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你三顧茅廬老半天,就是為打擊人家的自信!
第24章
◎總要存活下去,才有力量掙扎。◎
初選賽前三公布結束,還剩47名晉級選手。完整名單驟然放出,密密麻麻地打在屏幕上,1-50名的選手名字赫然在列。
王娜梨屏住呼吸,焦灼地尋覓起來,最後還是楚獨秀眼尖,先一步發現好友名字。
楚獨秀伸手一指:“在右邊那塊屏幕。”
“三十四名,還行還行。”王娜梨雀躍起來,“好歹不是一輪遊。”
小蔥排名更高一些,居然獲得第十二名,在新人裡成績亮眼。
如果沒有錄制綜藝節目,或者到外省專場巡演,不同城市的演員很難彼此了解,沒準從未看過外省的脫口秀。
三人本來就不是老演員,天然失去海城、南城等地的票倉,現在收獲的名次都遠超預期。
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後五十名被淘汰。
觀眾席上,有人喜笑顏開,有人垂頭喪氣,堪稱人間百態。
尚曉梅高聲道:“不管結果如何,大家一起到劇場門口拍個照吧,我們好不容易聚在這裡,有機會互相交流彼此的創作,也是一段值得珍藏的記憶!”
“照片洗出來後,工作人員會根據報名表地址,郵寄給初選賽一百名選手。如果有人想改地址,記得待會兒來登記。”
此話一出,現場氛圍重新活躍,選手們陸續走出去,在聞笑劇場前排好隊形。
海城冬日難得有太陽,驅散前幾天的熬人陰冷,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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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下,所有人先規規矩矩地拍了一張,接著擺出千奇百怪的姿勢,完成一張無釐頭的合照,甚至沒來得及等攝影師按鍵,他們就被彼此誇張的肢體動作逗得大笑。
大合照結束,淘汰選手圍著程俊華、路帆等人,希望能夠跟他們單獨拍照。
楚獨秀正要隨王娜梨等人離開,沒想到半路卻被攔住,對方是一名眼生女生。她也是參賽選手,略帶腼腆地詢問:“能跟你合個照麼?我很喜歡你的段子。”
楚獨秀一愣,接著慌張道:“啊,當然可以!”
人氣演員才會被請求合照,她沒想到自己也有這待遇,一時間受寵若驚,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連用自拍或他拍都不清楚。
王娜梨自告奮勇:“我來給你們拍吧。”
王娜梨拍照技術不錯,女生跟楚獨秀拍完,低頭檢查照片,感謝過兩人,滿意地離開。
有一位女生來找楚獨秀合照,很快又迎來第二位、第三位,簡直絡繹不絕,許久後才結束。
“不錯,我要收好你的籤名,確實有望升值了。”王娜梨目送眾人離去,她摸了摸下巴,感慨道,“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你好吸引女粉,在培訓營的時候,就有路帆老師。”
王娜梨一度懷疑,為數不多的女選手,全都跑過來合照了。
“所以你在培訓營時不粉我?”楚獨秀故作傷心,“我明明都粉你了,你居然沒有粉我。”
王娜梨被反將一軍:“?”
她上下打量楚獨秀一番,佩服地點評:“應該就是你這種言行,導致經常吸引到女粉。”
王娜梨不願承認,她初遇楚獨秀時,就為那一句“美女”,徹底地迷失自我。
第一輪比賽告一段落,其他選手可以返程,年後再來錄制節目。初選賽前三名要多留兩天,配合節目組拍攝廣告,穿插進《單口喜劇王》先導片。
王娜梨給楚獨秀留下一大包老家香腸,就先一步坐高鐵回去,約定過年後節目再見。
楚獨秀被迫在酒店房間獨居,白天被工作人員揪住化妝,再跟程俊華、北河共同拍攝。
化妝室,鏡子前,楚獨秀面對亂舞的定妝刷,隻感覺臉蛋都要被拍散,恨不得猛地打個噴嚏。她試圖掙扎,弱弱道:“好像可以了……”
天呢,原來上鏡全妝那麼復雜,果然自己不適合搞這個,屁股都要坐麻了。
造型師卻很認真,她又拿起眉筆,修飾妝容不足,安撫道:“再弄一下,你以後會感謝我的,北河就是上一季湊合,現在回頭看節目,覺得造型太傻了。”
楚獨秀早就坐不住,一度都想自暴自棄,但聽對方提及“以後”,又莫名地按捺性子。
坦白講,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怎樣,不過在外人眼裡,好像是一片坦途。
漫長的妝發結束,又是枯燥的拍攝。悽慘的脫口秀演員們,任由廣告片導演擺布,在片場照腳本走流程。
初選賽時,楚獨秀和程俊華、北河毫無交流,現在卻借此機會熟稔起來,在拍攝時偶爾闲聊,打發工作人員布場的時間。
程俊華是行業前輩,性格卻挺隨和,說話也溫聲溫氣。他最初講英文脫口秀,後來回國轉攻中文脫口秀,但偶爾用詞卡殼一下,聽起來就慢吞吞:“你接觸單口喜劇多久了?”
“正式開始演,不到半年吧。”楚獨秀雙手放在身前,她像個拘謹的學生,老實地答道,“但以前看過很多開放麥。”
“哦——你居然有地方看開放麥?”程俊華詫異道,“我以為國內俱樂部特別少。”
楚獨秀解釋:“我們大學旁邊有個酒吧,名字叫‘臺瘋過境’,酒吧老板喜歡講單口喜劇。他叫聶峰,這回比賽也來了。”
程俊華:“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燕城的演員?”
楚獨秀點頭:“對。”
他若有所思:“你剛才說大學,所以你多大啊?”
“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有點可怕……”程俊華長嘆一聲,他摸了摸腦袋,似被此話驚住,惘然道,“我二十二歲時在幹嘛?”
楚獨秀沉默,她覺得大佬什麼都好,就是每次看到自己,總會嘆息三連,讓人無法接話。
“程老板是不是焦慮了。”北河苦笑,“不要焦慮,等先導片放出來,我才是被公開處刑,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程俊華搖頭道:“但這也太嚇人了,她現在多年輕啊。”
楚獨秀面色尷尬:“這……沒準我就傷仲永了……”
北河唉聲嘆氣:“唉,我錄制節目以後,最後悔的兩件事,一是第一季沒接受妝發設計,二是初選賽劃水慘遭新人暴擊,簡直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
兩名前輩都在喪氣,搞得楚獨秀更局促,她的情商都快不夠用了。
楚獨秀硬著頭皮安慰:“北河哥,往好了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沒準也不是壞事……”
“還不算壞事?哪裡有福啊?”
“起碼……起碼……”她支吾半天,煞有介事道,“起碼你擁有了新的段子素材嘛!”
北河:“?”
北河:“謝謝,你是會寬慰人的。”
好在新人職場僵局沒維持太久,商務廣告拍攝結束後,謝慎辭出現在片場,邀請三人共進晚餐,總算轉移了注意力。
清幽別致的包間內,四人圍著木質圓桌落座,用湿毛巾擦手後,等待晚餐的上菜。這是一家中餐創意菜,裝修風格是古韻和現代相結合,連餐具及家具都頗有特色。
屋內角落有竹葉掩映,精致菜品旁藏有幹冰,白煙嫋嫋升起,簡直宛若仙境。
楚獨秀坐在程俊華和北河中間,正對面是謝慎辭,安靜地埋頭吃飯。
謝總露面後,程俊華的話題終於變化,不再是楚獨秀的年齡及從業時間,而是跟謝慎辭交流起行業想法。
“確實出乎我意外。”程俊華瞄一眼楚獨秀,發現她在啃大蝦,又看向了謝慎辭,“我看過你們第一季節目,但說實話不如初選賽,今年選手實力遠超去年。”
“第一季節目僅僅是試水,我們連選手都找不齊,很多人接觸單口喜劇的時間不長,而且基本是海城演員。”謝慎辭慢條斯理道,“這一年,我們建立培訓營,又到全國各地拜訪俱樂部,就是為了尋找優秀的演員。”
“沒想到國內單口喜劇發展成這樣了。”程俊華嘆息,“可能是我總待在南城,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況。”
謝慎辭:“如果有完善的培養體系,演員文本和表演的突破都非常快,沒準一兩年就有新提升。未來,不管是演員質量,還是行業成熟度,都會跟現在不一樣,要是一直保持現狀,或許會被慢慢拋下。”
程俊華若有所思。
楚獨秀一邊研究蝦殼,一邊偷聽二人地聊天,意外發現謝總和大佬不熟。她原以為謝慎辭是單口喜劇交際貓(?),長期據守在俱樂部門口,對所有演員都會喵兩聲,但莫名跟程俊華有些生疏,說話也公事公辦,禮貌又有點距離,甚至不及對待小蔥。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謝慎辭看著性格清冷,實際想法天馬行空。即使是“臺瘋過境”內沒名氣的演員上前攀談,他都會和顏悅色地逐一回答,並不會擺出善樂老總的架子。
可能大佬們交流要精英一點,不能再走接地氣路線吧。
楚獨秀聽程俊華點評第一季節目,她還偷瞄一眼身邊的北河,唯恐對方作為上一季冠軍,覺得被人在飯桌上影射了。
幸運的是,北河心態很好,不但大口幹飯,甚至拿過菜單,饒有興致地翻閱起來。
這讓她像找到組織,不止自己特別爛,啥也不說光吃菜。
楚獨秀悄聲道:“我們好像隻會吃飯的傻子。”
“傻子才不吃飯光聊天。”北河翻著菜單,“要再加點菜麼?”
她搖頭:“不了。”
北河失望道:“真不加?甜點要不要?”
楚獨秀望著研究菜譜的人,迷茫道:“我們可以這樣加菜嗎?”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包間好像有人提前點單,他們剛踏進屋裡,就直接開始上菜。
“來,你也快畢業工作了,我作為公司的老混子,給你傳授一些職場經驗。”
北河用餘光觀察聊天的謝慎辭,他壓低音量,振振有詞道:“一般來說,公司用餐是有餐標的,你是什麼級別,就能吃多少錢,但偶爾會有例外,你跟老總級別的吃飯,可以不考慮餐標的事。”
“當然,這裡特指謝總,尚導也可以,他倆不太計較這個,而且會自己結賬。”他補充道,“如果跟商總一起吃飯,那就不要做這種事了,他管財務的很嚴格,要是他沒帶助理,你還得有點眼力勁兒,中途自己去把賬結了,回公司拿發票報銷。”
北河伸出食指晃了晃,一本正經道:“跟商總吃飯比較麻煩,建議不吃,還不夠累的。”
楚獨秀震撼道:“……這算薅公司羊毛嗎?”
“哎呀,不薅白不薅,要是多吃兩盤菜,公司就被薅死了,證明單口喜劇還是不行。”
“……”
奇怪的社會經驗增加了。
楚獨秀對海城演員有新認識,路帆是學術型人才,北河是社會型人才。兩人掌握的知識面不同,但聽起來好像都有些用處。
謝慎辭眼看他們交頭接耳,突然停下跟程俊華交談,好奇道:“你們在聊什麼?”
“謝總,我倆想加點菜。”北河笑呵呵道,“我們再來個牛肉粒吧,然後她要個桂花布丁兔。”
楚獨秀低頭掩面,聲若蚊蠅道:“……我沒要。”
服務員很快下單,加了一盤牛肉粒,再給四人各自端上甜品。
楚獨秀用勺舀著布丁兔,桂花醬飄起清淡香氣,她又認為北河幫忙點得不錯,味道甜而不膩,是自己要的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