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鏡之焦急不已,右眼紅得快要滴血:“嘉嘉!”
修煉過《陰煞九合》後,葉鏡之的歲煞被壓在了身體內部,等著他以後慢慢修煉吸收。如果換做三個月前葉鏡之還沒修煉這門功法,沒有將歲煞壓制,九遺君法力再高也抵擋不了歲煞,可如今九遺君一把就將奚嘉搶走了。
葉鏡之急得就要上去追,九遺君動作比他更快,讓他根本追不到。
等到兩人在前山派的正殿裡跑了十個來回後,葉鏡之翻手取出無相青黎,雙目冰冷,就要打向九遺君。九遺君卻淡笑著看著他手中的青銅骰子:“無相青黎。”
無相青黎高冷地抖了抖,不理他。
九遺君毫不在意,他抬頭看向葉鏡之:“易凌子的徒弟,當年老夫和你師父交手,他都無法殺了老夫。如今你不過才二十多歲,還想與老夫動手嗎?”
葉鏡之一指點在無相青黎的某一面上,面若寒霜地盯著不遠處的九遺君,緩緩地從青銅骰子裡拔出一把金色長劍:“放了嘉嘉。”
九遺君笑了:“若是你的功力沒被削弱,老夫還可以陪你玩一玩。你如今已然是窮途末路,老夫要碾壓你們,易如反掌。”
大殿內,其他天師漸漸發現自己身體裡的法力越來越弱,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了下去。
江家家主從沒見過這樣的陣法,他問道:“九遺君,你到底做了什麼?這是什麼大陣?!”
九遺君轉首看他:“大陣?”
江家家主倏地一驚:“不是陣法?”
九遺君哈哈一笑:“無知小兒!從你們進入這片山開始,就進入了老夫的天封鎖龍局。這片山的東南西北四個角落裡,各自囚了一條龍,以鎖龍局鎮壓四方。當你們正式踏入這座大殿,老夫隻需要啟動風水局,便是陰陽散,五行合,萬物皆空,天封地鎖!”
風水相師一般隻會去定陰宅、相風水,奚嘉進入玄學界這麼久,從沒在墨鬥榜前二十上看到一個風水相師。因為風水先生大多不會去捉鬼,他們和捉鬼天師有幾分不同。可現在,九遺君竟然能將一道風水局布成這樣的成效,由此可見,厲害的風水相師也是可以殺人的,甚至手段不比捉鬼天師差。
九遺君的視線在正殿裡所有天師的身上一一掃過。看到他們忽青忽白的臉色,察覺到他們身體裡越來越被壓制的法力,九遺君反倒笑了起來。
“老夫,並不想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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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全部抬頭,看向他。
九遺君笑容和煦:“若是在場的各位道友全死了,隻剩下老夫一個人長生,獨活這麼多年,沒有你們來解解悶,那該多寂寞。無論如何,三十年前,諸位道友,我們也算是朋友啊。”
玄學界的天師們:“#$!@#!@#!!!”
去你丫的朋友!
這些天師沒經歷過嶒秀真君的絕望,也不知道九遺君這些年做的那些事,所以他們對九遺君的厚顏無恥感受並不深,還不至於罵出口。但無論九遺君本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是真的沒有去殺這些天師。
葉鏡之手握長劍,身體裡的法力早已被壓制到與普通人無疑。他抬起頭,雙眸一紅一黑,狠烈的煞氣在他指間纏繞。他一腳踏地,快速地向九遺君衝來,九遺君根本不需要和他多說廢話,他往旁邊一讓,手掌一翻,掌心裡出現了一隻小小的黑蟲。
“老夫不再與你們多糾纏了。隻要將這極陰蠱王喂入極陰之體的身體裡,老夫便可奪舍他的身體,從此以後,與天同壽!”
他這句話一說完,葉鏡之突然停下腳步,站在五米外,錯愕道:“極陰……蠱王?”
其他老天師也暗自地嘀咕了一句:“極陰蠱王?……怎麼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九遺君隻當他們是在害怕,他哈哈一笑,捏起這隻小蟲子,便要往奚嘉的嘴裡喂。
嘉哥雙眼瞪大,瞳孔顫抖,看著這隻越來越近的小蟲子。他很想把這玩意兒一掌拍開,可這個九遺君剛才剛抓到他就給他施了法術,讓他脖子以下根本不能動。
嘉哥從沒遇過這麼悲催的情況。
講道理,一隻厲鬼,你會一點普普通通的法術,比如來個鬼打牆,這個還是能接受的。可九遺君這隻老鬼,他居然會這麼多法術!嘉哥是有心無力,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遠了,可又動不了。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
葉鏡之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心中早已不那麼著急,但看著奚嘉一臉“我死也不要吃這種玩意兒”的表情,他心疼地趕緊跑上去救媳婦。而在他的身後,那群老天師們也終於想起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
被捆了扔在牆角的岐山道人突然醒悟:“奚小友不是可以一拳打爆千年旱魃的頭麼?!”
然而,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九遺君快速地將蠱母扔進了奚嘉嘴裡,嘉哥生無可戀地看著他,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九遺君摸著胡須,高興地等待蠱母在奚嘉的身體裡進行轉化,但就在下一刻,隻聽一道清脆的——
“嘎嘣——”
沒能趕上救媳婦的葉鏡之:“……”
在一旁圍觀著的玄學界天師們:“……”
笑容全部僵在臉上的九遺君:“……”
過了片刻,九遺君看向自家徒弟,問道:“陽澤,為師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聲音?”
陽澤還是那張溫和的笑容,沒有開口。
九遺君也不需要他回答了,因為下一秒,又是一道清脆的嘎嘣聲。奚嘉面無表情地嚼著這隻蠱母,他漸漸發現,當這隻蠱母被嚼碎之後,流出來的竟然不是什麼惡心的東西,而是一股股強大至極的陰氣。
那些陰氣飛快地鑽入奚嘉的身體裡,現在他看似很平靜,實則隻要一張嘴,無盡陰氣可能會把九遺君嚇得暈過去。
吃都吃了,還能吐出去不成?
喉結一動,嘉哥淡定地將蠱母的殘屍吞到了胃裡。當這蠱母的屍體接觸到胃酸後,陰氣竟然化解得更快了,奚嘉現在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能動了,就是肩膀底下還是動不了,於是他便冷冷地盯著九遺君,一聲不吭。
奚嘉:“……”
九遺君:“……”
奚嘉:“……”
九遺君:“……”
突然,九遺君一把拉住奚嘉的肩膀,不敢置信地怒吼道:“老夫的極陰蠱母呢!老夫的極陰蠱母呢!!!你對老夫的極陰蠱母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嘉哥現在胸口以上都能動了,但嘉哥不理九遺君,瞪著一雙死魚眼,淡定地盯著他。
風水大局還在,玄學界的所有人都被壓制了法力,隻能像普通人一樣看著九遺君前後搖晃著奚嘉的肩膀,像個瘋子一樣不停地咆哮吼叫。九遺君是真的瘋了,雙目通紅,一會兒看著奚嘉詢問“老夫的蠱母在哪兒”,一會兒看著天空說“老夫要和凌霄一樣長生”。
葉鏡之小心翼翼地接近九遺君,想要將媳婦搶回來。不過這一次他還沒有動手,隻聽在九遺君又瘋狂地吼叫了一通後,奚嘉淡漠的聲音輕輕響起:“你說完了?”
葉鏡之突然愣住,他抬眸看向奚嘉,然後:“……”
怎麼感覺,今天的媳婦有點恐怖……
九遺君根本不理會奚嘉,他眼睛通紅地看著他,咆哮著:“你毀了老夫的極陰蠱母,老夫要你的命!!!”說著,九遺君便撲了上去,狠狠地掐住了奚嘉的脖子。
這種掐法十分熟悉,以前嘉哥經常用這種手法去掐厲鬼的脖子,手頭上一個力道沒用好,就會把厲鬼的脖子掐斷。嘉哥是個文明人,老是掐斷人家脖子實在不大好看,於是他很久沒再掐鬼脖子了,最多打兩拳。
可現在,他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小老頭,良久,咬牙切齒地笑道:“既然你說完了,底下……是不是該輪到我了?”奚嘉一根根地掰著手指頭,發出清脆的聲響。
九遺君的腦海裡剛剛滑過一句“他怎麼能動了”,突然,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就向他砸了過來。
“我讓你喂我吃蟲子,我讓你喂我吃蟲子!老子是純正的江寧人,不是粵省人,老子不吃蟲子!”
九遺君還沒聽明白嘉哥說的話,拳頭就如同暴雨,哗啦啦地砸下來,砸得他口吐鮮血(陰氣)。
奚嘉直接掐住脖子,一把按到牆上,冷厲的目光抬起來,冷笑道:“剛才讓你別提著我的衣領到處跑,你一直那麼晃,知不知道我會暈車啊!現在你跑啊!你跑啊!”
血紅色的陰氣從奚嘉的身體裡滲了出來,徜徉在他的指間。他手指一用力,隻聽“咔嚓”一聲。
玄學界的天師們:“……”
早已見過嘉哥手撕旱魃的岐山道人:“奚小友果然暴力啊……”
九遺君目瞪狗呆地拿起自己的頭,轉身就要跑。奚嘉哪兒能讓他就這麼跑了?
嘉哥活了這麼大,從六年前開始,就沒在厲鬼身上受過委屈,最重要的是他從沒吃過蟲子!哪怕那隻蟲子好像全部是由陰氣組成,吃起來還有點雞肉味,嘎嘣脆,嘉哥也不能忍。
九遺君被奚嘉纏得分不開身,他畢竟年紀大了,又是個鬼魂,他怎麼跑,奚嘉都會拉著他一頓熊揍。終於,九遺君趁機找到機會,掐弄手訣,施展了一個法術。
三把利劍快速地向奚嘉飛來,奚嘉驚愕地往一旁閃去,可飛劍也跟著他一起跑。
九遺君朗聲大笑道:“雖然你這樣的極陰之體老夫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如今看來,你原來也不過如……此……”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