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不大。”
時絨語氣平淡道,“大家穩住, 看好我的動作。都是修行之人,這點操作很簡單。”
說罷, 時絨踏著木板在與沙灘連接的淺水區一個S字急速漂移, 激起層層浪花、降速的同時, 整個人騰空而起, 朝著沙灘飛躍而去。
落地接連幾個利落而輕盈的翻滾,卸掉力道, 人便輕巧地停到了沙灘上。
一抬頭:“就這樣, 是不是很簡單?”
嘭嘭嘭——
後面接了六個肉身炸彈, 整整齊齊砸進了淺水沙灘上,濺起水花無數。
時絨:“……?”
這屆劍修學習能力不行啊。
……
“雲隱仙府, 越天瑜, 宴安, 程金金, 時絨。位列團體第二, 每人獲得積分三百。”
“雲隱仙府,金友安,權音,風承。位列團隊第三,每人獲得積分一百。”
鮫人群島上,早已等候在此的萬族聯盟的執行長老,面無表情給出排名判定,有效地阻止了一場隊內群毆事件。
風承摔得七暈八素,一臉的沙子和血,人沒回過神來,就聽到執行長老的排名判定,裡頭依稀好像還有自己的名字。
良久,喃喃自語:“我拿了第三?”
程金金摔出的洞坑尤其的深,爬了好久才爬起來,就著水坑洗了把臉:“啊不然呢?第一個登島的可是時絨,第二當然會給我們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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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天瑜還坐在水坑裡:“我們拿下名次了?”
人族從沒在青雲會上拿下過團體名次,
最好最好,也不過是單人進過青雲榜的前五十,那人現在已經成了雲隱仙府的峰主。
“我們真的拿下第二名了?”
宴安還沒有實感,“每個人都有積分?”
直到權音捂著嘴,發出一聲驚喜的尖叫:“天吶!!積分到賬了!”
六個滿臉血的泥團子瞬間動作整齊一致地低頭看了下手環,整齊地一愣,隨即當場整齊地瘋了。
在沙灘上又蹦又跳:
“爹,娘!孩兒出息啦哈哈哈哈哈!”
“這一波,這一波直接青史垂名啊兄弟們!!”
……
青鸞和鳳凰後一步踏上島嶼。
臉色鐵青,氣勢洶洶地來到執行長老面前:“這不算!長老,他們作弊!”
青鸞隊長滄飛羽一指時絨身邊,倒插在沙地裡的木板,“他們方才明明就是在御劍飛行!就算別人是被牽引著走的,那個打頭的姑娘,她一定是作弊!”
執行長老對這種事見怪不怪,少年天驕年輕氣盛,不肯服輸是正常的。
他看了滄飛羽一眼,轉頭衝著時絨,不鹹不淡:“姑娘,有人提出質疑,請你過來自證一番。”
時絨眨巴眨巴眼,拔起小快艇號抱在手裡,順從地走過來了。
“長老你好,”
先是異常乖巧地給長老打了聲招呼,然後老老實實將木板遞上去,“比賽明令禁止御空訣,我沒有御劍飛行。這隻是個小法器,是我在和角蠍對敵的時候,得來的戰利品,也不是違禁之物。”
時絨撿到那小法器後,自己搗鼓研究過一陣,基本弄清了修仙界靈能輸出法器的核心原理。隻是她還沒學“法術銘刻”這一項技術,沒辦法自己造法器。
後來靈機一動,就將那法器的參數略微修改了一下,把法器一次大量的能量輸出,改成持續足量的輸出,再鑲嵌上三顆靈石,貼在木板後頭,就能作為一個簡單噴射的動能裝置。
海面上阻力小,一拖六根本不費勁。
時絨無辜道:“你能用鵬鳥拖船,我就不能用法器驅船嗎?你看我們隊友,方才一個個都摔成了狗吃屎,還忍著沒用御空訣呢。咱們雲隱仙府的都是老實學生,不可能做那種偷奸耍滑的事兒的!”
雲隱仙府六臉懵逼:“?”
誰狗吃屎了?
你禮貌嗎?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執行長老親自檢查了下“小快艇號”,毫無疑問這是自帶驅動的法器,勁兒還不小。踏腳的木板也是再普通不過的木料。
劍修御劍,至少也得是靈器才行,不存在作弊的可能。
執行長老公事公辦的宣布:“法器沒有問題,成績作數。”
時絨嘻嘻一笑:“長老英明。”
眼睜睜被人奪了三百積分,滄飛羽牙齒都要咬碎。
“你給我等著。”
他眸低陰寒,居高臨下俯視著眼前小姑娘:“小小的一個築基期,拿了那麼多積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給別人做嫁衣罷了。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了我吧?”
時絨抱起“小快艇號”,毫不客氣地拿肩膀將他撞開,側眸掃他一眼。
咧嘴一笑:“你放心,我便宜給狗都不便宜你。”
……
登了鮫人群島,在緩衝區找執行長老兌換了物資積分,小隊內部分配積分完畢,團隊便算原地解散了。大家的積分不再共享,各自為戰,開始攀登青雲榜。
鮫人群島之上有一塊巨大的青雲石,石頭上展示著實時的青雲榜排名。
時絨以2200分的成績,暫時位屬第一。
這是小隊乾坤囊爆倉+反殺妖族聯盟一波肥+團隊第二名積分加三百得來的基礎優勢。
同隊越天瑜等人比她少個四百左右的積分,正好是反殺妖族聯盟時,本該分給金石的積分數額。
時絨拿了第一,卻並不感到高興,這太顯眼了。
她這麼顯眼,又是築基期,大概率會被某個強人找到,要求單練。隻要輸上一次就得失去一半的積分,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感覺自己有點輸不起。
隻怕得找個地方苟一苟,隻要苟足五天,青雲學府名額妥妥在手。
雖說她都已經有世上最好的師尊了,對青雲學府並不太感興趣。但樹活一張皮,人爭一口氣。
來都來了,搞個好名次在手上,回家還能跟白亦吹牛,多有面兒啊。
……
時絨下定決心苟著吃雞,和隊友們告別:“我去找地方躲著了,咱們五天後見。”
程金金:“……”
就沒見慫得這麼光明正大的。
程金金揮手讓她趕緊走,眸光則看向青雲榜上,時絨下面那一排的名字:“第一到的團體……是龍族?!!”
宴安:“嗯,若不是被迷陣困了一會兒,他們恐怕要甩我們至少兩天。而且他們是全憑體能,強行遊過來的。”
程金金:“遊過來?這麼猛?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
時絨還沒走遠,插了句嘴:“我們到的時候岸邊沒船!我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乘船來的。”蹬蹬蹬跑回來,加入討論,“嘖嘖嘖,不愧是龍傲天族,還真是全員變態啊!”
龍族有史以來,隻要參與青雲會,必然穩居首榜,有時候甚至直接囊括前四。
若不是龍族不熱衷繁衍大事,人丁單薄,早沒其他族什麼事兒了。
一百年來,龍族攏共就出席兩次青雲會,不是缺名額,實在是湊不出幼龍來。
他們運氣爆表,正好趕上第三支龍隊。
程金金看到他們的名字列在青雲榜上,心態直接崩了一半。
宴安:“……不是因為船。”
他面無表情抬手往青雲石右後方,一處天然洞穴處指了指,“是因為我正好碰見他們了,過去打了聲招呼,就……順帶問了一下……”
程金金臀部肌肉一緊。
越天瑜沉默著低下了頭。
時絨:“……?”
法克,不能早說?
……
時絨這時候腦子裡已經在警鈴大作了。
龍族全員猛人,鐵定有主角團。她剛剛明明是要走的呀,回來做什麼?
她內心想麻溜跑人,一張嘴卻是高深莫測的:“他們遊過來的,體能應該消耗很大吧?”
“是啊。我看到的時候,他們都在調息修整,狀態並不好……”
“幾個人?他們小隊分開了嗎?”
“……分開了,那洞穴裡頭就兩人。”
宴安警惕地瞥她一眼:“你想幹嘛?”
“幹他們啊!”
時絨壓低嗓音,連聲疾呼,“趁他們病,要他們命不懂嗎?兄弟們跟我上!”
宴安:“!!!”
宴安嚇了一大跳,搖著手,隻求她快點閉嘴。
且不說龍族強勢,一上來就用這種得罪人的方式偷襲人家,根本不光彩。
若是龍族計較起來,之後的五天還要不要過了?人家可以把他們輪到積分清零的好嘛!
就連金友安都想上來按住她:天爺啊,她剛剛不還說著要去苟著麼?
突然又頭鐵了起來是怎麼回事?
降智光環下的時絨哪會怕這?
“怕什麼,咱們七個組一小團,開局先刷龍!一刀暴富不是夢——”
她右手往腰上一靠,就要去抓匕首。
猝不及防,摸上了一點溫熱。
時絨:“?”
茫然回眸,
但見白亦正淺笑著站在她的身後。
指尖擋在她的手掌和匕首之間,輕輕一勾,便反過來將她的手包裹握住。
語調有點說不出來的幽怨:“上了岸怎麼不等我?”
時絨腦子裡好像一瞬清醒了,
又好像一時更加混亂起來,默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不答反問:“你換了衣服?”
他一席儒雅青衫,長發半束,清雅出塵。
很好看,但不是青雲會制式的衣服。像是世俗散仙會著的裝束,她在浮華山上也沒見過,淡妝濃抹總相宜。
白亦說是,“那衣服太醜,我忍它很久了。”
連出局都不怕的人,還怕不穿制式衣服違規麼?
時絨指尖收縮一下,垂下眸子:“哦。”
她輕易被帶偏了話題。
模樣老實,半點不似剛才躍躍欲試,要去搞事的人。
程金金嘆為觀止。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麼?
愛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
宴安剛松了一口氣,甭管是用的什麼計,能將人安撫住就行。
一回頭,便見山洞裡的兩位大佬說說笑笑地走出來了,似是結束了調息。
白亦的視角,時絨頭頂之上剎那光芒大盛。
此次降智的緣由再明了不過,時絨區區炮灰,佔了人家傲天的第一名,天道豈能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