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困住一兩個煉器師,便能得五個渡劫期,這買賣還算劃算。
應道:“可以。不過,我要先看到定金。”
絨絲蟲:“……”
絨絲蟲非人形,故而鳳四海看不到,它如今的神情能有多可怖。
笑了聲:“好。”
……
這頭,時絨正蹦蹦跶跶地跑去跟守陣的白亦邀功:“直播大成功~消息放出去了。”
白亦穩住大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運輸雲舟。
淡淡:“你既說了復刻鮫人吟唱的事,他們應該不會再盯著孟知雪了,但難免狗急跳牆,劍走偏鋒。”
時絨挨著他坐下:“沒事~您不是在這兒嘛!他一跳,咱們就知道了。”
兩日之前,師尊給她掛上視頻時,雙方皆因為那次擦槍走火而有些尷尬。
但巧了,時絨就很享受這種尷尬。
興致勃勃地看著師尊既害羞,又忍不住要找她,結果支支吾吾不知道找什麼話題才能正常聊天的局促樣子。
是秋長老的來訊打斷了她對師尊無聲的調戲。
孟知雪直說海裡的鮫人有問題,雖然嗓音聽著耳熟,但語不成句,更像是一種含糊的吼叫,沒有任何意義,像不具備清醒的神智。
別人不將年紀尚小的孟知雪的分辨放在心上,秋長老和時絨卻都分外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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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敵在暗,他們在明。時絨不能確認對方到底是誰,用的什麼手段弄來的鮫人,但其目的很清晰,多半是衝著小鮫去的。
千日防賊,總怕會有疏漏。
不如從源頭解決問題,讓“賊”不要惦記著孟知雪。而孟知雪之所以特殊,不就是鮫人吟唱麼?
時絨這才同師尊商量著,重整蘭源護城結界,開直播放消息,鬧了這麼一出。
隻等著人家狗急跳牆,自己蹦出來。
……
這兩日都在忙正事。
白亦在重啟護城結界,時絨則在城內跑上跑下地布置記錄儀,播放錄音,清除排水渠裡頭窩藏的絨絲蟲。
在一處都說不上兩句私密話,更早忘記之前的那點小尷尬,能自然而然地對話談正事了。
白亦對他能平穩渡過這個尷尬期而感到舒心。
畢竟他臉皮薄,又是第一次沒經驗,心裡不太容易過去那個坎兒,兀自悶在心裡想了兩天呢。
眼下可算是過了。
一口氣還沒松下來。
時絨看看左右無人,輕輕扯了扯他的胳膊,笑嘻嘻好奇問:“師尊那日,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呢?難受不難受呀?”
白亦:“……”
第141章
“我也是沒經驗, 當時慌了神,後來想想怎麼也不該惹了事後,留師尊一個人。單純幫幫忙, 應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尷尬歸尷尬, 白亦還是要為自己正名,瞥她一眼,幽幽:“誰說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時絨愣了愣,秒懂。
捏了捏他的右手, 意味深長道:“那是, 那是,師尊最棒了!辛苦辛苦~”
白亦:“……”
感覺名是正回來了,但又沒有完全正回來。
修行到他這個境界之人本就清心寡欲, 隻要她不在,他調節調節便好, 並不需要特殊處理。
這崽子在哪裡知道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白亦兩眼發黑地拍開她的手:“它沒辛苦, 你別亂說。”
害怕她繼續發散, 生疏地轉移話題:“等這邊大部隊安頓好了, 你要不要跟我出城一趟,去前線?”
“嗯?”
“我探過雲州小半, 至今沒察覺一個活著的生靈, 雲州多半已經完全淪陷。”白亦低低道, “小鮫被人盯上,背後一定有絨絲蟲在作祟。你們都在這, 我不放心走太遠。思來想去, 最穩妥的辦法是護著你和牧丹青去前線, 通過骨魂火迅速晉級。屆時我才好分出手來繼續探雲州。”
好家伙, 頂級大佬親自帶升級?
時絨當場一個嗷嗷應好。
正要嘻嘻哈哈打趣一句, 那表姐作為高能電燈泡,可是有點難熬。
不期然聽得轟然一聲巨響。
一艘停在蘭源城前方的雲舟,爆炸了。
……
爆炸帶來的餘波並沒有撼動護城陣法,但雲舟崩裂四散的殘骸撞擊在透明的結界之上,滑落時,留下長長一道的血痕。
場面血腥可怖。
突如其來的巨響讓城中有條不紊入住中的人們都跑了出來。
“怎麼回事?”
“哪裡來的爆炸?”
時絨就在城牆之上,近距離目睹了爆炸。
豁然起身,想到什麼似的臉色煞白道:“剛剛表姐和嘉實是不是上了那一艘雲舟?”
白亦眸色微沉:“嗯。”
……
雲舟墜落在蘭源城外的叢林之中,在場多人自發加入救援,很快組織起搜尋,將傷員們盡數救了回來。
好在這片區域已經被清理過一遍,後來又有記錄儀一刻不停地播放鮫人吟唱驅蟲,不用擔心野外絨絲蟲感染。
傷者直接被抬進了城,輕傷者集中放在城門處空地的上,由其親友暫時照看,重傷者則都送去了丹修那邊緊急搶救。
城內一時血氣衝天。
眠海清點核對了一下人數,恭順地站在白亦下方,凝重道:“道君,人都在這裡了,五人當場死亡,九人受重傷,二十六人輕傷。”
時絨剛參與救援回來,搬運傷者的時候沾了一身的血,站在昏迷的牧丹青身邊:“查清楚是怎麼爆炸了的嗎?”
眠海:“據清醒的傷員說,好像是有一個丹修在煉丹,炸爐了。”
傷者的親友們聞言不忿,出聲道:“煉丹炸爐要是有這麼大的威力,丹修能活幾個?”
眠海被駁得臉上掛不住,但體量親友心情,沒計較地訕笑了兩下:“這隻是聽傷員的說法,但他們大多離爆炸源較遠,也不確定是不是。具體爆炸原因,還需要細查。”
白亦:“死者是哪些?”
“三名丹修,兩名煉器師。”眠海將他們的名字一一報了上去。
且不論丹修和煉器師的境界都偏低一些,哪怕是在同等的境界下,丹修和煉器師的體質和防御力遠低於戰鬥系,在爆炸之中受傷最重很正常,一時未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一下損失了兩名煉器師?
白亦沉默下來。
時絨和師尊對視一眼,轉身就要往外走,準備去查查雲舟殘骸,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手卻突然被人抓住了。
時絨回眸:“?”
牧丹青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昏昏沉沉但執拗地拉住了她,側過臉虛弱道:“時絨,我看見了。”
……
兩刻鍾之前。
眼見一艘滿載的雲舟到了,牧丹青和嘉實上前去迎船。因為進城的入口隻有一個,又需和人說清楚城中可分配入住的區域,安排起來略慢。
他們是來告知雲舟上的人耐心等一等的,順帶例行安檢。
因是短距離遷徙,雲舟內擠的人很多。
一般都圍在大廳內,僅有少數幾位長者在二樓單獨的廂房之中。
兩位煉器師尤為緊要,也被安排在二樓。
但他倆不知何故沒有在廂房裡待著,而是在外頭晃悠,看到牧丹青和嘉實兩人上來二樓檢查,還打了聲招呼,湊上前來詢問城內的消息。
牧丹青禮貌地回應了兩句,隨即發現二樓有一位年輕的煉藥師在敞著廂房們煉丹。
甚至那位煉丹師的人還是背對著門口的。
牧丹青當時正在和兩位煉器師說話,略有些分神,並沒有想太多。又出於煉藥師的習慣,怕影響人家煉丹,沒有第一時間去打擾人家,繞過準備去檢查別人的屋子。
是背後的嘉實嘀咕了一句:“怎麼這麼短路途還要在雲舟上煉丹?這一爐丹藥能練完嗎?”
牧丹青心中猛然一凜,頓住了步伐。
對啊!
一爐丹藥練下來至少一兩個時辰,中途不能熄火打斷,否則前功盡棄。且一般煉丹師都會選擇一個安穩僻靜,不會被人打擾之所,更別說他還開著門,背對著走廊了。
牧丹青神識立時往他的爐火內掃去,一觸之下,發現那裡頭根本不是在煉制什麼丹藥,而是一鍋子亂七八糟的藥材混合物!
完全就像是外行在瞎折騰,浪費藥材。
牧丹青驚疑之下,便要喝止那名丹修怪異的行為。
然而下一刻,坐在丹爐前的人陡然扭過臉來,睜開了眼。
他的瞳仁漆黑,咧嘴一笑:“啊,被你發現了呀?”
隨後無喜無悲地掏出一張高級毒爆符,往自己身上一貼。
boom!!!!!!
牧丹青就站在門口。
男人扭頭過來的詭異笑容,和急速擴散的火光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看到高級毒爆符的一剎那,牧丹青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定了。
那是能瞬殺化境的東西,更別說她隻是一個元嬰後期,僅有半步踏進化境。
然而爆炸的衝擊波在撞擊到她身體之前,被突然跳出來的一人周全的擋下了。
嘉實衝了上來,一把將她抱緊,護進懷裡。
一聲不吭地以血肉之軀硬生生地為她抗下了爆炸和毒氣。
牧丹青哪怕沒有生受爆炸,依然在劇烈的衝擊之中昏了過去。
緊接著雲舟被衝擊得四散解體,他兩人一起被甩飛了出去。
……
時絨聽到牧丹青的轉述,越聽越驚心。
雲舟之上居然有被絨絲蟲奪舍的丹修!
它為何能蟄伏如此之久,小鮫接連幾次吟唱之後,都沒有人發現?
高級毒爆符乃是符師的大殺器,極難煉制,千金難得。
屬於黑市才能流通的東西,普通人恐怕沒有門道,也買不起這樣貴重的符篆。
如此珍惜的高級毒爆符,究竟是這位發動自殺式襲擊的年輕丹修本人的,還是其他什麼高層長老給他的?
時絨細思恐極。
原以為早已經處理得幹幹淨淨的遠航船,竟然不知何時被滲透成篩子了嗎。
絨絲蟲怎麼做到的?
……
牧丹青受了嚴重的爆炸衝擊,腦子裡暈乎乎,耳鳴劇烈。
她恍恍惚惚講述完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頓時慌了,掙扎著想要起身:“嘉實呢?”
“我怎麼沒看到他?”牧丹青臉色肉眼可見地慘白下去,想到方才迷迷糊糊中聽到眠海長老說有人死亡的話,“他離爆炸那麼近,是不是……”
時絨趕忙安撫地把人按下:“沒有,死亡名單裡面沒有他,應該是因重傷,正在接受丹修的治療。你先自己養好傷吧,一會兒我會去看看他。”
牧丹青一聽,更加執拗地要起身,前所未有的認真道:“雲舟上已經有丹修被絨絲蟲控制的了,時絨,有一就有二。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得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