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才開始拼命地向別墅區、住宅區跑。
可還沒有跑到。
就有密密麻麻的異獸,從天而降,砰砰落地,甚至還有長著翅膀的怪獸,飛快地俯衝而下,直接將人叼起在半空撕碎吃掉。
這是一場人類被單方面屠殺的異獸盛宴。
脆弱的人類,毫無反手之力,很快成了異獸的腹中餐。
哪怕陸慎一群人,待在封閉的地下室裡,仍然能清楚地聽到上空人類的慘叫與哀號聲。
就算沒有親眼所見這樣的場面,可聽在耳中,就能夠想象得到,那是怎樣血流成河的人間地獄場景。
廚娘、女護工、園丁幾人面無血色,嘴唇發抖。
他們想到如果不是唐小姐把他們全叫了進來,那麼現在,在外面痛苦尖嚎的人,就有他們。
此時埋在陸慎溫暖胸前的唐露,正被陸慎按在自己胸前,她一邊耳朵貼著他的胸膛,一邊耳朵被他緊緊的捂住,捂住前,他還低低道:“別動,別聽,乖一點。”
雖然早有預料,可唐露還是心中不忍,雖然死掉就解脫了,可過程實在太殘忍,她問系統。
“一定要這樣嗎?兩個世界,一定要這樣廝殺嗎?”
系統:“宿主,你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必太過入心,每個世界都有它自己的生衰滅亡,有它自然的運行規律,不能說誰錯誰對,這個世界你生而為人,食其肉,下個世界,它生而為獸食其人,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而已。”
唐露嘆了口氣,“那天道商城,降落了嗎?”
系統:“天道商城可能要在異獸降臨24h後,才能出現。”
“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呢?這個世界的人躲進去,就能活下來了。”唐露仍然不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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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就算一方世界裡至高無上的天道,也受萬界規則的束縛,它有心而無力,無奈的是,這兩方世界,人類天道處於弱勢中。”意思就是,它能在抵御另一天道的侵襲時,還能降下福澤護佑這一方人類強者,已經不易了,剩下的就要靠人類強者自己解決,至於一開始異世降臨時死掉的人。這種天道戰,就是雙方世界的大清洗,弱的一方的弱者蝼蟻自然要先被清洗掉,都是規則,何況天道力有限,資源當然是要留給最初24h裡活下來的那些,有勇有智有謀有運氣的強者。
有限的資源,何必浪費在普通蝼蟻的身上,強者存,弱者滅,天道如此,自然如此,萬界如此。那有人會說這樣不公平,強者可以一直強,不,天道是公平的,強者雖強但他還是會死的,死了再一輪回,就從弱者開始吧,何謂公平?並不是眼中所見方圓之地裡的公平,才算公平。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嘶咬慘叫聲仍在繼續。
地下室所有人依然屏住呼吸,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原因就是牆上打開的屏幕裡面,有八個屏全部雪花黑掉了,隻有一個最右下角,最隱蔽的一個視野,這個視野隱藏在草坪地面處,現在還在運轉。
一開始這個視野是被擋著的,似乎被一個東西落在那裡遮住了。
兩個小時過去,那個東西終於離開了,視野開始恢復。
隱藏很好的攝像頭正在轉動。
停晚時還是一片海上仙境般的人間美景,此時,面目全飛。
屏幕裡,隻有血染的修羅場,因為所處的位置高,能夠從樹葉的縫隙中看到,遠處海面上飄著紅。從天而降數不盡的怪物,在四處尋找著人類,找到了就抓出來吃掉。
悽厲的求救命不斷響起。
夜色慢慢覆蓋了整片大地,攝像頭的影像裡,是雪一樣的霜白,霜白中都是人類開腸破肚的畫面,殘酷慘烈到保姆隻看了一眼就嘔吐了出來。
劉強這個一米九三的壯漢,眼裡充滿了恐懼。
曾經的a市,區區兩個小時,在所有人毫無防備之下,完了。
地下室幾個人的手機都按爛了,可是電話根本打不出去,也接不到任何消息。
連信號塔都被掉下來的巨大怪獸落地摧毀,手機早就成了擺設,耳邊全是不知多遠的地方傳來的炮彈聲,天空堆起了大量的煙霧,不知哪裡又引爆了什麼,可這種大面積的異獸降臨,哪怕引爆核彈也沒用,不過是加速人類的死亡而已,畢竟與怪物相比,人類的身體才脆弱的可怕。
女護工隻能捂著嘴哭泣,她還有個六歲的兒子在家裡,不知道怎麼樣了,保姆也有兒子,園丁今年都有孫子了,他們是活下來了,可是家人呢?
廚娘劉阿姨眼眶紅紅的,她有個女兒還在讀高中,不知道會不會有事,看到那些屍體,她不敢想下去。
安靜坐在輪椅上的陸慎,耳朵動了動,一直霸佔此地的生物,似乎被其它東西吸引了注意力,離開了這裡。
他這才低頭,在唐露耳邊悄聲說道:“推我到右面的房間。”
唐露聽到他這麼一說,就知道別墅上面那隻最危險的東西,終於走了。
這些怪物,正在到處抓人類進食補充能量,它們抓人靠得是視覺與嗅覺,這間全是鋼板封閉的地下室,能很好的隔絕他們的氣息,而且隔音也做得很好,隻要隱藏得好,不發出太大的聲響來,他們就是安全的。
唐露趕緊起身,從他輪椅上爬下來,把陸慎的輪椅推向了第三個房間,那個門一直沒有打開過。
倚著門坐著的男人,見陸慎一動,他也從地上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唐露,然後壓低地聲音對陸慎道:“小慎,將軍今天三點時突然通知我和瘋牛、四鬼過來保護你,將軍可能已察覺到危險,我們快到達時,正好遇到怪物襲城,當時遭遇了一隻俯衝而下的飛行怪獸襲擊,我和瘋牛、四鬼走散,隻有我來到這邊……”他將過程大概講了一下。
陸慎點了點頭,他看到人時就已經猜到了。
自己現在一身殘廢成了這個樣子,遇到怪物,保護不了任何人,還需要別人的保護,可即使這樣,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也要拿起武器,他有想要保護的人,為了她,哪怕遭遇危險與怪物同歸於盡,他也無所畏懼。
唐露過去把門打開,陸慎看了眼黃河,前來保護他的這位戰士,真名就叫黃河,跟在他父親身邊很久了,“你受傷了。”他看著黃河身上的血跡把衣服染成了紅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穿的是件紅色衣服。
“逃的時候,被那怪物抓了一爪子,還好,隻擦了一下,我爬進了一處管道,另一處出口正好在這邊附近。”黃河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他的年紀看起來最多三十出頭,他說:“我就知道,小慎,你躲在地下室,我還聽說當初你在這裡建了個基地,說要做為你結婚的婚房,當成禮物送給你老婆,你媽媽還說,哪個女孩子會喜歡這種禮物……”黃河小聲說完,還看了眼唐露。
陸慎立即阻止他地咳嗽了兩聲。
婚房?唐露小腰一扭,裝沒聽到的樣子打開了房門。
“裡面有藥,把血止一下,流血太多暈了沒血輸你。”陸慎面無表情說了一句,然後一隻手轉著輪椅,在唐露跑過來幫忙及黃河的伸手幫助下,一起進了這間房間。
裡面全是些野外求生之類的東西,還有防毒服,潛水服,藥品櫃,裡面放了些常備的藥品,其中最多的是消毒止血繃帶消炎類,正好黃河能用上。
牆上還掛了些武器,不知陸慎是不是兵器控,槍之類是沒有的,但是各種軍用冷兵器,光匕首就有十幾種,黃河上去就拿起了一把突擊匕首揮了揮,他的武器在遇到怪物時就用掉了,這把正好補充。
角落還放著矛和盾牌,軍用,弩也有三把。
陸慎一言不發地轉動輪椅,過去將武器櫃最下面放的那把銀色狙擊十字,弩拿了出來,一看就是專業級別,爆發力很強,非同一般。
他緊緊地將弩握在手裡。
黃河取了繃帶藥品走了過來。
“傷不要緊吧?”陸慎一邊調整著手裡十字,弩,平靜地問。
黃河看著陸慎沉靜的眼神,他又看了眼在那邊東看看西看看的唐露,這才側身低聲對坐在輪椅上的陸慎腹語道:“其實我的傷很重,進來前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沒想到現在好了很多,血也止住了,我覺得……”
他們這種暗地保護重要領導的人,經驗充足是一方面,對自己身體的各方面數據也是要精確了解的,隻有熟悉自己,才能從容應對各種狀況,所以,他受了怪物那一下,雖然僥幸逃脫了,但他立即知道自己恐怕傷得很重,活命的機率不大,可現在,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快速復原,甚至他力量也在變強。
“……我不知道是什麼造成的,也許是怪物,也許是外面的世界,陸慎,不要放棄希望,這或許對你來說是個機遇……”他不敢說能讓他從輪椅上站起來,但至少有個希望。
他回過身,給陸慎看了看他後背的傷口,確實很深,他們這種見過各種傷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麼深的傷,幾個小時後,黃河竟然能恢復到走動如常的程度,尋常人這麼久過去早就昏睡不醒了。
陸慎想到了之前開門時,那一股風,吹到他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全身麻痒,似有力量在鼓動,但片刻後又靜息下來。
這時唐露回身,看到了黃河後背的傷口。
“這個傷,需要幫忙嗎?要不要上藥,我幫你啊。”唐露一臉熱切地盯著黃河說,畢竟現在也不可能去醫院,病了可就糟了。
黃河立即停止說話,看向唐露,然後笑露出一口白牙笑道:“那就麻煩唐小姐了。”他自己還真不太好上藥,說完,也不覺得疼地背對唐露,將身上衣服解開扣子,往下一撕。
唐露立即感同身受地咧了下嘴角,她都聽見衣服和皮肉撕開的聲音,他不疼啊?
她認真地取過藥,是一種止血膏還有消毒液,以及青霉素輸液袋一套。
她湊上前,看著黃河後背的肌肉還有傷口,正要把消毒液往傷口上滴呢。
坐在輪椅上的陸慎臉色就不好看了,他盯著唐露走到了黃河的後背,取了消毒棉球沾了消毒液準備給他後背傷口擦血,那白嫩的小手放到黃河黝黑的後背處,一碰到,黃河後背肌肉還縮了下。
唐露還愣了下地看著。
“唐露!”陸慎臉立即黑了。
“啊?”唐露回頭,就看到陸慎臉色不好,他說:“你沒做過這個,沒有經驗,別碰壞了傷口。”說完對黃河道:“你去外面找那個女護工,讓她幫她,處理這些傷她都會,順便讓她幫你輸液。”
黃河若有所思地咧嘴一笑,回頭看了眼陸慎和唐露,笑道:“行。”他拿過藥,還是輕輕從唐露手心裡抽,出來,沒有碰到她一下,然後咳了一聲,笑著拿藥出去了。
唐露還追在他身後,“唉,你別走啊,我剛上藥到一半,沒上完呢,我也會的,我很會治傷的。”她有種預感,治療天賦讓她練一下就點亮了,這麼大好的機會。
“你過來!”見她追黃河還追到了門口,陸慎一張臉都快凝出烏雲了,他坐在輪椅裡,急得左手手指又微微動了動。
唐露見黃河真的去找女護工幫忙了,她失望的吐了口氣,一回頭,就看到陸慎陰沉沉地瞪著她。
她笑了下,走過去,用很輕地聲音問:“怎麼了?陸慎哥哥?”
陸慎:……
追人都追到門外去了,還要問他怎麼了?
“老實在我身邊待著。”
上完藥,輸上液的黃河準備回裝備室,結果就看到,那唐家的小姐在跟陸慎撒嬌,一個手裡拿著十字,弩,卻不緊握著了,而是隨手放到了旁邊的櫃子上,仿佛怕傷到了懷裡的人,把發射口向外。
而另一個,藕白般雙臂,柔柔地攬著陸慎的脖子,坐在他腿上,正跟他軟哝輕語說著悄悄話,還不時跟他貼臉蹭一蹭,再貼上再蹭一蹭,陸慎就黑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吃醋還是怎麼樣,直挺挺坐在那兒,她要蹭就任她蹭。
那臉蛋兒又細又滑,蹭在陸慎臉上,感覺就像一團果凍一樣。
最後臉蛋兒蹭著蹭著,那唐小姐的花瓣唇就蹭向了陸慎的唇,蹭著蹭著,坐著直挺挺的陸慎就伸手環住了她,把她抱在了懷裡。
他一邊抱著,與唐露交頸,一邊眼神看向黃河,然後朝門外點了點下巴,意思讓他出去,然後還嘴型跟黃河說了兩個字,“檢查”。
黃河目瞪口呆地把門關上。
這個唐小姐可真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