男人。
可恨的是葉立柏那個混球就這麼著了她的道,一心就在陸媛身上,拉都拉不回來。甚至於為了她不惜和葉家作對。
不過,把葉楓緊緊地攥在手裡,讓他時時刻刻地幫忙‘看著’陸媛和葉立柏,就不怕這女人能飛上天去。
隻是苦了明琳啊……
當初要不是陸媛背著葉家人經常想方設法刺激明琳,害得明琳一次次病情加重,明琳也不至於那麼早就去了。
可惜知道的太晚。
明琳太要強,什麼都自己扛著,不抱怨不訴苦。等到葉震城發現不對,已經來不及。
想到兒媳,葉震城心疼得難受。那是個好孩子,隻不過遇人不淑,碰到了他的混賬兒子。
現在隻希望瑟瑟和乖孫兩個人能好好的。
隻要倆孩子一條心,其他的亂七八糟事情,都由他來做就可以。
——
用過飯後,葉維清看天氣不錯陽光明媚,就在自家院子裡支了畫架和秦瑟一起練筆。
大院兒裡風景極好,隨便一處景色都可以入畫。兩人各自把畫架支好,各選了自己中意的地方取景,挨著坐了一起運筆。
秦瑟畫得很用心。
葉維清卻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偏頭去看身邊少女,總是沒法專注於眼前的景色。
這樣下去不行。
他暗嘆口氣,想要集中精神,最後落筆下去後卻成了少女側顏的輪廓。
……不如,就這樣吧?
心中主意已定,葉維清索性拋棄了美景開始全神貫注,偷偷畫起了秦瑟。
陸媛走到院子裡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小兩口’濃情蜜意並肩而坐的情形。
她實在憤恨至極。
她沒有的一切,秦瑟都有。她妄想的一切,秦瑟都得到了。
葉立柏雖然處處護著她,卻沒辦法讓她在葉宅內逍遙自在。一進了大院兒,她就要處處小心處處謹慎,絲毫都不敢大意。
為什麼她得不到的那些,這麼個黃毛丫頭全都輕而易舉全部都有了!
陸媛恨得銀牙咬碎,悄悄把身影隱在了一處濃密花藤的後面,觀察著畫架那邊的動靜。
不一會兒葉楓從樓裡出來了。
他朝葉維清喊著了聲:“爺爺讓你過去!”
葉維清生怕秦瑟發現了他在偷偷畫她,把素描紙反了過來夾上,這才腳步匆匆往樓裡去。
葉楓忽然想起了件事,追著他跑了過去。
花藤後。
陸媛左右看看,發現周圍沒有了別人,隻秦瑟一個人在,就從綠植後轉了出來,緩步走向那邊。
“在畫什麼呢?”她主動朝秦瑟打招呼:“喲,是穆家的房子啊。他們那邊的綠化很好,你眼光真不錯,很會選地方。”
秦瑟略朝她抬了抬眼:“陸小姐真會誇人。”又笑:“我選這裡純粹是方便。”
正好對著她視野正中的方向。
“就算是方便,也得分略左一些,還是略右一些。再不然就是上面多點,或者下面多點。”陸媛站在了畫架旁,抬手扶著畫架框:“要我說啊,你挑的地方就是正正好好的。不多也不少。”
秦瑟發現,陸媛站的這個位置很妙。恰恰好好擋住了她望著那個方向的所有視線。
分明就是故意的。
懶得轉彎抹角打謎語,秦瑟把畫筆一丟,慢慢站起來,平視著陸媛:
“陸小姐不愧是說慣了甜言蜜語的,最會哄人開心。連我這樣鐵石心腸的人,聽了陸小姐一番言辭後,都有些飄飄然了,差點忘了陸小姐最擅長這些、最愛用這種手段來哄騙別人。”
她這幾句話很長,偏偏重點明確,每次重音都剛剛好落在了‘陸小姐’三個字上。
這是陸媛最痛恨她的地方。
這丫頭牙尖嘴利的,專挑了讓人抓狂的弱點踩,一腳一個準。
“看來,我真是小瞧了你。”陸媛慢慢收了笑,抱胸冷眼看回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兒。以前追我們宇豪的時候,求我們陸家的那種樣子啊……嘖。我看了都替你可惜。真丟人不是?”
“丟人嗎?”秦瑟語氣冷淡且平靜:“那時候我青春期不懂事,腦子犯糊塗。你們別當真。”
陸媛繞過畫架逼近她:“不當真?你追了宇豪那麼多年都不是當真,現在追葉家太子爺三兩天的,難道就是當真了?”
秦瑟臉色微妙地起了點變化。
……她什麼時候追過葉維清了?
她怎麼不知道!
陸媛一直在仔細地盯著她的神色,看有變化隻當自己戳到了她的痛楚,頓時得意起來:“我知道你貪圖葉家的家產。也難怪,葉家家大業大,在國內是數得上的。你年紀小不懂事,我不怪你。但是,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陸媛往前傾身,貼近秦瑟耳邊,低語:“如果你放棄葉維清,我就讓小豪和你交往,怎麼樣?”
她身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香水味。
可秦瑟聞了隻覺得惡心。
“犯不著。”秦瑟退後兩步,嫌棄地搖搖頭:“我早就不喜歡陸宇豪了。”
“真的?”
“還請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那個人的名字,謝謝。”
有時候人的表情可以作假。
但是,一個人從骨子裡厭惡另一個人,那種避之如蛇蠍的神態是絲毫不會作偽的。
陸媛清清楚楚地意識到,眼前少女是真的不把她們陸家引以為豪的宇豪看在眼裡了。不僅僅是不喜歡,而且非常討厭他。
一瞬間各種情感紛湧著充溢在陸媛心口上。
這姓秦的憑什麼這樣猖狂!
瞧不上她們陸家?妄想扒上葉家?
不就是靠著臉蛋兒漂亮麼!
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個!
如果她毀了容,看那葉維清還把不把她放在心尖尖上!
‘毀容’兩個字忽地鑽入腦海,陸媛愣了愣。
她下意識地朝周圍看過去,正好瞧見旁邊的石桌上有個空酒瓶子。瓶子的樣式很特別,陽光下照耀時候泛著淡淡的藍色,像藝術品般非常漂亮。
望著秦瑟決然遠走的背影,陸媛主意已定,悄悄拿過它……
秦瑟正往小樓方向走著。
砰地一聲在身後響起。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她回頭望過去,就見陸媛正捂著手靠在那邊哎呦哎呦地叫著,手邊紅紅的有點像血。
“好疼啊。”陸媛說:“這瓶子是誰亂放的?一碰就碎,還扎手。”
秦瑟原本不想搭理的,但是視線掃過去的時候,發現陸媛靠著的畫架是葉維清用的那一個。
而且陸媛用力很猛,畫架被她壓得幾乎要歪倒,紙張在她衣服的亂蹭之下翹起邊角皺了起來。
如果是秦瑟自己的畫架,倒是無所謂。偏偏是葉維清的,而且葉維清不在。
秦瑟不願看到他的畫作被人這樣糟蹋,轉身走了回去。
她正要把畫架從陸媛身後救出來,不料腳邊突然被人猛踢了下。
秦瑟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好在學武多年下盤很穩,加上她前段時間悄悄練習,所以略一停頓後就穩住了步子。
就在她剛剛打算直起身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
一隻手猛然大力地拍在了她的背後。
眼前地面上,是玻璃瓶碎後的各種渣子。如果她就這樣撲倒,性命無憂,臉是一定會刮花的。
“我倒要看看,你的臉花了後,那小子還要不要你!”陸媛想她身後低聲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