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真的很好奇。
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想,以沈漆燈的性格,應該很快就會來找她。
結果一直等到晚上,沈漆燈也沒有出現。
什麼情況?
唐峭終於等不住了,她決定出門。本打算和司空缙說一聲,沒想到司空缙也不在,她在屋裡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張字條。
“我去討酒了,馬上就回來。”
唐峭在字條上寫下“已閱”二字,然後離開浮萍峰。
她直接去了清光峰。
夜色沉沉,清光峰的多數弟子都歇息了,隻有少數弟子還在外面巡邏、練劍。
唐峭隨便抓了一個過來,問:“沈漆燈呢?”
她一戰成名,現下所有天樞弟子都認得她,對方一見到她的臉,登時露出既崇拜又敬畏的復雜表情。
“你是唐、唐……”
“唐峭。”唐峭幹脆地接下去,“你知道沈漆燈住哪兒嗎?我有事找他。”
“你找沈師兄?”弟子連忙道,“他就住在主殿後面的那片林子裡,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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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峭微笑道:“麻煩你了。”
這名熱心弟子受寵若驚,帶著她一路穿行,繞過道場與主殿,進入一片黑漆漆的林子,直到遠遠看見一處微弱的光亮,他們才停下腳步。
“就是那裡了。”弟子好心提醒,“你敲門的聲音輕一點,沈師兄不喜歡被打擾。”
“多謝。”唐峭略一頷首,獨自向光亮處走去。
走得近了,她才發現這是一座小竹樓。
燭光從窗裡透出來,唐峭收斂氣息,慢慢靠近,看到宋皎正在屋裡苦口婆心地說著什麼。
沈漆燈就坐在他的對面,打著哈欠,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沒過多久,宋皎突然臉色一變。
唐峭立刻躲到一棵樹後。
然而宋皎並沒有發現她,他甚至都沒有朝窗外看一眼,隻是罵了句“這個老酒鬼”,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司空缙來得真及時啊……
唐峭藏在樹後暗暗感慨,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不進來嗎?”沈漆燈趴在窗沿,託著下巴看她,“等你很久了。”
第65章
唐峭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
“你知道是我?”
沈漆燈輕描淡寫地說:“我能分辨出你的氣息。”
唐峭點了點頭:“不愧是狗。”
沈漆燈笑了一下, 向她伸出手。
唐峭走過去,將他的手一把拍開,然後撐住窗沿,利落地翻了進去。
沈漆燈回到桌案邊, 漫不經心地坐下, 並敲了敲光滑的桌案, 示意唐峭也坐過來。
唐峭站在窗邊沒動。
她需要一個相對靈活的位置,方便她隨時撤離。
而且這裡有風吹過, 適當的涼意可以讓她保持冷靜。
“我還以為你會來找我。”唐峭率先開口。
“我是有這個打算。”沈漆燈嘆氣, “但你也看到了,我師父的話有點多。”
從下午一直說到晚上麼?那他的話的確是很多。
唐峭頓了頓:“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已經包扎好了。”沈漆燈語氣輕松, “你呢?”
“沒什麼大問題。”唐峭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漆燈笑了笑, 視線在她的臉上遊走徘徊, “畢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不希望再遇到上次那種情況……”
唐峭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
這家伙, 果然和她一樣擁有上一世的記憶。
唐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你想讓我回答什麼?”
“那封信。”沈漆燈直勾勾地看著她,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究竟是記得, 還是不記得?”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唐峭對上他的目光, “隻是一封信而已。”
沈漆燈撐著頭, 好整以暇:“那不是你寫給我的情書麼?”
從他的嘴裡聽到“情書”這兩個字,唐峭心裡又是一咯噔。
她下意識想要否認,然而轉念一想, 旋即明白了沈漆燈的用意。
沈漆燈是在故意戲弄她。
就像當初她利用那封情書來膈應他一樣, 現在他特地挑這種時候將此事說出, 同樣也是想利用這封情書來膈應她。
所謂“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說的就是他了。
既然如此……
唐峭垂下睫羽,再次抬起時,眼中已無半分波瀾。
“你還當真了?”
沈漆燈沒有出聲,依然安靜地注視她。
唐峭坦言道:“我寫那些都是為了惡心你,包括後來對你說的那些話……”
沈漆燈突然打斷她:“包括你在我面前自盡?”
唐峭微妙地停頓一秒,然後斬釘截鐵道:“對。”
雖然這並非她當時捅自己一劍的真正目的,但在看到沈漆燈震驚的那一刻,她的確感到了愉快。
“為了惡心我,不惜做到這個份上……”沈漆燈看著她,目光中透出強烈的探究,“你是這麼不理智的人嗎?”
“不要搞錯主次關系。”唐峭聲音平緩,“我隻是活膩了而已,惡心你隻是順帶的。”
沈漆燈半真半假地感慨:“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但是效果很好,不是麼?”唐峭用一種既譏诮又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你看你,記到現在。”
沈漆燈眼睫微動,目光幽深。
唐峭感覺自己佔了上風。
“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她說。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每一個問題都很重要,就像貓爪一樣在她的心裡不停抓撓,如果得不到答案,她會一直難受。
沈漆燈勾起唇角,尾音微微上揚:“你覺得我會乖乖回答你?”
唐峭對他這個語氣再熟悉不過:“你想開什麼條件?直說便是。”
“我想想……”沈漆燈託著下巴,若有所思,“你剛才說,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惡心我。”
“那我也惡心你一次吧。”
唐峭預感不妙:“你要幹嘛?”
沈漆燈神色不變,突然輕笑。
“我要你吻我。”
唐峭沉默了。
她目光冰冷,指尖倏地飛出一根藤蔓。藤蔓纏上沈漆燈的手腕,他順勢一扯,將唐峭扯進了自己懷裡。
唐峭按住沈漆燈的腿,撐起身子,感覺自己手心滾燙。
沈漆燈在她的耳邊輕聲問:“做不到麼?”
唐峭抬起眼睫,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眼睛幽深而透亮,像夜色下的潭水,倒映出她略微失神的樣子。
唐峭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但在這一瞬間,她的大腦好像突然停止了思考。
她撫上沈漆燈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沈漆燈立刻回應了她。
他們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親吻,在白日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激戰後。
沈漆燈垂下眼睫,一隻手託住唐峭的腰,另一隻手按在她的後頸處,指尖輕輕觸碰她的脊骨,一邊撫摸,一邊與她唇舌勾纏。
唐峭無意識地貼近他。
她單手撐在他的腿上,指尖用力到泛白,後背又因為他的撫摸而挺直,頭發絲絲縷縷地垂在他肩上,一種既酥麻又痛苦的感覺在她的體內遊走,但她無暇分辨也無暇顧及,隻能不斷加深這個吻,仿佛要像廝殺一樣用盡全力。
他們安靜又激烈地侵佔彼此,吞噬彼此,不停輾轉,不停深入,直到無法呼吸,才緩慢地分離。
這個吻無比漫長。他們都沾染上了彼此的氣息,接觸過的地方急劇升溫,嘴唇也很湿潤,是剛剛被舔咬過的樣子。
唐峭微微低喘,輕聲道:“現在我可以問了嗎?”
沈漆燈沒有回答,而是抬起她的下巴,繼續啄吻她的唇角。
這是想出爾反爾?
唐峭目光一凜,剛要動手,沈漆燈便出聲了。
“你想問什麼?”
他們仍然貼得很近,他說話時呼吸就拂在她的臉上,薄唇也似有若無地與她相觸,柔軟而灼熱,混合了她的氣息。
唐峭不得不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重生?”
“唔……”沈漆燈微微沉吟,“你知道你為什麼會重生嗎?”
唐峭蹙眉:“我要是知道還用問你?”
沈漆燈笑了笑,眼睛恢復了往常的明亮:“我也不知道。”
唐峭:“……”
她懷疑自己被耍了。
她一把推開沈漆燈,迅速與他拉開距離。
少女的體溫突然從懷中消失,沈漆燈眼睫一動,眼底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失落,然後抬起眼睫,頗為無奈地看向唐峭。
“我都已經回答你了。”
“還有一個問題。”唐峭不為所動,“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她問得含糊,乍一聽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沈漆燈卻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都沒想,不假思索道:“在你進入天樞的前一天。”
在她進入天樞的前一天……
唐峭略一思忖,隨即反應過來。
那不就是和她同一天嗎?
唐峭有點震驚了。她沉默幾秒,先平復好自己混亂的心情,然後才問:“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一起重生?”
沈漆燈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巧合吧。”
不但和宿敵一起重生了,而且還是同一天醒來,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唐峭根本不信。
除非,是系統出了什麼故障,將當時在她身邊的沈漆燈也一起卷了進來……
目前看來還是這個猜測更有說服力,但系統關系到穿書者的身份,唐峭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它說出來。
況且,誰知道沈漆燈說的是真是假?他的演技一向精湛,就算說的全是假話,她也很難辨別。
唐峭細細揣測沈漆燈的回答,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
“你知道我哪天進天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