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似乎知道我會這麼說,打斷了我:「可能會有地方臺的春晚遞來邀請。你確定不要?」
「哦,那,加吧。」
我木然地看著他熟練地指紋解鎖我的手機,熟練地加上好友,再把手機丟給我。
他的頭像還是從前我給他拍的照片。
我的眼淚突然就又繃不住了。
明修愣了愣,有些慌亂地用手指擦去:「怎麼了?」
我吸著鼻子,不說話。
明修的手指就那樣停在我的臉上,靜靜地看著我。我也隻能看著他。
直到,他突然發力。
明修一把攬過我的臉,吻上了我的唇。
我掙脫不開,他逐漸加重。
我體力不支,終於在倒下的一瞬間翻身推開他。
我睫毛上還掛著細密的淚珠,眼下是淡淡的紅色。
我帶著哭腔指著明修:「你出去。」
明修嘆了一口氣,抬起頭,語氣誠懇: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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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會可以嗎?」
「為什麼?」
「因為……」他苦笑一聲,低了低頭,「需要緩一緩。」
我反應過來後,跺著腳跑出臥室。
十分鍾後。
已經「恢復正常」的明修走出來,嗓音近乎蠱惑:
「悅悅,那兩件事,我和爸爸都不怪你。
「其實媽媽也沒有很生氣。」
「可是……」我吸吸鼻子。
明修揉揉我的頭發:
「悅悅,我們和好吧。」
我猛然抬頭看著他。
「就算先不告訴他們也行。
「我們和好,好嗎?」
我沒有說話,心中五味雜陳。
明修苦笑一聲,打開門走出去:
「沒事,你慢慢想。
「我們的未來還長。」
臥室裡,兩塊巧克力和一盒口香糖靜靜地躺在被褥上。
11
之後我們很默契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們按部就班地拍完應有的 mv 鏡頭,明修看不出喜怒地離開了劇組。
隻在最後和導演說了一句「感謝合作,這次收獲很大」。
我又按部就班地拍了半個月,殺青。
剩下的戲都在年後,我又回到了 Q 市,開啟年假模式。
卻在元旦那天,收到了明修的語音。
有一個地方臺春晚邀請我和明修一起出演。
他唱歌曲,我伴舞,舞劍。
他還特地提到,酬勞並不高,但是之後可能地方臺出品的影視作品都能優先考慮我。
我沒有理由不接。
掛掉語音,我鬼使神差地點開明修的朋友圈。
比我的臉還幹淨。
但朋友圈的背景,換成了那張單曲的封面。
鑲嵌於我背影發絲間的他,意氣風發,眼含深情。
我問明修在哪裡排練的時候,他居然已經飛到了 Q 市。
說是租下了附近的一個排練場地,但是找不到合適的酒店。
順理成章地問我能不能「借宿一周」。
我是真的沒有理由拒絕。
這個公寓是當初我們一起挑選,一起買下的,甚至裝修都是一起設計的。
尷尬的是,我們當初,隻隔了一個臥室。
還好明修沒有為難我,選擇睡在飄窗。
於是,白天一起排練,晚上一起睡覺。
咳咳,我是說,時間上的一起。
排練難度對我們來說並不大,他提著劍主唱,我主舞,他在關鍵旋律上跟著我做幾個動作,最後分別吊著威亞升上半空。
是以經常很早就能下工。
這一天剛回去,一起做飯的時候,真真姐來了電話。
我手裡提著鍋鏟,明修剝著大蒜,我直接按了免提。
哪承想真真姐上來就給我扔了個炸彈:
「悅悅,我找狗仔們打聽到了!」
「打聽到……什麼?」
「打聽到了大雷!你和明阿姨真的都太冤了,那個白玉馨,她簡直是個狼心狗肺……」
啪嗒,我的鍋鏟和明修的大蒜同時放下了。
明修不顧手髒,直接拿過了手機:
「白玉馨做了什麼?」
「你是誰?臥槽……明修你……悅悅你可有本事了!居然已經又同居了?」
「我去,什麼同居,我不是和你說了有個晚會的活兒……」
「先不說這些。」明修打斷了我們,「你剛才說……查到了什麼?」
真真姐沉默了一下:
「你們在哪裡?當面說吧。」
明修直接給她訂了最快的機票。
12
深夜十一點,我們三個在下沉式客廳,對著一堆照片,面色鐵青。
「所以,我買的水果茶根本沒有濃縮芒果汁?」
「沒錯。本來我就覺得很奇怪。一般奶茶店的用料本來就不好,加兩粒水果都得在海報上寫個用料滿滿,怎麼可能默默無聞地給你加果汁?」
「目前我還沒找到有法律效應的證據,但是基本可以確定。」真真姐挑出其中一張照片,「這個人,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往杯子裡注射了濃縮芒果汁。」
然後又挑出另一張轉賬記錄圖:「主謀,是白玉馨。」
砰。
明修捏碎了杯子。
「這是謀殺!」
我拿出紙巾按住他的手,轉頭對真真姐說:「可是她之後還笑容明媚地去看明阿姨。」
真真姐冷笑:「那是她演給你看的。
「你看,這種高端的綠茶,其他的什麼也不用做。
「隻需要在關鍵時刻,來一管芒果汁,一次體貼的探病,讓你故意看到,你就崩潰了。」
明修拉起我的手:
「明天就和我回去見爸媽。」
「可是……」
「哎呀。」真真姐一拍桌子,「再逼逼,明年不給你接活兒了。」
敢問,您是誰家的經紀人?
至於明修,贊許地點了點頭:「謝謝你。」
真真姐瀟灑地一揮手:「你回頭說說她,多給我點抽成。
「或者,你缺經紀人不?」
13
送走真真姐,我們連夜打飛的。
看到我們的時候,二老下意識的反應是笑。
卻僵在了一半,神色看著很是詭異。
我和明修對視一眼,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你們早就知道是白玉馨搞的鬼了?」
明大爺罕見地沉默。
明修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這是想殺了我媽,殺了你老婆!
「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大爺依然沉默。
明阿姨蒼老了許多,顫顫巍巍地開口:
「以你的個性,會不去把事情鬧大嗎?
「明修啊。媽不怪悅悅,媽很喜歡悅悅。但是,咱家是靠你一個人努力出來的。
「而白玉馨,是世家。
「如果沒有實在的證據,一舉摁死她,你以為能保住咱們家嗎?」
明大爺接了一句:「悅悅也會跟著受苦。」
明修沒說話,拳頭上青筋暴起。
我卻很能理解。
憑什麼為了我賠上全家呢?
換成是我,我也會猶豫。
我嘆了口氣,轉頭看著明大爺:「那您……是有關鍵證據,有把握了嗎?」
「否則,那天您賣橘子的時候,不會在鏡頭前那麼說。」
明大爺搖搖頭又點點頭。
「沒有那個女人的直接證據。但,」明大爺拿出一疊文件,「她父親是老賴,被強制執行的證據,以及違法避稅,都有了。
「等證據鏈齊了,我們一舉搞下白家。」
明修的拳頭松開了一些。
明阿姨起身抱住了我:
「好孩子,委屈你了。」
我反抱回去:「您身體能好起來,比什麼都重要。」
「你們從前的事,我們就沒有幹涉過。
「今後,也一樣不會。
「但是,明修他……的確是個好孩子。」
我拍拍明阿姨:「我知道的。」
說罷還故作輕松地開了個玩笑:「那這期間,白玉馨豈不是一直黏著明修?」
明阿姨還沒說話,明大爺一個箭步衝上來。
「沒有的事!」他接連擺手,「明修壓根兒不理她的!」
14
夜晚,明阿姨直接表示,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我對著五百平的別墅陷入沉思。
不過,心裡的隔閡已然解除,我已經沒有了抗拒。
夜幕再次降臨時,明修說:「悅悅,我們官宣吧。」
我摸著他的臉:「等白玉馨倒臺,我們就官宣。」
明修溫柔地拂過我的頭發。
但與這溫柔相悖的,是我低估了明修的戰鬥力。
洗完澡後,他的嘴就和塗了 502 膠水一樣。
就是……
嘴疼。
還有身上,也疼。
我抱著枕頭哭的時候,明修有點心虛:「也不是頭一回……
「為什麼會……不適應……」
說罷拿起手機百度:「難道是太久……恢復了?」
我一把奪過手機。
有些東西,尊貴的會員也看不了。
15
我沒有想到,白玉馨的倒臺如此迅速。
三天後,她父親的各種惡行被爆出。
有一半是我們的手筆,另一半是民心。
白家做過很多我們意想不到的事。
白玉馨的父親很快被抓。
而她本人,在哭訴自己的清白時,被多位女星爆料,說她是個慣三。
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等到她人人喊打,公關不暇時。
真真姐的證據,給了她會心一擊。
蓄意投毒,買兇謀殺未遂。
任意一樣,都夠她踩個二十年。
這是明家齊心協力的成果。
當然,也是真真姐努力的結果。
很幸運,我身邊,一直有很多對我好的人。
明修後來把自己的分約也籤給了真真姐,說是更好管理婚內財產。
真真姐還就答應了!
16
其實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一些兵行險著。
但明修表示,他真的等不及了。
第二天,他就牽著我的手,給我戴上早就準備好的訂婚戒指,美滋滋拍照官宣。
我仔細看了看,戒指是去年的款式。
回憶如潮水般紛湧而來,我再也忍不住,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明修給我整得嚇壞了,一時間手足無措。
還是明阿姨給我擦的鼻涕。
心情好了,明阿姨的身體也開始好轉了。
她抱著我,就像對女兒那樣柔聲細語地安慰著:「悅悅再哭的話,春晚就不好看啦~」
春晚終於到來。
我們心有靈犀,動作契合。
他唱,我舞。
劍光紛飛,衣袖飛揚。
臺下觀眾紛紛鼓掌。
而最後一刻。
原本是我們分別吊著威亞升上半空。
但明修,卻突然攬住了我的腰。
在觀眾的視角裡,如同一對神仙眷侶,一起升上半空。
寬大的裙擺驟然散開, 整個巨大的舞臺,都是我們白衣飄飛的身影。
而在我的視角裡, 明修抱緊了我,嘴唇貼上我的額頭:
「悅悅。
「嫁給我。
「未來很長, 我們都在一起。」
(正文完)
番外
原來明家全家人早就背著我準備好了婚禮用的一切。
但因為我想等自己有了一定的實力,能獨立站穩腳跟了再說這些, 所以他們硬生生等了一年多。
終於, 在我的新電影大爆, 甚至進軍國外市場的時候,我和明修扯證了。
扯在我們都最火的時候。
眾人終於從以前的不接受, 慢慢都變成祝福。
現在網上天天有催婚的熱心網友。
與此同時,明修發行了新專輯。
一張純國風的專輯。
主打曲,就是那時他在慢綜裡清唱的, 隻為我而寫的歌。
他的用心遠不止如此。
他找到我合作過的每一個版權方, 買下了我的每一個角色片段的使用權。
而主打曲的 mv, 是用我的角色片段剪輯而成。
每一分一秒, 都是我。
真真姐的嘴都要笑裂開了, 給我們接了好幾個合體的活兒。
嗯, 沒錯,最大贏家——真真姐。
明大爺和明阿姨……咳咳, 爸媽為了領證的日子爭吵不休,各自找了大師算了又算, 終於達成一致。
那一天, 民政局的小姑娘看到我們的證件的時候, 激動得差點蹦起來。
她顫抖著手問能不能和我們合影。
然後我們表示,不能。
在她的笑容逐漸消失時,我們遞上了一份喜帖:
「請在我們的婚禮上,盡情拍吧!」
明大爺……咳咳, 爸爸說,見者都有份。
我們合理懷疑,是不是他那山頭種的橘子太多,處理不掉了。
但是老爺子說什麼都要種橘子樹。
他驕傲地表示,如果沒有他的橘子,我和明修可能會抱憾終身。
他這麼說的時候,明修罕見地沒有和老爺子槓上。
我曾設想過無數種穿婚紗的樣子, 但真正穿上愛的人為我定制的嫁衣時,才知道那種幸福,是多麼地不可言喻。
婚紗的主體是純白, 但裙擺處自然漸變, 一層一層變成暖陽的顏色, 像午後臨近黃昏時天邊的雲彩。
就像……踩在了七彩祥雲上。
明修是一身黑色的西服,胸前別了一枚和我色系相配的胸針。
一枚橘色鑽石, 制作的胸針。
我知道這個東西有多難找。
一般橘色的鑽石會偏棕色,會顯得灰暗。
這顆雖然不大, 但是顏色是難能可貴的亮橘。
大爺碼著橘子,沒抬頭:「十塊錢三斤。這裡面估摸著五六十斤吧。」
「(而」明修說, 要滿足我對所有風格的要求。
不過……
看著滿堂的小橘子裝飾品,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等會不會交換的戒指也是橘色的吧?」
明修:「那我就把他趕出去。」
我:「別,那可是咱爸。」
而咱爸, 似乎……真的對橘子很執著。
比如現在,他正在樂呵呵地給每一個賓客發他的伴手禮——
一顆鴿子蛋芬達石和……
一袋橘子。
而且每發一袋,就會笑呵呵地說:
「這是給你的橘子。」
眾賓客:
感覺似乎在輩分上受到了降維打擊。
而且……還有證據。
(全文完)