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道德標兵葉閻王,這種事都管,還把無相青黎給借出去了。這要是那個擁有極陰之體的凡人不還怎麼辦?那可是無相青黎啊,想想我的口水就下來了……】
【樓上放Q!那個狼心狗肺的凡人能打得過葉閻王?他要是敢不還,葉閻王能讓他成為一個積分!】
【葉小友真是慈悲心腸,阿彌陀佛。】
看到這些的奚嘉:“……”
有毒啊!誰是狼心狗肺的凡人!誰是一個積分!
和裴玉接觸的這兩天,奚嘉早就知道,在他們玄學界裡,殺一個厲鬼,可以獲得一個積分。如果這個厲鬼曾經殺過一個人,那就可以得到兩積分;殺過兩個人,就是三積分,以此類推。
然而殺過人的厲鬼終究是少數,畢竟大多數厲鬼在報仇之後就會自己走進輪回,還有許多厲鬼法力不夠,根本殺不了人。所以對於裴玉這類捉鬼天師而言,每個月最多隻能拿到一百積分。
至於那個來自星星的葉閻王,他根本開了掛,不算在其中。
除此以外,獲得積分的方法還有給“鬼知道”供稿、提供商品讓天工齋販賣。
天工齋是玄學界著名的煉寶門派,祖師爺是匠神魯班,他們最出名的鎮齋之寶墨鬥榜就是用魯班的墨鬥改造而來。除此以外,他們還從第一百四十二代祖師爺宋應星的《天工開物》中開闢了一條新的煉寶法門,從此給門派取名天工齋。
每年天工齋都會向“鬼知道”提供大筆資金,算是它的大股東,所以“鬼知道”的公眾號頁面下方,就鏈接了天工齋的微店地址。
玄學界的人各個不差錢,那世俗界的鈔票他們每個人都不需要,流通的貨幣慢慢就變成了捉鬼的積分。比如裴玉把自己的血滴子放在天工齋賣,賣了積分後,收益他與天工齋五五分。
“我聽說,南易好像是和天工齋六四分,葉閻王居然是八二分。這太不公平了,葉閻王根本不差積分,憑什麼他就積分滾積分,越來越有積分,我就越來越窮?這種大資本壟斷,簡直太違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奚嘉:“……”你們這些人的存在,就已經夠違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好嗎!
懶得理他,奚嘉一直低頭瀏覽這個“鬼知道”的公眾號頁面。
將陰氣封在那棟樓以後,奚嘉和裴玉便坐在旁邊的小花園裡,觀察那棟樓的動向。在那兩戶人家裡,爺爺去世的那家人似乎一直不在家,可能是回老家辦葬禮去了。而母子二人的那家,卻很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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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女人牽著小男孩,到樓下倒垃圾。
就好像是一對最普通的母子,除了身上濃鬱到幾乎快成實體的陰氣外,他們和普通母子沒有任何差別。
第二天,裴玉就收到了天工齋快遞過來的血滴子,他立即用葉鏡之的血滴子作法。這次奚嘉果然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葉鏡之的四根血線根本沒有聚集到裴玉的手中,那四根線拔地而起,飛速向上竄去,匯聚於這棟樓的第七層,牢牢地鎖住了兩戶人家。
陰氣瞬間被壓榨到了樓房的第七層,那陰氣叫囂著想往外逃竄,但剛剛碰到血線,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震了回去。
實力差距,由此可見。
然而裴玉的臉色卻更加凝重了:“連葉閻王的血滴子都不能直接抓到那隻惡鬼,奚嘉,我可能低估了這隻鬼的實力。我得回首都一趟,找我師叔要點東西,很快回來。這隻鬼非比尋常,你小心一點,實在不行就用無相青黎砸它。我就不信了,它連無相青黎都不怕?”
說完,裴玉便急匆匆地走了。
衣服裡的青銅骰子驕傲地晃動了兩下,似乎在提醒奚嘉“要是真有問題就把我給丟出去,我來保護你”。奚嘉無奈地笑了,他低頭看著這顆青銅骰子,笑道:“裴玉要我把你當石頭扔呢,還這麼高興?”
無相青黎突然愣住。過了片刻,它氣洶洶地抖動起來。
剛走出小區的裴玉忽然打了個寒顫:“我還會感冒?”
既然事情嚴重到了裴玉也無法解決的程度了,奚嘉思考片刻,最後並沒有回家。他拿著一袋貓糧,抱著自家慫慫,坐在那棟樓下,靜靜地守著。
夜色深邃,俊秀的年輕人低頭撫著小貓,一邊用掌心給小黑貓喂著貓糧。已經是凌晨時分,他仍舊坐在這裡,仿佛在守衛著什麼,又仿佛在保護著什麼人。
然而奚嘉並沒有等到那隻厲鬼出來作亂。
凌晨三點,一個憔悴消瘦的中年婦女帶著一個身穿道袍的老道士,腳步匆匆地趕到了這棟樓下。那兩人也見到了奚嘉,驚訝地看著奚嘉,似乎不明白半夜三更的,為什麼這個年輕人要坐在這裡逗貓。
多看了奚嘉幾眼、確定他並不危險後,那婦女轉過頭對那老道士說道:“大師,求求您,快把那隻厲鬼收走!我快受不了了,求求您做法趕緊收了他吧,那個老頭子死了都不安穩,我要他魂飛魄散!”
作者有話要說: 某玄學界人士:看到五箱青梨,我口水就下來了……
五箱青梨:寶寶砸死你!!!
第九章
漆黑的深夜裡,一個坐在花園裡逗貓的年輕人已經足夠詭異,現在又突然來了兩個神神叨叨的女人和道士,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
然而那女人和道士並沒能順利上樓捉鬼,沒過幾分鍾,一個中年男人就衝了上來,一巴掌打在了女人的臉上。女人捂著臉頰怒視男人,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指甲狠狠地在男人臉上劃了一道又一道血口。
一男一女很快扭打在一起,奚嘉就坐在不遠處看著。
打了幾分鍾後,兩人廝打的聲音讓小區裡的許多戶人家都開了燈圍觀起來。凌晨三點,這對男女打的破相流血,到最後,男人將女人打趴到了地上,女人頭發凌亂,眼眶烏青,哭著罵道:“老娘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嫁給你這個沒用的畜生!你自個兒說說,你爸活到八十六,他十二年前就得了癌症,到現在都不死,他怎麼活這麼久的!你說!”
男人往地上唾了口血沫:“我爸現在都死了,你還說這個幹什麼!”
女人幹脆不起來了,直接在地上撒起潑來,她撕扯著嗓子,大聲地說著:“你讓鄰居們都聽聽!我的大寶和小寶,不到十歲,全死了!去年我肚子裡的那個,才六個月啊,也流掉了。你不心疼兒子,我心疼我的兒子!那都是我的骨肉,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爸到底怎麼活這麼久的,你自個兒心裡清楚,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是在活他孫子的命啊!!!”說到最後,已經開始哭天搶地。
男人衝上去揪起女人的頭發就往地上摔:“我爸都死了,你這個女表子再給我說!”
“你這個畜生……啊啊啊!”
看著這一幕,奚嘉皺緊眉頭,站起了身。但他還沒來得及上前制止,旁邊的老道士就突然往男人的面前扔了一張黃色的朱砂符紙,那符紙竟然在空中無火自燃,嚇了男人一大跳,也令奚嘉停住了腳步。
還真是個捉鬼天師?
老道士拂塵一甩,正正經經地對男人說道:“趙女士沒有說錯,李先生,這棟樓的陰氣極重,應當正是你父親的鬼魂在作祟。活子孫壽,是切實存在的,等貧道將那惡鬼除去,你們就不會再夜夜做噩夢,也可以再懷上孩子。”
奚嘉神色凝重地看向這老道士。
活子孫壽。
奚嘉自然聽過這個說法。
因為從小體質特殊,父親帶他看了不少“大師”,也聽說了很多玄妙的東西,比如活子孫壽。
從古以來就有一種說法,老人如果活得太久,那就是在活子孫的壽命,他每多活一年,子孫們就少一點福分和壽命。於是在古時候,一些孩子總是夭折的家庭,會將家中年邁的老人扔到山上的山洞裡,給三天份的水和糧食,從此以後,就盡了子女的責任,讓這些老人自生自滅。
然而昨天奚嘉無聊翻看“鬼知道”公眾號的歷史消息記錄時,正好翻到一篇文章,標題是《八大最好笑的凡人迷信事件》。點開一看,排在第六位的正是“活子孫壽”。
在那篇文章底下,玄學界這群不著調的神棍胡吹海吹,對這八大迷信事件嗤之以鼻,尤其是對活子孫壽,他們簡直連餘光都懶得瞄一眼。
【老夫今年九十六,那不成器的兒子要是敢把老夫給扔了,老夫一道神雷劈死他,要他五雷轟頂!】
在評論底下,這位大師的兒子還出來回復了:【爸!我都六十四了,給我點面子好麼!我一直和您說,多跳跳廣場舞、認識認識漂亮的大媽,關愛生命,遠離“鬼知道”,您就聽我一句好嗎!】
如今,這位老道士一臉鄭重地說活子孫壽真的存在。
大概是被剛才那道自燃的符咒給唬住了,男人猶豫了很久,還是和道士、女人一起上樓:“你要捉鬼,那我就在旁邊看著。你這個臭婆娘,要是沒問題,老子打斷你的腿!”
兩人罵罵咧咧地就上了樓,奚嘉坐在樓下,最終沒有跟上去。一來是沒有名頭,他隨隨便便地跟上去,那對夫妻可能會將他趕下來;二來是他昨天和裴玉也都去過七層,並沒有發生什麼事,裴玉也沒在七層找到厲鬼的影子。
更何況,現在葉鏡之的血還鎮壓著這棟樓的七層。
五分鍾後,從七層樓梯間的窗戶口,奚嘉遠遠地看到一團火在空中浮動。老道士捏著一張黃色符紙,嘴裡念念叨叨的,一會兒用桃木劍刺穿符紙,一會兒用雄黃酒往空中噴灑。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奚嘉看見包裹著七層的那股黑氣並沒有半點浮動,四根血線牢牢實實地將黑氣鎖在其中。
直到一分鍾後,奚嘉突然看見,七層亮了一盞燈。他猛地站了起來,神情嚴肅地盯著那盞燈,透過窗戶的影子,隱約可以看見一個長發女人牽著小孩的手,在屋子裡緩慢地走動。他們走得極慢,與門外正在做法的道士相比,好似蝸牛爬行。
然後,他們一步步地走到了大門前,女人緩緩低下頭,透過貓眼,看向了門口的夫妻的道士。
轟!
黑色陰氣猛然暴增,四根血線劇烈地顫抖起來。
遙遠的首都,冷峻淡漠的男人正與一個和尚說話,突然,他轉過頭,目光如炬,看向南方。
那和尚雙手合十,笑道:“葉道友,怎麼了?”
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暗光,葉鏡之轉首淡淡道:“我的血滴子要破了。”
和尚詫異道:“是你放在天工齋的那些血滴子?那可是72點積分,居然還真有冤大頭買了?”頓了頓,和尚又道:“能破了你的血滴子,必然是至少該下孽鏡地獄的惡鬼,不過能花72點積分買下你的血滴子的人,不是老一代的前輩,也是墨鬥前十的道友。不必太過擔心。”
葉鏡之輕輕頷首,然而一秒鍾後,他忽然雙眸一縮:“破了。”
和尚一愣:“什麼?”
葉鏡之慢慢沉了臉色:“我的血滴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