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一發而動全身,她小手動,全身便如棉花似的跟著打顫,蕭震身體一僵,氣勢跟著矮了下來,連忙保證道:“我蕭震若有休妻之意,便叫我天打……”
“不許你說!”蘇錦終於跪直了,一手扶著他肩膀,一手捂住了他嘴。
蕭震隻剩半張臉露在外面,一雙黑眸錯愕地看著她。
蘇錦默默地與他凝望,美眸倒映著燈光,是真正的情意綿綿。
忽然之間,蕭震什麼都忘了,眼裡隻剩下她,隻有她。
蘇錦瞅準機會,飛快挪開小手,整個人重新撲過去,準確地貼上了蕭震的嘴唇。
羞答答的蜻蜓點水?
那是未出閣的小姑娘們的做派,蘇錦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好不容易逮住這個比她高一頭多的魁梧漢子,蘇錦才不想矜持,雙手捧著蕭震冷峻的臉,虎狼似的親了起來,與那晚的偷親判若兩人。
等蕭震反應過來,他的人都被蘇錦摁倒了下去!
周圍全是她身上的香,蕭震腦海裡有兩個聲音在叫囂,一個叫他別再抗拒心愛的女人,一個不停地提醒他,這是好兄弟馮實的妻子。
理智最終戰勝了私心,蕭震一把將蘇錦扯了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被子罩在她身上,連腦袋也罩住,蕭震才緊緊地抱住蘇錦,隔著被子抵著她的腦袋哀求道:“錦娘,別這樣。”
如果說蘇錦剛剛還是一頭母狼,被蕭震一蓋一抱,那麼強勢那麼有力,蘇錦立即就變成了一隻乖乖的小羊羔。無論是十年前的沈復還是做了多年夫妻的馮實,兩人對她都算言聽計從,沈復少有機會碰蘇錦,馮實呢,就算在被窩,馮實也都是聽蘇錦的。
然而現在,終於有個男人敢管她,並且有力氣管她了!
那種強勢,叫蘇錦深深的著迷。
因此,雖然好事被蕭震打斷,光憑這一抱,蘇錦就不氣了,更何況,蕭震第一次喚了她錦娘。
寂靜又悶熱的夜裡,兩人的呼吸都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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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率先平靜下來,咬唇問他:“你,你不喜歡嗎?”
蕭震喜歡,喜歡地要死,可他不能那麼做。
他不說話,小婦人的聲音落寞下來:“我懂了,侯爺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親你。”
誤解而已,誰不會?蘇錦壞壞地想。
蕭震有苦不能言,半晌才答非所問:“我對長公主沒有任何雜念,你別再那麼說。”
他不想聽。
男人委屈巴巴的,蘇錦心軟了,哼道:“流水無情,就怕落花有意。”
蕭震皺眉,回想壽寧長公主試圖往他身邊湊,還說什麼“第一英雄”,忽覺蘇錦的猜測並非毫無道理,遂道:“她怎麼想與我無關,無論今日之前還是今後,除了必要的君臣之禮,我不會與她多說半個字。”
蘇錦意味不明地哼了哼。
蕭震頭疼,還要他怎麼保證?
“侯爺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隻要侯爺答了,以後我便不再胡亂猜疑。”蘇錦幽幽地說。
蕭震立即道:“你說。”
被窩裡許久無言。
就在蕭震心裡又開始打鼓的時候,小婦人終於問了:“在侯爺眼裡,我與長公主,孰美?”
☆、第68章
在蕭震眼裡, 蘇錦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美到隻看一眼, 就讓人覺得她是個妖精。曾經蕭震隻把蘇錦當好兄弟的媳婦看待,那時候蘇錦妖,蕭震暗暗替好兄弟擔心, 怕小婦人背著好兄弟偷人,現在蘇錦對他妖, 蕭震便時而甜蜜,時而煎熬。
至於壽寧長公主, 確實是個美人, 可外人美不美,與蕭震無關。
“說話啊。”蘇錦輕輕推了他一把。
小婦人那點力道,給蕭震撓痒痒都不夠,但蕭震卻被她推得心顫肝也顫,動動嘴唇,硬著頭皮道:“她, 她不及你。”
這大喘氣,蘇錦差點沒被他氣死, 還以為蕭震要說壽寧長公主比她美呢!
幸好蕭震還沒笨到家。
蘇錦縮回手,低低問:“侯爺說的是真心話?別是哄我的吧?”
蕭震松開裹著她的被團,躺平了, 閉上眼睛道:“字字真心。”
蘇錦偷偷笑了,拉下被子,老老實實地側躺著看他, 再也不亂動。
蕭震全身僵硬,不好意思讓她如此端詳,又不敢轉過去,怕她生氣。
看了會兒,蘇錦投桃報李,細聲道:“其實長公主眼光挺好的,侯爺在我眼裡,也是天底下第一的英雄好漢。”隻要蕭震對外面的鶯鶯燕燕沒動心,那別的女人看上蕭震,隻說明蕭震太好,蘇錦作為他心裡的人,該驕傲才是。
蕭震耳朵又熱了,結巴道:“你,你,不說以前,單說現在,老將裡有柴老英雄,同輩中霍兄亦不輸我,蕭某粗人一個,空有一身力氣,如何敢稱天下第一?這話你在家裡說說便可,千萬別對旁人提及,免得貽笑大方。”
蘇錦笑,丹鳳眼稀罕地看著他冷峻的側臉,柔聲道:“你有你的評判,我有我的,反正在我眼裡,侯爺最好。”
小婦人聲音輕柔似水,聽得蕭震又慚愧,又忍不住地渾身舒坦。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躺著,你誇我美,我誇你英雄,自有一種甜蜜悄悄蔓延。
看夠了,蘇錦撐起胳膊,湊到蕭震耳邊道:“白日阿滿說你偷偷看我,我很歡喜。”
說完,蘇錦心滿意足地轉向裡面,尋個最舒服的姿勢,睡覺。
蕭震睜開眼睛,想起蘇錦對鏡梳妝的嬌俏模樣,半是甜蜜,半是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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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漸暖,江南處處好風光,百姓們紛紛合家出遊,宮裡的正德帝也坐不住了。正德帝當初就藩遼東,附近草原遼闊,正德帝空闲時經常去草原跑馬狩獵,就像野慣了的駿馬雄鷹,天天讓他待在一個地方,正德帝怎麼受得了?
二月中旬,正德帝決定到金陵城東側四十裡地外的皇家行宮小住一個月,欽點了皇子、文武大臣隨行,正德帝帶了幾位當寵的後妃,也允許臣子們帶上一兩位家眷同樂。
蕭震回來後,問蘇錦想不想去。
這樣的盛事,蘇錦不想去才怪!
於是二月底,蘇錦帶著阿滿坐上馬車,跟著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一起去了行宮。
貴人們住大院子,蕭震蘇錦分到了一個兩進的小院,隔壁就是霍維章的院子。
男人們還在當差,蘇錦與丫鬟們簡單地收拾了下小院,隔著牆就能聽見霍維章的夫人華氏輕聲叮囑丫鬟的聲音。確定霍維章帶了華氏來,沒有帶那些小妾,蘇錦很高興,派丫鬟去問問華氏收拾好沒,她想帶女兒過去串門。
華氏直接來這邊見她了。
“伯母安好。”阿滿甜甜地喚道,大眼睛看向華氏身後的一對兒兄妹,繼續喚道:“雲騰哥哥,溫清姐姐。”
霍雲騰今年十三歲,是華氏為霍維章生的嫡長子,少年郎自幼習武,容貌完全繼承了霍維章的優點,俊俏風流,如一株挺拔的青柏,但性格又酷似母親華氏,穩重有禮。
“阿滿。”看著阿滿花骨朵似的小臉蛋,霍雲騰目光溫柔地道。
少年旁邊,是霍維章唯一的嫡女霍溫清。霍溫清今年十歲,與哥哥相反,她五官更似華氏,清秀有餘而豔麗不足,但小姑娘的一雙長眉隨了霍維章,不怒自威,隱隱有股英氣,華氏靠自己坐穩了當家主母的位置,妾室們沒一個敢到她面前耀武揚威,而霍溫情也將六七個庶妹制得服服帖帖的,小小年紀就已經能當家了。
與阿滿這種打小就被父母捧在掌心寵愛的嬌花相比,霍雲騰兄妹更像是長在山裡的花木,骨子裡就有種強韌。
但家世性格的不同,並不妨礙霍溫清對阿滿的喜歡,與家裡那些庶妹相比,霍溫清更喜歡天真無邪又機靈聰明的阿滿。
“阿滿好像長高了。”霍溫清笑著道。
阿滿愛聽,傻傻地摸了摸腦頂,仰頭朝娘親笑。
“跟哥哥姐姐去玩吧,別亂跑。”蘇錦放心地將女兒交給了霍家兄妹,以前蘇錦自認會教孩子,但見到霍家兄妹,蘇錦才發現,論教育子女,她比華氏差遠了。
孩子們去玩了,蘇錦故意挖苦霍維章,對華氏道:“我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姐姐。”
華氏笑道:“為了爭這個長臉的機會,後院差點鬧出一條人命來,侯爺一氣之下就定了我。”
這就叫想來的來不了,不想來的卻來了。
蘇錦握住她手道:“管他呢,姐姐來最好,咱們兩家有伴了。”
華氏點點頭,陪不陪男人不重要,出門逛逛,還有談得來的姐妹為鄰,挺好的。
大人們正聊著,外面丫鬟突然急匆匆跑過來,通傳道:“夫人,三殿下與少爺來了。”
蘇錦一驚,眾人剛抵行宮,正是亂哄哄安置的時候,三殿下怎麼來了?
互視一眼,蘇錦、華氏同時出去迎接。
周元昉、阿徹已經進了門。
兩個小少年都是一襲圓領長袍,隻是周元昉衣料更為華貴,神色偏陰鬱,反觀阿徹,靜如美玉,所以都是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但兩人並肩一站,即便穿同樣式的衣裳,也不會讓人產生混淆之念。
蘇錦、華氏先向周元昉行禮,阿徹再給母親、華氏行禮。
周元昉抿著小嘴兒,眼睛瞄向兩位夫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