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嘉無奈地笑了笑,回了一條消息:【怎麼,又有什麼事了呀?】
他放下手機,安心地睡了過去。
到第二天,奚嘉已經忘了這條消息。他和葉鏡之出門買菜,逛了逛鄱陽縣城。第三天又去鄱陽湖邊燒烤露營,感受了一下這片美麗湖泊的無限風光。到了第四天,奚嘉定下心來玩手機的時候,突然發現:等等,裴神棍居然沒給自己回復?
俊挺的眉頭微微蹙起,奚嘉從床上坐起,連續發了三條微信過去。
【裴玉?怎麼不回復?你有什麼事嗎?】
【裴玉?】
【裴玉,看到請回復。】
奚嘉耐心地等了五分鍾,依舊沒有回復。他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一邊往房門口走去,一邊撥通裴玉的電話。然而還沒等他走到門口,電話裡傳來一道冷冰冰的女聲:“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內……”
奚嘉猛地停住腳步。
下一刻,他用力地打開了房門,飛快地找到了正在廚房裡洗土豆的葉鏡之。
“葉大師,裴玉是不是出事了……”聲音頓了頓,奚嘉目光嚴肅,“葉大師,裴玉好像真的出事了!”
因為有了前幾天的那場玩笑,奚嘉壓根沒把裴玉這次的求救信息當真。裴神棍這人實在太不靠譜了,奚嘉和他相處不多,但也知道,他這人就是個嘴上跑馬的,說出來的話,十個字裡隻能信三個,還包括標點符號。
奚嘉仔細地看著裴玉最後給自己發的那條消息,這條消息是在晚上九點多發過來的,沒有任何其他信息,隻有一個字——救。
裴玉是要他救什麼?
難道是想說救命,但是根本沒機會把字打完,就急匆匆地發出去了?
葉鏡之得知情況後,立即在微信上找到了天慈道人。他發了一個消息過去,奇怪的是,過了十分鍾,天慈道人也沒有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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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鏡之在玄學界算是一個孤家寡人,他們無相山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他和其他門派交往不深。他有天慈道人的微信,是因為兩人每年都要一起參加天師代表大會,也算是比較熟悉,但他卻沒有天慈道人的電話。
奚嘉詫異道:“裴玉的師父也不回復,難道他也出事了?”
葉鏡之正色道:“天慈道人法力高深,應該不至於出事。如若他也出事了……那這次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找不到天慈道人,葉鏡之想了想,給大萬壽寺的小和尚發了一條消息。之前曾經說過,葉閻王在年輕一代隻有三個算得上朋友的人,一個是天工齋大弟子度量衡,一個是紫微星齋大弟子南易,還有一個就是大萬壽寺的小和尚木魚。
大萬壽寺也在首都,請木魚去找人,是最方便不過的。
木魚很快就回復道:【阿彌託福,葉道友不必著急,待小僧去找找天慈前輩。】
一個小時後,木魚便回復了消息:【貧僧並未見到天慈前輩,但是聽他門中道友說,上周裴玉道友拐了師妹離家出走後,天慈道人一氣之下差點背過氣去,然後就閉關修煉了。葉道友,天慈前輩正在閉關,貧僧無法和他交流,你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葉鏡之將裴玉四天前發的那條微信告訴了木魚。
木魚看到這條微信,頓時神色一變,他急急再找上了裴玉的師門,將事情告訴對方。那些年輕的弟子聽到這話,趕緊聯系裴玉和小師妹。誰料,兩人都聯系不上。
這下子,年輕弟子們急得團團轉:“這可怎麼辦?木魚道友,我們師父正在閉關睡覺,他不出來,誰也聯系不上他。王師叔前天去海那邊的米國交流文化了,根本回不來啊。這到底該怎麼辦啊!”
裴玉的師門叫雙極派,聽名字就知道沒有主角命。雙極派屬於玄學界中的一流門派,但是和四大門派差了不止一個臺階,和無相山這種專出奇葩(褒義詞)的門派也沒有可比性。
如果說玄學界是一個班級,那四大門派就是班裡的班長、學習委員、課代表,學霸專屬,負責維持班級的穩定和秩序;無相山是總考全班第一的學神,不守規矩,但就是學習好,不服不行。雙極派屬於班級前十名,很優秀,卻也不是那麼出眾。
雙極派的大弟子裴玉,目前在墨鬥榜上排名第七,無法與南易、胡蝶相比。出了這種大事,雙極派的天慈道人和他的師弟都不能主事,弟子們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因為雙極派現在急得一團亂,大萬壽寺便插手其中,安排雙極派的門下弟子先去尋找裴玉和小師妹的下落,至於天慈道人,他們會請玄學界的前輩過來,看看能不能把天慈道人從閉關中喊出來。
與此同時,奚嘉和葉鏡之根據雙極派給出的信息,向贛省某市而去。
在四天前,裴玉的小師妹也曾經給閨蜜發了一條微信,說自己和裴師兄抵達贛省的某個市的火車站了,準備再轉乘大巴,去贛省鄱陽縣。裴師兄說有個好朋友此刻正在鄱陽湖邊,他想順路去看看那位好朋友。
這是兩人失蹤前留下的最後一個表明地理位置的訊息。奚嘉萬萬沒想到,裴神棍失蹤前居然是打算來看自己。這讓他更覺得愧疚。
裴玉想到他、來看他,可是他根本沒注意裴玉的求救信息,過了四天才發現不對勁。作為一個朋友,他失責了,對不起裴玉。
濃濃的愧疚讓奚嘉無法坐視不管,更何況裴玉就在贛省失蹤,那他當然要去看看情況。葉鏡之也和他一起去了,對此,葉大師說:“無相山長居贛省,二百餘年。”
言下之意是:贛省是無相山罩著的,是他葉鏡之罩著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他絕對不能置之不管。
兩人當夜就乘坐火車,抵達了贛省某市。然而,到了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奚嘉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找人。這火車站裡人多得很,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人在這裡上上下下,裴玉來這的時候是四天前,現在怎麼可能還找的到線索?
仿佛看出了奚嘉心中的焦慮,葉鏡之低聲道:“不要急,應該可以找到他們。”
月上中天,火車站裡的人越來越少,葉鏡之手指一動,一張黃色的符紙從他的口袋裡飛了出來。
黃色符紙飄浮在半空中,紙面上紅色的朱砂在月光下閃爍光輝。
葉鏡之一指點在朱砂符紙上,閉眼默念咒語,突然,這符紙無火自燃,化為一縷白色的煙。奇異的是,白煙並沒有立刻隨風飄散,而是在空中輕輕飄動。
“天靈天靈,鬱羅達明。排紛解難,樞府大神。掃,除兇惡,守衛元真。急急如律令!”
話音落下,白煙在空中幻化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圈。圓圈的末端,一縷白煙慢慢拉長,最終,這長長的白線頂著一個白圈,在葉鏡之的面前轉了三個圈,接著倏地向前飛去。
白煙速度極快,奚嘉還沒來得及反應,葉鏡之一把拉著他的手,帶他往前走去。葉鏡之的速度走得很快,奚嘉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但是那白煙顯然飄得更快,葉鏡之眸色一凜,突然摟住奚嘉的腰,將他打橫抱起。
奚嘉傻了眼,呆呆地躺在葉大師的懷裡,任由他這樣將自己公主抱。
抱起奚嘉後,葉鏡之的速度再次加快,這次他穩穩地跟上了白煙。過了片刻,葉大師身子一僵,他緩緩地低下頭,與奚嘉對視。
奚嘉:“……”
葉鏡之:“……”
奚嘉:“……”
葉鏡之:“……”
轟的一聲,葉大師紅了耳朵,急忙解釋:“我……我怕跟不上,我怕跟丟了!”
奚嘉也有點臉紅,他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而且還是被一個男人公主抱。“沒關系,這縷白煙確實飛得太快了一點,我跟不上它。”
葉鏡之聽了這話,趕緊轉移話題:“它一秒最慢可飛二十米,最快可達百米。”
奚嘉也僵硬地跟著轉開話題:“難怪我追不上,它太快了。”
葉鏡之:“是的。”
奚嘉:“是啊。”
葉鏡之:“……”
奚嘉:“……”
一路上,奚嘉都靠著葉鏡之的胸膛,由他抱著自己而行。奚嘉有的時候很想說一聲:葉大師,我覺得你背著我也可以啊,這麼老抱著,咱倆都好尷尬啊……但是話到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葉鏡之更是難受了。他之前還沒覺得,一發現自己竟然抱著奚嘉,還抱得這麼緊,耳朵紅是小事,漸漸的整張臉都紅了。幸好白煙越飛越偏,飛離了市區,路上黑暗沒什麼燈光,否則奚嘉恐怕早就發現他通紅的臉了。
那縷白煙從火車站往郊區方向飛行,接著越飛越快。奔波了一整天,又追著白煙幾個小時,奚嘉終於再也忍不住地靠著葉鏡之的胸膛,靜靜地睡了過去。
葉鏡之腳下的步子突然一頓。
因為要追那縷白煙,葉鏡之行走的速度已經快到用肉眼看不見人影的程度。極快的速度使風變得暴烈起來,狂風吹刮著奚嘉的頭發,讓他情不自禁地將臉轉過來,埋在了葉鏡之的胸口。
葉鏡之目光一柔,他用手擋在了奚嘉的臉前,為他擋去狂暴的大風,接著抬起頭,目光凌厲地追上了白煙。
白煙並不是一直快速地在飛,它有的時候突然停下,對著一塊石頭擺動尾巴。
這裡,裴玉曾經來過。
白煙每停留一處地方,葉鏡之都會仔細勘察其中的法力波動,確認沒有走錯路。
等到太陽升起,葉鏡之已經抱著奚嘉,從市區火車站追到了深山之中。
連綿起伏的大山遮天蔽日,濃而不散的雲霧纏繞在山峰之巔。茂密的樹林將山頭裝點成碧綠模樣,寂靜的山林讓城市的聲音無法傳入這裡。這裡一片寂靜,靜得嚇人。
奚嘉睫毛翕動,揉著眼睛醒了過來,他低頭一看,忽然驚悚地往後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