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開他，語氣不耐煩，「請自重，就算你是陸釗陽的哥哥，我也不會對你客氣的。」
我沒有回頭看陸釗陽的表情，那家伙笨，就算懷疑也隻會覺得我和他哥曾經有過過節。
回到家裡，盯著手裡還冒著熱氣的雞蛋仔，我突然知道了剛剛陸沉為什麼發愣了。
陸沉這人有潔癖，去不得各種衛生不良場所，對入口的食物更是嚴苛到極致。
那一次不知情的我卻把外面路邊攤買來的雞蛋仔帶回了別墅。
陸沉眼底的嫌惡讓我不知所措。
僕人嘲諷我天生賤命吃不了好東西，所以才會對外面的髒東西那麼喜歡。
於是我壓下了情緒，聽從系統的話，把自己變成一個沒有喜好的人。
9
那天過後，我有將近半個月沒再見到陸沉。
倒是陸釗陽頻頻出現。
「時素，江湖救急！那群傻叉又來了！」
電話裡，陸釗陽浮誇的聲音傳來。
我慢吞吞地吃完雲吞，走向那條熟悉的巷子。
陸釗陽肯定是不會出事的，否則系統早就發出警告了。
所以他是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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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就能看到被黑壓壓的人群包圍的陸釗陽，他長得高，仿若鶴立雞群。
如果忽略他抱頭朝我跑來的模樣的話，確實很少女漫。
他真的挺招人打的，從我遇見他到現在，他已經被人沿街追著打了兩次。
我把他拉到我身後，正要和跑到面前的混混們打起來，陸釗陽卻突然拉起我就跑。
我：「？」
那幾個人一看就不是練家子，我打得過的。
可我的話來不及說出口，陸釗陽回頭了。
他唇角微勾，散漫不羈，黃昏的夕陽打在他側臉，鍍上一層金色光暈。
我眉心一跳，就看見他突然停下來，笑得像個傻子。
「時素，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這個場景很熟悉？」
我微微低頭，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牽住我的雙手。
「時素。」
陸釗陽捏了捏我的手，他慢慢靠近我。
系統在腦海裡不斷更新好感度，陸釗陽的聲音也跟著顫抖。
「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腦海裡仿佛有什麼炸開，響得我腦子有些蒙。
那是系統歡呼的聲音：【宿主！你做到了！好感度突破 95！】
明明是好消息。
我抬頭看目露忐忑與期待的少年，有那麼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10
我是高三那年綁定的系統。
系統上來就宣告了我的死亡時間。
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就隻有獲得氣運之子的好感度。
為了活下去，上一輩子我選擇了最容易接近的陸沉。
那時大概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但是對陸釗陽，我從頭到尾都隻是當作一個任務在執行。
少年純粹又炙熱的感情，就像是一杯燒酒，滾入喉中，將人灼傷。
牽著我的手慢慢垂落，陸釗陽哼笑了聲，「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可別當真了啊！」
他轉身要走，眼角卻紅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我怔怔地看著他，在他轉身的一刻抓住了他的手。
我踮起腳，腦子裡什麼也沒想。
少年的唇柔軟又好親。
一切就像夢。
我躺在床上，閉眼還能看到陸釗陽眼底毫無保留的驚喜。
房間裡風扇吹動，在炎熱的夏夜裡帶來微微涼意。
我卻覺得臉頰滾燙。
11
放學後陸釗陽不知道從哪裡拖來了自行車，他拍了拍後座，揚唇一笑。
我抱著書包，迎著其他同學震驚的目光無奈地上了他的車。
陸釗陽張揚得像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談戀愛。
吃個冰淇淋要搶我的，走路要牽手，放學要一起走，於是不可避免的……
「你們在幹什麼？」
男人冷厲的聲音太過可怕，我下意識松開了陸釗陽的手。
四肢仿佛在一瞬間變涼，我望著對面男人陰沉的臉，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陸沉是一個佔有欲很強的人。
曾經和我一起吃飯的男生，因為對我有好感，被他調查、威脅。
他將調查到的資料扔到我面前，像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指著上面的一條條負債信息。
仿佛在說：看，這就是你口中善良有愛心的學長。
為了避免傷害別人，也為了盡快實現攻略，我選擇了退讓。
既然是他要求的，那就聽他的吧。
可現在我卻厭極了這下意識的反應。
憑什麼？
憑什麼重來一次我還要為他擔驚受怕？
眼前不知何時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才發現眼睛發熱的厲害。
我別過臉，身旁的人卻抓住了我的手。
溫暖，寬厚，大得足夠包住我的手。
我抬頭看他，明媚的陽光下，少年耀眼奪目，他唇角帶笑，空出的手攬住我的肩膀：
「哥，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我怔怔地朝陸沉看去，他像是定住了，仿佛看見了什麼荒謬的事。
陸釗陽一副炫耀的模樣，我沒忍住笑了下，他立刻擋住了我。
被他這麼一打岔，先前的情緒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有些無奈：
「你又幹什麼？」
「你笑得這麼好看，隻能給我看。」
清雋帥氣的少年靠近過來，一臉耍賴，我忙不迭用手指推開他額頭。
順便送給他一指彈。
陸釗陽疼得嗷嗷叫，非要跳過來給我也來一個。
等陸釗陽終於得逞時，我才發現不知何時陸沉已經離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忽略了他的存在。
12
因為陸釗陽全校式的宣傳，現在我在學校裡也算是個名人了。
隻不過帶來的麻煩也很多。
一些闲言碎語自然有，不過最大的麻煩卻是陸釗陽。
「你如果不來，那生日我也不過了。」
氣呼呼地放下話，陸釗陽將手裡精美的盒子放到我旁邊的桌上就走了。
我打開盒子，那是一件漂亮的禮服，看質料和做工，最少也是幾十萬的款式。
其實上一輩子我參加過陸釗陽的生日，隻不過當時我是作為陸沉的私人助理出席的。
穿著西裝外套，Ŧü₁職責是替陸沉擋酒，對我來說那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尤其是後來還發生了些事情……
我拿上禮服去找陸釗陽，再怎麼樣也不能真的讓他連生日都不過。
剛要開口，他卻猛地抱住我，一副受了委屈的小狗狗模樣。
「對不起，我不該勉強你。」
「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是我太自私了，我錯了……你別生氣……」
他抱著我，像是要將我深深納入懷裡，就像怕我隨時跑掉似的。
我怔了好久，突然意識到。
這就是被珍惜的感覺。
「……」
陸釗陽的生日不僅是他個人的事，一定程度上也是整個上流圈子的交流會，所以聽說他的生日如期舉行，我一點也不驚訝。
「聽說了嗎？陸釗陽根本不是生病，他是被他媽媽關起來了……」
「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喜歡上那個書呆子。」
經過走廊時，我剛好聽到這一句，隻是這一句後，周圍便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我沉默不語，眼底的責怪一覽無遺。
陸釗陽在學校內人氣高，很久之前就有很多追隨他的小弟和愛慕他的女生。
可能他們都覺得我配不上陸釗陽吧。
我沒理會他們，徑直走去辦公室，向老師請了下午的假。
雖然他說不勉強我，可今天是他的成人禮，我怎麼能不去。
我穿上禮服，化了個淡妝，以不同的身份再次來到了那熟悉的莊園。
舒緩悠揚的音樂在耳畔響起，花香鬢影耀目，名流貴胄雲集，酒香碰撞間，我卻撞到了人。
說了聲抱歉便要走，那人卻抓住我的手不放。
那張熟悉的臉，已經變得越來越陌生，他死死盯著我。
「素素，是你，一直都是你對不對？」
我聲音平淡，一如我此刻的心情，「放手。」
陸沉走近我，他自嘲地笑了笑，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落在我身上的所有光線。
「我不會放手，永遠都不會放手。」
他咬牙切齒地在我耳邊說著，握著我的手越發用力。
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輕顫。
我笑了聲，毫不猶豫地用盡力氣甩開他：「你......算什麼東西？」
陸釗陽就在前面，我錯開陸沉一步步朝他走去。
陸釗陽被人團團圍住，無數的少爺千金在他身邊說說笑笑，他站在中間卻一副興趣缺缺，仿佛隨時要發怒出走。
隻是一看到我，他雙眼又像是點點星光在彌漫開來，清透帶笑。
他撥開人群來到我面前，眼底是抑制不住的亮晶晶。
他邀請我跳舞，明明是商業性的宴會，跳的卻是學校最常教的那一支舞。
曲終舞落，他擁著我不願意放開。
我捏他腰間痒肉，他才受不住地含笑放開。
「還以為你不來了。」
他抵住我額頭，一副受委屈的模樣。
「我不來，你要拿我怎麼樣？」我故意問他。
陸釗陽彎唇一笑：「還能怎麼辦啊，你能來就是我賺到了。」
我們打鬧著，誰也沒注意到一旁陰沉著臉的陸沉。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陸小少爺，怎麼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女朋友？」
我一下子收起笑，漂亮高挑的女人漫步走來，手裡的酒杯流光溢彩。
高婷，上輩子就是在這裡，她朝我頭上倒酒，把我推入遊泳池。
高婷愛慘了陸沉，可和我不同，她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不會讓自己受到一絲委屈。
隻有陸釗陽生日那一次，她徹底惹惱了陸沉。
陸沉……大抵是見不得有人敢欺負他的所有物吧。
他後面不僅派人教訓了高婷，還一度打壓高氏集團，若不是兩家還有世交，恐怕高氏早已破產。
不過這些如今都和我無關了。
陸釗陽卻好似並不喜歡她，他冷哼一聲，攬著我就要走。
沒想到陸沉卻走過來，他依舊矜貴清冷，臉色卻並不好看：「女朋友？」
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嗤笑什麼。
我握緊了陸釗陽的手。
我跟了陸沉五年，他生氣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他在生氣什麼呢？
我抬眸，忍不住嘲諷地看他：陸沉，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生氣呢？
我從不怕他當眾做出什麼，因為他不會。
和陸釗陽相反，陸沉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暴露他的情緒。
哪怕他現在已經氣到極點。
13
宴會過後，陸夫人突然派人來找我。
對，就是這裡。
上輩子，陸夫人就是這個時候把我喊過去。
她態度溫和，就像我印象中的溫婉貴婦，可她說我不適合陸沉。
「阿沉性子偏執，你會受很多委屈的，這樣你也可以接受嗎？」
我知道陸沉就在外面，所以我毫不猶豫地說：「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不會離開阿沉。」
那天回去的車上，陸沉緊緊地抱著我，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我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歡我，她連你都要從我身邊帶走……」
眼淚落到我手上，滾燙得驚人。
「素素，你別離開我，不然我會瘋的，永遠別離開我，好嗎？」
我已經忘了我當時說了什麼，估計就是些好聽的話吧。
我推開門，看到會客室裡雍容華貴的婦人。
意料之外，陸夫人對我很是喜歡，她甚至和我說起陸釗陽小時候的各種糗事。
「小陽看起來活潑，但他其實是個缺愛的孩子，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好嗎？」
我不理解，為什麼同樣是陸家的孩子，陸夫人的態度卻完全不一樣。
我走出會客室，抬頭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邊上的陸沉。
他肯定聽到了。
哪怕我現在不喜歡他，也覺得這兩世的對比過於殘忍。
所以陸沉把我拉出去時我也沒有甩開他。
他把我拉到車邊，像是要去哪裡。
「陸沉，適可而止！」
重生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對他大聲說話Ṭŭ̀ⁿ。
隻是下一秒，我就被陸沉強制壓在車門，他祈求：
「不要和他在一起，喜歡我好不好？」
我怒極反笑：「陸沉，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
「素素，我不是……」他眼眶紅了一圈，「我隻有你了素素……我隻有你了……」
「哈。」
眼前被眼淚弄得有些模糊，我卻笑出了聲：「隻有我......呵，陸沉你真會給自己加戲。」
我收起笑，定定地看他：「那你為什麼當時不救我呢？」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