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直接走了進去。
順著長長的甬道走到盡頭,眼前視野豁然開朗,山心處有著一處湖泊,湖泊中央浮著一枚巨大的玉質球體,球體上有著很多的孔洞,孔洞中透出的光亮如同千絲萬縷,連接著山洞上的石壁,這便是幻星試煉境的中樞。
但此刻湖泊和玉球上都籠著一層厚厚的黑霧,黑霧和白光在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音,玉球仿佛搖搖欲墜……而一塊黑色的石頭就在湖泊地下,正是那塊散發魔氣的魔石,因為魔氣浸染了這裡,導致玉球和外界的聯系被中斷了。
這裡沒有其他人,難道已逃走了?
方黎視線掃過,看到水池中有若有似無的銀線,那銀線和頭發絲一樣細,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下,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這是一種魔道煉制的毒蟲,原來暗算在這兒等著呢,方黎微微挑眉。
這也是烏衣寐的獨門秘術之一,方黎對烏衣寐的手段很是了解,難道此事真和烏衣寐有關嗎?
不過不論如何,還是先取出魔石要緊。
這毒蟲的應對之法方黎恰好知道,他強行驅動靈力透過指尖,捏了一個法決,揮手將法決打入了池水中,在水底形成了一個法紋圖案,那些銀線毒蟲感受到法紋的召喚,紛紛湧了過去,很快就卷成了一團銀絲狀的球體。
方黎微微有些暈眩,隻待這些毒蟲聚集在一起,讓謝懷一劍劈幹淨了就是。
謝懷看方黎強行驅動法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方黎搖了搖頭表示無礙,謝懷知道正事要緊,眼看著毒蟲都聚集在了一起,雪青劍出現在手中,一劍劈向水池中的那團銀線——
而與此同時——
一個形如骷髏的黑袍魔修,忽的從玉球後方飛了出來,轉瞬就到了方黎的跟前!
方黎冷笑一聲,這裡一切看似都和烏衣寐有關,他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所以一直小心注意著周圍,並未放松警惕,這才能及時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就往謝懷的身後躲!這會兒躲後面不丟人!畢竟他還是個沒有修煉的凡人呢。
謝懷同樣未因為此處無人就放松,此刻毫不猶豫劍鋒一轉,不管池水中的毒蟲,一把將方黎護在了身後,同時將那魔修一劍挑了出去!
魔修沒有想到兩人反應這麼快,好不容易尋到了個機會,卻連方黎的衣角都不曾碰到,就被一劍斬斷手臂飛了出去,他慘嚎一聲,恨恨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當機立斷自爆而亡。
眼看那魔修已死了,方黎才微微皺眉,若非他剛才躲避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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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那魔修恰好等自己控制毒蟲、謝懷出手滅殺毒蟲之時偷襲,隱藏蟄伏目的明確,似乎——是衝著自己來的?
誰會如此大費周章,隻為了對付自己?
難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嗎?
===相認(本尊說過還會有再見之日...)===
謝懷緊緊握著手中的劍, 眸光沉沉,那魔修埋伏在後,直衝方黎而去, 好像方黎才和他的目標般……
但為何如此?
不應該的。
方黎若有所思,他重生後遇到的人並不多, 謝懷自然不可能這樣做的, 那麼還有可能是誰?
難道那魔修隻是看對付謝懷無望, 死路一條,才孤注一擲對自己出手嗎?誰都知道謝懷是天下第一人,都蒙見了都隻能落荒而逃, 那魔修會這樣似乎也很合理……但是,方黎卻下意識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世人皆知烏衣寐是自己心腹,這裡的一切也都和烏衣寐有關。
看來, 自己很有必要見烏衣寐一面了。
方黎深吸一口氣。
既然那魔修已死了,想逼問也沒有法子, 當務之急, 還是先救人要緊。
此刻山洞中已沒其他人了,謝懷一劍斬了毒蟲, 將水池中的魔石撈了起來, 封印後放入了儲物空間, 黑霧很快就散去了,如絲白光沒了黑霧的阻擋,和山壁的連接恢復了正常, 謝懷驅動手中的令牌, 兩人出現在了試煉境外。
傅君陵連忙迎了上來,擔憂的道:“你們沒事吧。”
雖說問的是‘你們’, 但視線卻隻落在方黎身上,關切的上下打量,畢竟謝懷大概率沒事,但方黎卻是個凡人,進去還是很危險的。
不過方黎看起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一切都好。
齊鼎上前感激道:“多謝玉儀君,若非有你,這次怕是要讓那些魔修得逞了!”
姬玉瑤冷冷道:“高興地這麼早做什麼?死了那麼多人,難道不算被魔修得逞了嗎?”
齊鼎臉色一沉,神色難看。
辛寒舟皺眉問謝懷:“裡面是何情況,作惡的魔修呢?”
謝懷淡淡道:“為首的那個,已自裁了。”
不過他頓了頓,道:“但應當還有其他魔修隱藏在裡面,勞煩齊樓主好好查一查剩下的人。”
齊鼎頷首道:“玉儀君放心,在下一定查清楚。”
說著便帶著傅君陵匆匆離開了,他們剩下的事情還多的很,試煉境的人暫時並未放出,可得一個個的仔細查,決不能把剩下的魔修給放過了。
朝仙會成了這個樣子,自然是辦不成了,其他仙門的人也都憂心忡忡,一時間議論紛紛。
烏衣寐這些年雖和萬仙盟偶有衝突,但卻並未對普通人出手過,突然來這麼一出,難道是真要與天下正道為敵嗎?
齊鼎將剩下的事情安排好,很快就回來了,邀請一眾仙門掌門回到了玄星樓。
眾人在大廳議事。
齊鼎這才問謝懷:“玉儀君可在試煉境中發現了什麼?”
謝懷將那魔石託出,淡淡道:“那魔修便是用此汙染了試煉境,隔絕了試煉境和外界的聯系。”
這魔石眾人並不認得,但一開始那個形如骷髏的魔修,大家卻都認得,是烏衣寐手下一個頗有些名氣的魔修,修的惡鬼道,名為陰奎。
辛寒舟目若寒星,道:“陰奎是烏衣寐的人,此事必定和烏衣寐有關。”
謝懷微微皺眉:“此事斷言尚早。”
姬玉瑤冷冷問:“若非烏衣寐指使,陰奎為何冒死擾亂朝仙會?難不成就憑他陰奎,也敢和萬仙盟叫板了?”
齊鼎憂慮道:“烏衣寐是當年魔尊最信任的人,這些年一直和萬仙盟做對,如果是為了給魔頭報仇,這麼做倒也是說的過去。”
方黎默默的站在角落裡。
他心中認為此事蹊蹺,應當不是烏衣寐所為,但陰奎確實是烏衣寐的手下,一切證據也都指向了烏衣寐。
這次試煉境裡面死了不少人,眾人群情激奮。
有人說要烏衣寐血債血償。
有人說此事需從長計議。
吵了半天,一時也沒吵出個結果來,到了晚上終於散了。
謝懷帶著方黎回到了住處,看著方黎憂慮的神色,所以你是在擔心烏衣寐嗎?
謝懷心口有些沉悶,你倒是將烏衣寐放在心上,不過此事確實對烏衣寐不利,方黎擔心也是理所應當……
隻是比起烏衣寐,他更擔心方黎,試煉境中的事情……不簡單。
若此事不是烏衣寐所為,又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
謝懷在玄星樓住了下來。
齊鼎信守諾言,在月盈之日取來了九轉靈神丹,他託出一個透明水晶盒,盒中是一枚乳白色的丹藥,道:“玉儀君將此丹給方小公子服下,必可以治好他的痴傻之症。”
方黎就坐在一邊,本來還在思索烏衣寐的事,聞言表情微微一僵,小心翼翼覷了謝懷一眼。
謝懷仿佛沒有看到方黎的表情,他接過靈丹,頷首道:“多謝齊樓主。”
齊樓主嘆道:“玉儀君不必客氣,能為玉儀君效勞,是齊某的榮幸啊!且此次玉儀君幫了齊某大忙,若沒有玉儀君出手,恐怕還要死更多人,齊某本該備上厚禮才是。”
謝懷淡淡道:“齊樓主客氣了,救死扶傷,乃我輩職責。”
齊鼎再次誇贊了幾句,他這些天也挺忙的,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謝懷收回視線,握著手中的水晶盒,深深看了方黎一眼。
方黎看著謝懷手中的靈丹,頭皮發麻,難道這就要逼自己吃了嗎?
要是謝懷又說這是糖,自己是吃還是不吃?
吃了就不能裝傻了。
不吃就等於自爆馬甲。
這可真是兩難的抉擇啊!
謝懷指尖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水晶盒,望著方黎忐忑躲閃的視線,倏的將水晶盒收了起來,涼涼道:“這般神丹,給你吃了怕是浪費了,我還需再考慮一番。”
方黎頓時松了口氣。
確實,他又不是真的傻子,給他吃太浪費了,而且他還沒想好,怎麼面對謝懷……
謝懷本意是不想逼的太緊,但是一看方黎這模樣,又氣上心頭,這家伙,倒是很清楚怎麼惹他生氣。
偏偏,自己卻拿他半點辦法也沒有。
………………
這些天,萬仙盟眾人日日商議,大廳中天天爭論不休,謝懷被邀請參加會議,倒是沒有時間管他了。
方黎就到處溜達,偶爾去旁聽,也沒人阻攔他。
人人都知他是日後玉儀君的道侶,身份尊貴,自然都待他客氣幾分,而且他現在還是個傻子,本也不怕他聽去了什麼。
玄星樓的人不眠不休的查了十幾日。
終於將隱藏在那群試煉者中的魔修揪了出來。
一共八個,被押了上來。
齊鼎、姬玉瑤、辛寒舟和謝懷分別坐在上首,下方則是其他各仙門的宗主們,都是萬仙盟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那幾個魔修被押了過來,被人按著跪在地上,渾身是血顯然是被拷問過來,而且被下了禁制不許自-殺,此刻面目猙獰,憎恨的看著他們。
齊鼎道:“我們已經拷問過了,就是他們隱藏在試煉者中,一進入幻星試煉境,就由陰奎將魔石帶往陣眼處,他們在分散四周布置八角銅鍾,令魔氣覆蓋整個試煉境,造成了試煉境裡的慘劇。”
辛寒舟冷冷看著下方:“你們是烏衣寐派來的?”
那魔修冷笑著啐了他一口:“主上的名諱也是你配叫的!”
竟是死到臨頭還猖狂不已!
說著又道:“有本事就殺了我們,主上定會為我們報仇的!”
眾人聞言都憤怒不已。
果然是烏衣寐!
當年萬仙盟圍攻了浮丘山後,烏衣寐帶著部分浮丘山餘孽逃走了,這些年一直隱藏在鬼宿淵,時不時的給萬仙盟找麻煩,若不是鬼宿淵地處險惡、常年被毒瘴籠罩,易守難攻,且烏衣寐也沒鬧出什麼大事,他們怎會容忍烏衣寐活到現在?
卻不想烏衣寐竟如此猖狂,當眾在朝仙會上挑釁正道仙門,試煉境中死傷數千人,如此濫殺無辜逆天而為,當初他們就該對這些浮丘山餘孽趕盡殺絕!
大廳中群情激奮,紛紛揚言要圍剿了浮丘山餘孽,替天-行道。
辛寒舟起身開口,擲地有聲:“既然烏衣寐找死,我們就成全他,正好今日諸位都在,可願同我一起,前往鬼宿淵除魔?”
下方幾乎都是贊同的聲音。
也有極少數人遲疑,鬼宿淵十分危險,此行難免有死傷啊……但此刻大勢所趨,這部分人隻能順勢應和。
辛寒舟看向謝懷,微微一笑:“玉儀君可願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