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迦已經麻了,無言許久後認命跟上。
流景說要曬太陽,還真的就躺在小院裡曬起了太陽,任憑舍迦為如今的天界操碎了心,她自巍然不動。
轉眼便是傍晚,流景掐算一下時間,踢了踢靠在搖椅上睡覺的舍迦:“時辰到了,送我回去。”
“什麼時辰?”舍迦驚醒。
“暗牢放飯的時辰。”
舍迦:“……”
費勁將她從牢裡帶出來,曬一會兒太陽又費勁將她送回去,舍迦一臉木然,反叛的心蠢蠢欲動。
“今晚或許有佛跳牆,你留下用一碗?”流景還不知自己的屬下要黑化,仍笑著招呼他。
舍迦冷哼一聲:“你自己吃吧!”
說罷,便閃身離開了,流景隻好親自負責把他挖出的洞堵上,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開始等飯。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暗牢裡冷冷清清,半天也不見個人來,流景起初還坐在桌邊等,等著等著就去了床上,一直等到深夜都沒見著佛跳牆,便打算把洞重新挖開,自力更生去找點吃的,結果剛走到牆邊,便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狸奴跑過來時,便看到她一臉期待地扒著牢門柵欄。
“狸奴大人,來給我送佛跳牆?”她熱切地問。
“……別佛跳牆了,你趕緊出來。”狸奴一道靈力將牢門斷成兩截,拉著她就往外走。
流景一臉莫名:“這是怎麼了?”
“帝君需要你。”狸奴急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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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恍然:“情毒發作了。”
“若真是情毒就簡單了,”狸奴說完,見她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當即提醒道,“妖族公主不聽來了。”
不聽?那個妖族族長的寶貝小女兒?流景不動聲色:“她來關我何事?”
“她這次來,是找帝君成婚的。”狸奴沉聲道。
流景愣了愣:“什麼意思,他們倆有一腿?”
“有個屁!帝君一向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怎麼可能跟她有一腿!”狸奴怒道,“是當年先帝君為了拉攏妖族許的諾言,說以後他的兩個兒子不論誰繼承王位,都會娶妖族的公主為冥後。”
流景失笑:“所以她特意找來,要帝君履行承諾?”
“承什麼諾,誰人不知帝君和冥域皆是今非昔比,她老子都不敢找來,她倒是找來了,”狸奴心情煩躁,“還揚言帝君若不娶她,她便與帝君同歸於盡。”
“這麼兇?”流景樂了,“帝君這回是有福了。”
“你還有功夫看笑話?”狸奴怒問。
流景無奈:“那我能怎麼辦,跟她打一場?不聽小公主可是鼎鼎有名的修煉奇才,十幾歲時修為就已經超過她一眾兄長,如今才兩三百歲,實力便與她老子比肩了,如今的我可打不過。”
她說完,眼底笑意更深:“帝君應該也打不過吧,否則以他的脾氣,早把人給殺了,哪會一直耗到現在。”
其實他手下能人異士不少,一起上也可以與不聽小公主一戰,關鍵是混戰之中總有傷亡,萬一傷到小公主,以妖族護崽的習性,哪怕九死一生,肯定也要與冥域拼上一拼。
若是全盛時期的非寂,對這些小打小鬧定是不怕的,可如今他修為受控,一旦打起來不佔優勢不說,還容易暴露沒有修為的事,引來其他不軌之心的人圖謀。
所以如今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好言好語將小公主勸走。
“帝君這是想讓我去勸小公主?”流景猜到狸奴帶自己回去的目的了,“那他也忒不厚道了,先是讓我得罪塵憂尊者,現在又讓我去得罪妖族,我一個小小宮婢,哪裡受得了這麼多雷霆之怒。”
“帝君沒有提你,是我自作主張帶你出來。”狸奴蹙眉。
流景一頓:“那帝君呢?”
“被不聽堵在殿內,出不來。”狸奴木然道。
流景想象一下那個畫面,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兩人轉眼便到了無妄閣門前,流景剛要進去,就被狸奴攔住了。
“我擅自做主將你放出來已是大罪,你可千萬別再胡來連累我。”狸奴難得有幾分緊張。
流景拍拍他的胳膊,一臉嚴肅:“放心。”
狸奴:“……”更不放心了。
他正暗暗後悔將她帶出來,流景已經衝進殿內,無視坐在左側的小姑娘,嚶嚶嚶著撲到非寂懷中。
看到她出現就知道怎麼回事的非寂,冷淡看了狸奴一眼,狸奴頓時繃緊了後背。
“帝君,你有沒有想我呀?”流景攬著非寂的脖頸用力吸了兩口他身上的味道,一臉滿足地問。
非寂已經被撲過很多次,知道暗暗用力也推不開她,索性任由她掛在身上:“沒有。”
“帝君你壞,”流景自來熟地往他腿上一坐,“我可是每晚都夢見你呢,夢見你與我一起泛舟湖上,一起談天說笑,你還在夢裡誇我又豐盈了不少,說你最喜歡我這樣成熟穩重又風情……”
“你是誰啊?”下方小姑娘終於忍不住打斷。
流景仿佛這才發現殿內還有第二個人,一臉驚訝地看向小姑娘:“你是?”
“我是妖族公主不聽,”小姑娘驕傲地揚起下巴,“你現在抱著的是我未來夫君。”
喲,這小可愛,上次見面還是她的五歲的時候,胖乎乎像個小團子,沒想到已經長這麼大了。流景確定幾百年不見她已經認不出自己,便揚起唇角輕輕靠在非寂懷中。
夢了幾日的人突然出現在懷中,見色起意的某人呼吸一沉,又很快鎮定如初,握住流景的胳膊暗暗用力,警告她別太過分。
“帝君,我幫你解決她,將功贖罪如何?”流景壓低聲音問。
非寂神色淡淡:“用不著你。”
流景抬眸與他對視,片刻之後心神一動:“你要殺她?”
非寂垂下眼眸,顯然已經被小姑娘磨得耐心耗盡。
流景失笑:“您可別衝動行事,這小丫頭不是什麼低調的人,她如今雖瞧著像偷偷摸摸跑來的,可一路上應該也留了不少痕跡,即便你現在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殺了,妖族有朝一日找到這裡斷了線索,一樣是要來找你的。”
雖然不知道非寂如今的情況,怎麼殺得了這妖族萬年難得一見的小天才,可既然他說能殺,那定是能殺的。
這可不行,且不說妖族目前為止,還是她最虔誠的擁趸,單憑這小姑娘每年都託人給她送禮物,她都得把人保住了。
“帝君,兵不血刃可以解決的事,就不要動刀動槍了嘛,”流景攬上他的脖子,附耳低語,“交給我,我勸她離開。”
她的呼吸無意間落在耳邊,非寂驀地想起那個失控的晌午,後背略微有些發僵。
“帝君?”流景見他遲遲不語,歪頭看向他。
非寂眸色沉沉看她一眼,一隻手抵住她的腰。流景識趣起身,目送他轉身離去。
“你走什麼,還沒說清婚事怎麼辦呢。”不聽眉頭一皺就要追上去。
流景趕緊把人攔住:“帝君累了,有什麼事同我說就行。”
不聽斜睨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在跟他嘀嘀咕咕什麼。”
“什麼?”流景看著她圓圓的臉,突然想起她的原形好像是一隻小狐狸。
啊……想摸。
“你就是近來十分得非寂寵愛的那個女修對吧,聽說他為了你,不惜拂塵憂尊者的面子,也要讓你在廟祭上執掌明火,”不聽將她從頭到腳打量幾遍,嘖嘖道,“長得一般嘛,看來是有些手段的,否則也討不了非寂歡心。”
流景笑笑,折身去桌子上拿了幾塊糕點。
“喂,我不管你如何有手段,這個冥後我都當定了,你若省事,就別給我使絆子,你和非寂怎麼樣我也不會管,你要不省事,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小姑娘囂張威脅。
流景遞給她一塊糕點:“吃嗎?”
“吃,”小姑娘接過,一口咬掉半個,“這點小恩小惠,別想收買我。”
“你跑來要嫁非寂的事,你父王知道嗎?”流景好奇。
不聽果然心虛:“當、當然知道。”
流景彎了彎唇角:“那我讓帝君給妖族去信一封,請他過來商議親事?”
“我的事,你找他幹什麼?”不聽不樂意了,“總之我今日來,就是要嫁非寂,他要是不答應就是毀諾,我不將他這幽冥宮攪個天翻地覆,我就不叫不聽。”
還攪個天翻地覆,我看你是想挨揍了。流景心裡冷笑一聲,面上淡淡道:“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因為他不會娶你。”
“為什麼?”不聽皺眉,“你想跟我搶?”
流景苦澀一笑:“我算什麼,怎敢與公主搶,我說他不會娶你,是因為他不會娶任何人,他……”
流景突然哽咽,“他就是個沒有心的人。”
“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明白點。”小公主皺眉。
這都聽不懂?流景頓了頓,幹脆拉住她的手,小公主愣了愣,回過神時手已經貼在她的小腹上。
“我都這樣了,他仍不肯給我一個名分,公主覺得他會因為一個父輩隨口許諾的婚約,就妥協娶一個初相識的女子?”流景一臉哀切。
小公主茫然半天,反應過來後大為震撼:“你都懷……都這樣了他還不娶?人渣!”
“公主別這麼說,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流景嘆息,“隻是我已經誤了終身,不想你再陷進來,所以才會勸你放棄,公主殿下,你年輕貌美,又是萬年難得一出的天才,將來說不定可以繼承妖族族長之位,又何必跟我一樣,在一個男人身上虛耗此生。”
“我其實就是跟父王置氣,才會跑來冥域……他總跟我喜歡的人作對,我才不想嫁給他。”不聽輕哼一聲。
流景眨了眨眼睛:“那你……”
“算了,這種人渣,我看一眼都惡心。”不聽擺手表示放棄。
流景笑了笑,正覺得順利時,就聽到她又問:“你非要吊死在他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嗎?”
流景立刻深情表白:“我對帝君情深似海,哪怕他視我為草芥,我也絕不會……”
“行了行了,”不聽嫌棄打斷,“看你還算好心的份上,我也幫幫你吧。”
流景:“?”
半個時辰後,她磨磨蹭蹭回到頂層的寢房,一看到非寂便訕訕笑了。
“解決了?”非寂抬眸對上她的視線,頓了頓又別開臉。
流景輕咳一聲:“解決是解決了,但遺留了點小問題。”
“什麼?”非寂垂著眼眸看書。
“就……我演得太過,小公主又太有義氣,堅決要將婚約轉給我。”流景幹笑。
非寂一頓,直直看向她。
“現在的情況就是,你要是不娶我,她恐怕不會走。”流景睜圓了眼睛,努力裝無辜,“要不……您為了大局考慮,娶一下?”
非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