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更加懷疑:“你又耍什麼花招?”
“我、我什麼都沒……”流景又幹嘔一聲,然後突然崩扭頭往外跑。
狸奴怎麼可能讓她離開,一個閃身再次擋在她面前。
“你、你別忘了起過心誓,要讓我平安離開幽冥宮,”流景又想幹嘔,但強行忍住了,“你不可以食言,否則會受心魔磋磨而死。”
“你現在已經平安送出幽冥宮,心誓破了,”狸奴面無表情,“說,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好好的,隻是一天沒吃飯了有些難受。”流景後退兩步,雙手護住了肚子。
狸奴雖然沒娶媳婦兒,但怎麼說也幾千歲的貓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之前看到她幹嘔時心裡就有些懷疑,此刻看到她如此護著肚子,臉色頓時變了:“你有身孕了?!”
“我沒有……”
流景話還沒說完,方天畫戟便憑空出現,直指她的喉嚨,她立刻閉嘴。
“跟我回宮。”狸奴沉聲威脅。
流景眨了眨眼睛,不情願地答應了。
狸奴不敢動她,又怕她耍花樣,索性一路拿方天畫戟指著她,服侍過流景的宮人恰好經過,看到這一幕連忙躲到一旁。
“狸奴大人這是因嫉生恨了?要不要去告訴帝君?”
“老實待著吧,此事哪是你我能摻和的。”
宮人議論紛紛間,狸奴已經將流景帶到偏殿,收了方天畫戟設下禁止出入的結界才道:“在這兒等著,我馬上回來。”
說罷他就要離開,流景卻突然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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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狸奴耳朵飛起,三兩步衝過來將她扶到桌旁坐下。
“我太久沒吃飯,餓得了。”流景看他一眼,一隻手隨意蓋在小腹上。
狸奴不信她的說辭,但想到她腹中可能有帝君血脈,還是沉聲道:“等著。”
流景一臉乖巧地目送他離開,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狸奴一出門就想召悲老翁過來,但覺得茲事體大,這女人又詭計多端,不好讓悲老翁單獨留下,於是斟酌再三還是先回了不利臺。
不過一日的時間,無妄閣就已經重建,除了門前那兩棵千年古樹沒了,其餘的與從前沒有半點不同,荷花池水面波紋顫動,下面隱約有什麼遊過,帶來一絲絲透著腥味的冷意。
狸奴輕車熟路上了最高層,敲門之後不等傳話便衝了進去。
非寂正在打坐,聽到動靜不悅地看向他。
“帝君,卑職有小主子了!”狸奴第一次無視他的不悅,激動地宣布這個好消息。
非寂:“?”
一刻鍾後,偏殿大門突然被撞開,正在夾菜的流景抬頭,對上一雙晦暗黑沉的眼眸後頓時僵住。
……玩大了,把他招來了。
“帝君,”流景幹笑起身,默默放下了碗筷,“吃了沒,一起吃點?”
非寂抬眸看向她,流景默默站直了。
一片沉默中,狸奴撕破虛空,將悲老翁抓了過來。
悲老翁落地時還端著一杯茶,抱怨張口就來:“狸奴大人,您下次召我能不能……帝君?”
“別廢話,她惡心想吐,還一直護著肚子,給她看看是怎麼回事。”狸奴下令。
惡心想吐還護著肚子……悲老翁一個激靈,趕緊醞起一團靈力推入流景小腹。
靈力團閃著光在流景全身遊走,悲老翁和狸奴的視線隨著靈力團移動而移動,唯有非寂垂著眼眸,如一尊事不關己的石像。
許久,悲老翁茫然開口:“除了識海受損,其餘什麼事也沒有啊。”
非寂沉靜的眼眸微動。
“不可能,”狸奴下意識否認,“她腹中沒有孩兒?”
“就是什麼都沒有,我雖然學藝不精,但也不至於有沒有身孕都診不出來,”悲老翁說著看向流景,用眼神詢問她究竟怎麼回事。
流景一臉乖巧:“我一直跟狸奴大人說,我是餓壞了不是懷孕,可他就是不信。”
“你為何要捂著肚子?”狸奴逼問。
流景:“都說餓壞了,肚子空空可不得捂著。”
“那你為何表現得那麼心虛?”狸奴繼續問。
“我是怕你不放我走,所以急著離開,才不是什麼心虛。”流景無奈攤手。
狸奴盯著她看了許久,怒而亮出方天畫戟:“你敢戲弄我!”
“狸奴。”非寂抬眸。
狸奴僵了僵,手中兵器頓時化作一股煙塵。
“帝君。”狸奴垂頭喪氣地回到他身邊。
非寂淡漠看向流景,流景立刻委屈:“我真沒騙他,是他自己誤會了還逼我回來……”
“是他逼你回來,”非寂不緊不慢地看向她,“還是你故意誘他帶你回來?”
“當然是他逼我回來,我現在巴不得離幽冥宮遠遠的,也省得,”流景哀怨地看他一眼,“也省得某些人下了床就翻臉無情,動不動對我喊打喊殺。”
“放肆!”狸奴呵斥。
流景扯了一下唇角,不說話了。
某些人毫無愧色:“狸奴。”
“卑職在。”狸奴上前。
“送她離開。”非寂開口。
流景和狸奴同時一頓,狸奴皺起眉頭:“帝君……”
“幽冥宮不強迫任何人留下,她既然要走,就送她走。”非寂淡漠打斷。
狸奴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言外之意,是真的要放這女人走……可這女人一走,帝君怎麼辦?
狸奴心中縱有千重顧慮,但還是果斷聽命行事。
流景回來後就沒想過再走,畢竟自己是目前唯一可以安撫非寂原身的人,在斷羽帶著合歡花回來之前,她的存在足以將非寂情毒入骨的事全然隱瞞。但沒想到非寂這麼狠,寧願承受被非啟發現真相的風險,也要送她走。
……現在好了,騎虎難下了。
流景慢吞吞跟在狸奴身後,從非寂身側經過時,隨意地掃了他一眼,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便繼續往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流景終於停下,折回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道:“我不想走。”
非寂靜靜看著她。
“好吧,我承認,我不想走了,所以故意騙狸奴大人帶我回來,”流景突然坦白,“但我剛才說的也是實話,逼狸奴大人起心誓時,的確心灰意冷想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但真要離開時,我還是後悔了。”
狸奴冷笑一聲:“果然如此。”
“雖然帝君對我無情至極,可我還是舍不得帝君,”流景突然幽怨,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隻要一閉上眼睛,想的便是這段時日的恩愛畫面,也不知你記不記得,你總是在床上纏緊我,然後用蛇尾……”
“……閉嘴。”非寂眼神轉陰。
妥了。
第11章
流景十分聽勸,非寂讓她閉嘴,她就立刻閉嘴了。
“帝君,打算如何處置她?”狸奴適時開口。
流景一臉乖巧,藏在袖中的手指捏訣。
“留下。”非寂輕啟薄唇。
流景眨了眨眼睛,放松了。
非寂說完這兩個字就轉身離開了,狸奴目送他的身影直到消失,才冷笑著回頭,流景立刻站直,示意悲老翁幫忙緩和一下氣氛。
悲老翁:“我、我草藥還沒曬完,就先走一步。”
話音未落,人就端著茶杯跑了。
大陰天的曬什麼草藥,果然是指望不上。流景嘆了聲氣,還是得靠自己:“狸奴大人消消氣,騙你也是無奈之舉,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次吧。”
“你倒是能屈能伸。”狸奴面無表情。
流景假裝沒聽懂:“時候不早了,大人事務繁忙,要不我送您出去?”
狸奴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該我送您才對。”
流景:“?”
一刻鍾後,流景看著小破門上掛著的小破牌匾,沉默了。
“帝君隻說讓你留下,卻沒說讓你以什麼身份留下,剛好幽冥宮缺個雜役,你就做這個吧,”狸奴看著她無言的表情,總算出了口惡氣,“正好可以跟你表弟做個伴。”
“……其實我表弟沒那麼需要伴兒,我繼續待在偏殿挺好的。”流景試圖掙扎。
狸奴冷笑一聲就離開了。
流景無奈,隻好獨自走進小院。
舍迦正坐在屋檐下心不在焉地摘菜葉,看到她回來了頓時眼睛一亮:“仙……”
“仙什麼仙,以後叫姐姐。”流景打斷他,確定無人偷聽後才看他一眼。
舍迦傻笑,兔耳朵噗嗤一下冒了出來:“您順利留下了?”
流景心情不錯地點點頭:“嗯,留下了。”
“怎麼做到的?”舍迦好奇死了,拉著她回到自己的小破屋裡。
“其實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他們也不可能讓我離開,畢竟我是目前唯一可以壓制非寂蛇形狂性的人。”流景到桌邊坐下,手指點了點桌面。
舍迦立刻給她倒了杯青草茶:“那狸奴還送您出宮?”
“試探罷了,我來歷不明,又出現得太巧,會懷疑我和下毒之人是同伙也正常,若我真心要走,便可以打消懷疑,但這樣一來,他們將我抓回幽冥宮後,不論是為了保密非寂的情況,還是為了護著我這個唯一的藥,都會將我囚禁起來,”流景將茶一飲而盡,悠闲道,“我也想順勢而為,可受困一隅還是算了。”
“那您是主動要留下的?”舍迦好奇,“這樣一來,會不會讓他們懷疑你是細作、先前的所作所為都是欲擒故縱?”
“主動留下肯定是要被懷疑的,雖然他們為了順藤摸瓜不會囚禁我,但肯定要派諸多人手監視我,我的真實身份比細作還不如,被盯著可不是什麼好事,”流景突然一臉神秘,“所以我用了一個破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