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搖身一變,又成了小公主,紅著臉小聲道:“那我可走了啊。”
“去吧。”流景臉上還殘留著抱到狐狸的幸福。
不聽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往出口走,快走到時又突然折回來,突然撲進流景懷裡。流景被她撞個滿懷,趕緊將人扶住,沒等開口說話,便聽到她小小聲道:“仙尊,你多保重,我會想你的。”
流景:“……”
小公主深深看她一眼,害羞地扭頭跑了。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出口,流景仍僵在原地不動。
舍迦故意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結果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頓時心生不滿:“怎麼著,魂兒被小狐狸勾走了?我小兔子哪裡比不上小狐狸,你對我怎麼沒有……”
“她認出我了。”流景幹巴巴打斷。虧她還說什麼孩子不孩子的,合著人家就沒信,畢竟天道守恆,修為越高越難有子嗣,以他們兩個的修為,能有孩子的可能性本就萬分之一,相結合更是希望渺茫。
舍迦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嚇得兔耳朵都冒出來了:“她怎麼……你怎麼……難怪她變成小狐狸讓你摸,你就半點沒察覺?!”
“……我還以為她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呢,誰知道是認出我了。”流景難得心虛。
舍迦氣得一跺腳,趕緊朝著不聽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流景自知闖禍,老老實實坐在石頭上等著。
片刻之後,舍迦喘著粗氣跑了回來。
“如何?”流景問。
舍迦橫了她一眼:“小公主以為你來冥域臥薪嘗膽呢,人家剛才說了,仙尊這麼做肯定有仙尊的道理,她不會暴露你行蹤的。”
“真懂事,”流景放下心來,隨他一起往幽冥宮走,“你可問她天界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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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說是出了叛軍,自稱是南府仙君後代,這段時間攻佔了天界一十八處,不少仙子都被他們關了起來。”舍迦提起此事面色凝重。
流景掃了他一眼:“舟明呢,他作何反應?”
“下落不明。”舍迦隻有四個字。
流景一頓:“小月亮呢?”
“跟他一起失蹤了。”舍迦眉頭皺得更緊。
流景笑了:“不忘帶上媳婦兒,想來是沒事的。”
“……幸好我當初聽你的,沒有擅自往天界送消息,否則真要被那群叛軍攔截了,”舍迦頭疼又擔憂,“仙尊,我們是不是得盡快回天界了?”
流景無奈:“本尊倒是想,可你看我如今這境況,回去之後跟尋死有什麼區別?”
“也是……”舍迦嘆氣。
流景掃了他一眼,抬眸看向幽冥宮上空淡淡的紫光:“斷羽與舟明同出一門,想來不會像冥域其他人一樣厭惡天界和本尊,想辦法找她幫忙吧,療傷也好聯系舟明也罷,總要做點什麼。”
舍迦頓了頓,看向她淡然沉靜的眉眼,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安心。
“回去之後我先大睡三天再說,非寂要是找我,你就幫我糊弄一下。”流景突然話鋒一轉。
舍迦:“……”就不是個正經人,又能指望她多正經?
與非啟一戰消耗了太多靈力,後來給非寂輸靈力更是讓識海搖搖欲墜,雖然在斷羽不遺餘力的救治下勉強留了條命,但流景明顯感覺到身體不如之前,僅僅是來送一送小公主,都感覺疲憊懶倦渾身乏力。
流景打了個哈欠,靠在舍迦身上小憩片刻,等回了幽冥宮便往小破院去,結果剛走到一半,就被人給攔下了。
“帝君喚你過去。”狸奴滿臉復雜。
流景無言片刻,認命地跟他走了。
兩人一路沉默,狸奴多少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了。流景看出他的糾結,一時間有些想笑:“你究竟想說什麼?”
“……沒事。”
流景目露不解,卻也沒有再問。
兩人相顧無言走到無妄閣門前,流景一隻腳邁進大殿時,狸奴突然喚住她:“诶……”
“幹嘛?”流景回頭。
狸奴深深看她一眼,道:“待會兒見了帝君,要誠心認錯,萬不可再胡言亂語。”
流景:“?”
沒等她問為什麼,狸奴便先一步將門關上了,徹底將她隔絕在無妄閣內。流景摸了摸鼻子,隻好獨自一人往樓上走。
不知不覺在冥域也有幾個月了,這座平常人鮮少有機會來的高樓,如今她已經來了無數遍,再來猶如回自己家一樣自在。流景輕車熟路地來到寢房門口,敲了敲門便探頭進去:“帝君?”
非寂半靠在床上閉目養神,臉色相比昏迷時要好一些。
流景彎了彎唇角,關上門走到他面前:“帝君,你可算醒了。”
非寂睜開眼,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測,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帝君?”流景試探。
非寂不語,隻是繼續看著她。
流景清了清嗓子:“帝君可是生氣我沒在跟前守著?其實我也想守來著,無奈身子骨太差,您昏迷這幾日我也是生死一線,所以遲遲沒來……我今日稍微穩定些了,第一件事便是先把妖族小公主送走,免得讓帝君掛心,第二件事就是來看帝君。”
她越湊越近,見非寂沒有反對,便默默在床邊坐下,還自作主張握住他的手:“帝君,我很牽掛你。”
非寂垂眸,看向兩隻交疊的手。
流景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便看到他手腕上還戴著蛇紋方镯,一時間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悄悄翹起唇角。
“髒東西。”非寂輕啟薄唇。
流景:“?”
忘了摘就說忘了摘,說是髒東西就過分了吧?流景無語片刻,便要將方镯給摘下來,結果他的手先反過來,從她袖口摘下一根晶瑩剔透的狐狸毛。
“哪來的?”非寂面無表情。
流景仿佛被正妻抓到偷吃的丈夫,莫名有些心虛:“不、不小心蹭上的,我沒注意到。”
說罷,她習慣性要動用靈力清潔,卻被非寂蹙眉打斷。
“不要命了?”他冷聲問。
流景頓了頓,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完全不能用靈力了,於是趕緊收手:“是是是,還是帝君細心,要不是帝君提醒,我現在可能就識海潰散而亡了,帝君真是我再生父母,能遇到帝君是我三生……”
“流景。”非寂喚她。
“嗯?”流景抬眸,猝不及防對上他黑沉沉的視線。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緩緩開口:“你平日都是如何給本座侍寢的?”
……問這個幹嘛?小流氓!流景心裡罵人,面上卻是無辜:“能、能怎麼侍寢?無非就是那些事唄。”
“本座想聽。”非寂往枕頭上靠了靠,身子稍微矮了些,睥睨眾生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流景早把狸奴的提醒拋之腦後,此刻聽到非寂這樣說,雖然不懂他抽哪門子的瘋,但謊話張口就來:“帝君情毒發作時霸道得很,也不必我做什麼,隻需躺在床上,帝君自會纏緊我,用尾巴尖探進裙子,一寸一寸攀著往上……”
都快說到話本都不能寫的程度了,非寂還一副‘繼續說’的淡定模樣,全然沒有從前聽她提起時的惱羞成怒。
流景咽了下口水,幹巴巴繼續:“你總是用一截身子給我當枕頭,蛇頭再折過來抵在我脖子上,蛇身不自覺蠕動時,蛇鱗總會刮出些痕跡……”
非寂依然沒有讓她停止的意思。
流景看著他的眼睛,總算想起狸奴在她進門前的叮囑,頓時表情一苦:“帝君我錯了。”
非寂始終古井無波的表情,終於在她道歉之後化開堅冰,拽著她的衣領反身將她控制在身下,俯身貼近她的脖頸。
發絲糾纏帶來些許痒意,微弱的呼吸落在脖頸上,流景渾身繃緊,下意識昂起頭,留出的空隙剛好夠非寂鼻尖貼緊。
“這樣抵著?”他沉聲問,薄唇無意間擦過她的肌膚。
流景輕顫一下,訕訕還未說話,便感覺裙角一輕,有什麼鑽了進來,纏著她的小腿一寸寸往上。她微微一愣,非寂已經撐起上半身,沉靜地看著她:“這樣攀著?”
轟隆隆——
流景腦海頓時炸起電閃雷鳴,反應過來後連忙求饒:“帝君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快放開我,我再也不敢了……”
人身蛇尾的非寂冷笑一聲,蛇尾愈發用力,顯然打定主意要給她一點教訓。流景隻感覺蛇尾越來越往上,趕緊掙扎著起來,非寂自然不會讓她如願,扣住她的雙手將人壓制。
兩人就此較起勁來,被浪翻滾之間流景漸漸落於下風,正絞盡腦汁思考該怎麼脫身,便感覺身上的人突然失了所有力道,徑直砸在了她身上。
流景被砸得嗚咽一聲,緩過勁來才輕拍非寂後背:“帝君?”
身上的人一動不動。
“帝君?”流景又喚一聲,確定他昏過去後才將人推開,結果下一瞬便看到他臉上隱約出現的合歡花紋路,她臉色頓時一變,“非寂!”
無妄閣頂層寢房的房門關了開開了關,不知多少人進進出出,最後隻餘斷羽一人在屋裡。
狸奴急切地在門口走來走去,終於忍不住問流景:“帝君方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我不知道。”流景眉頭緊鎖。
狸奴更急了:“你怎麼會不知道,方才隻有你一人在屋裡,是不是你氣著他了?我都跟你說了要誠心認錯,你是不是又狡辯……”
“帝君又不是紙糊的,哪這麼容易被氣著,”斷羽從屋裡出來,“他是徹底毒發了。”
“什麼意思?”狸奴忙問。
斷羽難得收了玩世不恭的樣子,神情十分嚴肅:“先前抵擋塵憂尊者那一下,到底是太過勉強,毒發的時間比我想的要提前許多,沒時間了,我們現在就準備解毒。”
“可、可你不是說單憑你自己隻有三成把握嗎?”狸奴眉頭緊鎖。
斷羽掃了他一眼:“沒時間等人了,要麼現在解毒,要麼直接等死。”
狸奴臉色刷的白了,一時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一片沉默之中,流景冷靜開口:“那便開始吧。”
幾人同時看向她。
“都這樣了,隻能賭一把。”流景攤手。
斷羽點了點頭,掃了眼角落裡的悲老翁,悲老翁立刻開始著手準備。
解毒需要合歡花葉和陣法一起配合,每一個細節都要精準,稍有不慎便會降低藥效,而非寂如今的身體狀態,隻能勉強承受十片葉子,多於十片解藥也會變成毒藥。在有限的承受範圍內,一旦藥效降低,便等於再無轉圜餘地,所以必須要萬分小心。
為免有心人利用,解毒一事秘密進行,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為了以防萬一,狸奴把舍迦也叫了過來,讓他同自己一起給非寂護法。
“一旦有不良居心的人闖入,你就帶帝君走,”狸奴再三叮囑,“雖然這種概率極小,但也必須考慮到。”
“放心吧,定不負所託。”舍迦認真點頭。
眾人忙忙碌碌,每個人都有無數事要做,流景作為唯一一個完全幫不上忙的人,默默坐在床邊守著非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