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陸航嘴角那抹復雜不明的笑,我整個人麻透了。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在桌布上寫下「等著」二字就放下窗簾。
8
但總不能讓人把陽臺拆了,我把通往陽臺的玻璃窗換成了防彈玻璃加帶有倒刺的欄杆。
隻要不打開,足夠抵御喪屍。
沒想到這樣一來還方便了我給陸航送食物。
我預估了一下兩棟公寓之間的距離,不是很遠,把攀巖繩扔過去搭一座「橋」沒問題。
為了避免意外,我將繩子的一頭綁在客廳桌子上,又在繩子另一端綁了比較重的一個肉罐頭。
陸航很激動,嘴唇不斷開合想說些什麼,當他拿起寫了「別扔」兩字的桌布時——
我已經卯足全力把繩子朝他擲去。
砰,砰砰!
綁著肉罐頭的那一端松開,繩子失去重力加持,忽的掉到樓下。
一時間,喪屍的嘶吼刺得我耳膜生疼。
無數喪屍衝我所在的公寓樓湧來,混亂中,繩子的一端不知被誰扯住。
我忙衝上去想解開繩子。
哐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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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桌子倒下,在地上拖出一道道劃痕,猛地朝我撞來。
強大的衝擊力把我撞到一旁,後腦勺砸在鐵欄杆上,昏死過去。
「嗡嗡嗡——」
有什麼東西在我耳邊一直吵個不停,我頭痛欲裂。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喪屍嘶吼聲和腥臭味,我從地上爬起來。
順著遙控飛機的方向看去,一隻體格強健的喪屍就在離我家陽臺不到一米的距離,腐爛的臉上很是興奮。
我認出了那隻喪屍,正是之前給我搬貓砂的體育教練。
難怪能靠著攀巖繩爬這麼高。
「吼~」
濃烈的血腥味傳來,我幾欲作嘔,頭暈得更厲害了。
突然,一把高射殺力的人工組裝弓弩破空而來,直接將喪屍的手釘在陽臺外。
組裝弓弩很消耗體力,饒是陸航也不輕松,滿眼的紅血絲。
我咬破嘴唇,逼自己清醒一點,剪斷那根攀巖繩後找到消防斧,一斧頭下去砍斷喪屍的手。
腥臭的血液濺起,喪屍掉下去。
9
經過這次的意外,我謹慎地把繩子系到陸航操控的遙控飛機上。
成功搭建運輸「橋梁」後,我用塑料袋裝了些自熱食品和水給陸航送過去。
末世打亂了所有人生活的節奏,陸航和我在近乎與世隔絕的公寓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
陸航沒有追問我為什麼要默認是他爺爺的私生女,我也沒問他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棟公寓。
我把喪屍在天黑後依靠聽覺的弱點告訴陸航,同時給他送了幾件女士棉服。
在末世第九天之後,會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暴雨,氣溫驟降,一不小心就會被冷死。
至於為什麼是女士棉服?
問就是我心眼兒小,記恨陸航叫我「姑姑」。
我明明比他要小一歲半!
之後,我和陸航每天交換生活信息,他還發誓說絕對不會穿女士棉服。
我笑而不語。
午夜,暴雨如期而至。
消防通道一直傳來不小的動靜,我心裡總覺得不對勁。
「轟隆隆——」
窗外的雷聲越發大了,幾乎可以掩蓋消防通道裡的動靜。
喪屍是沒有意識的,不可能一直跟一把鎖過不去。
唯一能說的通的,就是這棟公寓裡還有其他幸存者。
他們看見我給陸航的物資眼紅了,忍了這麼久終於找到機會想上門搶!
雖然從六樓開始每一層消防通道我都上了鎖,可這些隻能防喪屍,不一定防得住人!
這次的暴雨至少會持續一個星期,足夠他們撬開通道上的鎖,以及最後的那扇鈦合金大門。
我第一時間打算把物資通過繩子運一部分給陸航保存,沒等物資裝好,繩子就斷掉了。
是被雨水腐蝕掉的!
見鬼!
陸航察覺到我的不對勁,拿手電筒用摩斯密碼問我發生什麼了。
紙包不住火,我索性跟他坦白。
坐以待斃是不可能的,我拿起高壓電擊棍和防狼噴霧出了門。
10
八樓和七樓的機關還沒有被破壞,我暫時松了口氣。
樓下那家人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才半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們就撬開了六樓三個二指粗的銅鎖。
那個中年禿頭大叔正铆足力氣用大鉗子破壞七樓消防通道的鎖,身後,是他妻子和兒子拿著消防斧為他斷後。
我把高壓電擊棍藏在身後,走了上去。
「住手!」
對方第一時間發現我,狠狠地砸在鐵門上。
「臭娘們趕緊開鎖,把物資交出來,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說的像他們客氣過一樣。
一邊恐嚇我開門,一邊撬門倒是不含糊。
他們早就知道我囤了物資,卻還能忍這麼久,要是我真開門了,那就離死更近了。
「大部分物資我都放在六樓,那些足夠你們撐很久,別太貪心了。這麼大的聲音招來喪屍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我咬牙勸道。
「那點東西這麼夠?你他媽最好識相點,趕緊把門給老子打開,不然等會兒弄死你。」
「爸,下面有動靜,該不會是喪屍上來了吧?」
「晦氣!快點撬!」
六樓的物資,我壓根就沒有隱藏的意思,他們不可能沒發現。
貪心不足蛇吞象!
金屬碰撞的聲音很刺耳,我攥緊身後的高壓電擊棍,開到電流最強的那一檔,直接摔到鐵門上。
「滋滋滋——」是皮肉燒焦的聲音,對方終於停手了。
「滾。」我冷嗤。
借著雷聲的掩護,那家人罵得更兇了,等看我手上的電擊棍沒電了,那家人中的兒子立馬又開始砸鎖。
這鎖本來就撐不了多久,沒幾下就報廢了。
「賤人你敢玩陰的,今天老子一定弄死你……」
「做夢。」
我砰一下把鐵門踹關上,直接抬手賞了他滿眼的防狼噴霧,轉身避開弓弩的機關往回跑。
11
不過幾秒的時間,那家人就衝上了樓梯。
我默數三聲,果不其然機關被觸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中招的是那家人的兒子,小腿中箭,血噴濺而出。
「爸,殺了她,再搶了她家的鑰匙,我們就能活下去了。」
自身都難保了,到這時候他還不忘殺我。
「別過來。」我踹開消防箱的蓋子,舉起滅火器做勢欲砸下去,「信不信引來喪屍我們都得死。」
滅火器從高空砸下去的聲音可不是他們撬鎖的聲音可以比的,必然會引來喪屍。
「……」他們忌憚了。
僵持了快一分鍾,意外發生了。
「吼~吼吼!」
喪屍還是被這裡的動靜吸引,嘶吼聲越來越近。
「臭娘們,死也要拉你墊背。」說著,那家人拉著兒子朝樓上衝。
第一時間,我幾步跑進八樓,才鎖上一把銅鎖,就看見禿頭男把老婆兒子直接推下去喂喪屍,好給他爭取時間逃跑。
一時間,嘶咬聲、叫罵聲不絕於耳。
「砰砰砰!」
按照末世的發展,這時的喪屍已經覺醒了嗅覺,啃食完兩個人尋著活人的味道,一個勁朝我衝來。
「咻——」
一連幾個機關被觸動,加上之前那家人觸動的機關,徹底失去作用。
我暗道不好。
幾乎是眨眼之間,好幾隻喪屍蜂擁而至,眼看八樓的鐵門也快要被攻破。
現在跑回家已經是不可能了。
哐當一聲巨響,銅鎖掉了下來。
好在旁邊就是我之前預留的消防斧,我顧不上其他,舉起消防斧用盡全力砍掉最前面的兩隻喪屍的頭。
噗!腥臭的喪屍血噴湧而出,我忙側身,依舊被濺了半身,消防斧也徹底報廢。
樓梯上,還有好幾隻喪屍瘋狂往上趕。
最近的那隻——離我不到半米遠!
我抬腳踹喪屍反被它拉著腿摔到在地。
莫大的絕望襲來,難道我重活一次,就是為了被喪屍咬死?
千鈞一發之際,清脆的「咔嚓」聲響起,腿上的抓力霍然消失。
12
來人是陸航!
下一秒,他踢開我腿上的喪屍,丟掉消防斧俯身抱住我。
「沒事了。」說著,他攥著粉色羽絨服幹淨的一角擦掉我臉上的喪屍血。
厚實柔軟的羽絨服莫名讓人覺得安全,情緒再也不受控制,我陷在羽絨服裡失聲痛哭。
「陸航。」
「我在。」他安撫似的摸了摸我的頭。
「……」
和陸航第一次親密的觸碰,我的臉燙得不行,忙指著地上稀碎的銅鎖。
「鎖壞掉了,萬一等會兒有喪屍再上來就完蛋了。」
「我在六樓看見你買的備用鎖,順手就把六樓鎖上了。」
陸航薄唇輕抿:「這片區的喪屍大多都在人群聚集的高樓那邊,這棟公寓剛剛我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
之後我和陸航花了一個小時重新鎖好鐵門,並且完善了一下我之前安裝的機關。
終於回到家,陸航側身進來,當即把阻門器放回去。
他打量一下,指著一旁的大木櫃問道:「這裡面裝重要的東西沒?」
「沒。」我搖搖頭。
接著我們合力把櫃子推到被破壞的鈦合金門前,算是第二扇門。
陸航淋了雨,渾身都湿透了,我找了幹毛巾遞給他。
「先擦擦。」
「好。」
我正想帶他去浴室,哪成想他轉身熟門熟路地就進了浴室。
突然,他探出頭衝我說,「你去沙發上坐著休息。」
「嗯嗯。」我下意識點點頭。
坐到沙發上,半晌我反應過來,這裡不是我家麼!
13
我換掉了身上沾血的衣物,用湿巾擦了擦臉,在衣櫃裡一頓翻找,拿了幾件寬松的女士衣物敲響了浴室的門。
「換件衣服吧,那些都髒了。」
啪嗒一聲門開了,探出一雙颀長有力的手。
不知怎的,我不自覺後撤一步。
半晌,陸航裹著草莓小兔的浴巾走了出來,很不合身,胸肌的輪廓線隱隱作響,大腿也露了一小截,有種大人偷穿小孩子衣服的感覺。
陸航的目光最終落到我手中的衣服上。
怎麼說呢!應該是有幾分怨念的。
我不厚道地笑了。
「你在開玩笑?」陸航眉頭輕蹙。
因為拉上了遮光窗簾,我大膽點了燭火,現在客廳燭火搖曳,說不害羞是假的。
我錯開視線,盡量平復紊亂的呼吸,「這也沒辦法,家裡沒衣服。」
空氣似乎凝滯了幾秒,陸航啞笑一聲,「行,依你的。」
說完,他拿過我手上的衣服,做勢解開浴巾換衣服。
我猛地捂住眼睛……然後悄悄留了一條縫潦草地瞥了他一眼。
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