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突然僵硬起來,蕭震迅速松開蘇錦肩膀,下巴也盡量高高抬起,遠離她的腦袋。
喉結滾動,蕭震結巴道:“弟妹,你,你先起來,看看有沒有扭到腳。”
蘇錦抽搭著應了聲,小手撐著他肩膀試著起身,才離開一點,又跌回他懷裡,可憐巴巴地道:“腳,我的腳好像扭了。”
扭腳之傷,可大可小,蕭震額頭冒汗道:“那,我,我先抱弟妹回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蕭侯爺的後背:哎呦,被踢了一腳好疼。
蕭侯爺的肩膀:嘿嘿,跟夫人貼小臉了。
蕭侯爺的晉江:嘆氣,人生寂寞如雪。
☆、第55章
蕭震笨拙地將“扭了腳”的蘇錦抱了起來。
蘇錦身量嬌小, 柔順地靠著他。
周身全是蕭震的男子氣息, 蘇錦既覺得心滿意足, 又貪婪地想要更多,偷偷仰起頭,看蕭震剛毅的下巴。傻漢子啊傻漢子, 好好的洞房花燭夜,他怎麼就那麼倔?
短短的功夫, 蕭震已經將蘇錦放坐在了床邊。
“好疼。”蘇錦小聲地道,然後低頭, 扯起松松的紅綢褲褲腿, 仿佛要檢查腳踝的傷勢。
對面龍鳳雙燭的燭光照過來,蕭震無意地看過去,恰好看到蘇錦拉起左腳褲腿,露出一截瑩白的小腿。她的腳也從繡花鞋裡掙出來了,白白淨淨的天足還沒蕭震的手掌大,五根腳指頭的指甲蓋居然塗成了紅色, 嬌嬌地翹在那兒,在這寂靜的深夜, 有種說不出的豔麗。
蕭震愣在了那兒。
這是他第一次看女子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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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你……”蘇錦抬頭,好像要與蕭震說什麼, 見蕭震盯著她的腳,蘇錦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兒似的,慌慌張張地將褲腿放了下去, 然後羞愧地朝一側偏頭,小手不安地攥著衣擺,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難得露出這種小女兒嬌態,與曾經叉著腰教訓他的那個蘇錦仿佛判若兩人,蕭震心跳如鼓,匆匆轉過去,背對蘇錦道:“無意冒犯弟妹,還請弟妹恕罪。”
蘇錦搖搖頭,看著他背影道:“隻要侯爺沒有怪罪我舉止輕浮,我沒關系的。”
最後五個字,她說得特別低,像羞於啟齒。
蕭震忍不住想,她,她是說,她不介意被他看了去?
男人心亂如麻,忽聽身後她驚疑地道:“哎,好像又不疼了。”
蕭震松了口氣,真怕她出事。
“我去倒茶。”蘇錦低著頭從蕭震旁邊走過,走了兩步,她偏頭問道:“侯爺渴不渴?”
蕭震渴。
蘇錦笑著倒了兩碗茶水,自己拿著一碗,另一碗遞給他。
看著小小的紅釉茶碗,蕭震莫名想起他與蘇錦喝交杯酒的情形。
他心不在焉地喝了茶。
蘇錦收起茶碗,瞅瞅地上的鋪蓋,蘇錦看眼蕭震,低聲商量道:“侯爺,你,你還是到床上去睡吧,我晚上可能喝水,也可能去淨房,睡得迷迷糊糊地起來,很可能又忘了你躺在這兒,萬一再摔一跤,我疼不疼沒事,就怕壓傷了侯爺。”
蕭震為難,看眼圍廊之外,又動了去外面打地鋪的念頭。
“以後咱們還要在一起過一輩子,難道侯爺準備一直都睡地上嗎?”蘇錦擔憂地說,隨即低頭自責道:“早知要連累侯爺夜夜睡在地上,我就不該嫁過來。”
小婦人聽起來都快哭了,蕭震急道:“弟妹這是何話,我自己願意。”
蘇錦苦笑:“大人不介意,我良心難安,隻不過你我已經成婚,我再說那些也沒用,如果大人執意始終睡在地上,那這樣好了,大人先辛苦三兩個月,等過了新婚期,我為大人挑兩個溫柔貌美的小妾,以後大人去她們房裡睡,旁人也不會說什麼。”
她可以不急著與蕭震圓房,但蘇錦想蕭震睡在她身邊,兩人緊挨著,睡前說說話也方便。
蕭震卻在她提及納妾時冷了臉,聲音也是冷的:“新婚納妾,你讓阿徹阿滿如何看我?”
蕭震真的生氣,難道在蘇錦眼裡,他就是那等好色風流之人?
他生氣,蘇錦不反駁,側對著他坐到床上,拿起帕子抹淚,委屈地道:“你兇我做什麼?我還不是怕你睡地上著涼傷了身子?我知道你現在身強體健扛得住,可寒氣侵到骨子裡,年輕的時候沒感覺,老了它就發作了,那時你煎熬難忍,還不是要來怪我?”
蕭震聽著她的委屈啜泣,忽然覺得頭疼,怎麼就這麼愛哭?他哪裡兇她了?
“你先別哭,我不是那個意思。”蕭震放低聲音道。
蘇錦猛地轉過來,鳳眼瞪著他問:“那你是哪個意思?”
蕭震語塞。
“算了,侯爺是千金之體,還需為朝廷效力,不能大意,往後就我睡地上吧。”蘇錦突然起身,一蹲一躺就鑽蕭震剛剛那個鋪蓋裡了,拉起被子蒙住臉,賭氣地嘟囔道:“反正我隻是個賣包子的婦人,死了也不耽誤什麼……”
“弟妹!”蕭震喝斷她的喪氣話,卻不好去拉蘇錦。
無論蕭震怎麼勸,蘇錦就賴在他的被窩裡,打定主意睡地上。
地上涼,蕭震怕她真折騰出病了,無奈道:“好,我睡床上,弟妹快請起。”
蘇錦這才露出腦袋,鳳眼狐疑地望著他:“侯爺此話當真?”
小婦人長發鋪散,躺在那兒像個妖精,蕭震胡亂點點頭,移開了視線。
蘇錦高興了,手腳麻利地爬起來,抱起蕭震的被子放到床外側,然後她也不好意思再做什麼,飛快鑽進自己的被窩,背對蕭震偷偷笑。
過了很久,蕭震才坐到床上,和衣躺下。
新婚的夫妻,一個朝裡一個朝外,井水不犯河水。
夜不能寐。
沈府,沈復一身白衣坐在窗邊,窗外是一輪皎皎明月。
沈復望著那月亮,一直望著。
今晚是蘇錦與蕭震的洞.房花燭,沈復很確定,他心裡還有蘇錦,他還想娶蘇錦為妻,想與蘇錦白頭到老,但出乎意料的,今晚蘇錦再次成了另一個男人的女人,沈復並沒有預料中的嫉妒與憤懑。
大概這就是人到中年的心境?
沈復曾經有過兒女情長,但他所有的兒女情長都給了蘇錦,十年前與蘇錦斷絕關系的那一刻起,沈復便將兒女情長拋到了腦後。那之後,他心中隻有官場隻有滿腔抱負,再美的女人,對沈復來說都如草芥一樣微不足道。
時間一長,沈復對感情已經麻木。
現在蘇錦回來了,短暫的激蕩過後,沈復迅速地平靜了下來。
一時的得失已經不再重要,他圖的是一世。
倘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至少,沈復要得到一個。
.
聞著蘇錦的發香,蕭震幾乎一夜沒睡。
好不容易熬到他平時晨練的時候,蕭震立即悄悄坐了起來,看眼內側面朝他的蘇錦,睡顏嬌美,蕭震神色復雜地離去。
蘇錦醒來時,蕭震那邊已經涼了,不過之前蕭震起床,蘇錦隱隱約約有點印象,太困才沒理會。
臘月下旬,朝臣都已經休假,阿徹前天晚上出宮,今早吃完早飯卻又要進宮去了。蘇錦沒再睡懶覺,洗漱打扮一番,早早去了堂屋,等著兒子來給她請安。
阿徹來了,手裡牽著妹妹,哥哥難得回家,昨晚阿滿耍賴跟哥哥一起睡的,左右阿滿還小,兄妹之間暫且無需避諱。
“娘,幹爹呢?”阿滿撲到娘親懷裡,好奇地望向內室。
蘇錦笑道:“他去練武了,對了阿滿,今天開始你不能再喊侯爺幹爹,要叫爹爹。”
娘親讓她叫什麼阿滿就叫什麼,但她不懂,眨著眼睛問:“為什麼不叫幹爹了?”
蘇錦柔聲道:“因為娘嫁給侯爺了,往後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阿滿似懂非懂。
哄好了女兒,蘇錦心情復雜地看向阿徹。
阿徹明白母親的意思,淺笑著道:“娘,我知道該怎麼做。”
馮實就是阿徹心裡的親爹,唯一的爹,但蕭震對母親對他們兄妹太好,甚至不惜用假成親的辦法維護他們,這樣的恩情與照拂,阿徹若連一聲“父親”都不叫,未免太不近人情。就算不考慮人情禮法,阿徹也心甘情願改口了。
娘仨聊了會兒,蘇錦一手牽著一個,去前院找蕭震。
蕭震剛換完衣袍,聽到阿滿的聲音,蕭震呼口氣,挑簾出來。
“爹爹!”阿滿甜甜地喚道。
蕭震呆住,小丫頭叫他什麼?
阿徹正要行禮,就聽旁邊母親吃了虧似的提醒妹妹:“現在還不能改口,得敬茶了才能叫。”
阿滿又糊塗了,阿徹悄悄收回已經到了嘴邊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