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就綁定了系統,被要求在 25 歲前攻略下陸時安。
可直到我過了二十四歲的生日,攻略任務還是沒有半點進展。
系統著急地抓耳撓腮:「宿主啊宿主,我說你哪怕去跟陸時安認識一下呢?」
我隻是慢吞吞地在電腦上打著字:「不急。」
系統眼睛一亮:「莫非宿主你在寫什麼快速攻略一年速成法?」
我撓了撓頭:「啊,這倒不是,我在安排我的後事,剛寫到骨灰那一部分呢!」
「我希望我的骨灰被分成三份,一份撒海裡,一份做成煙花炸開,還有一份就放在我精心挑選的粉色芭比骨灰盒裡。」
「诶!說到粉色芭比骨灰盒,其實我還沒看好呢,你有什麼想法嗎……」
1
被通知還有一年就要被抹殺時,我正好在切蛋糕。
手一頓,又利落的將蛋糕整整齊齊地切成了八塊。
「宿主,你能不能有點危機感,從今天開始,還有三百六十五天你就要死啦!」系統還在耳邊絮絮叨叨。
我沒多做理會,隻是笑著將蛋糕分給身邊的父母朋友們。
看到大家手裡都有蛋糕了,才在心裡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系統恨鐵不成鋼「你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攻略者了!」
眼見統子哥還要用它那 36D 高清無死角的電子音在我腦袋中唐僧念經,我幽幽地補了一句,「其實也不是毫無危機感啦,我剛剛許願的時候其實有偷偷許願讓陸時安愛上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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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我許的願望是希望死之後所有人都能忘了我。
2
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件事連從我出生就一直在我腦袋中的統子哥都不知道。
我是胎穿的。
不過這種說法對於那個還未來過這個世界的那個小嬰兒實在是太殘忍了。
為了給自己一些心理安慰,我就很自私地跟自己說其實是因為投胎時漏喝孟婆湯了。
雖然是這樣勸自己的,但對於那自我出生起就很愛我的父母,我總還是會很愧疚。
覺得自己是搶了別人的愛。
畢竟在最初的我生活的那個世界裡,我從來沒有被人愛過。
所以我也不大會回應別人對我的愛,幹脆從很小的時候就裝起了沉默。
在看了很多醫生,檢查了很多遍後,我開始被父母以及腦袋裡的統子一致認為是自閉症,在要被帶去看心理醫生的前夕,我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爸爸媽媽」
短短四個字讓當時還年輕的一對夫妻欣喜若狂。
統子哥也從那時開始,慢慢旁敲側擊的跟我講我的任務。
它以為自己說的很隱晦,隻是在一個五歲孩童心中刻上一個「陸時安」的印象,但作為一個成年人來說,我很清楚它想讓我幹什麼。
不過我不願意幹就是了。
3
「宿主,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求生欲嗎?」系統略有些抓狂的聲音又開始在我腦袋中念經。
煙花在我眼前閃過,亮晶晶的,連同天空也點亮了我的眼睛,一瞬即逝,又暗了下來。
「當然有啊,」我看著不遠方的父母在點燃另一盒煙花,笑了笑,「不過死亡也沒有多可怕吧,人生的必經之路呀。」
統子還想再說些什麼,我的肩膀突然一重,「一個人躲角落想什麼呢?今天你可是主角!」
林夕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身邊,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沒有回頭,又搖了搖頭,「什麼角落!這裡可是看煙花的最佳地點!」
「那你不叫我們!」說話間,林夕已經把幾個好朋友們都招呼過來了。
我的身邊又恢復了歡聲笑語。
在一片又一片的煙花聲中,我突然有些難過,「如果我死了,這些人也會傷心好長一段時間的吧。」
4
在思考了一晚上後,我決定慢慢從這些人的生活中淡下來。
首先是父母。
在提出我要從家裡搬出來的時候,老兩口都是顯而易見的驚訝。
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三百六十六天都宅在家裡的小女兒居然提出要獨立出去。
但當看見我罕見的嚴肅神情時,夫妻倆又從驚訝轉為擔心。
「漫漫,你出什麼事了嗎?」
「是啊,漫漫,還是你聽到什麼謠言說咱家要破產了?」
「還是誰說你啦?」
「哎呀,漫漫你才剛剛 24 歲,還是小孩呢,爸媽養你到八十綽綽有餘。」
眼見他們越說越離譜,我連忙出聲打斷,「爸媽別亂想啦!我 24 啦,都是成年人啦,而且我自己也有工作…」
「你那個工作不也是在家幹的嗎…」爸爸小聲的嘟囔著,被媽媽一個眼神又嚇的噤聲。
我好笑的看著他們倆的互動,無奈道:「我最近想搞一個工作室,需要一個獨立一點的地方,想來想去還是搬出來最方便。」
「可是…」
「我都決定了哦!」我打斷爸媽接下來還想說的話,「房子我也已經看好了,這算通知哦!」
「這算通知哦~」媽媽陰陽怪氣地學著我的話,一臉受傷的模樣,「女兒長大咯,開始通知爸媽咯。」
「別演啦媽」我嗔了她一眼。
「爸媽當然支持你的一切決定,」媽媽終於開始認真起來,她看著我的眼睛「不過我們不希望你勉強些什麼,漫漫,如果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你從昨天生日煩惱到現在的話,我希望你能開心。」
我轉過身,不敢去看媽媽的眼睛,「那我先去收拾行李咯。」
背影幾乎算的上是落荒而逃。
5
電腦上幽幽的白光照在我臉上,我直直地盯著電腦,一隻手握著數位板一隻手握著鼠標,看到電腦上的最後一條線劃上,終於長呼一口氣。
「完成!」我猛猛癱倒在椅子上,眼神放空,突然進入一些莫名事後狀態。
自我搬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月了,由於系統一直在我耳邊嘮叨著抹殺的事,我著急安排著自己的後事,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給忘掉了。
我的漫畫,它離交稿還有,我瞥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
啊,已經過去一天了。
過去一天!
我一個鯉魚打挺又坐直身子,打開某綠色軟件,才發現,最上面那個備注著「催債的」頭像旁邊已經顯示 99+了。
點開就是看不到盡頭的電話。
我手忙腳亂地想把剛剛完成的文件發過去,鼠標一滑,不小心點到了那個綠色的電話按鈕上。
!!!
救命!
我心裡一緊,剛想掛斷,電話卻被秒接,一個好聽的男聲從電腦中傳出,「漫漫亦慢慢?」
男人的聲音溫潤,好像溪水劃過山澗,水潤沁聲。
「漫漫?你在嗎?」男人好聽的聲音不急不緩,又好像帶著些許安慰意思,有些輕輕的。
我回到「在的。」
「嗯,」男人的聲音還是輕輕的,「你從來沒有拖稿的情況,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有些著急了,抱歉,打了這麼多電話。」
「嗯…」我有些抱歉,「對不起,最近有些事,我現在把稿子給你可以嗎?」
「嗯。」男人應了一聲後就直接掛了電話,毫不拖泥帶水。
6
「宿主?宿主?漫漫!」
猛然發現系統一直在喊著自己時,我正死狗樣地趴在桌子上,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
「啊,」我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抱歉,讓你擔心了。」
「你嚇死我啦!」系統的電子音變成了電子顫音,聽上去居然有些喜感。
我憋住笑,又表達了一遍抱歉。
「你要不睡一覺去吧我說真的。」
「哎呀,」我重新坐直身體,「不是什麼大事,等我把我真正的大事幹完!。」
「追陸時安?」
「不,」我打開 word 文檔「繼續羅列後事。」
「…」
7
「到底為什麼呀宿主,明明有活下去的機會,可你連嘗試都不嘗試。」
「又來啦…」我有些無奈的停下敲著鍵盤的手,「是不是我不跟你說個正經理由你天天都要問我個十遍八遍的。」
「我隻是不能理解,宿主你也想活著的不是嗎?」
「是啊,隻要是動物就有求生欲的嘛,」我笑了笑,「可是如果活著的條件是另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的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系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人類的情感,但對於人類來說,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比光活著要重要的多。」
「如果我的一生都為了攻略一個男人而活下去,那對我而言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同時我也可能會讓一些愛我的人感到長時間持續的痛苦。」
「可你的死亡同樣會造成周圍愛你的人痛苦呀。」系統不解。
「是啊…」我垂著眸子,半晌,勾了勾嘴角,「可時間會抹掉一切的,不會持續痛苦的,死亡帶來的痛苦是很短暫的,我現在所做的就是讓我的死亡的影響力變得最小。」
「況且,這對於那個被攻略的人來說也是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往好方向說,我真的攻略成功了,他莫名其妙跟我有了一段虛假的美好,無論他是否發現這一切隻是利用,我始終是耽誤了他的人生,或許他的人生中的某個節點會出現一個隻是純粹的愛著他的人呢?」
「往壞方向說,浪費我人生所有的時間隻為對他一個人好,我仍然攻略失敗,難道我應該怪他嗎?他隻是不喜歡我,我的喜歡也不是純粹的,甚至可能對他來說是一份困擾。」
我又重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你就當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好了,我不願意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抱歉啊,浪費了你這麼多年,這一單業績要沒了吧。」
8
對於我這樣一個基本沒有過計劃的人來說,羅列後事是一件比較辛苦的事。
考慮到死後可能會麻煩別人,所以我希望在死前能盡量把一切都安排好。
這也就導致我已經在電腦桌前熬了兩個大通宵,才非常粗略的把最初的計劃書給寫出來。
如果加上為了交稿熬的夜,我幾乎已經快五天沒有睡覺了。
眼皮耷拉在眼睛上半掉不掉,我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想著起碼跑到臥室睡,腦袋卻開始不聽使喚,眼前一黑,直直地就往地上倒去。
「可能不用系統抹殺,我先猝死了。」
這是我暈倒前到最後一個想法。
9
睜眼時是在醫院。
我的腦袋有些痛,感覺像是被什麼包著,移動都有些困難。
「醒了?」
感受到床頭左側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我努力地轉動著眼珠想要看清來人,卻看不太清臉。
「我是你的鄰居,回家的時候聽到你的房間有重物倒地的聲音,擔心出了什麼事,就擅作主張地讓物業來開門,抱歉。」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低沉,好聽又帶有些安撫性。
我總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卻又想不大起來,腦袋還在隱隱作痛,幹脆不想了。
「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