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意思?
就在周元昉想要個準確回答時,樓上傳來了腳步聲,阿滿知道那是哥哥,羞澀的姑娘噌地跑到船外去了,不想讓哥哥瞧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周元昉悵然若失,卻在阿徹露面那一刻,恢復了從容。
“阿滿怎麼說?”掃眼妹妹嬌小的背影,阿徹低聲問。
周元昉不由露出一分挫敗:“她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阿徹眼角抽了抽,那麼多提親的人家,也有父母都看好的,叫妹妹躲在簾子後相看,妹妹不是嫌棄男方黑就是嫌棄男方嘴巴似乎有點歪,那時候,妹妹可從沒說過叫父母做主。
“明日我去拜訪侯爺與夫人。”離開前,周元昉對阿徹道。
阿徹勸阻道:“王爺去侯府,太惹人注目,不如我回家問問二老的意思。”
周元昉想了想,同意了。
阿徹送他上岸。
周元昉跨到岸上,最後看眼畫舫,他目光復雜地對阿徹道:“阿徹,我隻想要阿滿,侯爺夫人那邊,你,盡量替我爭取。”
阿徹點點頭。
周元昉走後,阿徹去找妹妹。
阿滿紅著臉,不敢看哥哥。
“妹妹喜歡王爺?”阿徹無奈地問。
阿滿仔細瞅瞅哥哥,好奇道:“我喜歡他,有什麼不好的嗎?”為什麼,她覺得哥哥不是很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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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徹隻能道:“王爺很好,隻是皇家,非侯府所比,哥哥怕你以後會覺得累。”
阿滿不是村裡的姑娘,不懂皇家的復雜,但她覺得,隻要周元昉一心一意待她,她就什麼都不怕。難道嫁給父親,母親不累嗎?父親經常外出帶兵,去一次母親就要擔心一次,但父親一回來,母親就會笑得特別美,特別開心。
阿滿從小看著父母恩愛,在她心裡,男女彼此喜歡,長長久久地扶持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對我好,再累我都不怕。”阿滿堅定地道。
一邊是相伴多年的好友,一邊是態度堅決的妹妹,阿徹尊重這二人。
傍晚,阿徹向父母提了此事。
因為蕭震被罷官,最近很少有人來侯府提親了,空了這麼久,突然又有人想娶女兒,還是燕王,蕭震與蘇錦都愣了好半晌。回神過後,蕭震先皺眉道:“王爺們妻妾成群,就算他現在答應的好聽,誰能保證以後?他是王爺,真反悔了,咱們也難替阿滿做主。”
蘇錦也是這個顧慮,比蕭震還多了一個奪嫡的擔憂。
阿徹解釋道:“我問過妹妹,妹妹,願意。”
蕭震眉頭皺的更深:“阿滿還小,不懂事。”
蘇錦做主道:“我去勸阿滿,王爺那邊,阿徹你辛苦辛苦,盡量別得罪王爺。”
父母都不同意,阿徹隻能照做。
蘇錦先去找女兒。
聽出母親不贊同,阿滿不哭也不鬧,嘟嘴看著母親:“娘,他都答應隻有我一個王妃了,你為什麼還反對?別說承諾不可信,我爹還是富貴侯爺呢,娘為何就相信我爹會一直對你好?”
蘇錦好笑,拉著女兒的小手道:“你爹是傻子,燕王傻嗎?”
想到周元昉紅紅的臉,阿滿毫不猶豫地道:“他在我面前,就像我爹在娘面前一樣傻。”
蘇錦沒見過周元昉長大後的傻,但她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三皇子,確實傻乎乎地給女兒摘花,還坐在小板凳上陪女兒捏包子過。換句話說,她的阿滿與燕王殿下,算得上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了。
蘇錦無法輕易否定周元昉對女兒的心,因為她不了解兩個孩子的相處。既然感情上無法勸服女兒,蘇錦就低聲講朝堂:“阿滿,如果燕王此時已經是太子,前途有保證,你真喜歡他,娘也就答應你了,但萬一……娘怕你受牽連。”
說完,蘇錦還提了正德帝登基前,他那兩個被前惠文帝隨便捏造罪名然後殺害的藩王兄弟。
阿滿臉一白,望著母親問:“娘是說,如果王爺不封太子,將來就有危險?”
蘇錦面露復雜:“他是唯一的嫡子,哪個王爺坐上那個位子,都容不了他。”
阿滿咬咬唇,思索片刻,她目光一定,道:“娘,端王賢德,哪怕是裝出來的賢,若他登基,他也會繼續裝下去,絕不敢害死兩個兄弟,因為他愛惜名聲。若是英王……”提到英王,阿滿諷刺地嗤了聲,繼續道:“英王多行不義,上次徐家女的事,我爹徹底把他得罪死了,無論我嫁不嫁燕王,英王真得勢,也絕不會給咱們一家好日子過。既然如此,我嫁燕王又有什麼區別?”
女兒有理有據,蘇錦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辯駁!
“娘,我真的喜歡他,您就答應了吧?”阿滿撒嬌地撲到母親懷裡,輕輕地晃著,“我長這麼大,就看他最順眼,娘,您相信我,您能哄住我爹,我也能哄住他的。”
蘇錦被女兒晃來晃去,心也越來越搖擺不定,隻好使出緩兵之計:“這,王爺的婚事,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還得看皇上答應不答應。”
阿滿頓時沒話說了。
告別女兒,蘇錦去找兒子,嘆道:“王爺那邊,你就說阿滿還小,我們想再考慮考慮。”
不管怎麼樣,先別把話說的太死。
阿徹明白。
翌日,周元昉得到了個模稜兩可的回復。
阿徹拍拍他肩膀,笑道:“王爺不用氣餒,依我看,侯府暫且還沒有能超過您的好人選,隻是您身份太高,家父家母都是普通百姓出身,一時受寵若驚,故不敢輕易應承,而且,家父剛與英王鬧了一場,他有所擔心,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強搶民女的英王,周元昉突然理解了蕭震的顧慮,隨即接受了這個局面。
與蕭震的態度比,現在周元昉更擔心父皇瞎給他賜婚。
但正德帝暫且真沒那闲功夫,匈奴草原又有異動,正德帝決定趁自己還有把力氣,再次親徵!
六月底,天氣沒那麼炎熱了,正德帝點兵封將,浩浩蕩蕩地出發了,隨行的有悍勇的英王,有穩重的老將柴雄、張進,霍維章再次被留在京城鎮守後方,唯一的變數,是蕭震。以前正德帝打仗,次次都帶蕭震,蕭震也高興去,這次正德帝不帶他,蕭震比被罷官還委屈,進宮面聖求皇上準他出徵!
正德帝隻給了他一個冷漠無情的眼神。
於是,京城再次傳出了武英侯被帝王冷落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蕭木頭:你無情你冷漠你不講理!
正德帝:我就無情就冷漠就不講理,你奈我何?
蕭木頭:我,我不把女兒嫁給你兒子!
正德帝:愛嫁不嫁!
周元昉淚流滿面:我什麼都沒做啊。
☆、第111章
蕭震人在京城, 心卻跟著大周的軍隊去了草原, 每天都要打聽最新的戰報, 然後站在御賜的輿圖前沉思。
蘇錦不懂打仗,但她在乎大周的輸贏,每晚睡覺前, 蘇錦就趴在蕭震懷裡,聽蕭震給她講前線的戰況。草原與京城隔了太遠, 戰況瞬息萬變,雖然蕭震覺得這次朝廷的勝算很大, 可他不在前方, 隻能估測而已。
正月裡,草原傳來朝廷大捷的喜訊,蕭震提了半年的心,終於落穩了,也不介意正德帝冷落他的事了。
但直到帝王回京,蕭震才得知, 正德帝在混戰中挨了匈奴大將一刀,刀尖扎入正德帝腹部, 勉強躲過要害,卻也折騰走了正德帝半條命。為了穩定軍民、民心,正德帝秘而不發, 隱瞞了一路,到了京城才放出消息來。
君臣一場,蕭震立即進宮去探望正德帝。
正德帝沒有見他, 蕭震跪在大殿外,一直跪到天黑,也沒得到帝王的召見,進出的文武大臣們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蕭震無動於衷。他確實怨過正德帝對英王的偏袒,可在蕭震心裡,正德帝是個明君,正德帝給了他立功的機會,正德帝給了他無數次縱容。
“皇上吃了藥,已經歇下了,侯爺還是回去罷。”正德帝身邊的大太監,與蕭震也是老熟人了,彎著腰出來勸道。
蕭震仰頭,問他:“皇上傷勢如何?”
大太監笑道:“皇上說,他後日便會上朝主政。”
既然還能上朝,就說明沒有大礙。
蕭震看眼大殿裡面,神色復雜地離去。
大太監望著蕭震魁梧的背影,依稀看見了出徵前的皇上,皇上也像武英侯這般高大,隻是,經此一劫,皇上怕是,再也不能恢復元氣了。
隔了一日,正德帝果然出現在了朝堂上,曾經威風凜凜的帝王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被兩個小太監小心翼翼扶到龍椅上,然後他虛弱地靠著椅背,示意大臣們上奏。大臣們勸帝王愛惜龍體,可正德帝勤於政事,不肯懈怠半日。
既然皇上不聽勸,大臣們也不客氣了,開始紛紛上書,請求皇帝冊立儲君。
儲君乃一國根本,以前正德帝身強體健,大臣們拗不過他,現在正德帝虛弱成這副樣子,再不立儲君,萬一哪天正德帝駕崩了,丟下爛攤子怎麼處理?有了名正言順的儲君,帝位才會正常延續,江山才不會動搖。
這一次,正德帝也沒有再強勢的拒絕。
關於儲君,朝臣們有擁護賢德的端王的,有擁護立下戰功無數的英王的,也有擁護嫡子出身的燕王的,其中以英王的呼聲最高,燕王其次,支持端王的最少。就在正德帝剛表現出屬意英王時,御史們突然瘋狂地彈劾英王,羅列了十八條罪名,包括英王母族在地方作威作福,也包括英王強搶徐家女、害怕事情敗露又逼死徐家女一事。
英王被御史們弄得腦仁疼,堅信是燕王在背後搗鬼,英王便暗示他手下的御史也彈劾燕王。
那些御史們很想替主子效勞,然而燕王與英王差了十幾歲,以前隻是養在皇宮的一個小皇子,能犯什麼事?皇後過世後燕王才開始肩負監造北平皇宮的重任,但瑣事都由正德帝親自挑選的能臣們辦好了,燕王沒事去工地溜達一圈便可,御史們根本挑不出什麼錯。
絞盡腦汁,御史們終於想到一個罪名,誣陷燕王不近女色其實是有龍.陽之癖,身邊容貌昳麗的阿徹就是證據,燕王遲遲不娶妻納妾也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