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笙立刻道:“你快出去。”
湛禎伸手抹抹他眼角的金豆豆,放下床帷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鹹笙趕緊拉被子蓋住自己,窩在裡頭豎起耳朵。
皇後道:“你怎麼在府裡?”
“兒臣回來陪笙兒用午膳的,往日習慣了,倒忘了今日府裡有客人。”
皇後也不知信沒信,又問:“笙兒人呢?”
“睡了。”湛禎道:“他那身子您也知道,逛個園子都得歇一天,回來就睡下了。”
皇後沉默片刻,鹹笙估計她在權衡湛禎話裡的真假成分,但到底身邊有人,她很快順著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她休息吧。”
“諸位慢走。”
約摸小半盞茶的時間,湛禎回來了,他把鹹笙的腦袋從被子裡扒出來,彎了彎唇:“都走了。”
“哼。”
“哼什麼呢。”湛禎側頭,看到水送了過來,道:“來,抱你過去。”
鹹笙看他一會兒,終於緩緩伸出兩隻細細的手臂讓他抱,湛禎彎腰,輕而易舉的把他摟了起來:“小嬌氣,孤弄你一回容易麼。”
“那你別弄。”
“就弄。”湛禎說,“以後你跟別人說一句話,就弄你一回,讓你一輩子都隻能給孤抱著。”
“……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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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香,可不正配。”
水聲哗啦哗啦,裡頭咕啾咕啾,鹹笙臉紅,忽然擰他一下:“手拿開!”
湛禎縮手,一邊拿毯子把他抱出來,一邊稀罕道:“還有勁兒發脾氣……”
鹹笙板著臉冷邦邦的看他。
湛禎得出結論:“看來以後可以多弄弄。”
第65章
一回生二回熟, 鹹笙這回的確還有些力氣, 但他是個嬌氣的, 身子半分委屈都受不得, 一覺得累就幹脆睡了。
湛禎舍不下他,就呆在桌前處理軍務, 時不時安靜下來, 聽聽他的呼吸。
頗有點歲月靜好的感覺。
好景不長, 皇後送走了眾人,忽然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入了門, 她瞥一眼床帷, 腳步輕了點兒,但目光落在湛禎身上, 臉上卻出現薄怒。
湛禎注意到, 見她寒著臉過來。就立刻一撐窗棂躍到了外頭, 有禮道:“母後今日辛苦,兒臣派人送您回宮。”
“你這個……”皇後穿著裙子, 不好翻窗,隻好撐著窗戶啐他:“今日府裡來了那麼多人,誰讓你動她的?”
“兒臣不懂母後在說什麼。”
“方才我們出去,都瞧見下人送熱水來屋裡了!”皇後非常生氣:“這下好了,是個人都知道你小子不分場合白日宣引,你是真想當個昏君是不是?!”
床帷內的鹹笙被吵醒了, 正好聽到這一句, 頓時羞愧難當的揪了揪被子。
他以為湛禎會認錯, 結果這廝張嘴便道:“誰不想做個昏君。”
鹹笙白眼一翻,暗道,完了,皇後定又要請家法,湛禎定免不了一頓罵。
然後就聽皇後氣急敗壞又苦口婆心道:“那也得等你當上皇帝再昏啊!”
鹹笙:“。”
她接著道:“這色字頭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難留,你現在是太子,昏這麼著急是真嫌命長是不是?”
湛禎道:“兒臣受教。”
皇後轉身,又放了狠話:“你再不知收斂,本宮就找個由頭將她接宮裡去,一個月隻許見一回。”
湛禎的語氣有點惱:“……都說知道了!”
門口,湛茵探頭探腦想鑽進來:“嫂嫂還沒醒嗎?”
皇後直接把她揪走,罵道:“怎麼生了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
湛茵不禁委屈:“我今日都沒怎麼見她……”
“閉嘴。”
鹹笙無奈的躺在裡頭,耳邊傳來動靜,湛禎將床帷拉開一條縫,跟他漂亮的眼睛對上,道:“石榴裙下命難留?”
鹹笙:“?”
“孤若死你裙下,就變成鬼日日在你裙子底下徘徊,不出來了。”
“……”鹹笙張了張嘴,又默默合上了。
按照一開始說的,鹹笙挑了幾個在宴會上看順眼的姑娘來給湛禎看,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看得分外認真,邊看,還邊問鹹笙:“你都看上她們哪兒了?”
鹹笙挨個說了這些姑娘的好話,湛禎聽罷點頭表示記下了,然後此事便沒了聲響。
廟會那天是驚蟄,這算正式進了仲春,屋頂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隻有河裡厚厚的冰層還未完全解凍,但即使如此,也沒人再往上去玩冰滑了。
院子裡的梅花樹紛紛謝了紅,取而代之的是院子裡交替栽種的桃花,鹹笙記了日子,天一亮就醒了。
昨兒晚上他沒讓湛禎弄,所以神清氣爽,他睜開眼睛,那眼珠就亮晶晶的泛著光,直愣愣的坐起來,還把從外頭練刀回來的湛禎嚇了一跳:“這麼早?”
“嗯哼。”鹹笙心情好,自己掀開被子走下來,眼角眉梢都帶著愉悅,他自己打開櫃子挑衣裳,湛禎抹了把臉,又湊了過來:“有沒有灰色的?”
“我這個年紀,要灰色衣服做什麼?”
“不如今日穿男裝吧。”湛禎哄他,道:“挑個別那麼亮的。”
鹹笙也有此意,他扒拉了一下自己壓箱底的男裝,寥寥幾件,做工也是十分精致,他隨便拽出來在身上比,眼睛彎彎:“這件白的如何?”
湛禎瞥一眼,見他眉目如畫,白衣勝雪,越發仙氣十足,便道:“太俏。”
鹹笙於是拿了件黑的,問:“那這個?”
黑衣襯得他皮膚很白,顏色鮮明之下,容貌也越發顯眼,湛禎道:“太俊。”
他隻好再拿一件藍色的,道:“這個總可以了吧?”
“太……”
鹹笙眼神轉冷,湛禎道:“要不還是女裝吧。”
鹹笙穿男裝,也過分好看了,俊秀清麗,美如冠玉,今日廟會姑娘那麼多,說不準就有人對他丟手絹。
若是女裝,跟自己在一起,別人一看就是一對璧人,可以少許多麻煩。
鹹笙有點煩了,轉身坐在椅子上,冷冰冰道:“你挑。”
湛禎便走過來對著他的衣櫃沉思,綠色太清新,黃色太淡雅,紫色太柔媚,粉色太嬌俏……他看來看去,不用在鹹笙身上試,都覺得穿出去要有人盯個不停。
他皺著眉,扭頭看鹹笙,後者抿了口茶水,皺眉道:“好了嗎?”
“要不……”湛禎斟酌著:“咱們不出去了吧?”
“……”鹹笙臉色當即冷若冰霜。
“其實外頭還挺熱的,萬一再出了一身汗……”湛禎說:“那,其實不是看桃花麼?孤讓人給你移植過來,把府裡都種滿……”
鹹笙定定道:“你若再說,我便真的生氣了。”
湛禎閉了嘴。
鹹笙吃了戚思樂重新配的藥,跟湛禎這幾日濃情蜜意,心情好了,吃飯也能多吃兩口,身子也自覺好了很多。
他來北國之後,還沒怎麼正式出去過,確切的說,這輩子出門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難得趕上熱鬧,身子也無不適,自然就想出去玩玩。
但他早間雀躍的心情,已經給湛禎的不情不願給打擊的消沉起來。
湛禎把他當溫室的花朵,把他當私人所有物,但到底也不舍得真把他關起來,便重新問他,帶著討好:“你喜歡哪件?”
“能出去便好,隨便哪件。”
這話說的有點可憐,湛禎更不敢惹他了。
他最終拿了件鵝黃色,裙擺處繡著素雅的小花,輕紗擺動,曼妙無比。
“天氣雖暖,但偶爾還是有風,鬥篷也穿上。”
鹹笙沒有拒絕。
終於坐上馬車出門,湛禎默默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止不住開心的表情,道:“笙兒?”
鹹笙還在生氣,便自己拉開車窗往外看,不想理他。
湛禎扯了扯他的袖子,鹹笙還是不理,他便又扯一下:“來做相公腿上。”
“不。”鹹笙無情道:“你今天不是我喜歡的湛禎,所以不要跟我講話。”
“是是,孤錯了。”湛禎說:“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全麼?你哪次出門不鬧出事來?想想冰滑,還有秦樓……”
“你再說!”
“……”
鹹笙忍不住委屈:“你就是個自私的小狗。”
湛禎本來還有些罪過,忽然一下子笑了,他道:“是,孤自私,孤小狗,這不是帶你出來放風了麼?別生氣了。”
鹹笙又不理他了。
車子一路向前,耳邊很快熱鬧了起來,車夫將馬車趕到一處桃花樹下停了,鹹笙已經從車窗窺見廟會一角,彎腰準備下去,卻忽然又被湛禎拉了一下,一下子跌坐他懷裡。
當即道:“湛略略!”
湛禎親他一口,慢吞吞的遞過來一個東西:“臉蒙了,行嗎?”
“我……”鹹笙想發火,但對上他卑微的試探的表情,又變得沒好氣:“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