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茵腦子裡全是那個安安靜靜投來的視線,她分不清方才鹹笙看她的時候裡頭是否有怪責,但等到宴會散場,她跑上去,鹹笙卻沒拿正眼看她。
湛禎另外讓人備了車馬,將他抱上去,一路出了宮門,忽然棄馬上車,坐在一側,道:“可是摔著哪兒了?”
“沒有。”鹹笙道:“我好的很。”
湛禎目光落在他的左肩:“給孤看看。”
“真的沒事。”鹹笙擔心他又來撈自己,朝一側避了避,“殿下不要過於擔心……你待會兒是不是還得去軍營?”
湛禎沉聲道:“孤有休沐,哪裡也不去。”
“……”鹹笙不好再說什麼了。
湛禎目光中帶著隱忍,手指捏了又松,忽然一把將他拽了過來,鹹笙猝不及防給他摟到腿上,忙推他:“殿下……這是車裡。”
“你覺得孤要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
鹹笙頭皮發麻,臉又皺成了包子,湛禎的手緩緩抬起,忽然握住了他的左肩,微微一捏,鹹笙頓時疼的眼圈一紅。
“不是沒事麼?”
他一邊說一邊來解他胸前的紐扣,鹹笙立刻死死護住,提高聲音:“我沒事!你別看……我,我待會回去,讓如意處理一下便好。”
拔高的聲音讓他發出咳嗽,惶恐的望著湛禎,見他神色陰沉,心裡更慌。
湛茵還真是湛禎的親妹妹,隨隨便便就給湛禎找了一個看他身體的理由,他身子不好,素來穿的厚,倒也不明顯,但一旦脫了衣服,一定一目了然。
“你慌什麼?”湛禎緩緩道:“這裡是馬車,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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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怕冷。”鹹笙解釋,道:“車裡也沒有藥,縱然看了又能如何?”
湛禎放輕聲音:“那等回府裡再給孤看。”
鹹笙移開視線,找了個話題:”今日早晨,那白絹……”
“隨便放了點血。”他看著鹹笙的臉,道:“還有原本應該給公主的東西。”
白絹上能放給他的什麼……?鹹笙茫然片刻,陡然意識到他說了什麼虎狼之詞,兩頰騰地漲紅。美人含羞,湛禎沒忍住,陡然摟住他的腰,再次衝他啃了過來。
“唔。”
馬車平穩的停了下來,他的嘴唇很快紅腫不堪,湛禎抵著他的鼻尖微喘,鹹笙也大口喘氣,他抿了抿唇,被他看得又扭開臉:“車……好像停了。”
湛禎直接抱著他走了下去,一路沒讓他的腳沾地。
回到暖融融的新房,鹹笙被放在床上,男人坐在床邊,道:“現在可以看了?倘若嚴重,還要請太醫。”
鹹笙自己摸著左肩,道:“應該不會太嚴重,你還把我接著了……嗯,讓如意他們來吧。”
“公主對孤可是有什麼不滿?”
不滿可多了去了。
鹹笙又抿了下紅腫的唇,感覺嘴唇漲漲的,很不舒服:“殿下鳳表龍姿,能嫁給給殿下是我的福氣,豈會不滿?”
他對湛禎一笑,湛禎忽然也笑了,鹹笙剛剛放松,就見他眼神陡然一厲,一下子欺過來,鹹笙嚇得一激靈,瞪圓眼睛。
男人一字一句:“你在撒謊。”
“……”知道別人撒謊你還點破!
鹹笙縮起身子,湛禎總是這樣直接讓他很害怕,他無時無刻不有一種湛禎會把他拆吃入腹的感覺,而且他相信那不是錯覺。
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湛禎的對手。
湛禎忽然又朝他嘴唇啃,鹹笙被迫啟唇仰頭,唇齒被肆掠,嘴角被舔舐。
他深呼吸保持鎮定,湛禎卻危險的湊到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鹹笙頓時頭皮發麻,渾身僵硬,雞皮疙瘩一層一層。
他繃緊了身子,聽湛禎低低道:“早晚,你身上每一寸,孤都會像這樣——”
湿漉漉的東西擦過耳後。
“……舌忝過去。”
湛禎緩緩拉開距離,輕笑一聲,起身大步離去。
鹹笙縮在原地,心髒瘋狂的跳躍,砸的胸腔隱隱作痛,他又咳嗽了起來,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門忽然被推開,月華端著藥走了進來,鹹笙已經從緊張的情緒裡緩了過來,虛弱的靠在床頭。
如意今日跟著鹹笙去了宮裡,這會兒正在跟月華告狀:“她簡直就要害死咱們公主!北國女子竟然粗蠻至此!幸好有殿下在,及時把公主從裡頭抱出來,您快瞧瞧……公主如何了?”
月華精通藥理,目光落在他紅腫的唇上,眉頭又皺了皺,一邊解他衣服,一邊擔憂道:“公主,殿下他對你……”
鹹笙皺著眉,淡淡道:“總歸不能不給他一點甜頭,你輕一點……疼。”
他眼眶又掛了淚。
如今身邊也隻有月華和如意能讓他像在梁宮裡一樣自在了,情緒也不需要避諱。
骨頭倒是沒傷著,但手臂被撞青了,綿延到肩頭,月華給他揉了傷處,鹹笙沒忍住抽了抽鼻子。
月華看得大為心疼:“這幾日應該不會有非出門不可的事了,公主可以在府裡休息幾日……就是,要應付一下太子。”
“我倒寧願出去。”對於鹹笙來說,湛禎遠比北晉的任何人都要來的可怕,他對他有刺果果的威脅,還有隱隱的心裡威壓。
他的命就掌握在湛禎手裡。
上好了藥,鹹笙神色恹恹,手指都不想動,月華便又給他將衣服攏好,道:“公主可是要睡會兒?”
“嗯。”
如意過來幫他將外袄褪下,服侍他躺好,月華重新帶著東西走出去,看到太子就靠在門廊前的柱子上。
“怎麼樣?”
“折騰了大半天,方才睡下了。”
湛禎朝屋內走,月華忙道:“公主有傷在身,還望殿下憐惜。”
“憐惜?”湛禎冷嗤一聲,恨道:“她倒是給孤憐惜的機會。”
月華:“……”
她尷尬,湛禎卻踢門走了進去,如果不是氣勢滲人,倒像極了吃不到糖的暴躁小孩。
鹹笙身子疲憊,但有湛禎在,他也沒敢睡著,湛禎一坐在床邊,他就張開了眼睛。
“怕什麼?孤又不動你。”
面對鹹笙,他語氣又輕了起來:“就是進來再看看你。”
“……你在這,我睡不著。”
“那公主是想盡一下新婚之夜的責任?”
“……”鹹笙的身子在被子裡左右扭了扭,被子被他無聲的拽進去,兩邊被他壓在身下。鹹笙一邊默默防備他,一邊把自己裹成蠶寶寶,仿佛這樣能有一些安全感。
湛禎沒忍住笑了:“那公主可千萬別睡,否則……”
他嚇唬他:“孤就悄悄把你吃了。”
鹹笙:“你,你……”
湛禎挑眉,看他可憐巴巴的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別欺負我!”
作者有話要說: 略略:更想欺負了。
笙笙:。
第11章
不知道是因為他那句太可憐還是怎麼樣,總歸湛禎是收斂了一些,他伸手給鹹笙拉了拉被子,放輕聲音:“不欺負你了,睡吧。”
鹹笙是真的累了,但湛禎到底是一國太子,總不會出爾反爾,他胡思亂想,在湛禎的眼皮子底下很快模糊了意識。
朦朦朧朧感覺湛禎坐了有一會兒,然後站了起來,他放下床帏,又單手撩著帏布看他,直到他松手,床帏落下來,鹹笙才徹底進入了漆黑的夢鄉。
這一覺睡得不太穩,他夢到自己正熟睡著,湛禎悄悄爬了上來,然後發現了他的身份,一巴掌抽在他臉上,他被從夢中扇醒,手足無措的被他扯著頭發拽出去,在冰天雪地裡跪了下去。
湛禎還拿油潑在了他身上,要將他活活燒死。
夢裡湛禎對他恨的太真情實感,鹹笙猝然驚醒,卻發現男人正坐在他身畔,眉頭緊鎖。
“殿下……”他感覺自己額頭貼著手巾,眼睜睜看著湛禎伸手取下,從身側丫鬟手裡接過新的換上,隱隱明白了什麼。
“你發燒了。”湛禎道:“燒了快一天一夜了,這都要天亮了。”
鹹笙注意到屋內似乎又添了爐子,湛禎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衫,想是嫌熱脫下的,但即使如此,他額頭還是有些汗珠兒。
“你……沒睡嗎?”
“你這樣,孤怎麼睡得著?”湛禎又從身後接了個碗來,道:“把這碗藥喝了,一口氣喝下去吧,有點苦。”
鹹笙雙臂無力,被他攬著腰坐起,男人端著碗,喂到他嘴邊,鹹笙下意識伸出雙手託著碗底,皺著臉一口氣全部喝下去,頓時苦的開始犯惡心,臉色更白了幾分。
他淚汪汪的靠在湛禎懷裡,嘴裡卻忽然被塞了一顆蜜餞。
鹹笙有氣無力道:“謝謝。”
“你今日一直在道謝。”湛禎給他擦了擦嘴,將人重新放下去,道:“方子裡有瞌睡的藥,再睡會兒吧。”
他讓人都退下,自己重新走到小塌躺下,鹹笙側在床上,默默看了他一會兒,聲音很小:“你是不是後悔了?”
湛禎雙手交疊在腦後,隔著大幾尺的距離側頭看他,問:“後悔什麼?”
“我身體太差了……說不準,熬不過北國的第一個冬日。”
湛禎道:“那梁國也留不到明年的冬日。”
“你……!”
“孤不做賠本買賣。”湛禎打斷他,收回視線,合目道:“孤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想一死了之,卻還想要孤許你梁國平安,但你聽清楚,如果孤得不到想要的,你也絕對得不到。”
鹹笙瞪了他一會兒,眼眶發漲,又不得不閉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