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這舉止,真真氣人。
魚露腿都快站不住了,“你快……你快別胡說了,你說我是你的人,可你得到了我的人,你能得到我的心嗎?我的心是我自己的,我的心決定我可以喜歡你,我也可以不喜歡你,我還可以喜歡別人,你能管得著我的人,你能管得著我的心裡喜歡誰嗎?你還說我是你的,我才不是,我有自己的靈魂,我的靈魂歸我自己所有。”她氣得猛打前面那隻攥她的手。
“你輕一點,你聽到沒有……”
這個時候的賀紹廷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敢!你必須喜歡我!你從頭到腳,從人到心,都是我的!你連處夜都是我的!”處夜都是他的人,那就是他的!
“哈,那有那什麼,反正你管不著我的心,我的心想愛誰就愛誰,你能管得了嗎?你知道它愛誰嗎?它愛誰就不愛你!”
魚露看著臉色自從容不迫,到現在,臉都變了顏色。
他死死地攥著那兒,狂暴之氣在凝聚:“你愛誰,除了我,你還愛誰!”他壓低聲音吼她。
剛才還調笑她的人,轉眼就變了臉。
生起氣來。
他一強硬起來,魚露就軟了,拍打他:“你輕點,別這麼大勁兒,你攥疼我啦!”她小貓聲兒似地開始在他懷裡掙動。
賀紹廷一動不動盯著她,“你給我說清楚,你之前是不是愛過誰?說!我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嗎?”
魚露的心正在他掌心裡怦怦地跳。
真沒想到,她胡亂說的話,竟然……
把他氣到了,還把他氣炸了,她倒是很會引爆這隻火,藥桶。
她說我不是你的,他偏說是他買來的,那她就說你得到了我的身,可你得不到我的心,這隻火,藥桶一聽,她的心不在自己這兒,這還了得,一下子就炸了,連那事兒都不做了地瞪著她,要她心也必須給他的那個樣子。
哈,真像要糖吃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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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露心裡又痛又有點爽。
男主真傻,被她帶坑裡了。
她輕輕地跟他細說:“我們都是擁有身體和靈魂的個體,我的身體你雖然得到了,可我的靈魂還是自己的,你要是想要我真心的喜歡你,愛你,希望我無論你什麼境地,都會對你不離不棄,一生隻愛你一個人,那你也得讓我感受到你的喜歡和愛啊,我們是平等的,愛也是平等的,你光得到身體有什麼用呢,你知道那種彼此心靈交融的喜悅和感覺嗎?那種彼此心靈上的結合,那種濃濃的愛意,你體會過嗎?你不想要嗎?”想要,你就對我好一點啊,任我欺負,任我驅使,那你得到了我,我也得到了你,皆大歡喜。
賀紹廷看著她半晌,他微微放松了下力道,讓魚露喘了口氣,心道說服他了嗎?
他看著她那小嘴得吧得吧真會說,小紅唇又紅又鮮,好看的緊,就像今天舞會上那個女人脖子上的紅寶石一樣,讓人想擁有。
什麼靈魂身體,繞了那麼大的圈子,就是想讓他對她好一點,想得到她的心,就得對她好一點是嗎?真是個精怪。
下一刻,他就把她抱了起來,勾唇道:“我也聽人說過,想得到女人的身,就要撒大把的錢,想得到女人心,更簡單,就幹到她愛上我為止,你覺得呢?”
說完就把她抱在了澡房的櫃子上。
本來都走遠了的李嫂就聽到澡房“劈裡啪啦”一聲,然後姨太太叫道:“賀紹廷,……你!等一下!呀……我錯了,我錯啦……”
“說,你喜不喜歡我?你愛不愛我?”
“不……”
然後就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任誰都知道是在幹嘛,其間還有姨太太的罵聲,罵了也沒見少帥惱,反而更劈裡啪啦。
李嫂呆若木雞。
她活了這麼年,從未見少帥這樣過,也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女孩,什麼,喜歡不喜歡,愛不愛……
這也太羞人了,她這活了半百的年紀,聽著都臉紅。
最後,魚露是被賀少帥用自己的大衣包著,從浴室抱了出來,抱出來時,她小腳還在空中一動一動的,那玉足美得像玉雕品,趾豆都像白玉做的,水嫩的很,上面還有輕輕咬過的牙印。
賀紹廷一臉的心滿意足,每次得到她,每次深深地得到她,他都覺得滿足,好似抓住且佔據了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但是現在,他想到她說的話,心靈交融的喜悅,心靈上結合的愛意?他抱著她上樓,心裡突然鼓漲漲的,沒有以前氣勢洶洶的狀態,每一步走的可溫柔了。
第二天,來了裁縫,帶著綢緞來給魚露量身訂做旗袍。
那綢緞布料匹匹閃著珍珠一樣的光澤,摸上去細滑柔軟,全是少帥訂下來送給姨太太的,都收到櫃子裡,裁縫是少帥請來少帥府,專門一年四季給姨太太做衣服,手藝極好,是位老師傅。
還有幾匹特別昂貴的布料,布料裡摻著銀絲與金絲,每一塊都是搶手貨,數量太少,有錢也買不到。
“少帥還留了五百銀元,給姨太太買東西用的。”李嫂說道,魚露確實要置辦些換洗的衣服,否則都沒有衣服穿了。
她跟著李嫂出了門,黃包車已經叫來了,上黃包車的時候,旁邊路過一輛黃包車,車上坐著一個打扮十分時髦的女人,手指染著丹寇,看到魚露時,還回頭多看了幾眼,然後又看了眼少帥府,臉上的表情有一分驚訝。
坐著黃包車,看著民國時期的風景,真的有一種別樣的感覺,這個年代無論建築還是風格都很獨特,那帶著尖尖的鍾塔,路上行人各種衣著,那些極具風格的小洋樓與建築。
她看得眼花繚亂。
李嫂帶她到商行裡買了衣物,魚露挑挑揀揀,選了兩套她能看上的樣式,還有幾件絲絹小衣小褲,十分輕靈,李嫂還讓她買了羊毛流蘇披肩,到時候做出了旗袍,搭在身上很好看。
本來還想給她買件皮草坎肩,別家的姨太太,都以皮草為貴為榮,誰若沒有幾件皮草,都出不了門,老穿舊款都嫌掉價兒,必是要買百貨九門最新款才行,否則那就是失勢,不得寵,都沒有臉去聚會露臉。
少帥就這麼一個姨太太,那大洋是可勁兒給她花的,五百銀元,買個十幾個件都不是問題,魚露擺了擺手,沒有讓李嫂買。
她若是可勁兒地花他大少帥的錢,她還怎麼有臉在他面前說自由說人格呢,她還怎麼拒絕他的各種求歡手段呢,她得想辦法自己養自己,證明她是獨立的,自主的,是自由的個體,絕對不是他花三百塊銀元就能買斷的姨太太。
太元商行,皮草專櫃,裡面全是高檔貨,魚露隻在旁邊買了件純羊毛雪白的流蘇披肩,就要和李嫂出門了,這時在少帥門遇到的那位同樣坐黃包車的女人,正和一個妙齡少女站在一起。
似乎在看一件皮草大衣。
那女人抬頭看了不遠魚露和身旁拿著東西的李嫂一眼,“咦,這不是少帥府那個……”
旁邊妙齡女子聽到少帥二字,立即問:“什麼少帥府?”
那女人下巴往魚露的方面指,“我看到那個女孩從少帥府裡出來,不會是少帥新納的姨太太吧。”
妙齡女子一聽,就朝她說的人看過去。
那是怎麼一個絕色美人啊,身上穿著的衣服料子一般,款式也十分老派,還是那種斜襟的,櫻色上衣,墨綠長裙,土了吧唧,可偏偏穿在她身上,硬靠著那一身仙氣兒,襯得飄飄欲仙。
讓人感嘆老派臃腫的衣裙也有春天?
有,看人,看臉。
她稍微抬一抬皓腕,輕輕掠一掠鬢角,那就是無限的風情,那風情絕不是靠衣物妝容來襯託,那是在眼角眉梢,在一舉一動裡。
這偌大皮草商行,見她穿得這樣老式衣裙進來,竟沒有一個人趕她出來呢,給人的感覺,皮草能穿在她身上,那都給商行帶來效應,可惜人家一件也沒買,隻買了件兩塊銀元的純羊毛披肩,正被她披在肩上,雪白披肩一搭,配著她紅唇,微微一笑清純又嫵媚。
最低的一件皮草都是三十塊銀元起步,窮人是絕對買不起的,但卻沒有任何人笑她窮,無它,氣質使然,這美人就不像是沒錢的人,因她生就一副人間不缺錢花的樣子,為什麼?因為這美人若想,有的是男人願意為她花。
長成這樣,一件皮草有何難。
妙齡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餘熙佳,見到了魚露,她立即想到,那日總督府,她滿懷希望地與少帥共舞,少帥還親切地與她對話。沒想到少帥那一句,買條和她同款的項鏈,要送給他姨太太的話,簡直讓她窒息。
“魚小姐,不需要再買件衣服嗎?我看那邊,那件皮草坎件適合小姐你,少帥吩咐過了,讓我給小姐多買幾件,隻買了件披肩,我回去怎麼跟少帥交待啊。”
“買又不急在一時,夠穿就好了,以後再來。”兩人邊說邊往商行門口走去。
餘熙佳難掩心中的怒火,而少帥想買她的同款的項鏈,送與一個姨太太這種行為,對她而言,更是一種侮辱。在兩人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忍不住尖刻地道:“買不起就別進來,一臉的窮酸相,配也穿這樣高檔的皮草麼?”
她摸著手中光滑的皮毛,輕蔑地對魚露說了一句。
魚露與李嫂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說話的餘熙佳。
李嫂都驚訝了,這姑娘長得倒是很漂亮,怎麼說話這麼尖酸刻薄,哪裡得罪她了。
“這位女士,你是在與我對話嗎?”魚露看向餘熙佳,但她的注意力並沒有在她的話裡,而是在她的脖子上,這個妙齡少女的脖子上有顆紅紅的寶石,這寶石正對她一閃一閃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餘熙佳傲慢地抬起頭,“說你又如何?”
魚露笑,“隨意,謝謝。”然後她手指勾了勾,轉身就與李嫂出了皮草商行的大門。
“……你這話不該說,何必為這樣的人壞了自己的名聲。”那個女人對餘熙佳說道。
說完,她看向餘熙佳的臉,感覺有些不對,“熙佳,你的臉,你的臉怎麼了?”
……
魚露和李嫂走出門口不遠,準備叫黃包車的聲音,商行裡傳出一聲尖叫:“啊,我的臉!”
“賣報賣報!欣華日報!!又要打仗了……”
“號外號外,賀家二少爺要訂婚啦!”一個報童手拿著報紙從黃包車旁邊跑過。
“賀少帥要訂婚了?”
“訂的是哪家的小姐?這我可要買份報紙看清楚。”
“聽說是餘家的那位洋派小姐。”
“事實如何未可知,看了報才能知曉。”
魚露手指抓著那條羊毛披肩,用力攥緊,嘴唇緊緊抿起來,得到寶貝的喜悅也沒有了,昨天還在床上哄她,隻要心給他,他就不娶親,今日就訂婚了,怪不得昨日回來一身酒氣,一嘴的酒味,恐怕那是訂婚宴的酒吧?
渾蛋!
第50章 民國姨太太4
這時,蹲在牆角等客人的車夫,拉著黃包車就跑過來了,李嫂提著東西道:“魚小姐,車來了。”
“等等。”魚露沒理車,直接去報童那裡買了一份報紙,她還不太會換算這個年代的錢幣,一份報要三分錢,她看著李嫂給了報童三個銅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