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岘生日時,有人故意嘲笑我的病。
「聽說得肌膚飢渴症的人,犯病了就會抱著男人不撒手。」
「真的假的?這不妥妥的髒病嗎。」
江岘放下杯子,毫不猶豫的把我推了出去。
「巧了,正好癮來了,你們誰去體驗一把。」
我顫抖起身子,把自己縮在角落,委屈的看著他。
「江岘,你不能這樣。」
江岘抬起冰冷的眸子,看都不看我一眼,示意讓他的那些兄弟逼近我。
絕望之際,我拿起煙灰缸就砸破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
趁他們愣神,我逃出包廂上了一輛陌生的車。
後來,江岘擔心我的病,瘋了似的的找了我整晚。
可當時,我正被他最討厭的學霸摟在懷裡。
1
自從惹怒了江岘,他就不再允許我和他親近。
至於是哪件事觸怒了他,沒猜錯的話。
應該是上個月他為了跟小學妹吃冰,故意放我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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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犯病的我一個人留在了操場。
情急之下,我才遇到了宋易辭。
江岘曾經給我下過死命令,讓我絕對不能和宋易辭有交集。
我問為什麼,他隻說他看宋易辭不舒服。
討厭他裝模作樣,故作清高的姿態。
我其實心裡也大概明白。
不過是江叔叔時常把他和宋易辭拿來做對比罷了。
每逢聚會,他總是被比下去的那個。
所以他討厭宋易辭也情有可原。
可那天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迫不得已才去找宋易辭的。
是他騙我說讓我在器材室等他,他很快就過來。
可我在雜亂逼仄的器材室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出現。
後來是宋易辭來還體育器材,我才起了別的心思。
我依稀記得,那天宋易辭的表情冷冰冰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猶如機器人一樣,認真歸攏體育課用過的球類。
他清冷的氣場讓我害怕,但我急需要肌膚相碰。
否則下一秒我就會撞到牆上來緩解自己的痛苦。
思考良久,我才從堆疊起來的墊子後面探出頭,眼圈紅通通的看著抱著籃球的他。
最後下定決心,才開口說了和他做同班同學三年來的第一句話。
「宋易辭,方便把籃球放下,抱一下我嗎?」
他聽到我的話後,當場就頓住了。
手一松,籃球啪嗒一下滾到了我腳邊。
接著用專屬於好學生的疏離語調,提醒我不要太放肆。
「老師等下會來,你注意分寸。」
我以為他這算是拒絕了我,心裡沮喪的很,手指都抓紅了。
但下一秒他竟然就這麼直直地朝著我走了過來。
表情認真誠懇。
「隻能三十秒,夠嗎?」
「要是被老師發現了,不太好解釋。」
他的語氣雖然和平常無異,但緋紅卻直達脖頸。
這下,換我愣住了,我不自然的扭捏了一下。
他則是快速的把手上的灰塵在空氣中拍了拍,然後張開手抱住了我。
當時我隻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安心。
和被江岘抱著的時候感覺不一樣。
被江岘抱著的時候,我總覺得是債,要還。
但被他抱著,我很放松。
我不敢貪戀太多,怕被江岘發現。
淺淺的隻用了他五分鍾的時間。
可天不如人願,最後還是被吃完冰回來的江岘看到了。
江岘的手肘撐在學妹的肩膀上,透過門縫用不屑的眼光打量我。
「吃個冰的時間,你就找上別人了?」
「我還真是小瞧你了Ţůₓ啊。」
「怎麼樣?學霸懷裡是不是比我這學渣懷裡舒服?」
「要不要我再幫你多找幾個學霸,填補你飢渴的身體。」
盡管他的話很難聽,但我還是不想惹他生氣。
畢竟自從父母一年前離世後,江叔叔和江阿姨沒少照顧我。
我不可能因為這一兩句話就和江家把關系弄僵。
所以,我最後像是被捉奸在床似的脫離了宋易辭的身體。
慌慌張張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後,又跑到他身邊祈求他的原諒。
但江岘卻討厭極了我這幅低眉順眼的樣子。
狠狠把我推開,牽著學妹的手就離開了。
後來的這一個月,他給足了我冷眼。
自然是不可能再做我免費的人體玩偶。
但我還是會時不時的發病。
如果實在控制不住,我就吃大量的藥。
把自己埋進松軟的被子裡。
自己硬抗一晚上。
也算是勉強能活。
2
今天是江岘的生日,我本不想出現的,
可江叔叔由於飛機晚點,沒辦法及時回國。
所以就拜託我看好江岘,不要讓他喝太多。
他一喝醉就容易惹事,之前沒少給江家鬧笑話。
小時候我常替他打掩護,現在長大了,倒也習慣了。
但我忘記了,昨天是我父母的祭日。
掃完墓回來後,又哭了大半宿。
支撐到現在,我的良好情緒儲存量已經為零了。
跟著江岘一群人換場到了 KTV,我正準備找借口離開。
突然有鄰班的幾個混混耍起了酒瘋,非要逼著我唱歌。
我被堵在牆角,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
江岘一看我的狀態,就知道我犯病了。
他嘲諷又隨意的勾了勾手,示意讓我坐到他身邊。
那幾個混混瞬間知趣,抬手把我往江岘身上推。
我有些抗拒,不太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和他有過於緊密的行為。
可他卻不屑的看著我,手指有意無意的敲打著皮質沙發,語氣頗為譏諷。
「除了我,誰還能滿了你的意?」
「還不快過來坐下。」
如果是一個月前,他說的自然是沒錯。
除了他,沒人能緩解我煩躁崩潰的情緒。
可現在另一個人似乎也能。
包括我自己,似乎也能克制住百分之六七十。
我繼續掙脫,直到呼吸太過急促導致腦補缺氧差點暈倒。
江岘便發覺自己玩大了,急忙把我從地上抱起來,緊緊的摟住我的身體。
下巴靠在我耳邊,語氣頗為擔憂。
「鍾妍,躲什麼,你不要命了?」
我大腦空白,聽不出他的話是真的心疼,還是害怕我死在他懷裡,又給他爸添麻煩。
隻能任由他抱著,把我隨意的耷拉在他的身上。
許久,我情緒好了些,就準備起身離開。
不巧的是,有人不小心撞掉了我的書包,裡面散落下來兩個筆記本。
上面除了我的名字之外,還有宋易辭的名字,也格外顯眼。
那是我為了感謝宋易辭幫我,給他抄的筆記,但還沒來得及還。
江岘眼睛緊緊盯著宋易辭的名字,冷笑一聲,嘲諷道。
「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就那麼想往男人身上貼?」
「我現在都開始懷疑,肌膚飢渴症是你勾搭男人的借口了。」
說著,他腳踩到宋易辭的名字上,繼續挖苦我。
「呵,你幾次三番往宋易辭身上貼。」
「怎麼?你媽死的時候也讓他照顧你一輩子了?」
我震驚的看著他,不敢相信這種話,竟然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一年前我父母突然車禍離世。
我媽擔心他們走後,我沒人照顧,就拜託江叔叔江阿姨照顧我。
讓我做他們家的幹女兒。
可江岘誤解了我媽的意思,牽起我的手就在我媽面前發誓。
說會照顧我一輩子,會把我娶進江家。
這一年內,江岘也真的很關照我。
盡管得知我得了這麼罕見的病之後,也沒嫌棄我。
最嚴重的那段日子,是他日夜陪著我。
我哭到失聲、窒息、又幾次三番的進醫院,也都是他在我身邊。
還說等高中畢業,帶著我一起去國外留學,完成我媽對我未完成的責任。
我感動極了,一度以為他可能就是我的天選之人,可沒想到。
隻因為我不小心忤逆了他,他對我的態度就發生了天大的轉變。
我苦笑一聲,眼淚順著眼尾落在肩膀。
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他瞬間懵了一下,但回過神後,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可他最愛風光,在自己生日當天被人扇了巴掌。
就算是他錯了,他也不可能認。
所以,當有人為了給他撐腰,故意讓我難堪時,他默認了。
「呵,肌膚飢渴症是嗎?發病時啥樣?真會抱著男人不撒手?」
說著,他就開始上下打量我,然後意有所指的看向江岘。
「岘哥,哥幾個都沒見過這稀罕病,讓哥幾個漲漲見識唄?」
此話荒謬,我拿著包再次要離開。
但就在我抬腳時,身後突然有一股力量把我往前推。
轉過身後,隻見江岘雙手環胸,揚唇懶懶的看著我。
「巧了,正好癮來了,你們誰去讓她蹭一下。」
我頓時慌張極了,但我不敢再惹怒他了。
這種情況對我不妙,如果我現在不示弱、不求饒。
他真的會讓那些人對我做出激進的事。
我咽了下口水,顫抖起身子,把自己盡量縮在角落。
然後用待宰的眼神祈求他。
「江岘,你不能這樣。」
江岘看著我的冰冷的眸子雖然緩和了一些。
但依舊沒有停止讓那些人逼近我。
絕望之際,我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猛地砸破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
人群中,我看到江岘的表情變了。
現場一陣慌亂,我則是趁他們愣神。
瘋了一般的逃出包廂。
3
從包廂出來後,外面下起了大雨。
冰冷的雨滴打在我身上,刺激著我體內的每一顆不安分的細胞。
它們叫囂著,催促著,讓我去躲進某一個人的懷裡。
又在經過我身邊的男男女女中挑選合適的目標。
說著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
直到,我面前停下了一輛陌生的車。
車窗內透出一個清冷鋒利的側臉。
裡面的人帶著耳機,似乎是在聽英語課。
眉頭緊鎖著,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味。
果真,宋易辭盡管是出了學校,還是這副做派。
每時每刻都在學習,仿佛是為第一名而生的一樣。
也就是因為他太優秀,所以像江岘那樣的學生混子,才會最討厭他。
我靠近車子,看著車窗緩慢搖到底。
他側過腦袋看了我一眼。
沒說什麼,卻發現了我的意圖。
但始終他沒好意思開口,臉紅到了脖子。
我則是和那天一樣,用苛求的眼睛看著他。
「對不起,我,我還想再抱你一下。」
宋易辭往我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前排的司機。
有些微微的不自然,說到:「我在上課。」
司機很懂事,直接打開車門站在了五百米外的地方。
等司機離開,他解釋。
「我是個男生,經常這樣對你影響不好。」
「其他人或者玩偶之類的不可以嗎?」
我瘋狂的搖頭,回想起剛才江岘對我的羞辱,控制不住的眼淚也蜂擁而出。
可心裡又怕他拒絕我,所以就倔強的盯著他,表示我現在非他不可。
接著我就開始對他道德綁架,試圖讓他可憐我是個病人,然後答應我這可恥的要求。
「那天在器材室,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但我的病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我知道這太荒唐了,好像是我貪圖你Ṫū́₄的美色似的。」
「但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也沒有說謊,更不是在捉弄你。」
「隻是,我現在真的需要你。」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放肆的行為的,我隻需要你......抱我一下。」
用你光裸的肌膚。
說到最後,我更心虛了。
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個變態,把自己越抹越黑。
好在宋易辭又心軟了。
他從平板裡探出頭,輕飄飄的吐出來兩個字。
「上來。」
我喘了口氣,接而又屏住呼吸坐到了他旁邊。
上車後,他把車窗都關了。
又把空位置上的一個破舊的玩偶,急急忙忙的塞到了自己的書包裡。
我見過他那個玩偶。
說實話,布料破的我已經看不清那是哪個動漫人物了。
隻知道他珍惜的很。
高中三年都掛在他的書包上,上課時也會時不時的捏著它。
別人都說他傻,家裡那麼有錢,換個新的不就行了。
可他偏偏最愛那一個。
其實,我曾經也有一個最喜歡的兔子。
那是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也和宋易辭的玩偶一樣,破的不成樣子了。
我也最鍾愛它,每天晚上都緊緊的摟在懷裡。
可惜,我的兔子被江岘偷偷扔了,他說兔子身上有惡心的味道,影響我的心情。
那不是惡心的味道,媽媽在世的時候經常幫我手洗,可自她離開後,我不敢再洗了。
我怕把媽媽的味道衝散,就算兔子被江岘一次次扔進垃圾桶,我也不敢去洗幹淨。
後來,江岘看我鬱鬱寡歡,給我買來了更多更貴的兔子道歉,但始終不是我最愛的那一個。
發覺跑神,我快速的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趕緊收走多餘的情緒。
等冷靜下來後,我也才意識到,封閉的車內空間隻有我們兩個人。
許久後,宋易辭開口說話,語調平緩,呼吸炙熱。
「我應該怎麼配合你。」
我發現,他總是喜歡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班裡人總說,他不近人情,一心都在成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