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讓秦瑟莫名的心底一軟,“媽。”又問:“爸呢?”
“我把他轟一邊兒去了。”柳悅道:“說個話都不利索,好半天不吭聲,裝啞巴呢?對了,後天開學,還缺東西不?缺的話和媽說,別委屈著自己,媽給你買!錢啊什麼的都不是問題,關鍵看你喜歡什麼。千萬千萬,無論什麼事兒,別委屈自己了就好。”
寒假的時候原身隻除夕去老宅陪爺爺的時候見過爸媽,其餘時候都追著陸宇豪到處跑。即便陸宇豪對她並不熱情也無所畏懼。這樣算來,一整個寒假母女倆都沒怎麼說過話,所以柳悅噼裡啪啦一連串下來不停歇。
而且,看柳悅話裡話外的意思,顯然是知道女兒在陸宇豪跟前碰釘子的事情,不過顧忌女兒的自尊心,避開了沒有明著提,隻一遍遍重復不能委屈了自己。
秦瑟笑著說了句“我知道”,又道:“媽,今天陸宇豪生日,我和他吵了一架。我想通了,以後我要好好學習,再也不會纏著他。”
這話不是隨口亂講。從小到大都是學霸,她自身有這個實力。
那邊又是一陣安靜。過了會兒,柳悅才繼續說話,聲音哽咽:“好好學習?書呆子女兒我可不要!都怪你爸,非要想辦法送你去一中貼金。周圍一群書呆子,可別把我貌美如花的女兒教壞了。咱家缺什麼?什麼都不缺!你好好的就行,少看書,累眼!傷了視力多費勁。要不咱還是轉學吧?”
此時秦國富的聲音幽幽傳來:“一中潛力股多。你女兒去那裡上幾年學,多吸引些追求者,以後還愁嫁得不好?”
聽了這話,柳悅好歹沒有再提轉學這一茬。
秦瑟聽了夫妻倆的對話連連嘆氣。
……這絕對是親爸親媽。
不過,秦國富這個名字,真的有點耳熟。想到秦爸做生意給公司取名字就愛帶上“國富”兩個字,秦瑟心裡咯噔一聲,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媽。”她說,“‘國富板業’你聽說嗎?”
“聽過啊。你這孩子消息還挺靈。前段時間你爸收購了一個板廠,生意規模擴大了,剛剛把做板子的公司名字改成這個。”
秦瑟捏著電話的手慢慢縮緊。
《霸道總裁最愛我》這本小說裡,女主父親三起三落。他曾經做過制板,不過廠子被“國富板業”吞並,一度人生跌入低谷。好在後來他看準時機再次轉行,又籤下國外品牌沙發的華國代理權,這才重新走上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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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陸宇豪大學專修市場經營,後來去的公司就是女主父親的這個沙發公司。
秦瑟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和女主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想必也是一條暗線,隻不過故事爛尾沒有來得及挑明。
更沒想到的是,家裡除了她這個炮灰反派外,還有另外一個反派爹在。
秦家真的是,藏、龍、臥、虎啊!好好發掘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驚喜”。
寧清木華八號樓第八層。
葉維清洗過澡後,打開電視不停地換著臺,隨意按了幾個節目,一點沒看進去內容。
終於他認命地嘆了口氣,把所有事都丟到一邊,拿過手機找到宋凌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接通。
葉維清:“我記得你說過,學校旁邊有個酒樓做的湯面味道很不錯。明天聚會的地點定在那裡吧。”
第3章
第二天一早,秦瑟正睡得好好的,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來。
剛開始她還有些睡眠不足的昏昏沉沉,望著顯示的“蔡玉婷”三個字時茫然了好一會兒。稍微清醒點後好不容易想起來,這是陸宇豪的媽。
果斷按拒接,拉入黑名單。
世界徹底清靜,秦瑟卻睡不著了。真是百密一疏。昨晚她把陸宇豪各種聯系方式都拉黑了,卻漏了他媽。結果毀了開學前的最後一個懶覺。
躺了兩分鍾睡不著,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秦瑟索性起身洗漱。
昨天通話快結束的時候,媽媽說要過來看她,順便買幾身新衣服。她想著以後多和家裡人好好相處,沒拒絕。
正刷著牙,門鈴響了。秦瑟估摸著是靚媽柳悅,趕緊漱了兩口水跑過去開門。
誰知不是柳悅,而是名容顏秀麗的中年婦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個頭不高,打扮樸素,披著的披肩洗得微微有些發白。笑容溫柔,甚至帶了點母親般的慈愛。
居然是蔡玉婷。
想必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寧清木華的樓下了。畢竟兩家的小區相隔不算太遠,當初原身想要住在這裡,就因為可以離陸宇豪近一點。
其實寧清木華的治安很好。隻不過原身提前和保安部的人打過招呼了,所以蔡玉婷才能暢通無阻地進了小區,上來這層樓。
好在原身並不想讓蔡玉婷經常來自己家,原因是怕蔡阿姨幫她收拾房間累著蔡阿姨,所以並沒有錄入蔡玉婷的指紋。
秦瑟堵在門口,問:“你有事?”
這從來沒有過的冷若寒霜的語氣讓蔡玉婷微微色變。兩三秒後,她調整好表情,柔和地笑了:“沒什麼事。就是聽說小豪不懂事,昨天又和你吵架了,所以來看看你。”
她伸手想要拉住秦瑟的手,被秦瑟揚手躲開。
蔡玉婷沒多想,隻當昨天兩人吵得太厲害了,繼續開口勸,聲音柔得能捏出水來:“小豪這孩子一直都這脾氣,跟誰都不親。前幾天還和我吵架來著。可我知道,這孩子嘴硬心軟,心裡很敬重我。所以啊,他就算心裡有你,嘴上也不會明說。瑟瑟你多擔待點兒,別和他計較,啊。”
秦瑟冷笑。
小說裡,陸宇豪每每對原身青梅冷眼相待,都是他媽蔡玉婷寬慰原身,一次次替她兒子說好話。
也是原身太單純了,才會被蔡玉婷這個老狐狸繞得團團轉,真以為陸宇豪對自己有情意、隻是不善表達,所以嘴硬心軟。
秦瑟、替原身心疼的同時,更是無比厭惡這母子倆。
信你就有鬼了。什麼叫嘴硬心軟?看看葉維清就知道了。陸宇豪這個渣渣,那得叫嘴偶爾軟,心狠硬。
仔細想想,其實剛開始蔡玉婷對原身也沒那麼好。畢竟剛開始的時候陸爸還在世,陸家的生意也還不錯,蔡玉婷眼高於頂,從來沒看得上過秦家。
後來,陸爸的生意遭遇重大波折一落千丈,他本人也承受不住打擊死了。而秦家越來越富足,蔡玉婷才把主意打到了對兒子痴心一片的秦瑟身上……
一陣冷風吹過。秦瑟撫了撫手臂,不耐煩道:“以後你別來找我了。陸宇豪怎麼樣和我沒關系。”說著就要關門。
蔡玉婷趕緊把手壓在了門框上,語氣急切:“瑟瑟你聽我說!”
伸手夠快的啊。秦瑟揚眉,看著門框上壓著的保養良好的中年婦人白嫩嫩的手。
她本可以用巧勁兒把這手掰下來將人推出去,然後果斷關門。不過,再一打量對方那身看著有點寒碜的衣裳,念在蔡玉婷精心籌謀來賣慘的份上,她又改了主意。
秦瑟閃身出屋,用了巧力把蔡玉婷順勢往外頭一帶。蔡玉婷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呢,略踉跄兩步自己就已經站在過道中央了。
“你說。”秦瑟關上屋門,抱臂直挺挺地站著,“我聽。不過我時間不多,快一點。”
屋內還好,開了空調。可是過道裡就沒那麼溫暖了。她隻穿了睡衣,在初春的早晨裡還是有些冷的。
秦瑟本來就怕冷,昨晚被陸宇豪凍了回,今早又被蔡玉婷凍了回,是徹底記上了這母子倆的仇。
眼前少女依然是那樣五官秾麗相貌嬌豔。隻是平時嬌憨天真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蔡玉婷心底打了個寒顫,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但是想到昨天兒子生日時居然帶了女朋友過去,應該是把眼前少女給氣狠了才這樣。
想通這點後,蔡玉婷心底稍安,低眉順目地輕聲說:“阿姨知道你委屈。昨天我尋了小豪很久才找到他。他也後悔得不行,哭了一個晚上。”
其實蔡玉婷昨天和兒子過了個開開心心的生日。隻不過後來她一直在等秦瑟哭著找她幫忙的電話,沒有等到,今天早晨也沒見秦瑟打電話,所以過來一趟。
“小豪那邊我會幫你說話的。對了,瑟瑟,你還記得阿姨房子貸款沒還完吧?這次差了二三十萬。銀行催著呢,偏偏我沒錢買菜了。你看,能不能把零花錢借給阿姨應應急?”
秦瑟一看蔡玉婷這模樣就反感。
兒子有錢去高級會所包個包間過生日,當媽的一身破爛苦著臉來說自己沒錢買菜?糊弄鬼呢這是?
蔡玉婷平時打扮時尚靚麗,一要錢就不化妝穿很舊的衣服,故意顯得非常落魄似的,來騙取原身的同情心。
而且,說話還很有技巧。打著幫忙的借口,其實是想要錢的。
“沒錢!”秦瑟冷冰冰說著,轉身就要進屋。
“瑟瑟。”蔡玉婷柔柔地哀聲叫她:“你不光生小豪的氣,難道也打算不理我了嗎。”
“我為什麼要理你。”秦瑟開門,扶著門框淡漠地回頭看過來:“你自己打麻將輸了錢,憑什麼要我替你付這個錢。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沒錢還要去賭,你這不是自找的麼。”
秦瑟就煩這種人。感覺還不如乞丐。乞丐也是惦記著要錢,但人家好歹是放到明面上,光明正大討要。
蔡玉婷這種,遮遮掩掩裝腔作勢算什麼。
而且這母子倆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原身的單純來算計。太讓人討厭了。
蔡玉婷眸光中劃過狠色,依然笑得溫和:“你就不怕我不讓小豪再見你了嗎。”
“蔡玉婷,你還真當你家兒子是個香饽饽了?你要弄清楚一點,我想理他,自然把他捧在手裡寵著。我不想理他的時候,他算哪根蔥!還有。”
秦瑟不耐煩地道:“上次你買房子缺八十萬,問我一次借了三十萬一次借了二十萬,總共五十萬都一個字兒沒還。現在又來開口,你不覺得自己胃口太大了嗎。借條我都留著,你還是盡快還錢吧。”
蔡玉婷臉色微變:“借條這種東西你怎麼還留著?”
她明明告訴過這丫頭,這個東西隨便寫寫就行,千萬要銷毀的!
“不留著怎麼記得你欠了我多少錢呢?”秦瑟眉梢微微挑起,含笑道;“您看您是這幾天趕緊還給我呢,還是說我找人把事情弄大一點,咱們法院見?”
借條是昨天晚上她翻箱倒櫃給葉維清找禮物的時候看見的。
原身喜歡陸宇豪,偏偏陸宇豪不太搭理她。所以她存著借條,純粹是想著有機會了給心上人看看,她為了他經常幫助他媽媽。
也是蔡玉婷對單純的原身太放心了,所以沒有把這個太當回事。
秦瑟果斷進屋。關上門前,她不忘叮囑蔡玉婷:“‘瑟瑟’這個名字,和我親近的人才能叫。您老人家欠我那麼多錢,咱們是債主和欠債人的關系,這個得分清楚,你還是不要叫的那麼親了。”
蔡玉婷氣得臉色鐵青,拿著布包的手都在顫抖。
秦瑟開開心心地關上門。
下一秒,外面傳來了蔡玉婷氣急敗壞的嘶喊聲:“兩個賤人!真是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這尖叫聲很大。秦瑟在屋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奇怪。
聽蔡玉婷的意思,還認識她媽媽柳悅?
也不知道柳悅女士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把男主媽媽給氣成了這個樣子。
外面的尖叫聲還在繼續。
大清早的,又是周末,大部分鄰居應該都還在家。秦瑟估摸著左鄰右舍都被蔡玉婷吵得不行了,趕緊撥通了保安處的號碼:“我門外有個女瘋子找我借錢。我不給她她還不走了,在樓道裡大喊大叫,嚴重影響我們休息。麻煩你們把人弄走。”
掛斷電話,秦瑟美滋滋地趴在貓眼兒上往外看。誰知沒等來保安,卻看到了個中年帥大叔正朝著她門口這邊走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他望向蔡玉婷,俊朗的五官緊繃起來,蹙起眉不悅地問。
蔡玉婷剛剛被秦瑟懟了一通,心裡正火著,看到他後沒有半點好臉色:“這裡是公共地方,誰都能來。憑什麼我就不能待著了!”
高大男人被氣樂了。眼看著蔡玉婷要走,他橫跨半步攔在了她的跟前,慢條斯理地掏出根煙,點燃。
“這是我秦家的地方。”他說,“你們陸家人以後不準過來。”
蔡玉婷抱著手臂冷笑:“喲,現在一個兩個的朝我擺譜起來了。之前求我讓宇豪改變心意的時候,可都不是這副做派。”
“我們求你們?蔡大姐,你可別搞錯了。”男人嗤笑一聲,彈彈香煙:“當初你看不住你家男人、由著他糾纏我老婆的時候,你還來求我幫你。那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把門悄悄打開了一條縫,偷聽偷看得正歡的秦瑟震驚了。
她媽和陸宇豪的爸?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而且,自家老爹居然那麼帥?
在原身留下的記憶裡,秦爸是個阻撓女兒幸福的面目可憎的老男人。
經過憎恨過濾後的記憶終歸是扭曲的。
眼前的秦國富,除了五官和原身記憶裡的一樣外,整個的氣質都截然不同,分明是位很有教養談吐不凡的帥大叔一枚。
秦國富高中畢業後沒有考上大學,白手起家創業,早早就結婚生女。現在秦瑟還沒過十七歲生日,秦國富也剛剛四十。他保養得當身材極好,相貌十分端正,乍一看過去也就三十左右的樣子。
門外。
蔡玉婷惱羞成怒,甩起手中的包就要朝秦國富砸過去。卻被突如其來砰的一下重重開門聲給嚇到了。
她動作頓了一頓。結果甩起的包騰在半空中失去了後力,直直落了下來,正巧了砸在了她的頭上。
蔡玉婷眼冒金星,嗷地一聲捂住了腦袋。
秦瑟飛奔出屋,挽住秦國富的手臂,親親熱熱地叫著:“爸!”
看到女兒的瞬間,秦國富心中是非常忐忑的。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女兒都一直向著姓陸的那小子,與蔡玉婷好得跟母女似的。就算家裡人對她再好,她也和家裡一點都不親。
他對著蔡玉婷的時候底氣十足,卻不敢想女兒碰到這種兩人對峙的情況後會幫誰。
秦國富掐緊了手裡的煙:“瑟瑟啊,我……”
“爸,你怎麼來了?媽呢?”秦瑟笑盈盈地看著他,一眼都不去瞧正疼得哎喲哎喲叫的蔡玉婷。
面對著女兒這樣的態度,秦國富忽然心裡有了底。
他長舒口氣,沒有回答秦瑟的問話,而是脫了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你怎麼沒多穿點衣服就出來了,當心感冒。”
西裝外套還帶著爸爸的體溫,暖暖的。
秦瑟是孤兒,從小到大就沒有感受過父愛母愛。生平頭一次,她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來自於父親的關心,在這瞬間開心得幾乎要落淚。
“這不是看到你來了高興得麼。”秦瑟輕聲說著。
秦國富正要說些什麼,就被個尖銳女聲給打斷。
“你撒謊!”蔡玉婷腦袋澀澀地疼,捂著頭吼道:“剛才你就是這一身跑出來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