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比了比自己身上全包裹式的防具, 一臉的笑:“別緊張,我們也是一樣的幸存者。”
絡腮胡站在最前頭,視線越過時絨,緊緊地盯著白亦。
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深不可測, 面露駭然之色:“悟道境?”
白亦身為一個有排面的正主, 高冷的表情端得很穩:“……”
時絨身為小狗腿,點頭點得高深莫測:“正是,所以咱倆才得以成為幸存者嘛~”
四個大乘對視一眼:若這位悟道境想要找他們的麻煩, 必然不會帶著一個弱小的小姑娘在身邊,也不至於還特地上來大個招呼吧?
是福不是禍, 是禍躲不過。
“原來如此……”絡腮胡看到時絨身上的防具竟然和那位悟道境大能一樣, 都是七品。
一來可見兩人之中必有高級煉器師或者家底豐厚, 二來亂世之中, 那悟道境能如此珍重平等地對待一個化境期的小姑娘,將人小姑娘養得白白淨淨, 心性如此開朗活潑, 可見其心地不壞。
最主要的是大家沒什麼利益衝突, 屍蟲這種東西,滿世界都是, 吃都吃不完。
隻要對方不是個變態或者瘋子, 問題就不大。
絡腮胡眼珠一轉, 便換了副笑模樣, 憨厚道:“來者是客, 一起來用點?哈哈哈,我們好久都沒見過其他生人了。小姑娘多大了,怎麼修為還這麼低呢?是平日裡不怎麼出來走動嗎,今日是咱們城加餐的日子,你正好來多吃點!”
時絨:“……”
好家伙,第一次有人說我修為低。
時絨不好解釋她是其他大陸來的。
這無名小城中的人雖然不多,高級戰力卻遠勝於蘭源城中之人,貿然暴露,恐有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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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遺憾地指了指自己靈竅道:“雜靈根嘛,沒辦法。”
絡腮胡略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熱心長輩一般寬慰道:“沒事,現在時代不同了,你雜靈根就多吃點,會好的。”
時絨:“是是是,前輩說的是。我叫時絨,我師尊是白亦,不知前輩們的名諱?”
絡腮胡:“申飛。”
又指了指其他大乘期,“妙音仙子,葛子軒,候正義。”
時絨一一同他們行禮:“前輩們好~”
……
三言兩語,時絨便和城中人表面客氣地打成一團,準備去“進餐”去了。
自覺地沒有太靠近人群,引人警惕,而是和四位大乘期一伙站在火坑相對空曠的一側。
期間申飛還想邀請白亦,白亦略搖了搖頭:“最近吃得有點膩,戒了。”
申飛:“……”
看您這修為,確實吃了不少,也確實用不著再吃了。
他們便不再勸了,拉著時絨去火坑前,又開始“就餐”。
妙音仙子友好地給時絨分了一坨蟲團:“不知你們此來,所為何事?”
時絨盯著火坑裡頭累疊的喪屍屍體,慢半拍才道:“我與師尊兩個人苟活於世,常常覺著寂寞,便想出來找找還有沒有別生存者。”
葛子軒:“你之前是什麼地方的?口音聽著挺怪啊。”
時絨面不改色:“我爹是商販,小時候帶著我走南闖北的,學的口音雜得很。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祖籍在哪兒,記事起是在丹山城城郊住著,後來沒幾年遭了難,被師尊救下收養,就同他兩人在山裡頭隱居。”
葛子軒:“哦哦這樣~”
白亦滿臉欣慰:瞧咱崽這口條,張口就來,多利索!
妙音仙子又多看了白亦一眼。
果然是他收養了時絨。他模樣生得這樣好,心地也溫良,可真是……
時絨一小挪步,笑嘻嘻地擋在妙音仙子的視線前,好奇問:“我師尊一個多月前往來過這邊兩次,之前怎麼沒見過你們?”
“你吃啊,別客氣。”申飛熱情招呼,“我們先前也一直住在這裡,想必是你師尊看錯了吧了吧。”心裡則想,難道最近附近的優質糧減少,是這位的手筆?
白亦道:“我上次來也看到這座城了,不過那時這裡還是空城。”
候正義想了想:“哦!會不會是那次,咱們避難的那次!”
“不會這麼巧吧?”妙音仙子不動聲色挪半步。
時絨跟著再挪半步,笑容更加燦爛了,“什麼巧?”
妙音仙子對上時絨的視線,先是茫然,後恍惚明白了點什麼:?
不能夠吧?不是說是師徒嗎?
再看白亦。
白亦的視線淡然,但幾乎隻圍繞在時絨身上。
妙音仙子:……
絕了,還是雙向的。
她遺憾地收回視線,不再看白亦。
心想這小家伙挺夠本事的,連自己師尊這麼大一美人都能拿下。
糙漢子申飛沒注意到那些隱晦的互動,看妙音不說話了,自個兒接話道:“一個多月前,這種屍蟲曾經組織著圍過一次城,人數眾多。我們見狀不對,就集體撤到地穴裡頭去了,那裡頭有萬靈熔巖,溫度很高,屍蟲害怕高溫不會入內。不過可把咱們烤得夠嗆的,幸好它們雷聲大雨點小,圍了咱們三日就退去了。”
候正義看著年紀最小,性格也最為外放,一臉心有餘悸道:“可不是,得虧咱們手上還攢了些避火衣,能給小娃娃們穿上隔熱,不然就危險了!”
時絨點點頭道:“那可能正好錯過了吧。”
心裡卻知道,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絨絲蟲不想師尊發現它養蠱的事,自然會在“狼”來之前,把養的小羊們趕進羊圈裡面。
若不是他們這次出其不意地出門搞事,絕不會恰好發現這麼大的事。
誰又知道同樣的養蠱之城,還會有多少座呢?
時絨看這群小城中人,無論修為高低,年紀大小,都可以聚在一起同時“進食”。
小孩還會受到額外的優待,心裡頗有些動容:“諸位前輩高義,竟然還護下了這麼多人,可真是不容易啊。”
“害!”
申飛害羞地抓了抓頭發,“咱們小地方住著,四鄰八舍的都認識,出了事自然要互相幫襯。當然更得虧了妙音仙子,是她給咱們打造了防具,不然咱們早就死了。”
時絨嘴上說著:“真巧,我也是煉器師。”
心裡則是盤算著,挺好的一群雲州人,可不能讓絨絲蟲給嚯嚯了。
……
鳳四海心底的不安感愈發的濃重,竟沒等天亮,便要啟程回往蘭源。
金雲晉對此舉略有微詞:“我們剛到不久,戰場還沒打掃完畢……鳳長老你晉級固然重要,但能不能再等個一天兩天,等咱們——”
“若是耽誤了我晉級,你賠得起麼?”鳳四海直接打斷了金雲晉的話,冷聲叱道,“眼皮子可真淺,一點草藥和一個大乘中期,哪個重要?”
金雲晉臉一瞬漲得通紅。
他自成為雲隱仙府的峰主之後,就再沒人對他如此不客氣地說過話:“你……”
周隼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金雲晉回眸:“?”
主戰隊的一位麒麟長老道:“你要回便回吧。我們在這裡繼續待一段時間,反正隻是掃尾,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鳳四海丟下一句,“隨你們。”
展開翅膀,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情者都覺得這鳳長老像是吃錯了藥一樣,簡直有病。
圍著金雲晉安慰:“你別往心裡去,他最近奇奇怪怪的,暴躁得很,一言不合就罵人!”
“真是怪了,晉級不是應該開心嗎,他怎麼像是有人在催他的命一樣。”
“晉級太快,心態失衡了吧。”
周隼低下頭。
背叛所需要承受的心理壓力是巨大的,用人命換來的晉級,拿在手裡可不是燙手又不安,會讓人的心態失衡麼?
……
鳳四海飛到半途看到嘉天逸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
用不屑來掩飾心虛:“你怎麼會來這裡?那群膽小鬼叫你過去頂我的班?”
麒麟老祖嘉天逸任何時候都是一副笑眯眯老好人的樣子,但這次卻難得的沒有帶笑,深深地看著他:“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話音未落,龍明祖出現在了他的背後,一前一後地將他圍住。
鳳四海心裡咯噔一聲,沉默下去。
龍明祖:“咱們這麼多年的聯盟了。你身為青雲學府的二長老,本是孩子們心中的榜樣!你如此行為,就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你裝什麼相?”鳳四海對龍族老祖就沒有那麼好的臉色了,寒聲道,“你和麒麟族早有更深的聯盟,如今你們的小圈子又多加了個飛速崛起的人族。唯有我鳳族是被排除在外的,自然要自找出路!”
嘉天逸懶得辯駁:“這就是你找的出路,和絨絲蟲聯手?”
鳳四海牙根錯了錯,面無表情:“是。”
若非掌握了實證,這兩人不會一起出面來堵他,死撐著不認太掉份。
行到此處,隻有不死不休,又何妨把話攤開:“它能助我晉級,一個月,從大乘初期到中期。”
嘉天逸和龍明祖俱驚:“什麼?”
絨絲蟲能助人快速晉級?!
鳳四海似笑非笑:“同樣的條件擺給你們,你們也會接受的。別想著高高在上地譴責我,要解決雲州之禍,就必須要有足夠的高級戰力,我強了,才能保護族人,保護聯盟。死的隻是幾個無足輕重外族之人,這難道不值?”
龍明祖聽不得他這種非人發言,抄起家伙就上了。
“看來你就是用這種借口來蒙蔽自己的良知,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沒有叛。且不說沒有人是無足輕重的,兩位煉器師對咱們意味著什麼,你不知道?”
嘉天逸緊跟著出手了,“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違背常規快速晉級必有其弊端,儼知不是絨絲蟲騙了你。”
鳳四海迎上龍明祖的掌風,冷笑:“我實打實的晉級,能有什麼弊端?!”
……
“吃啊,你怎麼光說話不吃呢?這麼講客氣呢……”
申飛還在給時絨積極安利,時絨迫不得已,用骨魂火一卷,將他遞到自己面前來的一團絨絲蟲燒成了灰。
申飛一愣,認出了靈火:“你這種吃法,有點廢糧食啊。”
時絨訕笑:“我本是雜靈根,吸收更少,還不如養靈火升級快。”
申飛似懂非懂。
人群之中就在這時突然爆發了異變。
“啊啊!!”
一個面容稚嫩的少年忽然抱頭下蹲,失聲尖叫起來。
這一嗓子喊得所有人都停下了“進食”,少年的父母更是嚇了一跳地伸手去拉少年:“怎麼了?怎麼了?”
少年戰戰兢兢地說不出話來,像是極恐懼一般,時不時地看向白亦,朝後退去。
白亦眯了下眼。
時絨:?
緊接著,幼崽們的尖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來。
症狀如出一轍,看新來的兩人,像是在看什麼魔鬼,嘴上喃喃:“不、不要殺我……”
父母們被幼崽的哀嚎聲嚇得肝膽俱裂,看向白亦:“你們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不等白亦應答,一條血紅的絨絲蟲自少年的眉心鑽出來,少年血流如注,痛哭不止:“娘,我好疼啊娘!”
“啊呀天哪!!”
“怎麼會這樣!大寶不是穿了防具嗎?”
“哪裡來的血蟲,哪裡來的顏色這麼深的血蟲啊!”
大寶父親不由分說地朝白亦撲過來:“是你,一定是你!”
“讓孩子們如此恐懼,又是悟道境,你就是屍蟲的主體?!”
……
三位大乘期纏鬥所帶來的破壞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