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禎今日是故意喝酒耍賴的, 本意是為了在床上蹭他一晚,沒成想鹹笙居然扭頭要走, 這才沒忍住發了脾氣。
他咬, 鹹笙便縮, 但等他移開牙齒,上面還是有了一抹紅痕。
湛禎伸手, 一把勾住他纖細的腰, 霸道的將人摟在了懷裡。
鹹笙是真的被弄疼了, 臉上被掐過的地方讓他做出表情都會泛痛, 全身的骨頭也好像要被他揉碎了,但他沒有抗拒, 反而乖巧的往後靠了靠, 他乖了, 湛禎似也滿足了, 便微微松了一些。
鹹笙舔了一下腫脹的唇, 合上眼睛,下意識碰了碰方才被他捏過的腕子,那裡有些使不上力氣, 也不知方才湛禎到底用了多大的勁兒。
他是真的覺得湛禎可怕, 他與湛禎力量差距實在太過懸殊, 湛禎隻用一根手指就可以輕松要了他的命, 今日之事, 日後一定要盡量避免。
湛禎忽然開口:“你的眼淚好像都是有目的性的, 想讓孤心疼。”
鹹笙撒謊:“不是的……”
“轉過來。”
鹹笙被他抱著, 乖乖轉過來,湛禎身上酒味濃鬱,燻得他腦子微醺,嘴唇被吻了一下,他抬手去虛虛扶在湛禎胸前,乖順至極:“殿下,可是想藥了……”
鹹笙臉上被掐出的紅痕還未退下,湛禎看著他那張可憐巴巴的臉,神色復雜道:“孤今日喝酒,本就欲行不軌。”
“可殿下沒有真的喝醉……是怕傷了我吧?”鹹笙擺出很真誠的表情,道:“是我的錯,我沒有盡到妻子的責任,還趕殿下去榻上睡……以後不會了。”
湛禎看了他一會兒,到底沒忍住心動:“你要怎麼樣?”
“日後,便睡在一起吧。”
長著這麼惹人憐惜的臉,沒有哪個男人能把持住,湛禎隻能再次把他摟在懷裡,鹹笙很輕的道:“若殿下需要……手,口,都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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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那張絕美的臉,腦子裡被稱為理智的那根弦幾乎斷裂,他要瘋了。
鹹笙其實明白湛禎的心思,就像湛瑾說的,隻差一步,他就可以一統山河,卻為了自己放棄了,無論是否因為見色起意,他都心存感激。
成了親卻吃不到嘴裡,對於湛禎來說,想必也是委屈的,鹹笙原本覺得羞恥,可一旦想到,這隻是一場交易,便坦然多了。
哪怕真的四方塊,也不會覺得難堪或者如何,他隻是在換取生存的機會罷了。
就像那日他請求湛禎放過大梁一樣,想要活著,從來都不可恥。
他多少能理解男人的心思,如花似玉的美人跪伏在腳下,與生俱來的凌虐快感會被大大的滿足。
湛禎這樣的人,更加不會拒絕。
鹹笙活動了一下發痛的手腕,身體緩緩下移,柔軟的黑發被一點點拖進被子,他在黑暗的地方平靜一瞬,慢慢靠了過去——
下一秒,他忽然被拉了出來,湛禎臉色漲紅,他瞪著鹹笙,驀然一把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身影撞開窗戶,跳了出去。
冷風呼的灌進來,鹹笙困惑的抬眼看向窗戶,然後打了個噴嚏,披起大氅走了過去。
窗外,遍地大雪照的一片大亮,四五尺厚的雪裡被砸出一個大大的人字形,隻是從手臂處,蜿蜒向前,像是有人在雪裡遊了個泳,爬出一道亂七八糟的痕跡,盡頭則趴著一個人。
短暫的愣怔之後,鹹笙忽然沒忍住彎唇:“湛禎……咳,你在幹什麼?”
湛禎把滾燙的臉埋在雪裡。
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鹹笙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兒,一手扒住窗沿,他另一隻手這會兒恢復了力氣,就是還在疼。湛禎一瞬間的動作,他卻翻了好一會兒,坐在窗棂上,氣喘籲籲,又小心翼翼拿腳尖去夠地,慢吞吞的落在雪上。
他走在湛禎遊出來的通道裡,很深,兩側的雪都到了他膝蓋,“相公?”
察覺到他的靠近,湛禎終於有了動靜。
蒼茫的雪地裡,披著白色繡海棠大氅的人站在他面前,哪怕未施脂粉,披頭散發,也擋不住絕頂姿容。
湛禎坐在雪裡,滾燙的臉滾燙的呼吸還有滾燙的心,他道:“你……出來做什麼?”
“我怕你凍壞了。”鹹笙道:“回屋裡睡吧。”
“這會兒知道關心相公了?”
“對不起。”鹹笙道歉,道:“我知道錯了。”
“你這樣也不過是為了哄孤罷了。”
鹹笙第一次見到這樣無理取鬧的男人,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方才我要實實在在對你,你為何要逃?”
“不是逃。”湛禎一下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面前的小病秧子,擰眉道:“你是大梁公主,本該金嬌玉寵,孤不想辱你。”
鹹笙抬頭,認真解釋:“不算辱我,原本就是……”
“孤知道你在想什麼。”湛禎打斷他,道:“你不拿自己當人,孤卻要拿你當人,你拿這場婚姻當交易,孤卻要做你身心歸宿。”
鹹笙下意識低頭,湛禎又看了他一會兒,冷風吹散梅花紛紛揚揚,他道:“你真的很奇怪,那樣的事能做,可偏偏,正常行房卻不肯。”
有一瞬間,鹹笙覺得自己被感動到了,或許是午夜雪地裡飄散的梅花迷了心竅,那一瞬間,鹹笙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大梁公主。
湛禎道:“孤早晚要扒了你的衣裳,看你究竟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鹹笙:“……”
幸好他不是真的公主,想到要跟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了。
一夜無話。
值得一提的是,這天晚上,湛禎在床上睡了一夜,摟著他心愛的美嬌妻。
但第二天一早,睜開眼睛,他就被鹹笙的模樣嚇的心髒一顫。
昨天被他掐過的臉蛋,覆蓋著好幾個淤青的指痕,乍一看,像是被他毆打過。
他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然後伸手去按,鹹笙眼睛還沒張,就立刻一縮:“疼。”
湛禎滿臉不悅:“嬌氣。”
鹹笙還在恍惚,湛禎已經又在他臉上按了一下,鹹笙這回真的清醒了:“你幹嘛呀?”
“為何這般嬌氣。”湛禎惡聲惡氣:“你就巴不得讓孤把你捧在手心裡,是不是?”
鹹笙無法忍受他一大清早釋放的惡意:“你到底在說什麼?”
湛禎用力在他嘴上親了一下,起床了。
鹹笙皺著臉,鼻頭有點發堵,估計是吹風著涼了。那廂如意進來伺候他穿衣,當即便驚呼一聲:“公主……”
“喊什麼?”湛禎道:“還不去拿藥。”
如意眼眶含淚,怎麼也沒想到湛禎居然能狠下心對鹹笙下如此毒手,找來藥油,一邊給他擦,一邊掉眼淚。
月華進來,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湛禎陰沉著臉,又將她們趕了出去,一撩衣擺坐在了鹹笙身邊,道:“你怎麼也不解釋一下?”
“怎麼解釋?”鹹笙說:“原本就是你動了粗。”
“這能一樣麼?”湛禎手上輕柔,說出來的話卻有些衝:“若非你無情無義,孤豈會生那麼大氣?”
“你很委屈咯?”
湛禎看他,忽然蘸了點藥油,在他鼻子上點了一下:“你再說?”
鹹笙也委屈:“你怎麼又欺負我?”
“嬌氣包活該被欺負。”
“我待會兒就頂著傷出去逛街,讓所有人都知道北晉太子打了我。”
“你敢。”
鹹笙下意識朝後躲,卻被他一把摟了回來,湛禎像在擔憂什麼,附耳道:“這幾日便不要見人了。”
鹹笙抿唇,暗道這家伙居然還知道要臉,他哼一聲,湛禎道:“哼唧什麼?你以為你很光榮?”
鹹笙仰頭看他的臉,一本正經道:“你再去雪裡爬兩圈兒,我就聽你的話。”
湛禎眯眼:“這次孤選擇給公主吃好物。”
“……”鹹笙用力把他推了開。
他不出去見人,卻不能保證有人來見他,中午,皇後突然派竇嬤嬤過來了,鹹笙猝不及防,便蒙了面紗,聽她道:“三日後舉行除夕祭祖大典,陛下說了,因婚禮提前,太子妃入皇室族譜不便再等到年後,此次便一起辦了,這是衣裳,奴婢來給您試試,若是好穿,就留下,不好穿,還得抓緊時間改改。”
身後丫鬟端上制作精致的衣裳,還有為大典專門準備的發飾。鹹笙倒是知道,太子正室嫁入皇家之後要專門舉行祭祖大典,把名字寫進族譜,但按規矩是要三月後的,沒成想居然會提前這麼久。
他答應下來,竇嬤嬤卻皺起眉:“太子妃的臉是怎麼了?”
“我……不小心有些擦傷。”
“祭祖大典關乎皇室顏面,是什麼擦傷,給奴婢看看,若是嚴重,還得喊太醫趕緊來治。”竇嬤嬤語氣嚴厲,責備他:“你也太不小心了!”
鹹笙沒辦法,隻好給她看了看,竇嬤嬤眼皮子一抽,陡然虛了。鹹笙又將面紗帶上,道:“嚇到嬤嬤了,我進去試試。”
他讓如意拿著衣服走進內室,竇嬤嬤卻有些懷疑人生……沒看錯,那指痕,是打出來的吧?
太子打了太子妃?她倒抽了一口氣,一時把皇後交代要盯著鹹笙看看補乳效果的事兒也忘了,慌得一比。
鹹笙很快走出來,道:“嬤嬤看看可還行?”
竇嬤嬤趕緊打起精神,走過來圍著他轉了一圈兒,語氣忽然放輕很多,道:“還算合身,太子妃若無不舒服的地方,就不必改了。”
鹹笙點頭,竇嬤嬤又左右看了看衣裳有沒有什麼缺陷。她來的時候趾高氣揚,走的時候匆匆忙忙,活像心裡揣著一隻鬼。
回到了朝月殿,卻在門口就撞見了晉帝,她急忙行禮:“參見陛下。”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晉帝也是來找皇後的,他穩穩走進去,皇後見了禮,問竇嬤嬤:“怎麼樣,衣裳可還合身?”
“太子妃花容月貌,怎麼穿都好看的很。”
晉帝聽罷,當即滿意的點頭,道:“過兩日帶她去祭祖,祖宗定也高興。”
嬤嬤臉色古怪,皇後附和道:“到時文武百官皆到,均知我兒娶得美妻,隻怕要羨慕死了。”
晉帝想到那幾個老臣的兒子,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美意,對皇後誇:“湛禎這孩子,長得俊,有本事,娶妻這事兒都遠非同齡人能及,好啊。”
他說皇後愛聽的,皇後便也說他愛聽的:“若祖宗保佑她身子康健,再過上百年,我大晉皇室便具是俊俏兒郎了。”
晉帝臉上更有異彩,接過丫鬟奉的茶,憧憬百年後的盛景,問道:“那衣裳上,放了幾顆明珠?”
皇後答:“九十九顆,到了那日,定叫天下人見識一番何為天家,何為仙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