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師不會反駁別人,他的選擇是去做那些本不該自己去做的事情。
這一次是他知道,那以前他不知道的時候,葉大師是不是也曾經被人說過很多莫須有的壞話,但他仍舊不知道辯駁,隻是努力去做得更好?
沒有人去教他,面對橫加指責的罪名,應該狠狠地糾正他人。他隻會毫不計較地改變自己,做到別人對他所有的要求和期待。
奚嘉真是心疼急了,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就是好氣。
葉鏡之並不知道奚嘉在氣什麼,可看著黑發年輕人越加沉重的臉色,他心裡有些著急:“嘉嘉。”
一時間沒把“嘉嘉”這兩個字和自己聯系起來,奚嘉依舊好氣好氣。
葉鏡之又耐心地重復了一遍:“嘉嘉。”
奚嘉突然驚醒,抬頭看向葉鏡之。
葉鏡之關心地看他。發現奚嘉似乎不再那麼生氣了,他慢慢勾起唇角,心情也隨之變好。他又開心起來,有點羞赧地說道:“餓不餓,晚上……晚上回去,我給你做東西吃。”
奚嘉瞳孔微顫,緊緊地凝視著面前的男人。
葉鏡之解釋道:“這裡的東西還是太辣了,神農谷的丹藥雖說可以幫你護住身體,但晚上還是吃點清淡的比較好。我可以和酒店借廚房,嘉嘉,你想吃什麼夜宵?我做給你吃。”
我做給你吃。
驟然,憤怒全部消散。
心髒快速跳動,幾乎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奚嘉望著路燈下這個溫柔到了極點的人,忽然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氣,為什麼那麼心疼,為什麼無論原因是什麼,都不想讓這個人吃一點苦,受一點委屈。
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到最後,奚嘉側著頭,無奈地笑著。
“葉鏡之,你怎麼就……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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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寂靜幽深的山間小道,俊秀的黑發年輕人微微笑著, 聲音柔和。
葉鏡之定定地看著奚嘉, 那句輕聲的話語在空氣中一點點湮滅,他的耳尖卻一點點地變紅。兩人久久對視, 奚嘉輕輕地笑著,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山間的風徐徐吹來, 將他額前的碎發吹散。
葉鏡之是最先承受不住的,他看著奚嘉漂亮的眼睛, 忽然轉過身, 支支吾吾地說道:“回……回酒店,我給你做東西吃。”
奚嘉忍不住笑出聲:“嗯!”
兩人一起再往酒店走, 奚嘉回憶著剛才突然爆發的情緒,想要再仔細想清楚,葉鏡之則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葉大師整個耳朵都是紅的,連臉頰都有點變紅。他垂著頭,腦海裡不停回響著奚嘉的那句話。真是越想越開心,越想越高興,薄唇微微翹起,竟然有點藏不住喜悅的心情。
『你怎麼就這麼好。』
媳婦誇他好诶……
媳婦居然誇他了!
突然好開心, 要對媳婦更好!
所以今天做什麼給媳婦吃呢?
——今天的葉大師,依舊淺嘗輒止, 十分滿足。
奚嘉想得就比葉鏡之復雜多了。一路上,他都垂眸看地,沒有吭聲。回到酒店後, 葉鏡之和酒店借了廚房,不過他還沒動手,奚嘉便攔在他的面前,道:“葉大師,今天辛苦你了,我來做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葉鏡之微愣,下意識道:“他們說,助理應該做這些事,讓你好好休息的。”
奚嘉難得沉了臉色,認真道:“葉大師,你不是我的助理。”
葉鏡之呆住,心情低落。
奚嘉笑道:“葉大師,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葉鏡之:“!”
剛剛還有點失落的心情,瞬間爆炸。
奚嘉堅定地拒絕了葉鏡之想做夜宵的提議,他鄭重說:“你今天很累了,一直在照顧我,現在該換我照顧你了。葉大師,你就和慫慫一起坐在那兒,我很快燒碗面出來,咱們吃夜宵。”
葉鏡之抱著慫慫,坐到了廚房外的餐桌旁。他一抬起頭,就看見奚嘉在裡面燒東西。
懷裡抱著小小的黑貓,穿著黑色外套的葉大師乖巧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開開心心地等夜宵。他一直盯著奚嘉的背影看,每當奚嘉轉過頭,就趕忙移開視線。
一人一貓很快形成某種奇怪的和諧,他們齊齊看著奚嘉的背影,葉鏡之歪個頭,慫慫也歪個頭,說不定此時他們也同時在心裡感慨——
我家媳婦/主人真可愛!
吃奚嘉做的面,葉鏡之吃得分外開心,慫慫抱著那碗紅燒魚,也啃得十分歡快。
晚上回到房間後,兩人躺到床上。奚嘉關燈前,低首看向隔壁床的葉鏡之,輕聲喊道:“葉大師。”
葉鏡之立即抬首看他。
奚嘉微笑道:“晚安。”
葉鏡之滿足地點頭:“晚安。”
燈關了,又是美好的明天。
第二天去劇組後,奚嘉不斷和葉鏡之強調,葉鏡之不是他的助理,他不需要葉鏡之為自己做那麼多事。可葉大師嘴裡說著知道,手上還是忙前忙後地照顧奚嘉,讓昨天那些說他“好吃懶做”的工作人員無話可說。
奚嘉真是無奈極了,晚上回酒店時,他正準備再說說這件事,葉鏡之卻小聲道:“嘉嘉,今晚……今晚你還做夜宵嗎?”
奚嘉倏地愣住,抬頭一看,正好對上葉鏡之期待的雙眼。良久,他微微一笑:“做!”
美好安寧的日子就這樣過去,白天的時候葉鏡之在劇組裡,好像奚嘉的助理一樣,關心他、照顧他,體貼入微。到晚上,奚嘉變著花樣的給葉鏡之和慫慫做夜宵吃。他們兩個倒是沒胖,可憐的慫慫每晚一條夜宵魚,沒幾天小臉蛋就胖了一圈,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天天賣萌要魚吃。
三天過去了,奚嘉趁著葉鏡之洗澡的時候,悄悄找上了子嬰。
上周奚嘉把高中物理書和一整套五三物理資料全部燒給了子嬰,從此以後,沉迷物理的子嬰,已經不是以前的子嬰,他都一周沒和嘉哥說過話了!
這次忽然聯系上,子嬰詫異地問道:“怎麼了,奚嘉,有事嗎?”
這種事其實挺難以啟齒的,但奚嘉的朋友太少了,除了陳濤,就剩下子嬰。和陳濤說這種事實在有點怪怪的,隻能找聰慧而又善解人意的子嬰。
糾結了片刻,奚嘉壓低聲音:“子嬰,我感覺……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子嬰那邊翻書的聲音突然停住:“喜歡一個人?”
奚嘉解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是喜歡上了。但是我以前從沒喜歡過人,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喜歡,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他。”
兩千年前,子嬰怎麼說也是有妃子的人。那個時候的結婚是包辦婚姻,他的妃子是被始皇隨手塞進來的。年紀到了必須得有個妻子,始皇隨手給他指了一個,他也就接受了。
然而奚嘉卻從沒想過,論戀愛經驗,子嬰說不定還不如他。子嬰和妻子見的第一面,就是洞房花燭夜。之後沒過多久始皇駕崩,大秦到了混亂時期,子嬰根本沒和妻子見過幾面,更不用說和妻子談戀愛了。
子嬰想了許久,問道:“他喜歡你嗎?”
奚嘉:“……”
“奚嘉?”
奚嘉厚著臉皮:“……或許是有點吧,但或許沒有。他是個好人,對誰都很好,他在與人交往方面非常單純,沒什麼經驗,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對我是什麼感覺。”
子嬰琢磨片刻,開始給嘉哥出主意。
兩個戀愛經驗為零的人湊到一起,簡直是個災難。奚嘉提的建議,子嬰全盤否決;子嬰說的法子,奚嘉也覺得很不靠譜。到最後,奚嘉徹底放棄了,正巧浴室裡的水聲突然停住,葉鏡之推門出了浴室,奚嘉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葉大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奚嘉走到了陽臺上,嘆了聲氣。
“嗯,不說我的事了。最近怎麼樣,燒給你的書看得如何?”
子嬰笑道:“高中物理果然很難,但也很有趣。我剛剛看完第一本書,十分新奇,一些公式和理論解決了我先前的不少難題。對了,那些外面的天師倒是不再吵鬧了,之前吵鬧了好一陣,到昨日徹底停了下來,也方便我看書。”
奚嘉輕輕點頭,子嬰又說道:“前幾日父皇將那本初中語文書拿走後,便再也沒有找過我。或許他正在鑽研那本書,那本書上有許多詩詞歌賦,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