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菜嗎?
當即毫不客氣,三下五除二便將化境屍鬼的魂魄吞噬大半。
時絨本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飽嗝,有種微妙的,撐得快要吐了的飽腹感。
神識更是隱隱脹痛起來。
看來這異變後的骨魂火真的擁有吞噬其他生物魂魄之能。
隻是一次能吞多少,還得有個定量的限制……
……
衝出地宮,龍濉在附近轉了一圈,正好接上輕傷的玄梓的隊伍,六人進入行舟,一同往回趕。
一個小隊之中,兩人得了骨魂火,羅倩羨慕得眼都綠了。
龍濉作為護衛者,學分收獲不小,回程的路上異常亢奮,小嘴叭叭個不停。
時絨心情卻並不放松,一遍遍提醒他們:“出秘境的時候,身上的東西都要檢查一遍,不要攜帶蟲卵,不要攜帶成蟲,最好和守衛秘境的人也說一聲,讓他們檢查每一個出入境者。”
直到走出秘境,依舊不放心。
讓龍濉他們先上回程的行舟,自己去找守衛秘境的護衛說了一遍,還親身示範,教他如何檢查。
“頭發,尤其是頭發,頭發上很容易沾上蟲卵。”
時絨說著,上頭去捏了捏剛出境的師姐的丸子頭,“像這樣,用靈氣捏兩下,就能殺死蟲卵了。”
被檢查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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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認真工作,背後傳來牧丹青的聲音,高喚了一句:“時絨~”
語帶調侃,笑著,“怎麼還不回喲?你家那位來接你來了!”
時絨一愣,“?!”
呆呆回過頭去……
秋色濃烈,落葉灑滿遍地金黃。
白亦站在行舟的甲板上,眉眼盈盈含笑地望著她。
遙遙一眼,勝卻風景無數。
時絨不知為何,感覺心口一緊,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燒得她莫名地亢奮,朝他揮了揮手。
表面卻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默默轉頭問守衛小哥:“我說的那些細則,你都記著了嗎?”
守衛小哥點點頭:“記住了。”
時絨嗯了聲,這才掉頭朝行舟跑去。
起初還是矜持的小步,後來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直到了白亦跟前也沒有減速。
一下跳起來,直直撞撲進了他的懷裡。
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笑吟吟地:“師尊,您想我了嗎?”
第73章
白亦來時還在想, 絨崽待他的心思今時不同往日,又是個蹬鼻子上臉的性子。
他哪怕是狠不下心責罰,也不能放任太過, 沒得叫她無法無天, 在他面前為所欲為了。
心底是這麼計劃著的。
但見時絨好好地從秘境之中走出來,笑容滿面,歡喜而熱烈地朝他奔赴而來時,便又什麼都顧不上了。
半日之前, 青雲學府收到消息, 有學員在秘境之中隕落。
回春門的烏筠魂燈徹底熄滅,且其他好幾位學員的魂燈都接連出現了虛弱閃爍,瀕危的狀況。
烏筠非是丹修, 還有經驗豐富的兩位前輩領路,出了這麼大的事故, 說明秘境之中起了大變故。
白亦整個人都不好了。
馬不停蹄地趕到秘境門口守著, 萬一絨崽魂燈有變, 他便能在第一時間闢開秘境, 進去救她。
等待的時間內,每一息都是煎熬。
直到見著她的面, 看她笑容明朗, 所有的陰霾方一掃而空, 雨過天晴。
……
那劫後餘生之感太過強烈,激蕩的情緒衝得他鼻子發酸。
白亦根本忍不住, 比誰都更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
穩當當地接住人, 體會著懷中切實的溫度, 是失落已久的心肝寶終於歸位的滿足。
叫他險些喜極而泣。
“想, 怎麼不想?”
白亦心疼地撫摸她的頭發, 嗓音哽咽,“聽說這次秘境難度驟升,出現了不小傷亡,我隻怕你出事,擔心得要命。你怎麼樣,可有受傷嗎?”
時絨唔了一聲之後,便沒不吭聲了。
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深深地埋首在他懷裡,遲遲沒有撒手的意思,反而將他越摟越緊。
白亦心膽俱震。
這就是有事的意思了?
……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
各方勢力聞訊趕來的行舟上,不住有人往這邊瞄看。
白亦焦躁心思全在“絨崽究竟遇著了什麼難過事”,一時想不到尷尬那頭上。
隻怕是人多了,她不願開口。單手託起時絨的腰身,抱著人回了房間。
這勁爆的一幕,直接給圍觀者看酸了。
玄梓趴在欄杆上,起哄地吹了聲口哨。
羅倩一臉豔羨,感慨:“嘖嘖,這一波事業愛情雙豐收,人生贏家啊~”
龍濉:“……”
牧丹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
“出什麼事了?”
白亦進屋後關上門,將時絨託放在桌子上。想偏頭去看看她的臉,低聲問,“同師尊說說看?”
但她頭埋得低,雙手環緊,不肯讓出片刻的縫隙來:“……”
白亦內心的憐愛與心疼化成一片,耐心地要再給她順順毛。
耳後根微痒,是時絨的呼吸撒在了上面。
末了,一點溫軟輕輕貼了上去。
白亦渾身猛僵。
脈脈溫情不過片刻。
時絨張著一嘴白牙,照著他的脖子就狠狠地啃了上去。
白亦:“??!!”
那點力道傷不到他,卻能讓白亦體會到崽憤懑的心情。
他頗顯無辜,滿頭霧水地問:“為什麼咬我?”
時絨的嗓音悶悶的,略顯低啞:“我的兔子沒有了。”
她紅著眼睛抬起頭,“師尊不想就此解釋一下嗎?”
白亦:“……?”
兔子?
他腦中電光火石地一閃,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
兔子是十年前,他用壺靈棉親手所造之靈物。
有安神助眠,穩人心境的作用。還可在關鍵時刻,自行為小主人抵擋一次渡劫期以下的神識攻擊。
他擔心小時絨初來乍到,夜裡孤身一人會惶恐害怕,特地挑了這麼個□□的小棉娃娃作為入門禮物。
第一次手工制物,模樣難登大雅。
偏時絨很喜歡,不愛他給的那些保命的法器,就喜歡背著那隻醜兔子漫山遍野地瘋跑,睡覺也放在枕邊,儼然是將它當做浮華山上唯一的朋友。
從那時起,白亦就對時絨的審美感到擔憂,但更叫他困擾的是絨崽冷僻、不親人的性子。
……
時絨不愛說話,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大多數時間都是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收的仿佛不是個弟子,而是個叫人省心的鄰居。
當年雲隱仙府上下一致懇求,想讓他挑選個弟子上山時,白亦便考慮過這浮華山過於冷清,並不適合小孩的成長。
所以在山下弟子中挑人的時候,特地挑了個眉眼格外沉穩寧靜的。
那回他一時興起,突然下山。人群慌亂,稀裡哗啦跪了一地。
剛收進門的小娃娃們更是摸不清楚狀況,好些當場被嚇哭了。
唯有她在亂成一鍋粥的人群之中從容著,扎著兩個啾啾的腦袋左望望,右看看。
視線終於掃到了天上的他,大吃一驚,露出瞧見神仙一般新奇的表情。
怕是自己看岔了,還拿手擋著眼睛,眯著眼,伸著脖子好一通打量。
白亦:“……”
最後見別人都跪下了,她方手撐著膝蓋,慢悠悠地蹲了下去,還安撫地拍了拍身邊被嚇哭的小女孩。
不卑不亢,瞧著便是個穩重的性子。
白亦一眼相中了她。
帶上山後,這個沉穩又省心的優點,卻又時時讓他倍感孤寂。
人心不足,說的就是他了。
……
白亦飽覽育兒書,想要拉近和絨崽的關系,始終毫無進展。
人一旦執念太強,就容易劍走偏鋒。
白亦總想,時絨對他恭順有餘,卻並不親近,或許是兩人之間沒經歷過什麼大起伏波折導致的。
又琢磨她整日在後山瘋跑遊蕩,難免會被林間散養的走獸衝撞。他若能適時地英雄救美,再略施苦肉計……
一則讓她知道後山危險,不能再孤身在裡頭亂跑了,
二則嘛,也能讓她更著緊著自己……
就是太損了些。
不過絨崽年紀還小,正是好忽悠的時候,哄一哄應該問題不大?
等她再大一些,這招恐怕都不頂用了。
正巧那日絨崽將醜兔子洗了,拿繩子吊著它的兩隻耳朵,將它懸在廊下晾幹。
白亦嫉妒地望著那隻日日能陪著絨崽的醜兔子,良久,良久……
終於還是沒扛住,對它伸出了手……
……
結果醜兔子身上的幻陣並沒能在浮華山的後林之中派上用場。
遇見野豬,時絨手腳麻溜地爬上樹,在樹枝上晃著腿對著野豬嘻嘻地笑。
遇見衝她龇牙咧嘴的熊瞎子,她沉穩地掏出小木劍。跳起來,啪嘰打在大黑熊腦門上,奶聲奶氣地霸道道:“走走走!走開嗷,不許再跟著我!”
白亦躲在樹後,被萌出一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